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惊梦》
2011-10-20 23:44:5
解游园惊梦，落鸿断声中繁华一场梦。
——题记

【壹·仰望天空的少年眼中映出的世界】
少年仰躺在空无一人、布满了灰尘的天台上。
伸出一只手挡住了眩目的阳光，十指微张，阳光射下流过指尖的缝隙斑驳地洒下一片光晕。
这灼眼的光晕刺痛他诞生于黑暗、属于黑暗的墨绿色的眼。阳光灼伤眼。
视线里只有这样的天空有多久了呢？
每每抬头望去看见的都是这样一成不变的灰蒙蒙的铅灰色的天空。一成不变得让人有些焦躁和烦躁。
这样的令人烦躁、无法再让人静下心来的铅灰色天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它什么时候会结束回归最初的湛蓝？
——不知道。
心里莫名地烦躁，不安的分子在空气里流动着活跃着。
——好无聊。
整天面对着一成不变的铅灰色天空，整天面对着那个总是要喝醉酒的男人，整天面对着那个打扮得妖艳的女人，整天面对着一成不变的函数、抛物线、方程、化学式，厌倦了的“好学生”的称号就那么稳稳当当地挂在他的头上，年级第一名的头衔也总是毫无悬念地落在了他头上。那些人、或者是那个第二名就不能再努力点儿去超过他当第一名吗？还有那些不厌其烦地送着情书的女生们，连情书都是一成不变的，她们是不是都是在网上抄了一篇啊。他忽然觉得他被同班同学的那位“超级吐槽男”石田雨龙给附身了。
这个世界真无趣。
——不过很快……
——就不会有这样莫名的烦躁和无聊了。
他的脚已经站在天台的边缘上了。
他最后一次扬起头，不偏不倚的恰好45度角。
离直视这一成不变的铅灰色天空还有45度，可是会有谁会和自己背靠背仰望这毫无美感可言的铅灰色天空呢？
他是没有朋友的。
他是独来独往的。
所以在这种时候，
他是很有优势的，
——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死活，没有人会劝阻你想开些，没有人会在你离开那个危险的边缘地带后给你一个安慰、鼓励的拥抱告诉你你还有ta，要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他自嘲地笑笑，低下高傲的头俯视整个操场，眼睛不经意地瞥到了门口一个男孩子坐在父亲的肩膀上开心的笑着，他的母亲在一旁陪着父子俩有说有笑。
那个地方好刺眼，因为那里是自己永远也触及不到的。
——自己从不懂得的，
——亲情、家人的温暖。
他的生母去世得早，父亲是个天天酗酒、抽烟、赌博的混蛋男人，继母是个轻佻、喜欢浓妆艳抹、大手笔花钱的女人。
许久，他从裤兜里抽出了冰冷、有着纤长手指的手，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世界，仿佛最后临行时的拥抱告别。
——太无聊了啊。
他身子向前一倾——
……是风。
风呼啸着刮过脸颊的声音。
黑色的发丝翻飞，这就是自由吗？要拥有自由，必先舍弃了一切。
——呵。现在……
——我这是舍弃了一切吗？
闭上眼睛，拥抱自由，迎着死神的召唤。


