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简介:
如果能回到两人相遇的那一天，请问你们会怎麼做呢？
「啊！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可知，永远都不会有人能猜出如此平凡的相遇竟会造就不凡的将来。
虽然那天的相遇造就了璀璨的历史，但我有时不免也思念起平凡的日子来，
若是时间重来，我到底会不会选择踏进那间相遇的酒馆呢……
喔，不！即使没有那间酒馆，我们一定也会相遇的，因为我俩的相遇是与生俱来的命运啊！」
—— 诗人
「操刀把酒馆、命运和这家伙一起劈成两半。」
—— 红斗篷
***
正文开始
***
圣王啊……
愿您的光辉永恒照耀圣莱特王国。
记得吗？
这世上有光便有影，
捍卫您身后的那人，
名为什麼呀？
初遇时……
骑士展现灿烂笑颜，
剑士奋勇挥动双刀，
祭司温柔治愈伤痛，
诗人吟唱冒险故事，
夥伴聚集到您身边，
记得吗？
为您斩敌的那把刀，
名为什麼呀？
命运啊……
骑士走上逐王之路，
道路荆棘血腥满布，
眼神交会无声言语，
没有山盟更无海誓，
结伴走过战火连天，
记得吗？
始终忠诚跟随的她，
名为什麼呀？
嫁给我……
时光轮回骑士成王，
夥伴四散往日不再，
那名女子始终不改，
王座两旁圣王圣后，
红地毯上忠诚拜见，
记得吗？
三个字出口从此她，
名为武妃呀！
圣王啊……
愿您的光辉永恒照耀圣莱特王国。
穿著红色斗篷的人静静的坐在酒店的吧台，这是专门给没有夥伴的孤单之人坐的位置，背后传来吟游诗人的歌声，唱的是一段有关圣王的佚事，歌声倒是不错，音质乾净透彻，歌唱技巧也很不错，哪怕就是红斗篷这样踏遍大陆的人，也不敢说听过比这声音更美的诗人。
只是，显然酒店中的旅人都不太捧场，一曲唱罢，掌声没有半点也就算了，甚至惹来不少的嘘声和瞪视。
「挑错歌曲了啊……」
红斗篷人低低的自语，声音低沉且带点沙哑，实在听不出究竟是男是女。
「这样吗？但是，这是我最喜欢的『武妃歌』呢！」
背后传来那乾净透彻的声音，红斗篷却也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只是斗蓬帽沿底下的嘴角扬了一扬，淡淡的说：「就我所知，武妃歌似乎不是这样唱的。」
「我唱的才是真正的武妃歌，不会错的！」吟游诗人在红斗篷的旁边坐了下来，然后理所当然的这麼说。
红斗篷笑著摇了摇头，低低的吟唱。
武妃，是她的名号，
惊鸿一瞥，从此陷入剑士的隽朗与金发，
跟著深爱之人南征北讨，
为了心爱之人挥舞武器，
美丽女祭司是她的好姐妹，
她笑见祭司和剑士的美好结合
当圣王与圣后共结连理，
武妃举著武器守护佳偶，
直到所有敌人退去，
圣王和圣后共治美好的王国，
武妃远望天际，
我使命已达成，
当回神的左右，
於是一抹芳影化为流星，
飞入天际。


***
事实证明红斗篷果然是个大方的主，不只是三餐而已，就算吟游诗人多点了昂贵的酒来下饭，他也都不太在乎，而且他对於钱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概念。
一杯酒一枚银币，这种价位就是些小贵族也喝不起，但是当吟游诗人询问可不可加点这杯酒时，红斗篷只是说了句「随便你」。
他一定非常有钱！吟游诗人就此打定主意要死赖著这个人。
「你真是得寸进尺啊！」红斗篷朝吟游诗人手中的酒瞄了一眼，但仍是用无所谓的语气说：「接下来该不会还要甜点吧？」
「啊！」吟游诗人为好酒感叹了下，十分有礼的回答：「那倒是不用的，我对於甜食没有兴趣。」
红斗篷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说：「真是奇怪，我认为你应该很喜欢甜食。」
「为什麼这麼觉得呢？」吟游诗人好奇的反问。
「因为你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块蛋糕。」
吟游诗人笑得甜蜜蜜：「喔，是说我就像蛋糕一样美丽又甜蜜吗？
红斗篷『哈』的一笑：「就像蛋糕一样，华而不实，吃颗苹果还比较容易饱。」
「这完全是误解，我的确华丽，但也是很实在的。」吟游诗人大力抗议。
红斗篷毫不客气的说：「会把钱全都拿去买发油，搞得自己没钱吃饭的家伙和『实在』两个字毫无关联！」
「这……」吟游诗人苦著脸，这个血淋淋的例子真是让他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也只有摸摸鼻子就算了，反正他也不能对红斗篷怎麼样。
两人默默低头吃著盘中的食物，红斗篷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抬起头来问：「你还要去酒店唱武妃歌？今天是第二天？」
「是呀！」吟游诗人点了点头，不禁好奇的问：「那你呢？你要去做什麼？」
「去冒险者公会看看有没有什麼任务可以接吧！」红斗篷耸了耸肩说：「否则接下来可能要吃风了。」
「……你不是很有钱吗？」吟游诗人愣了愣，怎麼和他设想的不相同？
红斗篷随手拿出钱包，反过来一倒，仅仅只发出一次钱币相撞的声音。
「一枚金币和一枚银币？」
吟游诗人数了又数，这数字这麼简单，要数错它还真需要天赋……天呀！他们可还没有付饭钱，而刚才还点了一杯价值一枚银币的酒！此外，他们还吃了两盘肉面面、两碗浓汤、两条白面包和一盘牛肉，这些也都不是便宜的食物，差不多也快要一枚银币左右吧？这样子的话……
「我们只剩下九枚银币了？」吟游诗人惊呼起来。
