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轩吧 关注:194贴子:1,861

【耽美/武侠原创】《落逢君》系列之总章前缘续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百度


IP属地:黑龙江1楼2011-04-01 17:03回复
    文案
    八年前,无影楼少主骆非寒与其好友凌君莫反目,不久迎娶同为武林三大势力的栖霞山庄的丫鬟衣紫,凌君莫自此失踪。
    八年后,少年凌小染携剑入江湖,偶遇来自无影楼的骆孝先,揭开了这个起于误会、破镜重圆的故事。
    1VS1
    CP骆X凌
    虐恋什么的就是浮云,基本不会存在。
    虐是过去式的,温馨是现在进行时与将来
    至于BG什么的,基本不会提到吧——那种东西的存在根本就是一笔带过啊
    内容标签:强强 青梅竹马 江湖恩怨 破镜重圆
    主角:骆非寒,凌君莫 ┃ 配角:凌小染,骆孝先,骆子韧,衣紫 ┃ 其它:落逢君,江湖情仇,青梅竹马
    


    IP属地:黑龙江2楼2011-04-01 17:03
    回复
      第一章
      骆孝先是个讨人喜欢的小混蛋。
      认识他的人大半都这么说。这小子从小就古灵精怪,常冒出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念头。 稍大了点,仗着爹娘宠爱就更加无法无天,上房揭瓦下水摸鱼,整个一混世魔王。
      十岁离开无影楼,他爹娘亲手替他款款包袱而后踢出门;
      十一岁跟着酒肉和尚摸上少林寺,差点一把火烧了藏经阁;
      十二岁做客天医谷,短短七天搅得全谷鸡犬不宁;
      十四岁开始闯荡江湖,走到哪儿都让人头疼;
      混到十七岁,大江南北已经没几个人不知道这混世小魔王。偏偏这小子长了一张好皮相,那满脸笑眯眯的可爱样子一摆,男女通吃。
      不过这小子混是混,却不会仗势欺人。加上好奇心重,好事没少做,侠名勉强有那么一点点,因此这小子在江湖上来回惹了不知道多少祸,如今依旧横行。
      事实上除了他叔叔骆非寒,没人管得住这小混蛋。
      骆非寒是谁?
      骆非寒是现任无影楼的楼主。
      无影楼是什么地方?
      无影楼是号称江湖三大财山之一的存在。
      栖霞山庄,天医谷,无影楼。相传这三者是江湖上财力最硬的组织。栖霞山庄有钱,是因为山庄以贩卖情报出名。在江湖上,除了性命,可以说没有什么比情报更有价值,也没有什么比情报更抢钱。
      因此栖霞山庄毫无疑问的有钱。
      但方才就说过,情报再值钱,也不如性命值钱。
      天医谷顾名思义,就是一个能救人的地方。
      从天医谷出来的人无一不是医术高超之人,哪怕一个跑堂扫地的,也有可能在下一刻捻出根银针治好你身上缠绵多年的宿疾。可以说,天医谷就是个和阎王抢生意的场所。在这里,受了再重的伤,中了再狠的毒,只要谷主说一声“有救”,那么那人就一定有救。
      所以天医谷同样赚钱。
      相比前两者,无影楼要另类的多。
      无影楼同样有钱,但他是靠单纯的生意来赚钱。简而言之,就是生意人。
      掌管无影楼的骆家祖上是什么人,无人知晓。如今江湖人只知道,只要有生意的地方,就有无影楼的影子。他所涉及的生意类型数不胜数。可以说,只要是想做生意,无论是实物,虚物,甚至是人命,找无影楼准没错。
      而无影楼现任楼主与贩卖情报的栖霞山庄,更有着联姻的关系。
      所以无影楼的财势,尽人皆知。
      无影楼现任楼主,骆非寒,前任楼主骆非霜的弟弟,骆孝先的叔叔。
      骆孝先十分敬重骆非寒,甚至到惧怕的地步。
      但骆孝先惧怕骆非寒,不是因为叔叔楼主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所闯的祸,十之七八都是他这个叔叔解决掉的。
      “那个人有时候冷静的让我都觉得毛骨悚然。”
      骆孝先是这样对凌小染说的。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神色不是惧怕,而是满满的笑意。
      “老实说,我真怀念当年他还拥有喜怒哀乐的日子。”
      说完这句话,他总要笑嘻嘻的伸手搭上凌小染的肩膀,一脸哥俩好的凑近:
      “我说小染啊,别说做兄弟的没提醒你,做人做到我叔叔那个份上实在是无趣的紧,你可别变成他那样——要不是我婶子在,那老头非变成冰山不可。你看现在多好,有我闹着你,你也多点人气!~”
      每到此时,凌小染只有一句话回赠:
      “滚!”
      对于凌小染来说,会遇上骆孝先这个人,纯属意外。
      凌小染这个名字,乍一听来有点女气,事实上他在九岁之前确实是一直以女孩子的身份生活的。和许多大户人家一样,在他刚出生时有道士给他批过命,说他命途坎坷,唯有以女孩子的身份生养才有活命的机会。
      也许真是道士一语成谶,九岁那年家族大劫,他正在卧室里读书,贼人冲进来时只看到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一时淫心大起,留了他一命打算带回去。后来义父赶到,才来得及救下自己。
      他自小不常离家,那年家变之后,也被义父第一时间带走隐居在莫乡村。人生最重要的八年几乎不曾接触世事。
      然而这不代表他天真单纯,事实上九岁那年所发生的事情足以让年幼的他懂得人性残忍。也因此他生性爱洁,极度厌恶与陌生人接触,除了义父,没有人能让他觉得安心。
      