【贰·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抬起手，那是虚无缥缈的状态。
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的形态么？
这世界总算是没那么无聊了呢。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心点，看着车子辆一辆又一辆地穿过了他的身体驶向目的地的方向。
车辆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
独自一人逆着方向孤独地走在人群中和一个又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擦肩而过。最终这两条线就此错过，在短暂得都还来不及看清彼此的面庞就错过了的相遇时间。
这个世界是由无数条线错综交织而成的，谁都不知道你的那条线的彼端连向了何处、连向了谁，于是，有些人这一生都没有幸福，因为他太急躁了，等不及走到那个正确的人那里就已匆匆定下终身。不是没有好的人，而是没有遇上命中注定的那个对的人。
母亲曾经这么说过。
但母亲是爱着父亲的。
她说她从不为此而后悔。
她觉得遇上父亲是她生命中最美的事情。可那个负心汉呢？他怎么回应母亲待他的好？
所以，那个男人不是母亲生命中对的人。
——呵。
有些自嘲地勾起弧度，他凛冽的目光穿过了人群的缝隙看向那边——他的继母正在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他隐隐约约地听见那个女人说着什么“唉呀那个家伙终于死了这样他母亲留下的财产就是我的了！”“他总算是走了，这样我们母子才能过得更好嘛！他这个愚蠢的决定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乌尔这才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愚蠢、不可理喻的。
可他还是没有后悔——因为既然心意已决。钱乃身外之物，死了后那些肮脏的钱对他而言又有何用处呢？
他收回目光离开了那个污秽的地方，真怕脏了他的眼。
——可这是何处？
虽然从小就住在这座城市，但他竟像个外地人一样对这个他生活的十几年的地点毫无熟悉可言，这不？迷路了吧。
母亲体弱多病，他从小就承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稍大一点儿后就养家糊口了，一边上着学一边打着零碎的小短工挣钱。后来母亲去世了，家里就由他一人完全撑了起来。父亲是个游手好闲之人，整天赌博、酗酒、撒酒疯；继母他都不想去形容，每每见到那个女人就冒起无由的极度的厌恶感来；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个弟弟年纪尚小，家里都没有钱给弟弟供弟弟上学，所以弟弟今年虽已经八岁了，却还是没上过学。
他也没什么朋友，自然没有时间像同龄人那样在这个城市里转悠。
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么幽静的公园，在这个繁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城市里这么一处幽静的公园倒还振宁让人静下心来。他在桥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闻着不知名花的芬芳，那颗原本烦躁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别人的窗，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清澈的女声在耳畔响起，乌尔徐徐缓缓地转头，看见了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的少女，少女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捧着一本诗集淡淡地朗诵着。
他转过头，正想走向少女，却忽然视线模糊一片，然后四周一片黑暗，少女的身形也模糊了。
世界一片黑暗，归还寂静，归于最初。
那个女生，还没有看清她的长相……


【叁·血樱园里的神秘少女】
这里又是哪里？
花园？
这里有一棵红樱树，那树上的樱花是血一般妖娆得眩人目的血红。
听老人说，一棵樱花树下埋的尸体越多这花开得越红。
“人们之所以能怀抱希望，
“是因为他们看不见死亡。”
像是在朗诵着那首诗的少女的声音，乌尔转过身去，便看见一位红衣少女。
那少女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黑雾般，明明那双紫眸干净得几乎是透明的，可又让人看不穿她。
她站在红樱树下，血红色的花瓣纷纷飘落，落了她一肩头，画面华丽而不凌乱，缥缈而不空虚。
“你是谁。”乌尔看着这个特别的少女问道。
少女缓缓抬起头望向少年，薄唇轻启，恍若音乐一般的声音就从齿贝间流淌了出来∶“朽木露琪亚。”
——KU、CHI、KI、RUKIA。
读起来悦耳的名字。
“Ulquiorra Cifer.”少女薄如蝉翼般的唇瓣间吐出了他的名字。他有些好奇，忽然对眼前这个少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样真的好吗？汝的母亲会希望汝这么做吗？”少女眼中仿佛是深不见底的紫色深潭，看不见底，也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一丝的情感起伏波动。
明明是疑问句式，甚至几乎可以让人以为她说这话用的是疑问语气，可她的凌厉却又不像是在询问，只是在陈述一件明显得不能在明显的事实再让当事人去领悟。
乌尔没有回答她，而是淡淡地说道∶“她没有说。”
“她是汝的母亲。”
“这二者有什么关联吗？”
“因为她是汝母亲，她自然希望汝好好地活下去。”露琪亚说得不卑不亢，表情依旧没有一丝起伏，“汝不懂？”
他没有回应，低着头看地上那散落了一地的血樱。
“怎么？汝不敢作答，汝在畏惧什么。吾等已在此守候了千年，每一个人都像汝这般畏惧着给出答案，吾本以为汝与其他人不同。”
“你靠什么断定我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呢？”他的声音中微微有些恼怒，在哪里都要被区别开吗？
就连这黄泉之下也是如此看人？
“因为汝母亲是个不平凡的女子。”露琪亚说着，那双没有焦距的紫眸中仿佛亮起了光，渐渐有了神色起来，亮得眩目。
“你认识我的母亲？”
“她就在这里。”露琪亚脚步轻轻地移开，周身的浓雾渐渐淡去，一个女子的身形却逐渐清晰起来……
“母亲！？”
——对母亲的记忆少之又少，可母亲的模样却是深深刻在了他脑海中的。
那女子悬浮在半空中，虚无缥缈地让他感到难过。
露琪亚在一旁说道∶“这是汝母亲的残影，汝说的话她是听不见的，汝只需要好好听她讲就可以了。”
她平静地看着乌尔奇奥拉——她的儿子，栗色的及腰长发，墨绿色的眸子中透露出她的平静与安祥。
“乌尔，”她微笑着说道，“其实我是不想与你在这种情况下再见的，我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选择。乌尔，妈妈不奢求你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我也不奢求你一定要活得荣华富贵，妈妈只希望你能幸福、快乐、乐观一些。只要能看到你快乐地活着，就是妈妈最大的幸福。”
女子的影像渐渐模糊了……
变成了一缕轻烟，就这样不落痕迹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莫名地一股凄凉，莫名地感到悲戚。
忽地，他感到眼眶湿润了。他这么做，想到过母亲吗？自己这样幼稚且自私的行为是不是伤害到了母亲的良苦用心呢？自己竟从没想到过。
——可这一切怎么挽回呢？
“汝有两个选择，”一旁原本沉默的露琪亚开口了，“一，堕落，死在这里，腐朽的灵魂成为血樱的养料；二，选择奋进，走出‘血雾之森’，回到人间继续生活下去。”
“走出这里？我不是死了吗？”
“来这里的人都是选择了自杀但灵魂没有完全堕落、肉体也并没有完全死亡而是处于假死状态的人。如果选择了继续顽强，就有可能离开这里，如果真的自甘堕落，就在这里整天无所事事最终意志腐朽，完全丧失了自己的‘心’，便变成了这棵血樱树的养料。血樱树是‘血雾之森’的核心，血雾之森傍晚的雾气过多吸入会让人产生幻觉想起生前自己最屈辱最落魄的时候的事情让人丧失了继续生活的意志从而堕落。因为傍晚的雾气是血红色所以称之为‘血雾’。这里是‘血雾之森’的最中心——
“‘血樱园’。”
“你给我说这么多就是在暗示我让我活下去吧。”乌尔看着眼前的少女说道，“为什么。”
少女没有回答。
“那你？你又为什么会在这儿呢？”乌尔墨绿色的瞳孔映出少女处变不惊的样子，“那为什么你没有变成这棵树的养料呢？你不觉得相比之下你的疑点太多了吗？”
“这里是死亡的边缘，不是给汝推理的舞台。”
“我只是需要知道。为什么你能保存母亲的残影？难道你也是意志未被消磨干净的人？你给我说了那么多，你自己不也是曾选择过自杀。”乌尔凌厉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看穿。
“我不是自杀——”
少女的身形竟有些微微地颤抖。乌尔没有忽略这时候她自称“我”，而不是“吾”。
“——是他杀。”


