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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此生醉》BY——hlhx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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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哈哈~~~~~~



1楼2011-07-21 17:02回复
    此生醉
    1
    “醒了吗?”是谁……在说话?
    “应该是没有大碍了……只是气脉还比较虚,最好还是多调养几天。”是谁?苍老的声音模糊不清,明明是在耳边却又仿佛隔了多少个重洋?
    浑身都没有力气,是的,连张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浑浑噩噩听着遥远的声音,含糊不清。
    “他还真是命大啊,要不是被你发现,这么冷的天怕是早已冻死。”
    “哪里,救人危急本是我分内之事。”是个壮年男子的声音。
    “真的没关系吗?看他,好丑啊……”好像是个少女,叽叽喳喳带着只属于年少的清脆,每一个字都仿佛在珍珠落玉盘,字字有声。
    丑?潜意识里似乎反映不出这一个概念。
    “是啊,那么一道伤疤真吓人呢。”是另一个少女,不同于第一个少女的清脆,她的声音似乎更柔一些。
    伤疤?为什么会有伤疤?
    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眼皮厚重的抬不起来,眼睛里模模糊糊进了些光,声带扯裂了般烧的难受。一动似乎就耗尽全身的力气,于是,耳旁的声音渐渐消弱,耗尽力气的男子再度昏睡过去。
    再有知觉时状况要好了很多,至少睁开眼睛不是那么费劲了,身体也有了少许力量,只是嗓子里依旧撕扯。
    “醒了?”看他睁开眼睛,旁边的中年男子连忙凑上来问道。
    他无言的点头,目光依然浑浊。
    “你晕过去好几天了,”男子放下心来的笑了笑,压上了他的胳膊,“可算是醒来了。你怎么突然昏倒在路边?”男子恰到好处的表达着关心。
    是了,为什么他会昏倒?
    头里乱糟糟的蓬松一片,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是因为太多了吧,所以反而没有了头绪。
    “啊……”张开嘴,却吐不出清晰地音节,这感觉,就好像多少年不曾说话,字字句句都生疏了,甚至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中年男子细心地递过来一碗水,以为他是刚刚清醒嗓子嘶哑,又怎想的他压根忘了如何说话。
    躺在床上的男子微微起身,接起水来喝了,点点头表示感谢。
    不经意间触摸到自己佩戴的白玉。
    熟悉的冰凉的触感瞬间从手心传到大脑,身上每一寸神经每一节骨骼都散发飕飕凉意,突然间如九天洪水奔涌而下如电闪雷鸣贯彻而下,一切豁然开朗。
    “若是这样,那我便陪君走这一遭。”好听而温润的声音就在耳边爆炸,往事纷纷在眼前涌起,谁的笑,谁的难过,谁的毅然决然,几乎便在瞬间他想起了所有。
    “你是谁?”中年男子看着刚刚还一脸迷惘的男子眼光突然清醒,锐利如刀般直直扎了过来,杀气瞬间弥漫四周,竟是不同寻常的霸气。
    “我……我……”被他的霸气所摄,字句竟吐不清楚了。他顿了顿,让自己安静了一下,“我叫张君,那天打柴时在道间碰见昏迷的小哥,就带了回来,有何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谁知那人竟一脸不信,殷红的伤疤在黄昏时的小屋里更显狰狞,他一字一句的道,自然而然呈现出王者气派,“仲谋呢?让他出来见我。”
    中年男子不知所措,他又从何处寻找一个叫仲谋的人?
    “那是你的家人吗?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你当真不知我是谁?”床上那人扬眉奇道,不对,一切都仿佛乱了,我明明应该……
    是的,我最后记得的是我前面的哭的跟泪人似的仲谋,周围站着的跪着的一片片却什么都看不清了,也不用看清,知道没有自己所期待的那个目光,看清又有什么用?很多人的哭声重叠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却不由的想到他。
    如果他在,会说些什么呢?
    他回不来了……那时,他想。
    旁边的人恭敬地等他说什么,他们管它叫“遗言”。
    是了,他要死丵了。
    他叫了张昭,将仲谋托付给了他,然后换了仲谋,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让那个坚强的孩子哭成那样,他的确是舍不得啊。
    这个二弟,自小便聪明机灵,心思又多,是自己极爱的,因此便想着法对他好。
    他在后方收买人心,自己不是不知道,可还不过是一笑了之?
    他若要,他便给。
    没有所谓。
    


    10楼2011-07-21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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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他的弟弟,仅此而已。
      “长兄可还有对公瑾兄说的?”绿眸的少年犹疑道。说完全没有私心也不可能,上任君主临终的遗言涉及的对象必会加倍的感恩戴德。
      而他只是苦笑。
      他要说的,那人全懂,可他又不想用这些文字去束缚他。
      他给张昭的话从此一生便如明晃晃的匕丵首始终悬在张昭上方,他终其一生只有效忠孙家,而公瑾,他若真当要走时,他必定任他高飞。
      可是,他比谁都清楚,他舍不得,他们的天下。
      所以他只是摇头,仿佛累了似的闭了眼,再也不想说话。
      欠着的,来世再报,未就的,也不由他来感叹了。
      男子看着他失笑,“你不说我又怎知你是谁?正是,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孙……”咽了口气却又说不下去了,愣了半响只道,“这里是哪里?”
