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王君
说到王君,我不能不多说两句。如果我的文章超过十万字的话,涉及到的人物将会达到百人以上;若超过百万字,那将会有上千个人物粉墨登场。而贯穿始终的的人物,只有这一个。对于王君,我的感觉非常复杂。这孙子既是天使又是魔鬼;既是天才又是笨蛋。我刚见到他的时候,这孙子衣冠楚楚,油头粉面,像个天生的贵族。但后来他告诉我,那份策划部经理的工作,是他在北京蹉跎半年后才找到的一份工作。那时他口袋里还有从家里带来的500块钱。结果他花了400块钱买了一身还算体面的西装,又花了50块钱理了发。然后揣着剩下的50元钱上班去了。那50块钱,他整整花了一个半月,才等到发工资的日子。
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比他年长了快一轮。却也被这孙子迷住了。那时他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诚恳的话就像黄河之水连绵不绝。我甚至怀疑我被他催眠了。总之,他说什么我就干什么。
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的策划部经理是怎样当上的。他初到北京,北京的媒体一个不认识。却已开始他的策划生涯了。认识我以后,这孙子走了狗屎运。第一批记者是我介绍他认识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是我帮他组织的,如何用专版、专题、专栏的形式宣传产品,少花钱,多办事,也是我教他的。开始,这孙子照猫画虎,毕恭毕敬。慢慢的,这孙子翅膀硬了,到我这来的次数也少了。
有一天,少见,他来找我了。告诉我他已离开了非常钙公司。自己组织了一个咨询公司。叫什么地之灵。我还按照老路子让他走稳一些,不料他冷笑道:“你倒是走得稳,你觉得活在世上有意思么?说得我哑口无言。事后我丝毫没有怪罪他,我觉得活的确实没有意思。
不过,事实证明,我对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孙子竟很快地走上正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搬了两次办公室,从一间搬到套间,又从套间搬到大办公室,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板。车也从捷达很快换成了本田。
与此同时我的情况有些不妙。金琪集团是我多年的关系户,现在对我已是不即不离了。中邦集团我也是出了力的,但对方也是不冷不热的,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他们请了一个高人策划,就是不告诉我这位高人的名字。开始我也并未在意,双向选择嘛。好在我在新闻界还是有影响的,人又不贪,更为可贵的是没有什么特殊嗜好,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企业还是愿意和我打交道。但是,随着客户一个一个地离我而去,我终于在王君的催眠中醒了过来。
一天,我试探王君:“我的客户最近都跑了,要知道嫌疑最大的可就是你。”
不料王君告诉我:“是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我?
你为什么这样做?
你胆子太小了,资源都浪费了。
王军说得理直气壮。
3.汪汪
王君说得不错,我的胆子实在太小了。
最初,一个早年在周刊和我厮混过的女性朋友周菁,给我介绍了一个从上海来北京打市场的保健品厂商。一个安徽人,名叫汪汪。长着一张黑黑的马脸,忠厚中透出狡黠,人高高大大的,却满嘴鸟语花香,听上去十分不协调。他在北太平庄一家著名的酒楼请我和周菁。那天我正患严重的感冒,根本不敢出去见人。但一想到要和多年不见的美女见面,我还是拖着一尺来长的鼻涕赴宴。一路上星星点点,害得我掏了几十块钱的罚款。临了一见美女,吓了我一跳,几年不见,物是人非。我开始后悔来这一趟了。吃饭时本来我就没有胃口,再加上“秀”色难餐,我基本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净拖着鼻涕听汪汪瞎白乎了。汪汪一看就是个色鬼,而且是个饥恶难耐的色鬼。在席间不断地挑逗周菁。奇怪的是,我竟然无动于衷。
后来周菁告诉我,我给他们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稳重,可靠,又能成事。他们决定与我合作了。没过几天,汪汪打电话通知我,他们上海总部的一个副总要见我,地点就定在了香格里拉饭店。
按约定时间,我赶到大堂,汪汪毕恭毕敬地介绍:“这是张总”。这时我才看到汪汪身边一个面庞白皙,明显酒色过度的中年男人。他的膝下放着一个大号的旅行袋。他欠身和我握了握手,打开了旅行袋,故意漫不经心地说:“这是一百万现金,北京媒体的宣传推广就拜托你了。”
看到一百万元人民币,我的头脑一下清醒了。用现金做媒体宣传,是违反政策的,将来出了事谁也说不清。自己的媒体还能把握,其他的媒体很难搞定。以我的经验,这件事很棘手。
我冷静一下说:“张总,我知道这个月咱们在媒体宣传上碰了壁。我想,只要我这打开了突破口,汪汪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办了。况且,我现在很忙,也没时间联系那么多的媒体。要是因为我耽误了公司的大事我就过意不去了。”
我的话让眼前这哼哈二将颇感意外。沉吟片刻,张总从旅行袋中拿出十沓钱来:“神州时报你要尽快登出来,花多少你们两人商量着办。”临走时,汪汪没忘让我打借条。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借条上签上了我的大名。尽管签名时有一种不祥之感。
稿子经过我的处理,很快在神州时报上以专题的形式刊登了。花费是同等广告面积的一半。热线电话巧妙地穿插在文章中。患者乌泱乌泱的争先恐后地上当受骗。把个张总、汪汪乐得合不拢嘴。
但很快,他们就乐不出来了。文章效果再好,因为没有后续手段,对市场的拉动也很快乏力。除了神州时报,汪汪上窜下跳又一个月,结果是一篇文章或广告也没有登出来。黔驴技穷之后,汪汪又来找我,我推辞不过,跑了几家报社。发现一是广告审批通不过,二是其他报纸没有专题策划这一形式。我很快就知难而退了。
而汪汪对我追得更紧了。于是我电话不接,面也不见,敬而远之,见好就收。不过,商人的本性是无孔不入的。汪汪使出了他的撒手锏:一是周菁,二是借条。而这两条,恰恰抓住了我的弱点。我有点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