【肆·罂粟是死亡的爱恋】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乌尔皱眉，心里接了句∶还这么奇怪。
少女沉默良久，最终只是说道∶“马上这血雾就要出来了，血樱园的雾气最浓，去那儿避避吧。”
少女的住所就是少女的住所。
古色古香。
旧式的木屋，木格子的窗、推拉门，绣着红樱的屏风，紫檀木做的的桌子，上面的花瓶中插着几束罂粟花。屏风后摆着一台雕着樱花的古琴。
乌尔蹙起了眉头。“怎么？”露琪亚过去摆弄了几下花朵，说道，“因为它的花语吗？”
乌尔缓缓开口，说道∶“你有毒，你这个人真毒辣。”
露琪亚忽然笑了，笑得悲戚，笑得苍凉，笑得疯狂。
乌尔没想到她竟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问道∶“你怎么了？不过是事实。”
“罂粟花的花语不只是这个。”露琪亚收敛了笑容，却隐不去眼里的伤。
“罂粟有很多花语，在你母亲的国度里，罂粟花是‘缅怀之花’。”
“关于罂粟花的花语还有几种说法，有希望和绝望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花语，
“还有伤害他（她）的爱，也象征着初恋。”她又笑，“还有耐心、遗忘、永恒的休息、安慰、睡眠，华丽、高贵……”她顿住。
她的手停止了下来，缓缓地开口说道∶“还有一种说法……罂粟花象征的是……
“——死亡之恋。”
乌尔清楚地看见她颤抖的双手一不小心折断了一枝罂粟花。那花，红得刺目。
“人说浪漫的极至是死亡，却偏偏死不了，所以是死亡之恋啊……”
她说得悲戚，让人心疼。
“你有过深爱的人吗？”
乌尔如是问。
露琪亚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怔了怔，又苍白一笑，这笑自此深深的印在了乌尔的心里。
这笑容，葬了一世的爱。
【上部完。】