      张君看他说个名字犹疑半天只道他另有隐情,回答道,“这里是海昌地界。”
      “你可知一人……”他还是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自己明明不早就死于……“孙策吗?”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
      “当然,我还以为你问谁呢。”说起孙策,张君眼睛里似乎发出光来,“那可真是了不得的人呢,我当年参军时就一直盼望分到他的麾下,他可神着呢,据说这神仙下凡,我看便是神仙也没有他那么俊逸的模样……”
      “这么说,你见过他?”心停了一拍。
      “没有。”张君憨厚的挠挠头,随即又笑了“这我都听别人说来的……据说啊,当时他十几岁就统帅千军……”
      听着旁边张君神采飞扬描摹当年的情景,孙策还真有淡淡的落寞。那些当真都回不来了,张君兴奋的声音成为这个画面的画外音,和破旧的小屋昏暗的灯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屋的角落里似有蜘蛛落户——这不是吴的宫殿画栋,朱兰玉砌。
      门外传来海的腥气,还似乎听得见潮水一波一波寂寞拍打着海岸——这不是军营外湿冷的空气夹杂着战斗前的紧张和血腥。
      而面前这个兴奋地人儿——
      一直被当做画外音的声音却在这时插了进来,打断了所有孙策所有的感叹,
      “只可惜,那样的人,竟在三年前殁了。”
      ——三年前?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本来端在手里的碗碎了一地,棱角分明片片刺进孙策的心口,“三年前?”他突然疯了似的抓住张君的衣服,
      “现在是什么时代?”
      “建安八年。”
      他一瞬间傻在了那里——原来他已经死丵了三年了。
      那么,他现在又是谁呢?孙策之名已然同着讨逆的封号埋入地下,吴侯是自己的弟弟,他又是谁?这依然是东吴,可是却没有一个叫孙策的人,偌大的天下,竟没有他一人!
      甚至已他现在的身份,连曾经的那些人见上一面都不可能。是啊,又怎么可能?他连他们在哪都不可能知道。他们是百姓口中的英雄武将,是无法触摸的传奇,而他,只是一个意外的存在,一个不被需要的人。
      就像大梦一场,
      梦里他年少拜将策马战场所到之处修罗战场,梦里他是豪情四溢不可一世的江东小霸王。
      醒来他一介布衣一贫如洗什么也不是谁也不是。
      人死过一次,什么东西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嘶哑着声音,收敛了仅剩的霸气,他看着张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叫孙伯符。”
      2
      真是荒唐。
      站在渔船上的孙策自嘲的想。
      睡觉之前还想着袭曹操于许县迎幼帝于东吴,怎么一觉起来自己却开始毫无大志的打渔生涯?
      不是没有想过回去,且不提是否现实,就是回去了,又能做些什么?
      天下已不是他那时的天下——曹操早已统一北方哪有他们插手的地。
      形势也不是他当时的形式——孙权已坐稳的这江东政权国泰民安。
      他了解孙权就如同了解自己,他知道他的心眼心思,所以他回去,徒增烦扰。更何况,孙权将这片土地当真治理的很好。
      他不是能够活在别人之下的人,孙权亦不是会拱手江山的人。
      回去?
      一山二虎?
      无论胜负,灭亡的都只能是江东。
      更何况,
      在人们的口中——虽然只是街头巷议的小道消息——他知道,自他死后,那个人过的很好。
      


      11楼2011-07-21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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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日子在平稳中又过去了半年,那些平凡而又琐碎的事情占据着孙策的全部生活,而在那漫长的白昼后同样漫长的黑夜里,凝望苍穹星斗,寂寥而孤寂的闪烁惨白的辉时,他偶尔也会想起曾经的生活,却疏远的不若真实。
        可他无从选择。
        他早已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人儿了——纵使他依旧有着韬略五车计谋满腹武勇无双——可真的不一样了,无论是他,还是这个国家。
        或者——他只是没有勇气去踏出第一步。
        但那又有什么区别?
        身后突然的吵闹声把孙策硬生生拉回了现实,扭过头却是张君兄妹正在玩笑,看到孙策便笑着过来。
        “什么事能让张家大小姐高兴成这样?”孙策无不揶揄的说。
        本是玩笑,可张莲却突然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话。
        “自是女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张君撇过妹子,仍是看着孙策笑道,“刚刚街坊里谈到,有位大人物要来了。”
        “哦?谁那么大面子能让妹子如此?”虽然孙策刚刚还有些悲廖,但天性使然,立马便被这话题吸引了过去。大人物嘛,倒不知道是谁。
        张君也有一些难抑的激动,“说出来肯定吓你一跳,”很久没见过如此的状况,当真把孙策的好奇心完全吸引了起来,却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问也不答,就这样看着张君。
        张君耐的没法,终于一脸神秘的凑了过去,“是建威中郎将。”
        “不过是一个中郎将,有什么了不得的?”孙策挥挥手,正准备换一个话题,却突然被中郎将前面的那两个字吓了一跳,很灵活的脑子突然当了机,半响才吐出几个字,“建,建威?”
        张君看似很满意孙策的反应,答道,“我也很吃惊呢,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这里。”
        而孙策明显还在纠结于那两个字,“你确定是建威不是建伟也不是肩威?”孙策,这封号也是是你当年亲自封的啊,难道你还封过其他相似又拗口的称号吗?
        张君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当然是建威中郎将,就是那个周郎啊,否则又有谁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好吧,这次是一点疑义也没有了。
        他要来了。
        孙策的世界此时只剩下了这四个字。任天地旋转山川失色,此时都与他无关,他的时间里沉寂一片,这四个字在他的胸口慢慢膨胀然后填满了他的身体。被他刻意隐藏的想念在这一瞬间突然爆发,澎湃四海汹涌成淘,让他猝不及防。
        孙策站在原地,感受胸口叫嚣的感情,他有那么一瞬间便要立马冲过去见他,却有什么拽住了他告诉他这已经和他无关。也许曾经和一个叫孙策的人有关,但无论如何,和一个叫孙伯符的人全无干系。他出现,也许会毁了他的一切。他毫无疑问会站在自己一边——这和天下国祚都毫无干系——可却让他如何面对其他人?