      IP属地:黑龙江4楼2011-04-01 17:04
      回复
        至于现在,既然他一副想破案的样子,那便——
        “说说你的发现吧。”
        骆孝先的气性来得快去的也快,此时远没有方才在楼下大厅时的暴躁了。他伸手抓抓头发,扯过桌上的茶壶替自己倒了杯茶:“我现在也没甚发现,可以知道的是那个杀手是个办事利落的人。撇去被那混账小二收拾干净的房间内部不提,我查了一下门窗,以及死者生前所睡的床,几乎没留下什么线索——”
        “也就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怎么可能?”斜睨了凌小染一眼,骆孝先嘿嘿一笑,伸手入怀,摸出一方被手帕包着的东西,“本少爷出手,什么时候空手而归过?”
        “……”凌小染无言,瞄着他手里的东西。骆孝先小心的打开手中绢帕,只见其中是一块做工精巧的矩形竹牌,约有巴掌的一半大小,通体墨绿,上书“墨虎”二字。右下角竖刻一道铭文,细细看去,竟是“四时庄”
        “哪儿找到的?”再没常识也清楚,此时这东西被拿出来,不是影射着凶手的身份,就是代表被杀人的线索。
        骆孝先笑出一口白牙,显然得意非常:“我追着那人跑的时候,顺下来的!”
        “交过手?”凌小染敏锐的抓住一个字眼。
        “啊。”骆孝先点头,随即撇嘴,“不过那小子太滑头,根本不恋战。我和他轻功又是半斤八两,除了最初追上片刻,让他借机脱身之后就再没追上过——啧,我本来想扯下那缩头乌龟的面巾来着!”
        但就算得到了这块牌子,两人也不清楚四时庄是什么地方。不过对于常混江湖的老油条来说,这点根本不是问题。
        “有疑问,找栖霞山庄准没错!~”
        第二天一早,两人站在栖霞山庄寿州分布前,骆孝先得意的摇头晃脑。
        凌小染懒得理会那家伙的德行,只是沉默着打量传说中的栖霞山庄。
        说起来栖霞山庄不愧是号称江湖三大财山之一,单看这寿州分部的门面已非常人所能及。顾名思义,眼前建筑的格局看上去就是一座建筑精美的山庄,位于寿州西南方向一座小山前,四周方圆百里的土地都为其所属。放眼望去一片青翠,竟似隐居圣地——如果忽略掉门前来往不绝的各色人流的话。
        此时两人所面对的正门乃是青铜所铸,两侧各有家丁把守,正中牌匾上端端正正书写着“栖霞山庄”四字,看起来颇有气势。
        正门左右两侧尚有大片空地,左边停有几辆马车,还有数人车夫装扮围成一团,正闲聊些什么,右边还设有凉亭马驿,有庄丁抱草出来,正放入草料。
        骆孝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将二人马匹牵过去拴好,轻车熟路的着家丁通报,转手拉着凌小染就进了山庄正门。
        在客厅坐了不久,就见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笑容可掬迎了上来,人未至笑先闻:
        “哎呀呀!贵客临门,不胜荣幸啊!”
        话音一出,凌小染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眼前这阵仗他实在是不习惯,尤其是不习惯于这中年人客套虚伪的神情。
        “好说。不知这位如何称呼?”骆孝先倒是轻车熟路的微笑相应。
        “不敢,敝姓王。添做寿州分布账房。”那王姓账房笑得愈发佛陀,察言观色,显是看出骆孝先是二人之中晓事之人,当即踏上一步,与之相谈甚欢。
        栖霞山庄的账房并非钱庄银楼的账房先生,而是指出面与客人交涉贩卖情报之人。骆孝先自小便与其打交道,各中机窍自是清楚明白。但凌小染对此一无所知,看两人相谈甚欢又插不上嘴,愈发觉得无趣。
        他强行抑制这起身离去的打算,放眼打量四周,干脆将交涉的事情全都交给骆孝先去完成。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与其说是客厅,不如说是一处专设的待客之所。进来时他就注意过,这庄内一院连着一院,单是他们路过的两个院子格局就和这里差不多。看样子山庄内类似的待客之所应该不止一处,相对的,此时在其他院子中估计也有自己二人这般询问情报的来客与相应的账房。
        视线恰好扫过窗外,忽然见到一抹白影似慢实快的踱向正门方向。
        奇怪……那个人……
        他下意识的盯着那人看了一阵,脑海中心思翻转。直到那身影消失,耳边传来骆孝先的呼喊声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
        骆孝先看着好友一副回魂的样子,忍不住打趣:“怎么,青天白日的失神至此,昨晚没睡好不成?”
        凌小染懒得理会他,只是看了看眼前矮胖的山庄账房,道了声“失礼”就不再说话了。
        骆孝先太了解自己好友的脾气,向着那人笑笑,抱拳道:“我朋友就这不愿说话的死脾气,王先生多多包涵啊!”
        “哪里哪里!”王账房兀自笑眯了眼睛:“凌少侠乃是真性情之人,想必不惯于我这般万金油的谈话吧,哈哈,以后说不得还要两位多多帮衬着呢!”
        骆孝先大笑:“王先生严重了!既然如此,小子们就先行告辞了,再会!”
        


        IP属地:黑龙江7楼2011-04-01 17:05
        回复
          第五章
          “按照栖霞山庄所给的情报,四时庄在各处都有分舵,离这里最近的便是在苏州。”
          骆孝先望着前方,手中折扇一指,正对城门。
          时值八月,四处芳草萋萋,一路上杨柳映衬,青翠可爱,而被誉为“人间天堂”的苏州城外,更是风采秀丽。
          然而凌小染心系线索,根本无心风景。骆孝先变着法子逗了他一路,得到的始终是不理不睬。直到见了苏州城门,那张冷了一路的脸才总算有了消融的迹象。
          骆孝先瞧着好友死气沉沉的样子,无奈叹气,打马靠近:“你呀!这青天白日的冷着个脸作甚?也不怕冻着旁人!”
          凌小染不理,只木着面色盯着城门上“苏州”二字。忽然下颌一凉,被硬挑着转头,大怒,伸手拍去——“你做甚么?!”
          骆孝先笑吟吟的收回折扇,刷的展开,笑的一派温文无害:“那么紧张作甚?你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来此处寻仇不成?放松些,自然点才不惹人起疑。”
          “……”凌小染知他说的在理,然而苦求多年的线索就在眼前,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骆孝先无奈,只能叹气道:
          “罢了,就当你来寻仇的好了——我们进去先试着联系上四时庄,假作雇主。你可别沉不住气啊!”
          “我知。”应了一声又变成冰块。
          骆孝先不再管他,径自笑眯眯的与之下马进城。
          花费半天时间打尖吃食,又安置了马匹,两人按照线索绕开街道上各色摊位,拐入一处小巷,在一间不起眼的院落前驻足。
          这院落并不起眼,有着江南水乡特有的青翠温婉,便是门外纵横斜错的篱笆看起来也素气很多。正门不大,暗红色的门微微有些掉漆,上首牌匾有些老旧,端端正正的题着“琴府”二字。
          “是这里了。”骆孝先说着合了折扇,上前在木制门扉上以特殊手法敲了几下。
          最后一击落下不久,门“吱哟”一声打开,一个黑衣老者探头出来,看看二人,道:
          “贵客临门,请随我来。”
          二人对视一眼,骆孝先当先一步随着那老者进入。凌小染皱皱眉,伸手扯了他道:“当心有诈!”不知为何,那个老者给他一种很不好的压抑感,从进入这个地方,他心中的焦躁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事。”骆孝先对他一笑,转头去看那老者。那老者显然是专门迎接特殊客人的,始终一言不发向前,步伐稳定,下盘稳重,是个练家子。
          进了屋子,那老者向二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不久屋中响起一道略显尖细的嗓音:
          “两位前来委托何事?”
          不见面,故弄玄虚么?骆孝先扬眉:
          “杀人。”
          “何人?”
          “无影楼,骆非寒。”阿弥陀佛,未免殃及无辜,劳烦叔叔你再当下挡箭牌吧!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没料到眼前这两个青年张口便是这么紧要的人物,片刻无声。骆孝先也不急,径自展了折扇轻摇,脸上似笑非笑。
          半晌那声音才再度响起:“无影楼之主骆非寒?公子不是玩笑?”
          骆孝先正色道:“自不是玩笑。少爷我是冲着你四时庄的威名来的,怎么,这单生意您接是不接?”
          来之前他与凌小染商议过,四时庄这个对外的堂口显然只是个连接正主的据点,想要知道高层所在,抛出的诱饵绝不能小——而作为江湖三大财山的无影楼之主,绝对是个香饵。
          但骆孝先没料到——
          “抱歉,这单生意我们不做。”
          对方竟在片刻沉吟后拒绝了!
          “什么?!”这下大出意料之外,骆小公子摇扇子的手顿时一僵。
          对方施施然道:“无影楼楼主何等身份?这桩生意我四时庄自认无能接下,还请公子另请高明罢!”
          骆孝先也不急,拉着凌小染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道:“十万两白银。”
          “……”两人几乎听到了对方微微粗重的呼吸,但是不久——“十万两白银确实是天价,然而我们还是不能接。”
          这下凌小染忍无可忍,冷哼道:“我还道四时庄有什么能耐,竟然连单生意都不敢接,说出去也不怕江湖人笑话!”
          对方不语,似乎是默认。凌小染皱皱眉,看向骆孝先,考虑着是不是换个人选。
          骆孝先却忽然笑了:“我知道贵庄为难,但此事在下势在必得,不如这样,本公子先付两成作为定金,并提供一个良机给你们,只要你们一击得手便可。若是失败了,定金我也不收回。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定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可被人抓住把柄。”
          对方似是来了兴趣,声音微微上扬:“良机?阁下不妨说说看?”
          骆孝先扬扇敲敲桌面:“贵庄还未决定是不是接下这单生意。”
          那人沉默两息,才道:“这单生意我做不了主,公子若是不急,不妨明天前来,在下自会给两位一个交代。”
          “好。”骆孝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依言击掌起身,“本公子便给你们一晚上时间,希望明天,你们能够给我个准信。”说着也不耽搁,招呼了凌小染便大摇大摆的离去。
          