【伍·只想为你弹奏焚梦歌一曲】
见她不答，乌尔又问∶“爱上的……是错误的人吗？”
露琪亚又是一笑，依旧是美得倾国倾城，但却多了抹不去的阴霾。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见的花的名字。
“是她说的吗？”
乌尔知道露琪亚口中的“她”是母亲，于是点了点头。
然而，露琪亚没有回答他是不是错的人，说出了一句和母亲当年说的话如出一辙的一句话∶
“我不后悔。”
——爱无怨，亦无悔。
露琪亚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那是我活着的最后一天，他，”她说着，似乎在叙述与她无关的事情，“用一把他最爱、且从不沾染鲜血的剑，刺穿了这里。
“他当时对我说，
“他，只爱江山。”
她笑得苍白，然后缓缓地说道∶“爱是血写的诗，刀痕和吻痕一样，悲懑或快乐，宽容或恨，因为在爱中，你都得原谅。”（出自席慕蓉诗《诗末》）


“是这样的，我不怨他。怎样都好，无所谓了。”她又转身看向罂粟花，轻轻地摆弄着脆弱的花枝，“江山美人，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江山，可惜我连美人都不是，自然与他的江山没有任何可比性了。”从刚才进入房间后，她的笑容就这样平静地挂在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的起伏，只是偶尔变得苍白，声音偶尔变得无力且悲戚。
“如果你长得不美，那这世界上没有‘美’字也罢。”乌尔一不小心说出了真实感受，然后涨红了脸。【其实这就是面瘫！傲娇了的面瘫有木有！！！他傲娇了他傲娇了嗷嗷嗷嗷嗷！好吧我只是疯了而已，傲娇的面瘫神马的最萌了嗷嗷嗷嗷嗷……好吧我又抽风了不要理我尽情无视我吧。释义来也——所谓“面瘫”一般都是冰山（废话），大部分冰山都是不擅于表达而被认为是面瘫是冰山的，其实内心还是纯良的孩子一只，所以一般这种说出了自己内心感受的时候都会脸红心跳的～XD（我承认我只是在凑字数神马的……）】


露琪亚怔怔地看着他，绽放了笑容，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那么真实，“谢谢你，可惜他不这么认为。你要休息一下吗？”露琪亚将青花瓷的花瓶放回了原处。
乌尔摇摇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露琪亚走向了那台古琴，“我要弹琴了。”
乌尔依旧摇摇头。
露琪亚看着这样的乌尔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用白得透明的手指轻轻拨动了。
那天，和他相遇的那一天她弹的就是这首曲子。
乌尔看着那台古琴，是通体纯白宛若蓝田玉打造的一般纯，上面精雕细琢着孤独的樱花，没有多余的色彩，通体纯白，就连那琴弦，也是雪白雪白的。
她的纤手放在琴弦上，仿佛天合一般的般配，她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能隐隐看见皮肤下的血管，就如那白得透明的蓝田玉古琴般，恍若天成。


缓缓的，她薄唇轻启，低低地吟道∶
“西湖柳，西湖柳，为谁青青君知否，花开堪折直需折，与君且尽一杯酒。
“西湖柳，西湖柳，湖光山色长相守，劝君携酒共斜阳，留得香痕满衣袖。
“西湖柳，西湖柳，一片青青君见否，转眼春去冬又至，只有行人不回首。
“西湖柳，西湖柳，昨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可怜攀折他人手。”