        孙策知道自己心中始终居住这曾经的那个人,一旦金戈在手戎马驾衣,他便再也收束不到现在的模样,战场一生便是他最终的宿命。他抑制了自己这半年,他不想自己的努力付之一炬。
        于是只装的和己无关,笑着对张君道,“那倒也不错,听说周郎才俊天下,这一次要当真见见了。”
        张莲看他的表情千变万化,却不想就收束到这淡淡的一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到底是少女心细,已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不知从何言起。而张君毫无察觉,也笑道,
        “是啊是啊,当日当兵时没有完成的愿望,今日可到有机会了看看了。”
        “也不知道那周郎有多大魅力,只是听名就让妹子羞红了脸。”张君对着张莲笑道,张莲立竿见影的连眼白都红了,笑着拍着她哥的肩膀,
        张君和孙策都笑了起来。
        “那我们也不过多打扰,孙兄还是早些休息。”张君作揖告辞。
        孙策点点头,还了礼,也没有兴趣再在屋外呆下去,只回到屋里把头闷到了被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两人都红衣金甲,站在山头并肩而望,谁一时兴起擂鼓助威,另一位便跃下山坡纵横在千军万马中,红色的披风被风扬起猎猎作响,突然就扩大成血海一片。在血海中他拼命呼唤,可是那个人却越来越远,他再努力跑也跑不过去,声音嘶哑倒在血海之中,忘却了呼吸。
        周瑜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
        旁边侍从已凑了上来,“将军做恶梦了吗?”
        好似还沉浸在那个梦中,周瑜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侍从,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却仍只想着那个梦。这个梦是在他镇守巴丘时常常梦到,尚未明白过来便接到了讨逆将军故去的消息。
        后来便再也没有梦到过这个梦,任何和他有关的梦都没有梦到过。
        我究竟是怎么了?
        还是又要发生什么……
        然而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周瑜的声音嘶哑而沉重——仿佛经历过一场沉痛的浩劫。
        “不,只是梦到了一点往事。”
        “一点很久都没有梦见的事情。”
        侍从知道他梦见了和讨逆将军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颇有感叹却并无他插嘴的空间,于是只得到,“将军更衣吧,天已经亮了。”
        周瑜看向窗外,天当真已经大亮,淡淡的阳光射入窗内,洒下了一地清辉。
        


        14楼2011-07-21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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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这是孙策薨后周瑜第一次离开吴郡,来来往往恭送的人打一早便络绎不绝,无论是否相熟,表面功夫还要做到的。
          看似安定的表面下谁知埋藏了多少阴谋算计,自从幼主继位以来便纷争四起,到现在还不定完全平息,若不是有张昭的威慑和周瑜重兵,也许这江东早早便易了主。都知道他是当年孙权哭喊着的“仲兄”,无论情面短长都是要来寒暄一番。中午大宴宾客不再赘叙,而留在晚间可以一饮而醉的,不过屈指可数。
          太史慈讨了一杯酒后便行礼准备离开,他不过是这几日回京交事,赶上周瑜离京便来一同送行。周瑜站起身一饮而尽,笑道,“若不是子义今夜启程,怕这一杯酒是完全不够尽兴的。”
          太史慈也不拘束,爽朗而笑“来日方长,早晚要喝上中护军一席,到时却别心痛酒。”
          “自然不会。”一挑眉,便应了下来,想了一想还是嘱咐道,“南方事务冗杂,山越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万事小心。”
          太史慈鞠了一躬,抱拳道,“中护军放心,子义自理会得的。”太史慈事后很多次回忆,甚至有些后悔的想,明明只是一杯酒——若非此情此景若非心有所想,又怎会仿佛醉了般脱口而出,“讨虏将军继位已经三年了啊。”满口的苦涩,酿在嘴里无法咽下。
          仿佛一道雷赫然击中了周瑜的伤口,瞬间便失了颜色,强自镇定心神,勉强笑道,“是啊,当日的幼主已经完全长大了呢。”
          讨虏将军继位三年了。
          难道不是他已经去了三年?
          周瑜当然知道为何太史慈突然发出这般感慨,孙权继位后十分不喜这个武勇天下的将领,安定南方?当真是可笑的借口。
          当日神亭之下一当十三何等气概无双,谈笑之间便许诺天下,只是茫茫尘世,早已物是人非,再锋芒毕露却注定老死城池。空守片砖村瓦,听他人凯歌。
          若不是孙策,他也许不会原封送回那封装有当归的信函,可是既然曾经许诺过谁,便不会叛离,纵使不受重用,郁郁而终。
          可是周瑜又能说什么?
          只是亲自为太史慈倾了杯酒,又满上自己的杯,然后对视一饮而下。太史慈行礼而去,自己则目送他的离去。这位长自己九龄的将军即使有怨也会坚定不移的服从,泼洒光阴于城池楼阁。
          只是从此之后,再难见当日神话,在难见沙场男儿。
          三年后,慈死南方。
          这便是周瑜和太史慈最后一次相见。
          再许下金盏千觞,也抵不过天亡人伤。
          只是这不是此时的周瑜所能预料。
          周瑜尽管心绪漫漫,但和太史慈往来觥筹不过数息之间,旁人又怎看出周瑜心绪起伏?只道是寻常送别,于是齐齐站起送别太史慈后继续推觥换盏,笑谈不断,可是周瑜却无论如何无法提起性子,只敷衍几杯便谢座离开。
          小乔早已温好了床,备了茶,周瑜淡品两口便放在了一边,他喝的并不多,也没有醉,只是被勾起来的往事让他有些心烦。
          究竟是怎么了?
