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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古_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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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着金属翅膀的人在现实中飞翔,长着羽毛翅膀的人在神话里飞翔。
——题记。
     在大劫难到来之前我们有着很多阳光明媚的日子。大学时每逢这种好天气我和陈天石便常常有计划地逃课。请不要误解我是一个坏学生,其实我正是因为太有上进心了才会这么做——我是全系第二名,而如果我不陪陈天石逃课的话他就会在考场上对我略施小技,那么我就保不住这份荣誉。教授们从来没能看出我和陈天石的答案全是一个人做出来的,它们思路迥异但却殊途同归。陈天石的这个技巧就如同中国人用“我队大胜客队”和“我队大败客队”两句话来评价同一个结果一样,只不过陈天石把这个游戏玩得更巧妙而已。
     
     但不久之后我的名次仍是无可挽回地退到了第三,同时陈天石也成了第二名,原因是这年的第二学期从美国转来了一个叫楚琴的黄毛丫头。就在我和陈天石逐渐变得心服口服的时候,楚琴却突然找上门来要求我们以后逃课时也叫上她,她说这样才公平。此
后陈天石和楚琴便一边逃课一边轮流当第一名,我们三人差得出奇的出勤率和好得出奇的成绩使得所有的教授都大跌眼镜。
     在写完了毕业论文的那天下午,我们三个人买了点吃的东西到常去的一个小树林野餐。这是一次略带伤感的聚会,作为校际间的优秀生交流,我们三人已被保送到三个不同的学校攻读博士学位,分别已在所难免。不过我们大家都尽力不去触碰这个问题,分别毕竟是明天,而现在我们仍可以举起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酒杯欢呼“我们快乐”。
     那天楚琴也破例地饮了点薄酒,以至于后来的她齿颊留香。在陈天石出去补充柴火的时候她探究地望着我说:“我感觉你似乎有点怕陈天石。”我自然连声否认。楚琴连连摇头:“别想瞒我,你和天石之间的小秘密我早看出来了。你不必担心,凭自己的力量你能应付今后的学业。我不是安慰你,是真的。”我疑惑地反问:“你是说我也可以和天石一样?”楚琴笑起来:“为什么要和他一样,做一个真正的天才未必就快乐。”她突然止住,似乎意识到这句话等于直说我是冒牌天才,声音也顿时一低,“对不起,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也许在某种意义上讲,人生最大的不幸正是成为天才。人类中的天才正如贝类受伤产生珍珠一样,虽然光芒炫目但却毫无疑义地属于病态。造物主安排我和天石成为了这样的人,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们身上流动着一种怎样可怕的血液,你知不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被内心那些狂热的声音吓醒,我……”楚琴陡然一滞,泪水在一瞬间里浸过了她的眼睑。我不知所措地站立,心中涌动着一股想要扶住她那柳削的肩头的欲望,但在我作出绅士的举动之前,她已经止住泪水微笑着说:“谢谢你花时间陪伴一个喜怒无常的女人,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像是我的哥哥。”
     “你们在谈我吗?”陈天石突然笑嘻嘻地冒了出来,抱着一捆柴火。楚琴微微脸红,快步迎上前接过柴火,却又急促地回头看我,目光如水一般澄澈。之后我们开始烧汤,看着跳荡的火苗大家都沉默了。楚琴仿佛想起什么,她犹豫地问天石:“你还记不记得昨天的实验——那个孤立的顶夸克?”天石添了一把柴说:“估计是记录仪器的错误造成的,欧纵极导师也这样认为。昨天我们观测了包括上夸克下夸克顶夸克底夸克粲夸克奇异夸克在内的六百亿对夸克,只有一个顶夸克没能找到与之配对的底夸克,这应该属于误差。”“可是——”楚琴艰难地开口,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费很大力气,“我是说如果仪器没有出现错误呢?我们以前观测都没出过问题。”“那也没什么,最多不过意味着……”天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张着嘴但吐不出一个字,过了几秒钟他翻翻白眼大声说,“我看就是仪器的错误。”“天石——”楚琴的声音变得发嘶,“你不能这样武断,难道我说的不是一种可能性?天道循环周而复始,你能否定一切?”天石哑然失笑:“你来中国不久但老祖宗的毒却中得不轻,以后你该少看一些老庄。”“我摒弃装神弄鬼的巫术但赞叹精妙的思想,这也不对?”“那些思想虽然有田园牧歌的浪漫但无疑只是神话。”楚琴黯然埋首,旋即又抬头,目光中有一种我不认识的火苗在燃烧。天石补上一句:“长着羽毛翅膀的人只能在神话里飞翔,而只有长着金属翅膀的人才能在现实中飞翔,你还不明白吗?”楚琴淡然一笑,竟然有孤独的意味:“可我们把前者称为天使,因为它没有噪声和污染。”天石沉默半晌,站起身来踏灭了炊火:“走吧,野餐结束了。”



IP属地:广东1楼2011-03-12 13:43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