「是『我』只剩下九枚银币了。」红斗篷十分强调的说。
「房、房……」吟游诗人急得都结巴了起来。
「放心吧，我预付了一个礼拜的房钱。」红斗篷十分了解的回答。
吟游诗人松了口气，怡富好加在的拍著胸膛说：「那有九枚银币也够了，我再唱两天武妃歌就可以开始赚钱了。」
他瞥了红斗篷一眼，忍不住念了起来：「不过你对钱也太不经心了，既然只剩下一枚金币和一枚银币，那为什麼还让我点那杯昂贵的酒？啊啊！你该不会这一个礼拜都订了两间房吧？」
得到红斗篷肯定的点头后，吟游诗人双手朝天，露出了圣人般的惋惜表情，然后低下头来继续碎碎念：「其实根本不用多订一间房，两个人挤挤不就好了吗？真是太浪费钱了，现在旅店老板也不知道肯不肯退钱，多半是不肯的……你知道，一枚金币其实是够一户人家舒服过上半年的呢？如果是节省的家庭，就是过八、九个月也够了，你怎麼就那样把它花光呢？若是你很有钱，那也没关系，可是你已经没钱了，怎麼还这样挥霍！虽然由奢入俭难，但是既然没钱了，总也要学著节省……」
「你再点一杯酒吧。」红斗篷静静的说。
「不行，怎麼还能喝酒呢？我们都快没钱了！」吟游诗人紧张得很，桌上只剩一枚金币和一枚银币……不，其实是九枚银币啊！
「别这麼说，好歹认识一场，离别酒总是要给一杯的。」
「离别？」吟游诗人一愣，呆呆的反问：「我没有要走啊？难道你要走了？」


闻言，诗人非但没有害怕，还露出十分满足的表情，感动的说：「我就知道你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秘密！」
这家伙没救了！红斗篷用手靠住额头，觉得头痛不已，深深地懊悔自己当初怎麼会去理这家伙？应该让他去喝发油过日子，也让自己有个清静。
诗人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笑说：「如果，我说这是神的祝福，你相信吗？」
「神？」
红斗篷的语气非常的诡异，与其说是因为听到「神」这个字而惊讶，不如说是诗人奇妙的跳跃式说话法让他有点难以招架。他有些不耐的问：「你说的神到底是什麼意思？」
诗人理所当然的说：「神当然就是说那种软趴趴，可以乱捏可以变形，还会到处乱弹的小东西啊！」
红斗篷沉默了一下，淡淡的说：「听起来像是在森林中到处爬行的一种叫做史莱姆的黏液怪，不是神。」
「喔！」诗人看起来有些茫然：「这麼说起来，那还真是很像！不过，史莱姆是绿色的，但是神是金色的呢！搞不好……他可能是史莱姆的神吧？」
这麼说来，难道你是史莱姆吗！
「就算伤好了也别乱跑，被巡逻队看到了，你不会有好下场。」
红斗篷努力压下想一拳揍飞这白痴诗人的冲动，然后把话题从史莱姆神身上扯开……再继续说下去，他真的狠揍诗人一顿，哪怕自己不喜欢对没有武力的人动粗。
诗人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支支呜呜的说：「唔……虽然你这麼说，可是不行耶！我还要唱一天的武妃歌，所以一定得要出去才行。」
红斗篷皱著眉头，想起诗人之前说过每到一个新地方就要唱上三天五妃歌的奇怪规矩，他没问原因，只是淡淡的问：「一天都不能少？」
诗人无奈的说：「没办法，我的老师说，想要拜他为师的话就要答应一个条件，那就是等我成为一个正式的吟游诗人后，每到一个新地方，就得唱上三天的武妃歌，虽然规定很严格，但是我的老师他啊……真的是一个很棒的诗人喔！」
看来就算自己不问原因，他还是会自己说出来……看著诗人期盼的眼神和一副你不说我也会讲的模样，红斗篷再次感到头痛不已，只好如他所愿的问：「你的老师是谁？」
听到这问题，诗人的期盼眼神立刻消失，他装模作样的重咳几声，提高下巴用十分骄傲的神态公布答案：「罗伦佐?路易斯(Lorenzo.Louis)。」
「被昵称为LL的吟游诗人？」
听到这名字，红斗篷真有些讶异了，他笑了下，有些不相信的说：「LL可是圣王的御用吟游诗人。」
「曾经是。但是在武妃嫁给圣王的时候，他就离开圣城了。」诗人立刻补充说明。
红斗篷似笑非笑的说：「御用诗人的学生沦落到被城镇巡逻队打成猪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诗人默默第从怀中掏出一枚徽章，那是一枚金色和白色交织而成的徽章，整颗徽章就像朵白玫瑰，玫瑰中间金色的部份则是一把鲁特琴，鲁特琴还特地摆成了L字型。
众所皆知，白玫瑰是圣王的徽记，持有白玫瑰徽章的人全都是圣王的直属部下，而且只要看白玫瑰中间雕刻的东西就能够知道这部下擅长的工作是什麼。
「老师说，反正这东西他也不要，所以就给我了，如果我路上真的缺钱，卖掉也是可以的。我以前也试著要卖掉，可是买的人一看到是白玫瑰徽章，就不肯买了。」
这简直是废话，圣王亲自颁下的白玫瑰徽章，拥有者全都是当世有名的人物，谁敢藏有他们的徽章？
但是，即使有这枚徽章，红斗篷却不置可否的说：「这也不能证明什麼，他老是在弄丢东西。」
诗人愣了下，狐疑的问：「你说什麼？」
红斗篷沉默了下，淡淡的说：「我说，人总是会弄丢东西，说不定你只是捡到了。」
「真是老师给我的！」
诗人著急万分，却也不知道该怎麼澄清……他的老师还真是很会弄丢东西，如果有人拿著老师的东西来跟自己说他也是LL的学生，连诗人自己都会怀疑那是捡到的。


「你说是就是吧。」红斗篷既不说自己相信却也没不承认，只是打了马虎，然后回归正题：「在这种情况下少唱一天，你的老师会原谅你，相信他也不想看到你被人打死。」
「不会，他不会原谅我。」