          若不是小桥的呼喊,周瑜犹自沉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什么清晰的思路,一片恍惚却令人无法自拔。
          “夫君可是有烦心事?”将周瑜扶至床边,体贴的拿来周瑜晚间穿的长袍给周瑜披了上来。
          周瑜叹口气,摇摇头,眉上的郁结依旧没有打开,“劳夫人烦心,并无要紧事。”搂过小桥搀扶自己的臂膀轻轻的拍了几下,以示安慰。终究补充道,“不过是又要离家,和夫人相聚不过数年,今日一别以后怕是离多聚少,故此有些感怀罢了。”
          小桥轻轻拨开周瑜的手,离了床,挑动了快要黯下的油灯,屋里的光线比刚才亮了些,但依旧是昏昏沉沉,放弃了摆弄油灯,小桥依旧没有回到周瑜身边,在原地坐着而目光流转,“夫君说笑了,夫君在外征战多年又何尝思家,这肝胆全抹在了这江东倒是真的。我不懂你们口中的军国大事,可我知道,人总是要歇息的,夫君这样受累迟早会跨的。”
          周瑜一时无言,小桥原来是误解了自己此刻疲惫的缘由,不过这样也好,也省的自己去解释那些连自己也抓不住的想法,顺着笑道,“我自理会的,倒是夫人,刚刚生了胤儿,要多休息。”
          小桥看周瑜紧皱的眉缓了下来,也笑道,“是啊,那晚我一直看见一条好大的凤凰,结果第二天胤儿就出生了,开始都以为是女娃,谁知又是个小子。”她知周瑜在有了儿子之后一直想要个女孩,因此说道。
          “夫人有劳了。”周瑜装模作样拱了拱手,逗得小桥笑声不断,夫妻二人说笑了一会儿后,周瑜又续道,“我不在的时候闷了便进宫看看你姐姐,她一个人也不容易。”
          “这是当然。”小桥一脸还用你说的表情,惹得周瑜也开了怀,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女子也许还不会了解世事突变,但已经足够成为一个好的妻子。
          周瑜起身去到台案边,一把将小桥搂在身边,“睡吧,睡吧。”低语像是催眠的暗语,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
          月光偷偷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铺泻在这一双人身上。这一双和谐美满却不曾真正有过爱情的人的身上。
          只不过,乱世之中,又如何谈的上爱情?
          最多也不过那一句,“亦足以为幸”了。
          就像刚刚的一刹,小桥执意离开了周瑜的身旁。那是突兀的不安,以及强烈的忧伤。然而毕竟此时尚早,那一瞬间的感情很快便被玩笑冲淡。而等时空如梭,小桥再次追忆今朝今夕,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感叹了。
          而即使卧在床上的仍不得安眠的周瑜,只紧闭了眼。
          生命,不过乱世之中一抹尘芥,不知何时短暂的让人来不及去感受。不知何时便身死人手,是否有人会给我一席草革裹尸?
          突然间从情绪里回过神来的周瑜不由笑自己多情。
          是人到而立之年便会生出如此感慨?还是昨日之梦今日太史慈之别引出来的思虑?孙策啊孙策,难道我便是欠你的?便是死丵了也让人这般不得安心。
          是了,自从他死后自己变仿佛变了一个人。
          只是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了。
          


          15楼2011-07-21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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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大早周瑜便起了床,一夜沉睡似乎洗去了昨日的烦闷,心情一好,连空气的味道都香了起来。院落里是小桥悉心栽种的兰花,群芳围绕,正中间却是当日里栽种的柏树。
            “这棵树也长得不小了。”似有所感叹,周瑜的目光在树上停留了片刻。
            从周瑜的言行中小桥也感受到了夫君不错的心情,望树而笑,“是啊,一转眼都这么些年了呢。连这书也长得这般壮了。”看周瑜神色蓦地一沉,知道又戳到他痛处,自觉失言,转而笑道,“还说这些有的没的的,还不赶紧准备走?”在清晨的微光下,小桥尚有些青涩的脸颊格外好看,身上没有累赘的装饰却更显美丽。在时光之间,她已经有了为人母的成熟风韵。
            周瑜收回看向大树的目光,从后面搂住了小桥的腰,“一个人要好好保重。”
            小桥一笑,到底有些酸涩。
            风吹散了天上的流云,洗尽铅华的湛蓝里让人望不透。偶尔几缕风拂过耳畔,七月流火,属于夏日的燥热终于完全被凉爽取代,一排排从很远之外的地方飞来的大雁寻找着最后的归宿。
            刚刚辞别孙权,周瑜便被人拦了去路。
            来人一身蓝衣,五官并不如何细致却另有一番豪气,明明是文官打扮但眉宇间却没有文臣的拘谨。“幸亏被我赶上了,否则连送都不能送公瑾一程。”
            “原来是子敬,昨日被主公密诏,甚是被看重啊。”周瑜笑着打趣,临别时能见到友人自然高兴,也从心里为朋友能得到主公的青睐而喜悦,只是口中仍就揶揄,“建帝王之业,子敬你口气不小嘛。到时可别忘了我。”
            “公瑾说笑,还不是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听周瑜语气,鲁肃知道孙权已把他们的谈话说给了周瑜,也不介意,指了指牵来的两匹马,“知道公瑾赶时间,我们边走边说吧。”周瑜一望已知是两匹骏马,虽不如自己平日所骑也是百里挑一,当下率先翻身而上,姿势利落优美,坐在马背上似笑非笑地俯视鲁肃,似乎在挑衅。
            “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骑术。”鲁肃不自然地笑笑,心想这个人哪里有什么众口相传的谦和大度美好风范,却不敢说出来,嘟囔着勉强上了马。
            “只是刘表……”周瑜早已收了刚刚顽童般的神情,催马向前,沉吟道,“此人国富而民不安,兵多而境不平,据此看来并不十分通于军略,可到底国富兵多,若要荆州也不是十分容易。不过这都不急于一时,终究会有机会的。”
            鲁肃没想到他转话题如此迅速,连忙挥了几鞭才和周瑜并了肩,“是啊,还有长江对岸的那位人物,亦不知会做出怎样的动作。”
            “他么?”周瑜脸上不知怎么就浮上一抹笑意,“当年差点儿就袭了许县,若是成了,他曹操这会儿还不知在哪儿呢。”仿佛是在开玩笑,可语气里毫不掩饰自信张扬。
            “曹操的北方和西方都还没有安定,怕他短时间内是没有空理我们这里,否则,这两年江东如此多事,他不早来掺和了?”