          IP属地:黑龙江12楼2011-04-01 17:06
          回复

            二人出了琴府,走开一段后,凌小染才低声道:“你觉得如何?”
            骆孝先一脸郁卒:“我原以为既然要钓鱼,饵越大越好。谁知道四时庄那帮人根本不敢接——失策啊失策!好在明日尚有转圜余地,今晚回去可要好生琢磨一下了。”
            “用你叔叔为饵真的没问题么?”凌小染总觉得这个选择有些冒失——万一四时庄真的对骆非寒下手怎么办?
            骆孝先笑道:“别担心!我叔叔那个人可不是他们想杀就杀的了的!那些杀手就算真去,也不过是添点乐子罢了!要是那老头子不高兴了,没准还会抓几个人吊在门口示众等待对方的组织来‘认尸’呢!”
            “啊?”
            “就是不管活的死的,想要回去就得拿银子来赎!嘿嘿!~~”
            “……”这是怎样的恶习啊!凌小染狠狠打了个哆嗦,横了他一眼,想了想才道:“我总觉得这个四时庄透着点诡异,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嗯。”骆孝先不很在意的应了一声,脑海中盘算着日期。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叔叔应该也准备离开无影楼前往庐州了。无论如何这件事最好在叔叔到庐州之前解决,万一被叔叔发现……他撇了撇嘴,干脆利落的斩断思绪。才一抬眼就见凌小染已当先走出好远,忙呼喊着追了上去。
            ……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两人再度前来,这次却是连引路之人都省了。那暗红色的木门半开,明显在开门迎客。
            两人推门而入,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向正厅,一路上安静的诡异,只有微风徐徐吹来,带着丝丝缕缕叫不出名字的花香,沁人心脾之余,更添几分清冷。
            方入正厅内,昨日那声音便已响起:
            “在下已与上面商议了此事,有几个问题想劳烦骆少侠回答。”
            骆孝先丝毫不意外对方查出自己的身份,只是挑眉道:“身为杀手,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询问雇主的举动,怕是有欠妥当吧!”
            对方声音竟然含了笑意:“这我自然知晓,只是少侠这单生意太大,为求稳妥,请恕我等不得不慎重。”
            凌小染闻言,嘴角划起一道嘲讽的弧度:“你们直说怕事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对方也不恼,径自讲了问题:“据我等所知,骆非寒乃是骆少侠您的亲叔叔。”
            “不错。”
            “那么……”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骆孝先打断了对方的问话,合了折扇冷声道:“身为杀手,雇主摆了生意只要选择接与不接便是。阁下不觉得,你们逾钜了吗?”说话间抬眼怒视,别有一分气势。
            这也是他与凌小染先前商议出的计策。借着骆孝先与骆非寒之间叔侄的身份,制造出骆孝先想要对骆非寒下手以抢权的假象——江湖上此类争斗历来不乏,对方纵有疑问,这个理由也勉强说得过去。
            对方似乎为他所摄,顿了一顿才道:“抱歉,是在下唐突了。我家庄主下令,若是少侠真有良机可用,这单生意我们接下了!”
            庄主?莫不是四时庄的当家?二人精神一振,当即拍案道:“痛快!”说着一扫先前阴霾,骆孝先再度扬了折扇昂首微笑,这次不再卖关子,道:
            “我所说的良机就在九月初,每年九月初四,骆非寒一定会离开无影楼。没了无影楼中重重保护,杀个人对你们来说,应当没有问题罢!”
            对方打断他道:“骆非寒离开无影楼必定是隐藏行踪的。要寻个人……”
            “莫急。”骆孝先成竹在胸,一字一顿,“我知道他的目的地。”
            “哦?”
            “每年九月初四,骆非寒一定会独自一人出现在庐州——有这样的机会,杀个人应当不是难事吧?!”
            “……”
            这次回应他们的是较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如此反应却在二人意料之外。凌小染微微皱眉,昨日起一直不曾挥去的焦躁感再度浮现,正要说话,忽听对方道:
            “两位少侠,得罪了。”
            此言方落,二人忽觉一阵眩晕,不由得相视骇然:不对劲!
            那声音不疾不徐的继续道:“我家庄主认为此事尚有商量的余地,说不得,此番要劳烦两位和我走一趟了。”
            走?去哪儿?
            他们中计了?还是……
            凌小染忽然想起先前来的路上闻到的那阵花香,之前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此刻想起义父之前告诉自己的江湖中各种险恶手段,心中阵阵懊恼。
            想得太天真……
            眼前之人迅速变得模糊,天旋地转,继而人事不知。
            ……
            不久,琴府外一辆破旧的马车施施然停下,有人从内院出来,左右望望确定无人,随即招呼其他几人扛了两只麻袋出来,小心翼翼抬放在车内。见已放稳,车夫扬鞭低喝,马车缓缓开动,向着城外方向而去。
            却不知就在马车离开琴府不久,一道身影默默缀上车尾,悄然藏匿起行踪。
            