诗人反倒平静的说：「他只会骂我，『想当初，武妃都能用五千人把入侵的五万魔族军队挡在血刀山谷的关口外，还足足挡了三个月，而你居然连区区唱三天的武妃歌都办不到，你怎麼不乾脆一头撞死在武妃的石像下？』」
「你的老师错了。」红斗篷平静的说：「拿你跟武妃比，就好像拿面包撞石头一样，打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诗人用快哭出来的表情，哀怨的说：「你比我的老师还狠……」
这时，红斗篷吞下最后一口乾粮，刷的一声站了起来，简单丢下一句：「走吧！」
「去哪里？」诗人莫名奇妙的抬头看著他。
红斗篷淡淡的说：「你不是要去唱歌？正好我也想听歌，就一起去。」
闻言，诗人的湛蓝双眼立刻燃起了希望。
红斗篷一定很强！
这不是直觉，而是一种推论。能够穿著显眼红色斗篷到处晃的人，若不是不知死活的冒险新手，就是可以解决任何麻烦的强者！
根据红斗篷到目前的举止，他绝不可能是个冒险新手。
在诗人尚未吐出半个字之前，红斗篷立刻冷冷的说：「你如果吐出任何让我觉得有赘字的句子，我就用更直接的方法让你今天出不了门——打到你只能躺床上，那也就不用唱了。」
「赘字？」诗人立刻惊呼出声：「我说话怎麼可能有赘字呢？我从来都不说多余的话，这点你可以放心，我可是个诗人喔！咬文嚼字可是我的能项，保证一句话都优美宛若鸟儿在鸣叫，清脆如流水小溪……」
听到这，红斗篷一把抓住诗人的衣领，把他整个人上举，硬生生从坐姿变成悬吊在半空中。
被抓住的诗人闭上了嘴，无辜的眨著眼睛，动也不敢动，完全不明白红斗篷到底为什麼又生气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他的力气还真大，果然是个有实力的人呢！
有红斗篷在，他一定不会被巡逻队打成面包……前提是，红斗篷能压下怒火，让自己留著命去唱歌。
红斗篷举著他好一会儿，不知道到底是在压抑怒火，还是在思考该从哪个部位开始揍，直到几名旅店的侍者走过来，不等他们开口说话，红斗篷就放下了诗人，转身对他们说：「没事。」
回过头来，红斗篷低下头，让诗人从斗篷帽子底下看见了他的眼，那是一双杀意凛然的黑色眸子，他一字一字的低吼：「除了是和不是以外，其他所有的字都叫做赘字！」
吼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旅店，看著红斗篷的背影，呆愣的诗人喃喃了一句「就像是燃烧的黑色火焰一样」，然后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诗人追上了红斗篷后，放慢速度走在红斗篷的身旁，虽然离酒馆还远著，但这时，他却开始低声哼歌了。


「不，我不认识他。」红斗篷冷漠的回答。
说不定是直接就拿刀劈过去了，LL说过她的脾气一向不好……等等！刚才红斗篷说了什麼？诗人的脸色大变。
「算你识相！把这家伙带回去。」巡逻队长下了令，两名队员立刻把诗人拖走。
被拖著走的诗人慌张地回头大喊：「等一下！红斗篷，你为什麼不救我呢？」
但他只瞥到红色的斗篷一角，头就被架住他的人强制扭回原位，差点扭了脖子，痛得他的五官都皱起来。
这时，巡逻队长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下红斗篷，不客气的命令：「你把斗篷帽子拉下来！」
听到这话，诗人又燃起了一线希望，如果是她，肯定不会照著别人的话去做……但是下一秒，巡逻队长用讪讪然的声音说：「哼！原来真是个男人，这麼矮小，又穿红色斗篷，还以为是个女人……没意思，走啦！」
男人？诗人一愣，怎麼可能？红斗篷不是她吗？红斗篷不是……
武妃吗？
他拼命想回头看一眼，但是两名队员却用力把他的头卡住，不让他东张西望。
一眼就好，让他看一眼啊……红斗篷！你到底是不是武妃呀？
***
使用刀、喜欢穿著嚣张的红色、个头不大、嗓音低沉得像男人、火焰般的黑色眸子……每一项都符合路易斯老师说的特徵，而且红斗篷也的确对武妃歌和LL这昵称起了兴趣，加上红斗篷刚才说的话……
照理说，红斗篷应该就是武妃才对！
诗人怎麼想，红斗篷都该是武妃，但是巡逻队长却说他是个男人？
「请问一下喔！」诗人转头问架住他的两名巡逻队员，在双脚悬空的尴尬处境之下，他的语气和姿态实在算是非常有礼，问：「武妃应该是女人吧？」
两名巡逻队员一愣，满头雾水的反问：「你在说什麼东西？」
诗人连忙说：「就是圣王第二个妻子，率领军队的那个武妃啊！她是个女人没错吧？还是说也有可能是个男人？」
两人震惊得连脸色都变了，低吼：「你、你居然污蔑圣王！」
「我没有污蔑他啊！」诗人大惊，连忙说：「我只是问武妃的事情，又没有说圣王的坏话！」
「你……」其中一名巡逻队员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另一名队员则是直接破口大骂起来：「废话！武妃当然是女人！你以为圣王会娶个男人当老婆吗？这是一种亵渎！」
唔！这麼说也是。诗人理解的点了点头，说：「我懂了，谢谢你们的解答，我想也是，如果武妃是男人，老师应该会说清楚的。」
闻言，巡逻队员举起拳头，边揍边骂：「你还敢说！***的欠揍，敢说圣王的老婆是男人！」
另一人连忙阻止同伴的举动，苦劝：「算了啦！这家伙脑袋八成有病，而且你想想他接下来的下场，不就解气了吗？」
闻言，他果然放下拳头，嘿嘿笑著说：「说的也是，这张脸可不能打，打坏了就不好卖了。」
不好卖？诗人茫然的想，原来他的脸还可以卖吗？早知道，之前肚子饿又没钱的时候就该拿来卖，不知道值多少钱……