            李术叛乱,孙辅密谋,哪一件不是大动干戈。曹操之所以应了孙权的书信,自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情理,便是一锅粥曹操还想分走几杯羹,不动手,不是不愿,是真的力不从心了吧。
            “那依公瑾看变故还需多久?”鲁肃抛出了一个非常烫手的问题。
            周瑜意味深长的看了鲁肃一眼,淡然道,“子敬早就想好了故意来套我的吧。”
            鲁肃被他这一眼看的好不尴尬,抬起袖子意欲擦汗,“大秋天的别装了。”旁边那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传过来,可怎么听怎么气人。
            鲁肃已经举起来的手顿时不知道该上该下,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顺势放下了袖子,“袁绍新死,那两个儿子立马分了家,虽然不成气候但要曹操平定也需要时间,还有在乌巢损伤的元气,北方太远曹操不一定能够着,西边维持着这样的局势已经长时间没有变化,如果快的话,十一年,或者十年,(指建安十年或者十一年)应该就可以了吧。”
            周瑜默默听着,没有说话。直到鲁肃再次催促,他才缓然道,“曹操大概会征了三郡乌桓。”
            “哦?”鲁肃转过头,看着周瑜,有些不相信。三郡乌桓极远极艰,一般人绝不会打那里的注意。
            


            16楼2011-07-21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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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平四年的事,曹操恐怕还是忘不了。”
              鲁肃恍然,点头应允,“那么他的确要是征北的,却不知胜负如何。”
              “那些便不是我们能预料的了,少则三年,多则六年,势必将会有一战。以荆州为起点,天下格局重分!刘表刘璋,卧在那片沃土上已经太久了。”阳光从侧面打下,英挺的鼻,坚定的颚,他的脸庞看上去像一个完美的雕像,连同身子直挺挺的立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而杀气已经从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里涌出来了。
              这样的公瑾?
              鲁肃暗忖,便仿佛是一支还未开放的花,不知哪一日便突然怒放,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然后就无比迅速的暗淡下去,带着毅然决然的勇气,兀的凋零。
              真是个不吉利的比喻。
              鲁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顿时慌了手脚,错过了周瑜低声的一句长叹,“他可真要早些来啊,我还打算顺着荆州一路西进,只是时间已经不多了呢……”只将曹操作为打开荆州打开乱世的突破口,如此威迈豪势笑谈天下天下能有几人!
              “公瑾你说什么?”鲁肃掩饰着自己刚才的失态。
              周瑜笑笑,道,“我说子敬,你在吴郡可要多注意点荆州的动向。”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已由心生。
              到兵营的路虽然长,也禁不得两人谈得尽兴。不多时,曲折漫长的路就被两人走尽了,面前已然兵帐丛生,便有亲卫军上前准备接马。
              周瑜也早已换了话题“子敬,你也算和张公同朝为官,也不能一直这样僵下去啊。”
              提到张昭,鲁肃本能的握紧了鞭子,顿了一顿后苦笑道,“哼,谦下不足,我可没公瑾你那么渊博的学识,和他们谈四书五经孔孟之道。而且,谁没有一两个过不去的坎儿啊”鲁肃突然看向周瑜,仿佛抓着什么把柄一样嘴角重新带上笑意,“程公最近还好吧。”
              “好得很。”周瑜在同时扬眉挥鞭狠狠的打了一下马,马吃痛一跃而起,竟从两位亲兵夹缝之间跃了出去,落了地仍嘶鸣不已,周瑜安抚似的顺着马背上的毛,似乎心情颇好,“看来这几年没练骑术还没有丢下。”
              不好的是吓掉了魂的亲兵以及仍然瞠目结舌的鲁肃。
              “对了,都忘了恭喜子敬,刚见主公便被封为别部司马(注1),真可谓官运亨通啊。”周瑜眉眼间均是笑意。
              “刚一来就被封为中郎将的人没资格说我。”鲁肃瞪了周瑜一眼,回忆起什么往事来。
              唉,只怪当日的周瑜装的太像,一副没人要的穷酸相就跑来借粮,说投奔孙策被孙策打回了丹阳还美其名云“卿还镇丹阳”,又去投奔袁术结果就落个小小居巢长,多么可怜的要求借粮。(当然,二人说话依旧十分文雅,以上情节是事后鲁肃总结出来的。)周瑜说完后他自己都忘了,结果回江东邀请自己同去时自己还一脸诧异的帮他分析局势,说孙策此人怎么不可靠周瑜此去必不受重用。
              当时周瑜的表情可以称的上是茫然了。发觉周瑜表情不对的自己停下来时二人大眼瞪小眼。终于想起了自己当日里编的故事的周瑜拍案而笑,那是记忆中的周瑜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毫无形象的大笑,之后硬把自己拉上了他的车。
              雨很大。五步之外的路便已看不清,车在泥泞的路上走的很慢,到达城门时已经比他们预定的已晚了一个时辰。当时自己还暗愁这样的雨夜是否能找到宿处,一抬头便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丝毫不曾散的队列整整齐齐排在城门外,鼓手敲打着战鼓隐隐天边雷琼阵阵,更像是不息跳动的心率,和着雨滴一起打入谁的心扉。
              看服色两边排位的职位已然不低,而中间站着的那个,被雨幕遮盖了容貌却毫不费力便能看出他的笑意的人——身上仍穿着朝衣,怕是下了朝会直接赶来——正不知这架势是要迎接谁,让自己马车误闯了人家阵势,便看到同样与自己呆了一下的周瑜已然飞了出去。毫不犹豫的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和迎面赶上来的人相拥在一起。雨声再大也掩盖不了少年的笑声,或许称他们之为少年已不太恰当,可是那时的笑声和二人毫无芥蒂的笑容,明明就仍是少年。
              自己仍想为何不知周瑜在此还有如此好的朋友,便看见了那人五层单衣上隐日月图纹——那人赫然便是威名远扬的明汉将军孙策!