            IP属地:黑龙江13楼2011-04-01 17:06
            回复
              “没什么感觉。”凌小染将竹笋稳稳送入口中,咀嚼几下。下一刻执筷的手已被扯住:
              “完全没感觉?很多人都说老头能冻死人哎!”
              “……”凌小染无语的看向他,“你之前在琴府说你叔叔每年九月初四都会去庐州的那件事,是真的?”
              “当然。虚中有实对方才能上当。”骆孝先道。
              “为什么?”
              “这个嘛……”骆孝先难得沉默了一下,扯出一抹不算笑容的笑,“我想是因为我另一位叔叔吧!”
              另一位叔叔?
              不等凌小染再问,骆孝先已转移了话题:“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快吃,若是让那老头子等久了,保不齐又想出什么法子折磨我呢!”说着身体力行,一个劲儿的塞起饭菜,只留凌小染皱眉看着他,若有所思。
              ……
              为什么每年九月初四都要去庐州?
              骆非寒背起双手,望着开始西斜的日头,记忆中某根神经在这几日里一再被撩拨,本就算不上淡忘的过往翻涌着叫嚣着再度浮上。
              记忆里也有一个人,每每陪着自己打闹,欢笑,互相吐槽——那时的日子仿佛前生,久已不见。
              八年前派出寻找“他”的手下只带了一块染血的玉佩回来,那附近发生了一场命案,庄园内所有人都死掉了,一把火烧的干净。
              当初原本不信“他”会就此死去,然而多方查找,除了玉佩,还找到了他的剑鞘,损毁且同样染血的衣衫,甚至还有……
              这才知道,那一次已是永别。
              之后大哥做主为他立了墓地,但是这些年自己一次都没去过。最初就算是阿紫也埋怨过自己,又哪知道他只是——不敢去。
              所以祭日——他们甚至不知道祭日究竟是哪一天,因此墓碑上写的是找到玉佩的那一日——他从不曾去,只在他生辰那天一个人离开无影楼,静静亽坐在庐州他的故居。
              从那时到现在,已近八年。
              你在那边还好么?
              君莫。
              ………………
              八年前,宋太宗至道一年冬,腊月初七。
              “楼主回来了!”
              听见门外侍从们的喊声,骆非寒仿佛突然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急忙飞奔出门。
              “大哥!”
              骆非霜才一进门就看见唯一的弟弟向着自己冲过来。他看着他长大的这二十年里,从没见过这小子如此焦急失态的模样。
              此时的骆非寒全无平时骄傲飞扬的模样,发髻蓬松,衣衫不整,俊逸且憔悴的脸上泛着期冀,仿佛绝望的人望着眼前最后一根浮木。
              他不忍心的侧过头,伸手一把按住与他等高的弟弟,死死压在自己胸口。
              “对不起,小寒。”
              一句话直接判了死刑,骆非寒靠在兄长的胸口,却没有丝毫温暖与依靠的感觉,只有通体冰凉。
              查了七天,就只有这个答案?
              “……什么对不起?”他喃喃着问,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案,“为什么对不起?君莫呢?你不是说会带君莫回来?”
              骆非霜听着弟弟平板到无波动的声音,心中阵阵抽痛。他知道弟弟与君莫从小一起长大,理智上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答案,然而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如此……
              但是:“小寒你清醒点!我们找了七天,只有这玉佩,衣衫,还有——还有烧焦的尸体。他不在了,你清醒点!”
              不在了……
              额头被强压着靠在坚实的胸口,骆非寒一言不发,只是静静握紧拳头。
              那次争吵后——就这么结束了?
              凌君莫,你怎么敢!
              


              IP属地:黑龙江17楼2011-04-01 17:08
              回复
                第八章
                骆非霜找到骆非寒的时候,他正站在自己家后院落尽了叶子的榆树下,一身雪白的衣衫,墨色长发未经束缚,顺从的披散着。他的后背挺直,肩膀已与自己等宽——不知何时,记忆中的少年已成长到如今这般模样。
                然而此时,那个挺直的背影看起来异常孤单。
                “小寒。”
                树下的身影微微动了动,未曾回头。
                骆非霜叹气:“还站在这里作甚?今儿小莫下葬,你——”
                “我不去。”
                平日飞扬肆意的声音变得冷硬,低沉的嗓音透着倔强的决绝。
                “小寒!”
                回应他的是弟弟漠然的背影。骆非霜禁不住皱眉:“听话!别闹脾气!”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今天这种时日——
                “我没闹脾气。”
                骆非寒微微转过身,望向他的目光竟有几分冷硬。骆非霜微微一惊:他何曾瞧见过小寒这么冷漠的神态?不及细想,对方已转过身径自走了。
                下葬?
                凌君莫,你莫非还等我去祭拜你不成?
                就这样死去,你怎么敢?
                垂在身侧的拳越握越紧,从正厅之中传出的阵阵哀乐与经文声像魔咒一般萦绕在耳边,一下一下刺得心口生痛。
                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不过是自此——断了手足而已。
                ………………
                回去无影楼的路上,骆孝先一反常态的没与凌小染打闹,只是间或凑在一起咬咬耳朵,小声谈论些什么。对此骆非寒权作未闻,与骆五一前一后默默赶路,仿佛他带着的不是两个少年,而是两个侍从。
                无影楼总舵设在扬州,距离苏州并不远。四人不急赶路,第二天下午已进入扬州境内。骆孝先本期盼着路上能有些波折什么的好舒展一下,没想到这一路安静之极,什么盗匪杀手之流一个未见。
                于是乎骆小公子郁闷了,进了扬州城后一言不发。直到到了家门口,才一声不响的下马扔了缰绳,扯着凌小染便飞奔进去。
                凌小染未等反应过来就被这小子拉扯着跑入内院,匆忙间只来得及瞟了一眼正门。作为无影楼楼主的主宅,骆府不似想象中那么富丽堂皇。宅子虽大,看起来倒是简约古朴,处处透着安宁。
                然而在这安宁之下究竟藏了多少秘密,恐怕只有骆非寒清楚。
                被拉着穿过数间屋子,拐入左面的小院,才进了门骆孝先便张口大喊:“娘!我回来了!”
                娘?
                这小子才回来(还扯着自己)就找他娘?
                凌小染挂着一头黑线跟着骆孝先冲入小院内,就见一人含笑坐在院中,正微侧了头望过来。
                那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妇人,头上梳着常见的同心髻,一身浅紫色的褙子,瞧起来温婉大方。她的眉眼并不出众,然而嘴角含笑,温婉怡人左眼下一颗泪痣更为她平添了两分妩媚。
                她面前的石桌上摊了个绣筐,手中还拿着正欲放回去的针线绣品。见到两人,那双杏眼中的温柔几乎满溢而出,弯弯的盈满欢愉:
                “孝先?回来了!”
                “娘!~”
                骆孝先下意识放开凌小染的手扑上去。手中一空,凌小染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情景,有些怔然。
                然而下一刻满以为会发生的情景却没发生——扑过去的骆小公子一把扯住自家娘亲的手掌,满脸哀怨:
                “娘啊!~您怎么又叫叔叔去找我了?你明知道他根本就是个大冰块,谁遇上他都会冻死的!这一路压抑死我了快,他一沉下脸,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咳咳……”
                一声低咳骤然响起,骆孝先的动作顿时僵住,卡壳了似的一下一下转过身——凌小染甚至听见了坚冰裂缝的声音。他转过头,就见骆五一脸憋笑的游目四望,而骆非寒则施施然走近,向着那妇人一揖:
                “嫂子,幸不辱命。”
                “有劳了。”林颐向着骆非寒微微颔首,接着温柔的抚上骆孝先脸颊,轻轻一拍:“臭小子,像什么样子?快起来给娘介绍一下你这位朋友。”
                说着温柔的眸子望向凌小染,唇角含笑,似是鼓励。
                “呃……啊!这是孩儿的至交好友,姓凌,凌小染!”被冻住的冰块瞬间解冻,骆小公子欢脱的扯过凌小染,献宝一般推向前。
                