他还在茫然的时候，突然被两人半丢半推的扔了出去，幸好诗人早就习惯被人丢，马上反射性用最不容易受伤的姿势著地，哼哼两声后，立刻就爬起来，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这里居然是座监牢。
牢中早就关著不少人了，这些人的面色都不太好，每个人的头都垂得低低的，就算诗人这麼大动静的被人丢进来，他们也没多大反应。
诗人感觉奇怪，打量了这些人一下，居然在他们每个人的右手臂上发现烙印，这是、这是……奴隶的烙印！
这时，两名巡逻队员把牢门关了起来，然后上锁。
诗人连忙冲到铁栏杆旁，大喊：「等等！你们为什麼把我放在这里？我又没有卖身，我不是奴隶！」
「以后就是了啦！」巡逻队员幸灾乐祸的说：「放心吧，就凭你那张脸，肯定不少贵妇人会看中你，到时候，说不定过得比现在还美呢！」
「恭喜啊！哈哈哈！」两人根本不理会诗人的抗议，哈哈大笑地离开监牢。


「怎麼会这样？」
诗人目瞪口呆，虽然他一路上没被少揍过，但是从来没有被人抓来卖的经验。
圣王早在建国首几年就严格规定，奴隶只能是自愿卖身的，连父母都不能贩售子女，而且不管贩售价钱是多少，年限都是二十年，二十年一过，奴隶就可以申请自由令，除非他再次自愿地把自己卖掉。
「放我出去！我不卖身！」诗人慌张的喊：「你们搞错了，我不想卖掉自己！」
「你省省吧，等等他们就会拿卖身契来逼你签了。」
诗人扭头一看，发话的是一名奴隶，他浑身脏乱不堪，身子瘦弱，若不是他开口说话，声音又的确是男人的嗓音，根本连性别都看不出来。
「怎麼可能！」诗人非常强调的说：「奴隶只能在一年一次的奴隶签约日才能签卖身契的，当场还必须有城主身分以上的人见证才行！」
「所以你以为自己现在在哪里？」奴隶用嘲弄的语气说：「不就是城主的监牢吗？」
闻言，诗人目瞪口呆了一会，才想通这是怎麼回事，他喃喃：「城主他、他违反圣王的律法，私下让奴隶签卖身契？他、他怎麼敢？」
奴隶淡淡的说：「没钱生意没人做，杀头生意有人做，现在十枚金币都不见得买得到一个合法的奴隶，等於抓一个人来当奴隶卖，马上就现赚十枚金币，有比这更好做的生意吗？」
闻言，诗人对这奴隶好奇起来了，这种说话的语气和用词实在不像是一个奴隶该有的，他忍不住开口问：「你也是被抓进来的？」
奴隶沉默了一下，淡淡的回：「算是吧。昨天有个奴隶逃走了，你大概是被抓来代替的，毕竟拍卖会也快到了，他们大概没时间去找他了吧。」
诗人一愣，奇怪的问：「拍卖会？」
「嗯，地下奴隶拍卖会。」奴隶淡淡的说：「这可是这个城的大卖点，拍卖会还有两天，你最好快点把自己弄脏点。」
「为什麼？」诗人瞪圆了眼，他可是非常爱好整洁的！
奴隶嘲弄的语气更浓了：「脏乱的奴隶是做苦工的料，太漂亮的奴隶是做床上工的料，不过，说不定你宁愿躺床上，那就保持你的漂亮吧！」
闻言，诗人涨红了脸，连忙抓起地上的泥土往脸上抹，但一抹上去，他就差点吐出来，这里的泥土实在太臭了，不只是泥臭，甚至还有排泄物的臭味和腐烂的味道。
诗人差点被这恶心的味道熏得眼泪都掉了好几滴出来，但却又不能抹掉脸上的泥土，他哭丧著说：「为什麼会有这种事情，现在不是太平盛世吗？圣王他明明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奴隶冷哼了声：「圣王？对於我们这种低贱的人来说，什麼王还不都一样，我们可没资格享受到他的恩泽，他也管不到这种地方来。」
诗人正想反驳，他沿路走来都看见了圣王统治下的安乐城镇，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呢！
但是，他却突然闭上了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奴隶有些奇怪的看了诗人一眼，带点好奇的问：「怎麼？这麼快就绝望了？」
诗人偏了偏头，有点迷惑的说：「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朋友，他刚刚抛下我不管，让我被人抓来了。」
「那还叫做朋友吗？」奴隶从散乱的头发下白了他一眼。
诗人没理会奴隶的话，却自言自语的说：「唔！可是刚才听你这麼多，我想她会出现在这里也许不是偶然的了，说不定就是为了违法的拍卖会来的，那这样我就不用怕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刚才巡逻队长说红斗篷是男人，但武妃却是女人，所以如果红斗篷是男人的话，就绝对不可能是武妃……啊啊啊！结果事情还是回到原点了！
「呜呜呜，我这辈子都没这麼希望见到一个女人。」诗人欲哭无泪，如果红斗篷真是男人，那他非但没找到武妃，搞不好还从此变成奴隶……不要啊！
「都被关进监牢了，还在想女人？」奴隶只感觉到脸皮一抽一抽，直想出手痛扁眼前这不知死活的家伙。
诗人却反驳：「当然要想女人！不想的话，谁来救我呀？」
「什麼？」奴隶愣了愣，但转念一想，眼前这男的长得白白净净，也许是哪个女人的小白脸也说不定，那自然是期待女人来救他了。
「可是不知道红斗篷到底是不是女的……呜呜，早知道就不要把神放在森林了，不然他应该也会有办法救我吧？毕竟是神，就算是史莱姆的神也还是神呀！」
「……原来你这人是疯的吗？」


「不，我不认识他。」红斗篷冷漠的回答。
说不定是直接就拿刀劈过去了，LL说过她的脾气一向不好……等等！刚才红斗篷说了什麼？诗人的脸色大变。
「算你识相！把这家伙带回去。」巡逻队长下了令，两名队员立刻把诗人拖走。
被拖著走的诗人慌张地回头大喊：「等一下！红斗篷，你为什麼不救我呢？」
