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文义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两眼望向窗外,似乎是在追忆初唐往事,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哀伤。想当初李唐盛世,如今江山却落在了外姓之手,原本的皇亲贵族如今都落得惨淡下场,侥幸活下的也都无法认祖归宗,这等惨事任谁碰上了都会黯然神伤,武攸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虺文义停顿片刻,收回了远飘的思绪,一丝冷厉划过将刚才的哀伤取而代之。
“太宗秘密召见两位大臣之后,便将和这二人有关的一切资料全部抹去,这二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正如故事中所云,只有等李氏江山岌岌可危时才会出现……”虺文义的语气一如刚才平淡,丝毫看不出他说这个故事的目的何在。
“可是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个故事毕竟只是传说,于我们的计划并没有任何的关联……”武攸然突然插话打断了虺文义,不过这次虺文义并不恼怒,只见他微微抬手,缓缓地品了一口杯中的香茗,随后便看向了武攸然的眼睛,久不言语。
“你看着我作甚?”武攸然被虺文义那戏谑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语气中不禁透着些怒气。
“难道宁王殿下没有什么想对在下说的?”刚说完这句,就见武攸然便要发作,虺文义连忙补道:“当年太宗写下了一道密旨,上面写着这两位大臣的姓名以及联络方式,太宗与其约定此密旨代代相传于李氏掌权之人,而这二位大臣也需代代谨遵密诏,为李氏效力。”虺文义依旧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武攸然的神情,果不其然,武攸然的双眼一亮,随即尴尬的撇开头去再不敢与自己对视,虺文义知道,自己的计划八九不离十了。
是父亲临终前留下的那个檀木箱!一个念头飞快的蹦进了武攸然的脑海,那是一个看似普通的檀木箱子,父亲在临终前将家中大部分的资产都留给了哥哥,却惟独给了自己这个破箱子,原来一直以为父亲这是偏心,原来里面还有这样一层深意……只可惜父亲当年未及说明便驾鹤西去,如今竟从旁人之口得知如此秘密。武攸然脸上一阵错愕,再看虺文义时只见其脸上露出一丝隐约的笑意,原来刚才他又在试探自己!
“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想告诉殿下一点,千里马终须伯乐,宝剑也终须配英雄才能亮其光辉,殿下莫要当了那不识荆山之玉的愚民,让宝剑蒙尘啊。”说到这里,虺文义也不再刻意隐藏自己脸上的笑意。
“不知道虺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武攸然再一次被戏耍,心中气极,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
“难道在下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取宝须两个条件,一是李氏江山有难,二是须李氏后人去找。”
“哼,我若就把这线索拱手相让,只怕先生要过河拆桥吧。”见话已挑明,武攸然也就冷下脸子,“先生左一个李氏江山,右一个李氏江山,看来若是武某不拿出密旨,比那乱臣贼子也并无过之啊?”
虺文义淡淡一笑,早料到会如此。只见虺文义立马起身,朝着武攸然躬身一拜:“殿下说笑了,在下从今日始便留在殿下身边,若是殿下见有不对,便把在下一刀杀了便是,若是事成,在下愿尊殿下为上,只期望殿下若得大位,复我李氏一门门庭便是了。”
“这么简单?”武攸然对虺文义的说辞显然是不信。
“吾之心天地可表,若有谎言,便让我万劫不复人神共弃。”虺文义顿了一下,脸上突然显出阵阵凄苦之色,“在下实在是不想再过那些见不得天日的日子了,沦为人下之人的苦楚恐怕殿下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那猜疑狠毒的武则天!只要能推翻她,让出皇位又何尝不可?在下只求能雪灭族只恨,任何代价都是可以付出的!”声音刚落,便听到“砰”的一声声响,原来是虺文义说到伤心处,一拳捶在了大堂的立柱上。
说实话,这几句话虺文义说的倒是发自内心。武攸然见其神色悲戚倒不似在说谎的样子,不管如何,他说的有一点是对的,自己不是李氏后人,就算握着密旨又如何?倒不如先给他试试,看事情的发展自己再做定夺便是,毕竟现在武则天对自己的疑虑并未消除,若是自己贸然行事反倒会引来杀身之祸,假他之手虽然要少些好处,却也总比坐以待毙强的多了,想到这里,武攸然心下释然,既是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当那个并不算精致的小檀木箱握在虺文义手中时,一丝兴奋划过虺文义的眼,关键终于到手,部署多时的计划也终于可以实行了。“钱这东西是你们这些王公贵族最最看不起的,但是缺了它又能做些什么呢。”虺文义一声冷笑,结束了今夜这漫长的密谋。
虺文义走出大堂,看着天上皎洁无暇的月亮,嘴角微微勾起。武则天,你我如今站在同一个月亮之下,等着,我会用最华丽的仪式开始我们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