                IP属地:黑龙江18楼2011-04-01 17:09
                回复
                  第九章
                  “莫叔全名凌君莫,和我叔叔从小一起长大。我听旁人说他从小便生活在无影楼,小叔叔一岁。”骆孝先拉着凌小染坐在北院中的凉亭内,回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时间隔得太长,很多事情已记不清楚,包括那个人的长相——印象之中最深刻的,反是他坐在桌边就着昏黄灯光拭剑时温柔的表情。
                  “你知道我是个剑痴,似乎最初让我对剑感兴趣的就是莫叔。他的剑很温柔,无论是用剑之时还是拭剑之时。我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在拿着剑这种凶器的时候还能让人感觉到温柔的。”
                  “温柔?”
                  “嗯。”骆孝先看到凌小染略有些迷茫的神态,只道他想不出来,解释道,“不是说动手时手软,而是一种感觉。也许温柔的不是莫叔的剑,而是他的人。”
                  凌小染若有所思的支着下颚,目光下意识瞥向自己手中的长剑。
                  “那——他人呢?”
                  “死了。”
                  “死了?”
                  “嗯。”
                  回忆随着刻意的挖掘越来越清晰,记忆中的眉眼模糊成型:“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从莫叔下葬后,我爹就禁止府里的人提起莫叔。记得有一次我问起莫叔的事情,叔叔忽然暴怒,要不是婶婶在,估计他一掌毙了我的可能性都有。”
                  话虽然夸张,但当时骆非寒带给他的惊骇却始终不能忘记。
                  “你想知道过去究竟是怎么回事?”
                  忽然,一道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两人受惊望去,就见一个一身灰褐色衣衫、五十岁上下的老者站在不远处的院门台阶上。骆孝先看见他,腾的站起身:
                  “肖叔叔!”
                  来人是骆家住在这里的食客之一,翻云鹤肖莫笑。
                  肖莫笑向他点点头,下了阶梯走过来,目光在凌小染身上微微一顿,轻笑:“好清秀的娃儿。”
                  凌小染向他微微点头示意,他不识此人,故而只能默不作声。
                  肖莫笑却因为他此举微微失神,喃喃道:“真像……”
                  “啊?” 骆孝先不解。
                  肖莫笑道:“这孩子看起来很像君莫。”
                  骆孝先一惊:“是吗?”他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好友,“我怎么不觉得小染看着面熟?”
                  “我说的不是长相。”肖莫笑轻轻摇头,“我是说气质——咳,人老了,废话也就多了些。娃儿,你们想知道君莫的什么事呢?”
                  “肖叔不怕老头子怪罪?”
                  “你小子!”肖莫笑顺手给了骆孝先一个爆栗,在两人身边的石凳上坐下,眨眨眼,“我们不告诉你叔叔不就行了?”
                  “说的也是!”骆孝先嘿嘿一笑,歪头想了想,他对于这些事情始终一知半解,此刻终于有人肯讲给自己听,自然要好好想想从何问起。“那就……说说看老头子当年和莫叔为什么翻脸吧!”
                  “这说来话就长了……”肖莫笑眯起眼,“他们争执之前,还要从你那位紫婶婶讲起。”
                  ………………
                  八年前,宋太宗至道一年春,三月初三。
                  上巳节当日,洛阳城外官道上风尘仆仆,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城外河水边不时有女子结伴而出,嬉闹谈笑,欢快异常。
                  此时远处马蹄哒哒声响,两骑一前一后飞奔而至,马上骑士肆意飞扬,好不快意!
                  “哈哈,我先一步了!”
                  忽而当先一人朗声大笑,勒紧缰绳,但见那匹雪白的马儿嘶声驻足,稳稳停驻。来往行人不由得低声喝彩:好马!好骑术!
                  其后黑马上的骑士见状,跟着放慢速度,来到白马附近停下。马上的青衣骑士翻身下马,伸手拍拍爱马脖颈,转头望向身边白马的锦衣少年:
                  “又是你赢了,非寒。”
                  骆非寒哼了一声,自上而下瞥了眼好友清爽的额头,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顺从下垂的黑色发带,撇嘴下马:
                  “别以为你放水我不知道。不就是舍不得凌风受累么!真没见过你这样爱马的。照这样下去,凌风就是再好的良驹也被你惯出毛病来!”
                  凌君莫浅笑:“你也知道我爱凌风如子,怎么可能舍得下鞭子?”说着还强调一般伸手摸了摸凌风的鬃毛,马儿当即凑过头来与之挨挨擦擦,好不亲热。
                  “行了行了!你俩别在这儿表演了!”骆非寒习以为常的挥挥手,抬眼看看天色,“进城吧!正好赶得上吃午饭。”
                  