但他只瞥到红色的斗篷一角，头就被架住他的人强制扭回原位，差点扭了脖子，痛得他的五官都皱起来。
这时，巡逻队长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下红斗篷，不客气的命令：「你把斗篷帽子拉下来！」
听到这话，诗人又燃起了一线希望，如果是她，肯定不会照著别人的话去做……但是下一秒，巡逻队长用讪讪然的声音说：「哼！原来真是个男人，这麼矮小，又穿红色斗篷，还以为是个女人……没意思，走啦！」
男人？诗人一愣，怎麼可能？红斗篷不是她吗？红斗篷不是……
武妃吗？
他拼命想回头看一眼，但是两名队员却用力把他的头卡住，不让他东张西望。
一眼就好，让他看一眼啊……红斗篷！你到底是不是武妃呀？
***
使用刀、喜欢穿著嚣张的红色、个头不大、嗓音低沉得像男人、火焰般的黑色眸子……每一项都符合路易斯老师说的特徵，而且红斗篷也的确对武妃歌和LL这昵称起了兴趣，加上红斗篷刚才说的话……
照理说，红斗篷应该就是武妃才对！
诗人怎麼想，红斗篷都该是武妃，但是巡逻队长却说他是个男人？
「请问一下喔！」诗人转头问架住他的两名巡逻队员，在双脚悬空的尴尬处境之下，他的语气和姿态实在算是非常有礼，问：「武妃应该是女人吧？」
两名巡逻队员一愣，满头雾水的反问：「你在说什麼东西？」
诗人连忙说：「就是圣王第二个妻子，率领军队的那个武妃啊！她是个女人没错吧？还是说也有可能是个男人？」
两人震惊得连脸色都变了，低吼：「你、你居然污蔑圣王！」
「我没有污蔑他啊！」诗人大惊，连忙说：「我只是问武妃的事情，又没有说圣王的坏话！」
「你……」其中一名巡逻队员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另一名队员则是直接破口大骂起来：「废话！武妃当然是女人！你以为圣王会娶个男人当老婆吗？这是一种亵渎！」
唔！这麼说也是。诗人理解的点了点头，说：「我懂了，谢谢你们的解答，我想也是，如果武妃是男人，老师应该会说清楚的。」
闻言，巡逻队员举起拳头，边揍边骂：「你还敢说！***的欠揍，敢说圣王的老婆是男人！」
另一人连忙阻止同伴的举动，苦劝：「算了啦！这家伙脑袋八成有病，而且你想想他接下来的下场，不就解气了吗？」
闻言，他果然放下拳头，嘿嘿笑著说：「说的也是，这张脸可不能打，打坏了就不好卖了。」
不好卖？诗人茫然的想，原来他的脸还可以卖吗？早知道，之前肚子饿又没钱的时候就该拿来卖，不知道值多少钱……
他还在茫然的时候，突然被两人半丢半推的扔了出去，幸好诗人早就习惯被人丢，马上反射性用最不容易受伤的姿势著地，哼哼两声后，立刻就爬起来，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这里居然是座监牢。
牢中早就关著不少人了，这些人的面色都不太好，每个人的头都垂得低低的，就算诗人这麼大动静的被人丢进来，他们也没多大反应。
诗人感觉奇怪，打量了这些人一下，居然在他们每个人的右手臂上发现烙印，这是、这是……奴隶的烙印！
这时，两名巡逻队员把牢门关了起来，然后上锁。
诗人连忙冲到铁栏杆旁，大喊：「等等！你们为什麼把我放在这里？我又没有卖身，我不是奴隶！」
「以后就是了啦！」巡逻队员幸灾乐祸的说：「放心吧，就凭你那张脸，肯定不少贵妇人会看中你，到时候，说不定过得比现在还美呢！」
「恭喜啊！哈哈哈！」两人根本不理会诗人的抗议，哈哈大笑地离开监牢。
「怎麼会这样？」
诗人目瞪口呆，虽然他一路上没被少揍过，但是从来没有被人抓来卖的经验。
圣王早在建国首几年就严格规定，奴隶只能是自愿卖身的，连父母都不能贩售子女，而且不管贩售价钱是多少，年限都是二十年，二十年一过，奴隶就可以申请自由令，除非他再次自愿地把自己卖掉。
「放我出去！我不卖身！」诗人慌张的喊：「你们搞错了，我不想卖掉自己！」
「你省省吧，等等他们就会拿卖身契来逼你签了。」
诗人扭头一看，发话的是一名奴隶，他浑身脏乱不堪，身子瘦弱，若不是他开口说话，声音又的确是男人的嗓音，根本连性别都看不出来。
「怎麼可能！」诗人非常强调的说：「奴隶只能在一年一次的奴隶签约日才能签卖身契的，当场还必须有城主身分以上的人见证才行！」
「所以你以为自己现在在哪里？」奴隶用嘲弄的语气说：「不就是城主的监牢吗？」
闻言，诗人目瞪口呆了一会，才想通这是怎麼回事，他喃喃：「城主他、他违反圣王的律法，私下让奴隶签卖身契？他、他怎麼敢？」
奴隶淡淡的说：「没钱生意没人做，杀头生意有人做，现在十枚金币都不见得买得到一个合法的奴隶，等於抓一个人来当奴隶卖，马上就现赚十枚金币，有比这更好做的生意吗？」
闻言，诗人对这奴隶好奇起来了，这种说话的语气和用词实在不像是一个奴隶该有的，他忍不住开口问：「你也是被抓进来的？」
奴隶沉默了一下，淡淡的回：「算是吧。昨天有个奴隶逃走了，你大概是被抓来代替的，毕竟拍卖会也快到了，他们大概没时间去找他了吧。」
诗人一愣，奇怪的问：「拍卖会？」
「嗯，地下奴隶拍卖会。」奴隶淡淡的说：「这可是这个城的大卖点，拍卖会还有两天，你最好快点把自己弄脏点。」
「为什麼？」诗人瞪圆了眼，他可是非常爱好整洁的！


13~14L重了……度受你不要吞行不行……

***
「喂！醒醒啦！这种鬼地方真亏你还能睡得像头猪一样！」
诗人揉揉眼睛，一脸茫然的问：「唔……天亮了吗？」
「你要等天亮也行，不过我可要先走啦！」
「你要先走？」诗人愣愣的问：「走去哪？」
「当然是要逃走啦！」奴隶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你还在睡吗？我可不等你了，再见！」