              


              17楼2011-07-21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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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先转这些……百度吞了帖子,还不让发了……


                29楼2011-07-21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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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策回过神来时马车已经停了。马车上的人们喧嚣着开始下车,顺便作别同一途的旅伴们,虽然前路迢迢,未必便会见面,但终究是二十余天的伙伴,依旧真心祝愿。
                  孙策叹了口气,暗自庆幸到了地点。他孙策何时同这许多人挤过一起?不过是没有多少银两又不愿意多破费张家兄妹而不得已为之了。若是让别人知道当年纵横一方的小霸王如今竟要和其他人挤车子坐,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就算厌恶那些所谓名流装模作样的迂腐,但某些从他出生便被灌输的礼节已经与他融为一体,就算在战场再不拘小节,基本的礼仪也依旧有,张君兄妹虽不富有,但终究是好一些的,参过军也见过世面,而他现在天天对着一辈子可能都没看过一本书的贫民百姓,当真有些无所适从。
                  同车的只有一个叫叶轮的还能勉强说几句话。他与自己年龄相仿,是从外地经商归家,也见过几番世面听过些传闻,相比孙策这一年来一直呆在海昌即使想打听也有心无力自然好上许多。而孙策对于某些事情的看法和一针见血敏锐也使得叶轮十分倾倒。聊了半路后当孙策婉转提出想找个临时挣钱的法子时,他也很慷慨的答应了。
                  待人群都散了才慢悠悠下了车,叶轮因要先行归家处理事务,便和孙策分了手。孙策不疾不徐的向前走着,一抬眼便看见眼前苍白色石砖所搭成的墙,以及证明它古老的刻在墙砖上的斑驳痕迹。而爬在中央的仿佛蠕动的蛇一般古老字体亦昭示着孙策此行的目的地。
                  建业。
                  孙策也不知道为何会来到这里。
                  


                  34楼2011-07-21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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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听说周瑜要来后,一夜辗转,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见他——从别人的闲言碎语里听来,那人现在过得极好。
                    独留朝中,掌众事,握兵权。
                    是何等煊赫昂扬?
                    远强如自己所给他的尚且是挂名的江夏太守。
                    他好,那便足够。
                    其余又强求什么?
                    于是强抑着内心如野兽般的叫嚣的思念和日益增长的牵挂,硬逼着自己和张君辞别上路,只说有要事要办。张君虽遗憾他来不及见周郎一面,却也不疑有他,送了好些东西与他上路。孙策答应完事便归,扫一眼马车欲走的方向,随便便定了这丹阳。
                    更何况他与他的最后一面并不愉快。
                    那一年因某事而闹大分裂——自己一怒全不顾多年兄弟情谊摆出主公架子硬留他镇守巴丘,明着是重用留他独守一方,暗里调离中心到底是贬了。那时公瑾也在气头上,二话不说转身离去,竟把这讨逆将军自己的主公留在原地。自己也是怒极,第二天便率队离去,完全不给二人静下来的时间。
                    只逞一时意气而随意作为,怒气消了便暗自悔恨,然而两人又都不肯先开口,加之阴差阳错失了几次机会,便不再说,心道分开不过个把年,之后讨江夏定黄祖灭刘表依旧还是一起。
                    那时觉得时间仍长,光阴尚早,便不在乎一年蹉跎。
                    何况均是少年,不过短暂离别,还有一生一世漫长的时光可以相伴。
                    奈何一别便是黄泉碧落天人永隔。
                    


                    35楼2011-07-21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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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相同的事情也曾发生过?
                      只不过换了时间地点人物。其实好看这两个字,永远也用不着孙策对着别人说,孙策往那儿一站别人就自惭形秽了,更何提比较?却总是端着这样一张脸跑到周瑜那里夸他好看,看他瞬间冷下来的脸和永远踢不着却不放弃努力的样子的确很好玩。
                      事实证明换做其他人孙策是没有功夫理的。而叶轮,既没这个资本也没这个实力,所以孙策只是拿出和小霸王迅捷极不相符的耐心看他挣扎许久从地上爬起后,又一脚让他继续和大地亲密接触了。
                      我出来耍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孙策冷笑。
                      “你是说,参军?”终于不用和大地拥抱的叶轮把孙策拉到了他的家里,对案而坐,孙策听了叶轮的话后,无不诧异的说。
                      “嗯,不过不是普通的参军,是太守府的临时募兵。仅一个月,却能给一两银子,恰符合孙兄所要求的啊。”叶轮点点头,也恢复了正经,
                      “这个时候募兵?”无战意无情况,而且一个月也不会是加守城防。究竟是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干什么的,而且,这次募兵极其隐秘,只招当地的人,若不是我家在这里还算稍有声望,也定然不会得知。”
                      隐秘?这个太守在干什么?嫌银库里的钱过多?孙策无奈的叹口气,暗道不知道孙权是以什么样的标准任命太守。知道自己再想也没有用,这半年来几乎可以说是与世隔绝,只得开口问道,“不知太守大人名讳?”