                  IP属地:黑龙江20楼2011-04-01 17:09
                  回复
                    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一阵杯盘破碎的声音,跟着一声咆哮:
                    “啊呀!你做什么?!”
                    两人下意识转身,厅中乱糟糟的一片,东边某桌前一个长相粗豪的汉子正气急败坏的擦着自身,他身上一片狼藉,脚边还有打碎的盘子与残羹冷炙。那身灰白色的衣衫上沾染了各种颜色的菜肴,青瓜肉片汤汁各自不遑多让的绘着图,还有多余的“墨汁”滴滴答答蜿蜒而下,甚是喜人。
                    他身边的丫鬟显然便是那绘图之人,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连声道歉。汉子在众多江湖同道面前出了这个丑,一腔怒火难抑,口沫横飞的全都冲着那丫鬟去了:
                    “你他奶奶的长没长眼睛?走路不看道是不是?那双招子不想要就剜了去,别他X的给大爷我惹麻烦!”
                    “哧!究竟是哪个没长眼?”骆非寒冷笑一声,“在人寿宴上骂人祖宗,打狗不看主人,这哪儿来的蠢货?”
                    出了这状况,凌君莫也不好再装醉,作出被惊醒的样子扶着骆非寒的肩膀,微微歪了头无力一般凑过去低笑:“他哪儿来的我不知道,不过当面甩了栖霞山庄一耳刮子,有理也没理了。”
                    仗着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厅中那场热闹上,两人放开胆子谈笑,也不虞被人注意。一旁骆五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形,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莫少啊莫少,怎么你那温文尔雅的形象只要一与主子单独在一起就毁的半点都不剩?三小姐若是知晓估计都要挠墙了。
                    前面两人全然没感受到可怜的小厮抓狂的心情,兀自看着热闹。看情形明显是那丫鬟不慎扣了饭菜在那壮汉身上,接下来那莽汉如此无理取闹,姜学武调解几句,脸上的神色已然有些僵硬了。
                    看了一会儿,骆非寒忽然眯起眼:“那个丫鬟你不觉得有点眼熟?”
                    凌君莫侧目望去,那个可怜的丫鬟正被姜学武严厉斥责着,只是低了头道歉,却不见小人物常有的瑟缩。他打量着对方陌生的轮廓,耳边骆非寒一击掌:
                    “想起来了,是昨天那个紫衣服的姑娘!原来她是栖霞山庄的人。”
                    昨日两人见到的时候,那个少女一身紫衣,说话举动颇有个性,今日却是身着常见的丫鬟服饰,被人指着责骂,天壤之别的待遇。凌君莫细细看了几眼才认出来,道:“原来是她。”
                    骆非寒饶有趣味的笑了起来:“相遇也算有缘,罢了,我去给大家一个台阶吧!”说着命骆五扶好凌君莫,向着厅中走去。
                    凌君莫一怔,摇头推开了骆五的手,看着骆非寒走入厅内,先是向着姜学武拱了拱手,接着说了几句抬出身份让那莽汉忌惮三分,而后伸手扶起那个丫鬟,几句客套话下去,莽汉便悻悻然接受了少女的道歉,却也坐不住了,草草向着庄主招呼一声离席而去。
                    骆非寒在处理事情上向来游刃有余,这点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君莫心知肚明,但他也知晓这个人性子懒散,很少会主动去管闲事。今日此举——他下意识的转头看看那个站在一旁的丫鬟。眯了眼不着痕迹的打量。
                    昨日匆匆一见,未及细看,今日才注意到,眼前这姑娘长得很不错。一头如瀑的黑发轻巧挽了个小髻,颊边两缕碎发衬出一张讨喜的瓜子脸;黛眉轻佻,双眼微垂,睫毛又弯又长,忽闪着掩住一双秋水眸;琼鼻小巧,粉色的唇微微抿起,划出一道倔强的弧度。
                    她的个子不算高,才到非寒下颌,被这般斥责半天,也不曾弯下背,只是低了头默默承受——这个很讨喜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作为丫鬟,只能由着主人家打骂。他想起远在骆府的骆三小姐,摇了摇头:相似的年龄,截然相反的遭遇,这样的女孩,很能激起旁人的保护欲。
                    那厢骆非寒轻松帮助主人家解决了一场纷争,自然免不了与姜学武又是一阵寒暄。望着姜学武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凌君莫微微勾了唇,道:
                    “骆五,我们走罢。今日你家主子怕是要晚些走了。”
                    说罢不待骆五应声,当先一步走向正门口。这类场景,不是他喜欢应付的。与其留在此处,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IP属地:黑龙江23楼2011-04-01 17:10
                    回复
                      她跟着想起晚上见到的那个来家中做客的少年,目光闪了闪,所有所思:“你……”她记得那个少年是姓“凌”的——“又想起凌大哥了?”
                      骆非寒不语,只是伸手帮她拢了拢身上淡紫色的披风,道了句:“不要等我了。楼里有些事情,我处理完就回来。”
                      说完几乎是逃着出了门,还不忘体贴的替她关好门扉。
                      衣紫看着木门在眼前密实的关上,叹了口气,轻笑:“果然还是如此么……”继而想起什么,面色阴郁下来。
                      那个姓“凌”的少年似乎又挑起了非寒的回忆呢。叫什么来着?
                      “凌……小染?”
                      喃喃念出这个名字,衣紫决定改日挑个时间去看看那个少年,那个能让骆非寒破例带回来的、又是姓“凌”的少年。
                      她慢慢踱步到窗前,隔着窗纱望着天空影影绰绰的明月。多少年来都是靠着它陪伴自己,仿佛只要这月存在的一天,当年的事情就能从她心底抹去——那些污秽的、绝望的过去,在这样的明月之下,尽数消失。
                      ……
                      第二日一早,骆孝先拉着凌小染开始四处闲逛。凌小染是第一次来扬州,被拉着一路下来,处处皆新奇。只是心中有事,不能放开来游览,一路上始终有些悻悻然提不起精神。骆孝先最初还兴致勃勃的四处介绍,后来只能叹口气,放弃继续游览的打算,拉着他上了酒楼常去的雅间用午膳。
                      熟门熟路点了几道扬州的特色美食,又有小二送来一碟蚕豆配菜。骆孝先伸手替他斟了杯酒,无奈道:
                      “我知道你心急于家仇,但也没必要一直板着脸吧?难得来我家乡一次,就不能露个笑脸?”
                      凌小染扯了扯嘴角给他看,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你啊!”骆孝先丢开酒壶,用筷子敲敲碗碟,一颗蚕豆被他用巧劲震起来,直落入口,“笑还不如不笑呢!算了,就知道让你放开了玩不现实,这样吧,你休息两天,后天起我和你一起去无影楼,那里应该能查到更多情报,总好过我们两个没头绪乱窜。”
                      “为什么要两天后?”
                      “还不是为了让你休息两天!”骆孝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我不用!”
                      “你用!”
                      “我说了不——”凌小染愠怒,抬眼怒视,却被骆孝先迎面敲了一记爆栗。
                      “小爷说了休息就休息!不晓得什么叫做欲速则不达么?!”
                      凌小染哼了一声,撇头看向窗外。骆孝先看到他倔强的神色,又一次妥协:
                      “我说两天后也是事出有因。现在是八月下旬了,老头子两天后就会动身前往庐州。我们要在他走后才能放开手脚去查东西,不然那个老头子在,难免束手束脚。”
                      说话间小二敲了敲门,将两人先前多所点的饭菜送了上来。骆孝先一面布菜一面注意着凌小染的神色,看出他隐隐有软化的迹象,心中暗笑:就不信有小爷啃不动的硬骨头!
                      于是心情大悦,便不再提那些烦心事,只绘声绘色的介绍起扬州各种吃食来。
                      这回凌小染总算是应和了几句,气氛慢慢融洽起来。骆孝先见好就收,吃过饭不久便提出回骆宅,剩下的改日再看。
                      才回到骆家,就发现东院那边一团混乱,林颐正指挥着丫鬟家丁们忙进忙出。骆孝先微惊,上前一问才知道,婶婶的病又犯了。
                      不久骆非寒送大夫出来,寒暄几句,叫丫鬟领着大夫去抓药。林颐迎上去,道:
                      “阿紫没事吧?”
                      骆非寒道:“说是昨日受了风寒。”
                      “风寒?阿碧没关紧窗子么?”阿碧是衣紫那一房的丫鬟,平日里也都是她照顾衣紫的起居。
                      “不关阿碧的事。”骆非寒伸手揉揉眉心,昨晚他回去就发现衣紫坐在窗前望着月发呆,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妻子如此折腾了,劝过好几次,阿紫从来都不听。“我去陪陪她,府里的事有劳嫂子了。”
                      “什么话!”林颐轻轻摇头,伸出纤纤手指点了点骆孝先,“有事我叫这小兔崽子去办。你照看好阿紫便是。”
                      被点名的骆小公子伸伸舌头,乖顺的走回林颐身边。凌小染跟着他一起,心中忽然泛起一个念头:
                      妻子病重,身为丈夫骆非寒还会在两天后离开么?
                      