诗人愣了下，用力眨眨眼，这才真正清醒过来。
奴隶们全都挤在一个角落里，然后慢慢地一个个减少……等到人数锐减到剩下三、四个人时，诗人这才发现大家居然是钻洞出去了！
惊愣十几秒后，几乎所有人都钻出去了，诗人这才回过神来，轻呼一句「等等我呀」，然后跟著钻进洞里。
钻出来时深吸一口没有臭味的新鲜空气，接著又看见满天星斗，诗人突然明白自由的可贵，对於能够脱困实在是满心喜孜孜。
他往后看了看，那个洞虽然不大，不过足够让一个成年男子爬出来，不像是徒手可以挖得出来的。
「喂、喂，那个……你呀！是怎麼挖出来的洞？」
奴隶翻了个大白眼，说：「喂什麼喂，我叫做克莱伊！我被抓的时候正在吃饭，临时藏了把汤匙在身上，我们用汤匙挖出来的。」
「喔，克莱伊，你好，我是席尔维斯特。」
「什麼又臭又长的名字，你是贵族吗？走这边。」说到最后一句，不知道是不是诗人也报上了名字，克莱伊好心地拉了他一把，让诗人不至於在黑夜中和众人走散。
「才不是什麼贵族，这名字是我老师取的。」
席尔维斯特噗嗤笑了出来还摇头否认，但是他却不清楚罗伦佐?路易斯身为圣王御用吟游诗人，不但是贵族而且还是真正的大贵族，而席尔维斯特是罗伦佐唯一的学生也是仅有的后继者，就算无法继承罗伦佐的一切，但至少一个爵位是跑不掉的。
「大家停下来，先到这里躲一躲吧！」
席尔维斯特瞪大了眼，这里离城主宅邸才不过两条街呢！原本他以为今天是要漏夜逃跑，还担忧自己体力不好，会被众人抛下呢！
「克莱伊，我们不出城吗？」其他奴隶也担心不已。
克莱伊摇头说：「晚上城门不开，今晚是出不了城的，不过大家别担心，城主也不敢大张旗鼓在城里找我们，怎麼说私自贩售奴隶都是违法的事情。」
众人走进屋里，克莱伊立刻蹲下来在地上摸了摸，最后拉起了一道暗门，说：「下去吧，下面是一个地窖。」
大家一个个跳下去，地窖的空间不小，周围的架子上甚至还有许多腌渍物，虽然罐子上布满灰尘，但被关在地牢的众人有一顿没一顿很久了，别说罐子有灰尘，就是被人踩过的面包都会拿起来吃。
克莱伊丢了一个瓶子给席尔维斯特，后者一时反应不过来，手忙脚乱好一阵才好不容易接稳了。
「吃吧，别担心，我以前就吃过了，味道是有点变质，不过吃不死人。」
席尔维斯特皱眉看著脏兮兮的罐子，但他也只是把罐子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就毫不在意地吃起里头的东西来。
虽然他喜欢美食，对食物可说是挑剔了，不过长年跟著老师在荒郊野外乱跑，什麼乱七八糟的食物也都吃过，尤其当他刚遇见老师，还不擅长煮食的时候，能够有乾粮吃就是美食，若乾粮吃完还找不到城镇，那就要有尝试各种半生不熟、烤焦、杂草煮青蛙或者是史莱姆全席等等诡异食物的心理准备。
边吃著有点变质的腌渍食物，席尔维斯特想了想，总觉得这样逃脱也太简单了吧？记得还有什麼……啊！对了，守卫完全没有阻止他们！他惊呼：「正好守卫也不见了呢！真幸运！」
「幸运？」克莱伊冷笑一声后说：「我观察好几天，这些守卫偷懒得很，换班总是上一班早走下一班迟到，这中间起码有半时的空档。」
半时？诗人吓了一跳，一天也不过十二时，这些守卫也未免太过偷懒了！
克莱伊彷佛首领一般的对众人下令：「大家吃完要做什麼都无所谓，但绝对不可以发出声音来，尽量连说话都免了，免得被搜索的人发现。」
居然都没有人想要自己离开吗？席尔维斯特有些讶异地看看周围的人，人数约有二十来个人，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都是不安的神色，想来他们根本就不敢走，宁可和大家待在一起，起码克莱伊看起来是个知道该怎麼做的人，他也的确带大家离开监牢了。
席尔维斯特也不敢走，他和警备队起过两次冲突，要是出现在大街上，一定马上就被抓起来了。
吃完东西，大家连话也不敢说，乾脆就蒙头大睡了。
席尔维斯特本来还想和克莱伊聊聊天，但是却被瞪了一眼，还被斥责「安静点」。没事做，哪怕睡意不是很浓，他也只有试著睡觉。
渐渐地，一开始完全不睡著，到睡得半梦半醒，突然却有人推了推他，他立刻惊醒了过来，刹时眼底充满一片红……
「红……」斗篷？
话刚出口，红斗篷就一把捂住他的嘴，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别说话，用点头回答我。你相信我吗？」
席尔维斯特眨了眨眼，听见红斗篷的问话就立刻点头如捣蒜，虽然点完才想起其实自己根本没有理由相信红斗篷，既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甚至不曾见过他的脸……是说他连红斗篷的性别都弄不清楚了。
「跟我来。」
红斗篷放开席尔维斯特，然后转身爬上地窖，席尔维斯特连忙跟了上去，但在出地窖的时候转头看了下众人，大家都睡死了，连守夜的克莱伊都睡著了，但不知道究竟是他太累或者是红斗篷动的手脚。
如果红斗篷真的是武妃，我一定求她回来帮你们。席尔维斯特暗暗发誓。
***

就不能说因为我是个好人吗？席尔维斯特感觉更委屈了，他偷偷朝外头的警备队员看了一眼，他们坐得有点远，大概是因为这边的咒骂声实在太吵了吧？
席尔维斯特这才敢快速且低声的说：「我没有背叛你们，真的没有！」
克莱伊冷哼一声，看起来根本就不相信。
席尔维斯特想开口解释，但是想起某人的警告，他又不敢说话了，克莱伊再怎麼可怕也绝对没有那个人可怕！虽然那个人从来也没有出手打过自己，不过这是一种直觉，那个人肯定绝对一定是很可怕的！
想到这，他微微低下头躲过克莱伊的眼神，一句辩驳的话也不敢说。