                      “姓孙讳名翊,是如今讨虏将军的亲弟弟。”叶轮没有发现孙策越来越明亮的眼睛以及越来越无奈的表情,继续道,“听家人说,太守大人一来就勤于政务,任用贤明,将这丹阳郡治理的十分好。”
                      是了,孙策有些气自己糊涂了,丹阳重郡,何时让外族人任过郡守?不过的确没有想到,仲谋竟然会让叔弼来担任,而且似乎还不错,看来还是自己小看了叔弼啊。
                      


                      38楼2011-07-21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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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还是非常想去看看弟弟想干什么的。
                        孙策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既然是叔弼,那便去看看也无妨,除了面对某个人以外,孙策还是很有信心不会露出破绽,再说兵府里兵这么多,太守哪有空一一看去,最多死不认账,那个叫什么孙策死了死了埋也埋了,只说长得像罢了。
                        “这么说兄长是答应了?”叶轮看孙策的表情,猜着了结果。只是无论他如何聪慧,这之间的曲曲弯弯是一定也想不到的。
                        “多谢贤弟找了这么个好去处。”拱手,孙策的谢意的确是真的。因为可以见到那个和自己过于相像的弟弟,孙策的笑容尤为灿烂。
                        叶轮盯着孙策的脸,那伤疤纵横一笑起来应该尤为可怖的脸竟被着盎然的笑意衬得美了,而那爬满了右边脸的疤也仿佛逐渐淡了下去,淡了下去,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凤目彰显着他的英气,睫毛很长却不会使他显得阴柔,坚挺的鼻梁和略带笑意的嘴角,哪里还有半分丑态?只是这奇异的幻觉在孙策发现他的目光而板下脸后瞬间消失,叶轮看着孙策已经开始握紧的拳头尴尬的笑了两声,收了目光,道,“我刚才真是见到鬼了。”
                        “是吗?”不甚在意的笑笑,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在手掌打开的一刻,叶轮发现孙策手掌布满了茧子,那是只有多年用剑才会磨出来的痕迹。
                        


                        39楼2011-07-21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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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丝竹之乐悠然响了起来,琴师挑起第一缕音弦,带着笙箫彼此悠扬,编钟敲起整齐的节拍,互鸣互衬,是宴会上助兴的曲调,刚刚起来又被文臣武将大笑的声音淹没,推杯把盏,热闹非凡。起酒敬酒,嘘寒问暖,来回行走的人群或是向太守祝贺,或是和朋友言欢。
                          丹阳郡的太守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是了,这是丹阳郡,不再是军营打仗亦或是吴郡王宫。
                          坐在主位上的也不再是他。
                          看到熟悉的场景孙策眼前一阵恍惚,随即明朗了起来,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坐在主座上,笑着接过属下们递酒然后毫不推辞一饮而尽的孙翊。
                          “来年还请诸位一起努力。”
                          “全仗各位了。”
                          “哪里,安民抚贫,管理众事还是郡丞辛劳。”
                          几个句子便在人群中飘了过来,钻进了孙策的耳膜。
                          那个好武好勇的叔弼竟然也会谦虚了?带着几分惊讶,孙策转头看向孙翊。他正和几个将军说话,手上还不时做着动作,聊到尽兴处更是大拍桌案,几乎仰倒。而从人逢之中窥见的熟悉的眉眼,已经退去印象中的青涩带上了几分沉稳。
                          几年不见,叔弼长大了不少。
                          那个哭着拽自己的衣摆非要带他上战场的孩子,笑着一声声喊大哥让自己教他武艺的弟弟,已经在时光的打磨下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孙策不由笑出声来,在本就喧嚣的人群中这几声笑并不显著,可孙翊却突然仿佛着了魔似的静下了所有表情——他们的距离本已远到可以忽视他所有的声音——愕然的扭头,恰恰对上了孙策的视线。孙策心头一震,连忙低头做出一份谦恭的样子。孙翊的视线又停留了几秒后才慢慢离去,转头又是爽朗的笑,
                          “来,继续!”
                          孙策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兄弟连心吗?不敢再盯着孙翊,低头看见自己一身侍从装束,暗叹一声,真是没有想到,入军的自己没有穿着军服,反而是一身侍从装站在了叔弼的大厅。
                          入军近二十天没有孙策完全没有机会见到孙翊,反而直接被派到了都督府和其他士兵一起接受常规训练。在完全不费力的赢了几次比试后——到不是孙策有意显露,只是天性使然完全不愿意输给任何人,哪怕只是伪装——被叫到了都督府,却是要扮成普通侍从去保护一个叫边鸿的人。
                          边鸿,孙策隐约还有些印象,是当初便跟随孙翊的家将之一,但空有蛮力,只看在还算忠心的份上才一直被留在身边,却不知道为何突然要保护他。
                          难道边鸿惹了谁去找孙翊庇佑,于是孙策就派给他个侍卫?
                          当真是完全不通。
                          “等新年过了,来年诸将和我一起去东边打猎如何?”孙翊对着走上前的几个将军举杯而笑,这其中就有大都督妫览——孙策此时名义上的顶头上司。
                          “谨遵将军号令,这次一举杀了那只大虫,也算为民除害了。”提到杀虎,几个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军也都来了兴趣。
                          “哈哈,好,到时谁杀了它便算是头筹了。”孙翊眼神里有光,似乎已打算和那老虎一教高下。
                          “肯定又是偏将军您你囊中之物啊。”
                          孙翊并不谦虚,率先将一杯酒喝干。在一片叫好声中又满上了第二杯,“这第二杯,感谢诸位将军为我吴操劳,来日里定挥师北进,与各位将军同建功名!”