                      IP属地:黑龙江25楼2011-04-01 17:11
                      回复
                        第十二章
                        “不要!凌大哥,求你不要告诉非寒!”
                        “丫头,你——”
                        “不要说!求求你了!我不能让他知道,谁都不能知道——凌大哥,求求你替我保住这个秘密,千万不要告诉他!”
                        “好,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
                        ……
                        才恢复意识便瞧见熟悉的眉眼映入眼帘,衣紫有一瞬间怔然,随即习惯性的翘起嘴角。
                        “醒了?”骆非寒微微俯身,伸手碰碰她的额头。
                        “嗯。让你担心了。”
                        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嘶哑,衣紫清了清喉咙,床边守着的那个人已伸手取了茶水凑过来,一手扶着她坐起身。
                        “喝点水。”
                        她就着他递过来的姿势饮了点,喉头的干涩被茶水抹去。梦里恍惚忆起的往事却无法轻易压下。她看着骆非寒透着担忧的严肃脸庞,轻声道:
                        “我已经无事了,不要担心。”
                        骆非寒微蹙了眉看她。
                        “真没事了。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晓。”笑意甜了几分,衣紫微微垂下眼睫,视线落在被角上,“你过两天就要出门,不要耽误了。”
                        “不妨。”骆非寒起身将茶杯放回桌面,又吩咐门外守着的阿碧去请大夫过来。“待你好些我再走。”
                        结果……还是要走吧!
                        衣紫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盯着自己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一年就一次,还是不要耽搁了好。可惜我这身子,不方便与你一起去——”
                        “什么话。”骆非寒伸手在她额头上拍了一记,“好好调养,下次看你还开窗乱来!”
                        “呵呵。”衣紫俏皮的伸了伸舌,“常年呆在屋里,我是真的想出去走走。有些想念老祖宗,好几年没见过她老人家了。”
                        骆非寒轻叹道:“会有机会的,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去洛阳。”
                        衣紫轻轻点头,才要说话,就听到门外一阵敲门声。
                        “老爷,大夫来了。”
                        “请进。”
                        接着阿碧领着大夫走进来,衣紫乖顺的伸出手,由着大夫切脉,目光看向骆非寒。后者专心的站在一旁,不见丝毫不耐。
                        她悄悄紧了紧藏在被中的另一只手,熟悉的虚软无力,心中一阵怅然。
                        用过针后,骆非寒叫丫鬟备了饭菜,衣紫吃了半碗粥,实在吃不下,便推说累了要休息。骆非寒扶着她躺下,又拉上床帘,转身就着那些饭菜草草吃了几口,就命下人撤了那些,自己则坐在桌旁,将从书房取来的账册凑在烛下细看。
                        衣紫隔着绛色床帘向外望去,昏黄的灯光在轻纱后显得异常朦胧,光线明暗,打在桌边的那个人身上,看起来竟有些不真实的味道。
                        说是困倦,其实之前昏睡了那么久,此刻根本睡不着。
                        也许因为之前的胡思乱想,脑海中一直不见平静,衣紫忽然想起八年前自己曾见过并始终无法忘怀的一幕。
                        那时候她还只是栖霞山庄的普通丫鬟。若不是那次在老夫人的寿宴之上遇见骆非寒,也许她的命运会与现在截然不同。
                        当时的她在寿宴上不慎闯了祸,被骆非寒三言两语解脱了困境。也因此,老夫人注意到了她,将她调到主院里伺候,甚至在后来提出收她为义女。
                        阿紫并不知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老妇人另眼相看,但她心里清楚,那位无影楼的骆公子是她的贵人,于是便格外注意起他来。
                        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有缘,不久她因为意外又被救了一次,一来二去,渐渐与他们两人熟识了。他们总是关切的叫她“丫头”,有什么事情都想着她,她若有了委屈可以在他们面前肆意说出,而不用担心被嫌弃。
                        渐渐的,每次与他们相见,就变成了她最盼望的事情。
                        那天他们又来了栖霞山庄参加庄主小儿子的百日宴,骆非寒送了两只可爱的泥娃娃给她。阿紫当时只觉心中前所未有的温暖,甜的仿佛渗了蜜。她忽然想明白,其实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位飞扬不羁的骆大哥。
                        宴会进行到了很晚,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骆大哥格外开心,喝酒没了节制,后来还是凌大哥扶着他才站得稳。因为他醉的厉害,凌大哥也是微醺,庄主便安排了客房给他们,又让仆从送两人去了后厢。
                        那晚她才知道心中所想,宴会上始终惴惴然不敢抬头看骆非寒。此时见他醉了,忙离席亲手煮了醒酒汤,小心翼翼端去后院。
                        彼时正值盛夏,杨柳成荫,蝉鸣声不绝于耳。她端着汤一路走到两人房外,只觉胸口心跳如鼓,几欲跳出。好不容易稳住,才一靠近,就听见凌大哥低沉着嗓音数落:
                        “叫你喝这么多,明日宿醉了莫要怪我。”
                        回应他的是一阵语音不明的声响,似乎是骆非寒在呢喃。
                        衣紫忍不住抿唇,又靠近了几步。走到窗前时,看到屋中凌大哥正在替躺在床上的骆非寒脱靴。而骆大哥显然已醉的人事不知,被翻来覆去折腾也不见醒。凌大哥便望着他浅笑,伸手去掐他脸颊。桌上跳动的烛火被细小的夜风吹得明灭不定,将这幕场景衬得异常温馨。
                        而后她就看见凌大哥缓缓俯下身轻喃:“非寒,你醉了?”
                        他似乎不期待有人回应,见到床上躺着的人依旧睡死,唇边笑意愈深,接着低下头——
                        亲吻。
                        