「席尔维斯特，不管你打什麼主意，给我记住，我绝对会回报你出卖我的仇！」
闻言，席尔维斯特抬起头来，这次他是真的有点惊恐了，长篇大论的解释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想想不需要多久就能让误会冰释，他这才忍住不开口解释。
双方都安静下来了，连那些咒骂声不断的奴隶也不再说话，彷佛克莱伊已经帮他们下了结论，在这样令人不舒服的宁静中，太阳越升越高，时间好不容易来到正午了。
虽然说是好不容易，但其实他们回到监牢时已经快要天亮了，待在监牢的时间其实才三时左右，只是在仇恨的目光注视之下，席尔维斯特终於明白什麼叫做度日如年。
当恶狠狠的警备队员用粗鲁的态度把他抓出去的时候，他几乎有种想开口感谢对方的冲动，但下一秒钟他可就又把感激的话给吞回去，因为隔壁房间的奴隶也被带出来了，他们距离席尔维斯特不过几步远，恐怕只要警备队员一松个手，他们就会冲过来揍人了。
幸好相较於昨晚，警备队员现在的态度十分严肃，似乎不打算额外生枝，沿路都看守得很牢，把众人像塞货物一般塞进两台马车后，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了好一段时间，这才停下来。
众人被赶下马车，面前矗立著一幢外表颇为破败的空屋，但一走进去，里面倒是收拾著很乾净，而且已经或坐或站著不少人，这些人的服饰都还颇讲究，尤其是那些坐著的人，他们身上的衣服就显示出身分绝对是贵族。
席尔维斯特好奇地东张西望，发现场中的众人都戴著面具，简直像是一场面具舞会似的。
一个戴著面具的人走上前方的一个小讲台，他的衣服看起来也挺华贵，但再华贵的衣服也不能让他的身材变得好一些，他的大肚子简直快把衣服给撑破了。
那胖子笑嘻嘻的说：「大家都是老顾客了，应该不用再说一次规则了吧？」
这话引来一阵低笑。
「今天的奴隶一共二十名，起标价是五金。」
底下传来了不满的声音：「数量这麼少？」
「这个……最近风声有点不大对，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大家都凑合著点吧！」胖子陪著笑脸，因为眼前的人不但是金主，而且还有不少得罪不起的贵族，所以他连忙说：「不过这次奴隶的素质可是很不错，大家看看！一个比一个还壮实，保证好用！」
底下没再传来不满的抱怨声，胖子暗暗擦了擦脸上的汗，连忙宣布拍卖会开始。
第一个上去的奴隶身材普通，并不像胖子说的「壮实」，但即使如此价格还是一路上涨，底下的人每举牌一次就是加五十银，没多久后价格就冲破了十金，这让席尔维斯特暗暗惊讶，他从来也没用过奴隶这种东西，还真想不到奴隶竟然这麼值钱，难怪城主会铤而走险！
最后第一名奴隶以二十五金成交，胖子几乎掩不住脸上的笑容，这成交价可比以前的还要更高，恐怕是因为数量太少的关系。
奴隶一个接一个贩售出去，价格都在二十金以上，一名高壮的奴隶甚至冲破了三十金的价码。
终於轮到了克莱伊，他高傲地抬著下巴，一脸桀傲不驯的模样显然不太受欢迎，身材又瘦小，价码竟然只标到了十八金就成交，可说是今天最低的价钱。
紧接著席尔维斯特也站上了被拍卖的台子，他虽然也不粗壮，但是却有著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而且面貌姣好，神情看起来又怯生生，在竞标的人眼里，这奴隶又高又漂亮，看起来还很听话，自然是今天最值得竞标的对象。
台上的胖子显然也很清楚今天最值钱的奴隶是谁，所以他先用其他奴隶炒热气氛，然后在奴隶人越来越少，竞标也更热烈的情况下，再把席尔维斯特推出来拍卖，图得就是让拍卖价格可以更高一点。
但出乎意料之外，席尔维斯特的拍卖价格上升得并不快，但是却持续有人出价，见状，胖子也不担心反而更加暗暗欣喜，他很明白对於真正想标到手的东西，众人反而不会急著出价，而是会耐心等待到竞标的最后一段时间才出手。
价格上升得虽然慢，但却缓缓地突破了三十金，这却不是快要结标的价钱，相反地反而更加热络起来了。
席尔维斯特感觉很不可思议，他从不知道自己原来这麼值钱，每当有人举牌，他就忍不住想要看看对方的样貌。
虽然戴著面具是看不见脸，但从打扮和身形却也能瞧出不少端倪来，竞标席尔维斯特的人多半是那些站著的人，因为站著所以显然不是贵族，而是家仆或者管家一类的身分，但是他们的服饰却丝毫不比坐著的贵族逊色，可见他们身后的家族多半比在场的贵族更加显赫，那些真正的大贵族是不可能亲自来这种地方。
相较於之前慢悠悠的速度，在突破三十金后，竞标的速度瞬间加快了，左边一个貌似管家身分的人一口价就三十五金，但右边的女士竟然出了四十金。
想不到自己这麼值钱……席尔维斯特非常懊悔他应该先把自己卖了。
这时，屋子后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一百金！」 

一百金？屋内众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出声的人，席尔维斯特也不例外，他瞪著那人，惊喜的大叫：「红斗篷！」
一袭嚣张至极的红色斗篷出现在门口，这麼正大光明的出现让场中众人一时都搞不清楚状况，只有主持拍卖的胖子有点警戒起来了，因为他熟知会来购买奴隶的各路人马，其中可没有一个穿红斗篷的家伙。
胖子扫了场中一圈，今天的确有几名贵族的人没有到场，而且还是几名他绝对惹不起的大贵族，莫非是那些人派来的？他不敢轻易招惹对方，仍旧用稍微恭敬的语气说：「请问您可有请帖？」
红斗篷伸出手拉开斗篷的系带，任凭斗篷滑落到地上，显示出真面目来。