                          “谢将军厚爱。”这句话说的整齐,低下头各行一礼后纷纷喝干了酒。
                          


                          40楼2011-07-21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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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策看着孙翊挺拔的身躯穿过欢呼的人群,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如浪涛般袭上来的喧腾,一波一波打在他的胸口,填满了某种自豪和骄傲,
                            “叔弼,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他睁开眼睛,在人群的夹缝中望见快要走到自己面前的孙翊。
                            孙策一笑,正打算转身退到孙翊的目光以外,却恰好有一个人走上前插在了孙策和孙翊的中间,挡住了孙策望向孙翊的视线。
                            边鸿?
                            孙策奇道。
                            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骤然缩紧的瞳孔中便只剩某个白色的光辉,连同模糊的红色狠狠刺进了他的双眼,然后沿着血脉经络肆意行走,让他的全身都要爆炸一般,最后无情的扎进了心里某个脆弱的毫无防备的地方。
                            如野兽一般的潜能迅速觉醒,孙策完全不知道身体是如何动的,可在边鸿拔出匕首的一刹那无比迅捷的拔出自己长剑穿透了他的身体。
                            顾不上躲避喷涌而出的鲜血,拨开边鸿的尸体,却只能徒劳的看着天杀的那个银色东西已经扎在了孙翊胸口。
                            “叔弼!”仿佛嘶吼般,全宇宙只剩下这一个声音,在让人窒息的红色充斥的空间里某个血色红影愕然的转过头,仿佛忘记了伤口的疼痛,只是愣愣的看着这里。
                            “够了!”终于找回自己声音的孙策怒道,眼神划过孙翊的胸口粗略的估计了伤势,尽管由于自己的干扰边鸿没使了全力,可是匕首依旧深深没入叔弼的肌肤,看不见几许白刃了。
                            孙策心下一沉,却仍是不动声色,瞄了一眼四周逐渐围上的士兵——知道他们都是已经被收买好的,快步走到孙翊身边低声道,“你现在还死不了,往家里跑,路线你知道,当年我们走过很多次。”看见孙翊还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只得从后面推了他一把,大吼道,“还不快走!”左手向前一带孙翊,右手握剑已斩了在他们前方的两个士兵。
                            孙翊终于清醒了些,顺势跑出了包围圈,胸口的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晕阙,可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还不能倒,不能倒,有个人还欠着他一份答案。不敢看自己胸口的状况,一咬牙吸着一口气拼命跑去。他回家的路上一定已经埋伏了许多人,所以不能直接回去。但是他知道的,有一条路……
                            有那么一条路……
                            看着在孙翊向外跑去后,孙策扭过头,一个人站在原地,睥睨那些准备攻上来的人,握着剑的手已经爆出青筋,即使如此依旧难抑他的愤怒,煞气从他的剑中,他的眸中,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中喷涌而出!那一刻,他化身修罗,所过之处献血为祭!那一瞬,除了那个刚刚长大的孩子的哥哥,他谁也不是!
                            妫览借职务之便早在外面埋伏好兵马,这时一齐冲杀将孙翊的亲兵冲的四散,孙策旁边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尚且助他为战,更多的则是被围在了大厅里面,和孙策远远隔开,刚刚还欢呼的人群早已狼狈的被驱逐,四面杯盘散落一片狼籍。
                            不知道多少次从敌人的尸体里抽出剑,然后再一次准确插入另一个人的心脏,直到刀卷了口而明显钝了下来——这不是他的泰阿——才将孙策从狂暴的杀戮中唤醒,心里估摸时间足够叔弼跑走,冷眼将长剑划过另一个人胸口致命的地方后,转身而去。而在这场混乱的杀戮中突然少一个人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多出来的剑锋自然被孙策身后的亲卫兵接了过去。
                            叔弼,等我。
                            


                            42楼2011-07-21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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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策两侧的风景飞似的倒退,即使腊月将尽的严寒也遮掩不住孙策心头的燥 热。在越来越偏僻的景色中孙策却突然慢下了脚步,在那一谭仍泛着清冷的波光的湖水旁,静【河里的蟹子】坐着他所熟悉的身影。浓重的水汽已经要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孙策的心脏突然漏了一拍。
                              “叔弼。”快步走到孙翊旁边,试图将孙翊拉了起来。
                              感觉到动静,孙翊微微睁开了眼——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心口一痛,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自然的皱了皱眉,之后才勉强摆出一个笑容——或者说,只是勉强勾起了嘴角,吐出两个陌生而炽热的字,“大兄。”
                              孙策突然间火气就升了起来,怒道,“你还知道我是你长兄?”可是看着弟弟完全退出血色的脸终是不忍,转而轻声道,“叔弼,和我回家。你的伤没有问题。”
                              孙翊自嘲的看了一眼犹自在胸口的匕首——孙策知道他是用多么强大的毅力才能跑到这里——由于晃动已经搅得一片血 肉 模糊,而后才又慢慢开口“不用安慰我,我早就知道活不了了,跑到这里只是想和大兄单独呆一会儿,那里太乱了。”
                              打从一开始孙策就知道了结局,只是一直欺骗自己说无事,而这时被孙翊挑明了,反倒不知道怎么办,半蹲下来,拍了拍孙翊的肩膀,浓重的自责和愧疚翻涌而来让他说不出来话。如果他早想到,暗自招兵必定行不正之事,如果他反应能快一拍……
                              “能再见到大兄真好。”白色的雾逐渐覆盖了孙翊的视线,孙翊使劲挥手,想要驱走这浓重的,让人厌烦的雾,可是无济于事,孙策的面容依旧逐渐淡了下去,终于认命的放弃了,“只是时间太短了啊。”却还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孙策紧紧搂着他,怕一不小心便会真正失去。从失去父亲的那一刻他真正意识到死亡的含义起,他就小心翼翼的走着,不愿意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43楼2011-07-21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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