                        IP属地:黑龙江26楼2011-04-01 17:11
                        回复
                          “若我没猜错,那晚确实是凌小染。”
                          骆非寒忽然开口,肯定的语气刺激到了侄子。
                          “为什么这么说?”
                          骆非寒摊开手掌,将手中被绢帕包裹着的东西摊了出来。“你看看这个。”
                          骆孝先狐疑的接过,打开后看到那些玉佩的碎片,怔了下,伸手大致拼合。在看清花纹后,眉头倏然紧皱。
                          “我记得你们说过,之前在四时庄的杀人名单上瞧见过凌小染的家人。”
                          骆孝先只是看着那玉佩上的花纹:“这、这东西哪儿来的?”
                          “你婶婶的配饰。”
                          骆非寒站起身,俯视着侄子的双眼:“若我没猜错,凌小染那天是看到你婶婶带着这东西,所以有所误会了。”
                          看到那些玉佩碎片,骆孝先当然能明白叔叔话中所指。因为那块玉佩看起来,除却文字,样式与先前他们从四时庄的杀手身上得到的竹牌几乎一模一样。
                          “有甚么想法?”骆非寒淡然的看着侄子。
                          “……”骆孝先盯着那块玉佩,半晌抬起头,“叔叔,婶婶是四时庄的人?”
                          “我不知道。”
                          出乎他意料之外,骆非寒竟干脆利落的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
                          “这块玉佩我没见你婶婶带过。而且你仔细看看,这上面并没有四时庄的文字标记。”
                          “但这花纹——”
                          “花纹不能说明什么。”骆非寒伸指一弹,拼好的碎片再度四分五裂。“这件事我会去查,但是孝先,你知道你婶婶身体不好,经此一事,更使她旧疾复发——无论谁是谁非,恶果凌小染已经造成了。单就这一点,我不会放过他。”说罢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叔叔,你!”骆孝先大急,急忙起身想要拦住对方,却被后者回头冷冷一瞥。
                          “我劝你暂时安分一点。之后的事就别参与了。”
                          说罢,门声吱呀,那人已推门离去。
                          “该死!”
                          骆孝先气的握紧拳头,全身发抖:他从来没这么无力过。以前叔叔对他固然冷淡,但他知晓叔叔都是为他着想,只会心存感激甚至孺慕。然而此刻,他心底不由自主的萌生出几分恨然来。
                          也许有怨,但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愤然。
                          ……
                          出了门,骆非寒缓缓走回东院,脑海中分析着之前从骆孝先那里得到的讯息。凌小染是金陵万俟家的人,这点之前他并不知晓。万俟家在八年前被灭门,难怪他会查不到凌小染的背景。
                          万俟家与无影楼确实是有生意上的来往,他与万俟少淮也有过数面之缘,印象中他还有个很可爱的女儿。
                          八年前……灭门……
                          拳倏的握紧,骆非寒顿住脚步,一拳锤在身边的古树上。
                          ——当年凌君莫的死讯就是从金陵传出的。而他死去的地方,就是金陵万俟家。
                          ………………
                          八年前,宋太宗至道一年冬,十一月二十七。
                          “主子!”
                          骆五敲了敲书房的门,声音有些迟疑:“莫少他——有消息了。”
                          门以迅雷之速被打开,身穿白衣面色苍白的骆非寒一把揪住骆五的衣领:“在哪里?”
                          “他……”骆五神色有些迟疑,半晌抬起手,将手中一直握着的东西举到主子眼前,“是……这个……”
                          眼前一抹碧色,上面污迹点点。骆非寒伸手夺过,熟悉的形状花纹映入眼帘。
                          他当然认得此物,这是他当年送给凌君莫做生日礼的玉佩。那小子向来宝贝的紧,就是和自己决裂时也没见他对它下手——可是,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哪儿来的?”
                          “主、主子您先放开……”骆五看着揪住自己的那双手上绑着的绷带缓缓渗出殷红,有些胆战心惊。
                          “我问你哪儿来的!”玉佩上的污迹让骆非寒愈发焦躁,那东西,分明便是干涸了的血。
                          “是从金陵,出去找寻线索的人从金陵万俟家的废墟中找到的。”
                          骆非寒一怔:“万俟家的废墟?”万俟家什么时候有了废墟?
                          趁着骆非寒手劲稍松,骆五忙将自己从那双可怕的手掌中挣脱出来,他小心翼翼的瞄着主子的神色,道:“您这几天在养伤不知道外界消息,前几日金陵万俟家不知道被何人灭门了,一家老小全部惨死,无人生还。派去查探情况的下人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这块玉佩,就在万俟家被烧成废墟的庄园内……”
                          有一句话他不敢说出,看那庄园的惨状,根本无人逃出来。此刻沾血的玉佩在此,莫少恐怕……
                          骆非寒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他握紧掌中的玉佩,二话不说向着大门的方向奔去。
                          “主子,您去哪儿?!”骆五大急,忙拔腿跟上。
                          “金陵!”
                          


                          IP属地:黑龙江33楼2011-04-01 17:13
                          回复
                            插一脚,逃
                            书生,删无赦啊删无赦


                            35楼2011-04-02 12:32
                            回复
                              第十六章
                              才冲出院门,骆非寒就被一把拉住:
                              “小寒,去哪儿?”
                              被有力的手掌拉扯的顿住脚步,听到这个声音,骆非寒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反扯住他的衣袖:“大哥!我要去金陵,帮我!”
                              “胡闹!你这个样子怎么去!”骆非霜牢牢拉住弟弟的手臂,小心避开他伤处,“别忘了你重伤未愈,体内的毒素也未清除干净,就这样还想去哪儿?!”
                              前些日那些事着实伤了骆非寒的身子,此时他双手扎满绷带,身上更是多处伤痕,兼之内伤未愈,刚才跑出的那几步已让他额头上冷汗涔涔。
                              但骆非寒全然顾不得这些,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手上的绷带:“这点小伤无妨。君莫还在等我,我必须去金陵!”
                              这时候知道叫君莫了?之前何必那么决绝?骆非霜叹了口气,伸手在弟弟的檀中、肩井两穴上一点,“乖乖呆着,你现在别说去金陵,上马都有问题——这一趟我去。”
                              “我一定要亲自去!”穴道被制,全身一阵酸软,空荡荡的丹田中实在提不起多少内力来冲开穴道。骆非寒心焦之极,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亲眼见到凌君莫,然后道歉也好,打骂也好,必须当着他的面。
                              骆非霜焉能不知弟弟的想法,然而他的身体实在容不得折腾了。他咬了咬牙,在骆非寒的玉枕穴上补了一指,这才叹口气,扶着他走回西院。
                              “相公,你这是……”看到自家相公扶着骆非寒走进来,林颐很是惊讶。
                              “夫人,我要出去几日,这几天小寒就交给你照顾了,还有紫姑娘,若她清醒了记得去找大夫。”
                              林颐温婉的点头:“你要去哪儿?”
                              “金陵。”扶着弟弟上床躺好,骆非霜替他掖好被脚,“小莫有消息了,我得去金陵看看。”说着叹了口气,“也许,有消息还不如没消息。”
                              “怎么,出事了?”
                              骆非霜摇摇头:“不确定,不过从消息上来看……”他面色沉重,接下来的话没再说,林颐已能感觉到那份沉重的压抑。她心中不安:莫非君莫真出了事?
                              骆非霜看了弟弟一眼,伸手将妻子抱了一抱:“我不在的日子有劳你了。非寒伤得太重,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出门。你是他嫂子,想必能劝得动他。”
                              “我明白。”林颐靠在丈夫温暖的怀抱中,目光望向床上面色苍白的人,想起一个月前两人决裂时的场景,心下暗叹。
                              天意弄人。
                              ………………
                              当真是天意弄人。
                              骆非寒手指下意识的勾起腰间的锦袋,隔着织锦的布面抚摸着内里的纹路。其实那时已有预感,从这块玉佩被找到开始,他与君莫便没了再见的可能。
                              最后一面竟是在争执中过去,他甚至没机会向他说声抱歉。
                              八年前君莫的死始终是悬案一桩,至今不曾查出究竟是谁下的手。骆非寒曾怀疑过是不是对万俟家下手的人做的,然而苦无线索。
                              现在看来,凌小染的出现也许是天意也说不定。若真是与万俟家有关,四时庄无疑是个入手点。
                              若说之前对骆非寒而言,四时庄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那么现在就是非查不可的线索了。打定主意,骆非寒走到院外,扬声道:
                              “骆五!”
                              “属下在。”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无影楼倾尽全力悬赏捉拿凌小染,只要活口。抓到之人赏银一千两!”
                              骆五惊讶的看了眼骆非寒,快速应了个“是”字,心中虽有疑问,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将问题吞入腹中。
                              就在此时,骆五眼角余光看到一抹身影翻墙而出,是骆孝先。他张了张嘴,犹豫再三还是没出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主子的神色,心中已有答案。
                              骆孝先离去骆非寒自然是知晓的,也知道他对自己这个决定定有诸多不满。不过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考虑解释给侄儿听,年轻人做事,不碰碰壁不会成长。
                              而且,若他先一步找到凌小染,对自己来说也是有利的。
                              办完这些,骆非寒站在院门口发呆了许久,直到有些乏了,这才动身回到东院。
                              回到房间时衣紫已经睡下。他轻手轻脚的靠近床铺,站在那里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
                              当年衣紫与他中了同一种毒,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毒在不久后便无药自愈了,而衣紫却越来越重。
                              


                              IP属地:黑龙江36楼2011-04-03 07:4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