他的身形看来纤细修长，腿长腰细，身材比例倒是像个女人，但是胸口却没有特别明显的起伏，说是平胸的女人或者有些胸肌的男人都说得通，但是因为他有著一张瓜子脸，五官比正常男人来得小巧精致，所以绝大部分的人还是会猜眼前这人是个女人……如果没看见那双眼睛的话。
一双带著凛然杀气的黑瞳，怎麼也不像个女人会有的双眼，反倒像是杀人无数的沙场老将，一看见那双眼，什麼身材比例、瓜子脸和五官小巧通通都被忘光光，那双黑瞳就足以让人认为他是个男人。


「违法私下贩售奴隶，甚至强抓一般民众来贩售，城主，你该有觉悟了吧？」
那人冷冷的说完，众人的脸色都变了，胖子……不，现在该称呼他为城主，他更是脸色发白，只是强作镇定的辩白：「你、你是谁？可不要含血喷人！我们只是在这里聚会交换奴隶而已！」

城主立刻大叫：「这里在场有这麼多贵族，我还是一城之主，你应该听我们说话，难道你宁可听信这些 xia jian （度你非要看这么严吗！）者的话吗？」

红斗篷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朝席尔维斯特一指，说：「你说说是怎麼一回事。」
见状，克莱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有些猜出事情是怎麼回事了，也因此，他看著席尔维斯特的眼神不再带著仇恨，反而带著一丝笑意……这麼鳖脚的卧底可不是常常有得见。
席尔维斯特中气十足的说：「他们抓不愿卖身的人来当奴隶贩售！」
城主的脸色难看得无以附加，但他努力挤出笑脸说：「这奴隶实在很不乖，他的主人才想拿他来换个乖一点的……」
「他是我的人。」红斗篷冷冷地打断对方的话：「只是被你们抓走了，让我找他找了两天！」
城主一愣，低吼：「原来你是想白白带走一名奴隶！」
红斗篷却不理会他的指控而是看著席尔维斯特，以命令的语气说：「把徽章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徽章？席尔维斯特一愣，但他身上也就只有一枚徽章，所以连忙从衣服的暗袋掏出来，那是御用吟游诗人的白玫瑰徽章！
众人哑口无言，只是瞪著那枚徽章，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这裏竟会出现圣王的白玫瑰徽章。
城主就站在席尔维斯特的旁边，所以他看得一清二楚，那枚徽章雕刻得细腻优美，完全不像是假货。
其实当初被抓的时候，只要拿出徽章就可以脱身了吧？看著众人从讶异到畏惧的眼神，席尔维斯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蠢。
事到如今，恐怕辩解也没用了。城主的眼神闪烁，看见底下的人群已经在东张西望寻找出路，似乎想要逃走，而这些人只要脱逃了，谁也无法定他们的罪，最后只有自己这个城主是跑不掉的！
城主转头对著警备队长吼：「要是被圣王知道，我们全都死定了！他只有一个人，只要杀了他就没事！警备队，给我上！」
只要杀了那家伙，在场这些人就不得不帮忙掩盖罪行。城主打著要活大家一起活、要死不如也一起死的如意算盘。
购买奴隶是一回事，眼睁睁看著圣王的人被杀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只要持有徽章的两人一死，在场的人一个都脱不了身！
警备队长张大嘴，有点不知所措，帮忙抓人当奴隶卖，好给自己赚点佣金是很乐意，但是真要动手杀持有白玫瑰徽章的人，他可真没那个胆子。
「给我上！」城主气歪了嘴，对著警备队长大骂：「他们要是跑了，我们都别活啦！死罪一条！」
死罪……听到这两个字，警备队长突然觉得胆子大了起来，杀了多半是个死，不杀也是要死，还不如拼一拼！
警备队长转头对著队员大吼：「听到没有！还不快给我上，一人杀一刀，谁都跑不掉！」
这时，克莱伊突然冲上台子把席尔维斯特撞下来，然后对著奴隶们高喊：「快保护他们两个！他们要是死了，我们一定会被灭口！」
奴隶们显然很听克莱伊的话，他们一听到这话，一个个就像是疯了似的挡在席尔维斯特的前方，但是红斗篷因为距离遥远，警备队员又早冲过去了，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一把把的剑朝红斗篷砍下去。
克莱伊差点连呼吸都停了，但他转头一看，却发现席尔维斯特一点也没有担忧的神色，反而一脸兴奋，似乎在期待著什麼……克莱伊虽然满头雾水，不过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那名穿红斗篷的人恐怕没那麼容易被收拾掉。
快呀！快冲上去！红斗篷肯定会把你们通通都痛揍一顿！席尔维斯特几乎有点幸灾乐祸到想开口喊加油！
当刀砍到红斗篷的头顶上时，他却看都不看一眼，一伸手却是抓住警备队员的手，然后另一手朝他的肚子轰下一拳，快得几乎看不到出拳，对方却已经飞了出去。
虽然对手有十来个，而且个个都拿刀，但红斗蓬却根本毫不在意，有人扑过来就送他一拳，直接揍飞，彷佛和喝口水一样轻松。
克莱伊看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这是什麼样的实力？
「好……」
克莱伊斜眼瞥著席尔维斯特，大概理解他想说什麼，大概就是好厉害、好神奇、好不可思议之类的话吧？
「好无趣的打法！」席尔维斯特用极度失望的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