——君知否？此曲了断人生梦。

——曾记否？为君甘愿ZI FEN 梦。
【这是不当的吗？？？】

【陆·红颜霓裳未央宫中舞出一点红】
“他是谁？”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怎样一个人，只知道那个人，露琪亚爱得很深很深……而那个人，也伤得露琪亚很深很深……“爱之深，恨之切”这句话用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就应该变成是“爱之深，痛之切”了吧，仅仅是“痛”而已，她无怨，亦无悔。
——那个人是谁？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介意这个问题，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在意她的答案，他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想知道关于她的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是莫名的在意。
“嗯？”露琪亚转向他，“问这个作何？”
“他叫什么？”这就是百折不挠的精神啊。
“蓝染锪（那个字这破学习机打不出来）右介。”【好吧，最近萌上蓝露了神马的一不小心就蓝露了一把……】
乌尔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当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什么再听下去的意义的了——完全不知道。
纵使千年的时光早已从指缝间无情地流逝，什么也留不住，什么也看不清。可记忆还是清晰的，这就是所谓的“铭心刻骨”吧，千年已逝，自己终究还是释怀不了。情未了。
梦回千年……
蓝染高高在上地坐在朝堂之上，慵懒地浅笑，一如既往般的微笑，然后，他说∶
“露琪亚，为我跳一支霓裳舞吧。”
她穿着鲜红色的长裙起舞，她黑色的发丝在空中随着舞步有节奏地律动着。
偌大的宫殿，只有两个人。
他，她。
有太多的话想俗说，一切却尽在无言中。
缄默，舞动。
注视，闭眼。
一曲终了。
他从王座上缓缓走了下来，步调缓慢而高傲。
她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他轻轻地拥抱着她，疏远而陌生，然后，她闭上了深紫色的眸子，一把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露琪亚，要怪，就怪你那双不详的紫眸吧。
“即使我是爱着你这双紫眸的。
“大臣、人民们都很不满你的紫眸……
“所以，
“露琪亚，
“抱歉了——
“我只爱江山。”
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她不知道她装作的倔强已经决堤，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了鲜红色的衣襟上，然后归为一片湿痕。
当她的世界彻底归为了一片黑暗、一片死寂之时，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然后，她在这里，守候这血樱树，守候了千年。这血樱树，其实是露琪亚曾经亲手栽种的，它修炼成妖，为了报答露琪亚，它让露琪亚在这里，给她庇护，免去了她的轮回之苦。从此露琪亚便守候与此，孤独千年。
露琪亚自然是没有看见的，那个男人，在确认她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后，轻轻地，像呵护着至宝一般，将她搂抱而起，淡淡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露琪亚，是我负了你。”
——他如是说。
那个不可一世的高傲的男人，此刻低下了他高傲高贵的头，露出了别人永远也不会看见的温柔与悲戚。
其实都是那些看不惯露琪亚一双紫眸的宫女趁机给她下毒，这毒发作慢，是极其折磨人的一种毒。只有这样，她的痛苦才会减轻一些吧。所以他才出此下策。
“请你恨我。”永远不要原谅我。
——是谁负了谁？说不清道不明。
——是谁的爱深？剪不断理还乱。


【柒·是谁将爱遗落湖底】
“时间不早了，睡吧。”露琪亚起身，带他去了一间屋子，“这屋子是你母亲布置的。”
“从刚才起就有一个问题很在意……”
“嗯？说出来便是。”
“为什么你之前用‘吾’‘汝’，现在用‘你’‘我’？”乌尔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入乡随俗。”
——是我该入乡随俗还是你该入乡随俗啊……
夜，在静谧中过去了……
露琪亚的琴声却久久回荡于耳，久久不能散去。
这是一条河。河上雾气笼罩着，摆渡人吱呀吱呀地摆着船桨驶向了岸边，船停靠在了岸边。摆渡人开口了∶
“露琪亚，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我知道你敬重那个女人，可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
——就算仅仅是为了感谢他，也值得。这不全然是为了他的母亲。
——我很感激他能听我说那么多话，我很感激他能不厌其烦地听我说，我很感激他。
——似乎让我冰封千年的心，感受到了那么一丝温存。
乌尔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值不值得”是怎么一回事，不过那似乎对露琪亚不利。
“上船吧。”
摆渡人又吱呀吱呀地摆起了船桨，穿过迷雾。
“谢谢你，阿西多。”
“露琪亚，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不用道谢。但是作为一个朋友，我还是想劝劝你。露琪亚，你要知道，上次你违反了冥界规定就被处罚了，这次……”
乌尔奇奥拉迫不及待地想要听露琪亚救他的后果。他不想让露琪亚因为自暴自弃的他而出事。
“雏森、松本、夜一她们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请你转告她们，血樱就拜托她们了。”
“露琪亚……”
“黑刀呢？”（黑刀啊是黑刀嗷嗷嗷嗷嗷！！！！！）
“那混小子估计又跑哪儿去闹事去了！”阿西多忽然说得愤愤不平，咬牙切齿。
她一笑。
“那么麻烦告诉他，以后他惹麻烦没有人会替他善后了……也没有人，会陪他一起闹着违反冥界律了。”
“露琪亚……”
“我可以不……”乌尔开口了，却立即被打断∶“没有你的事。”
“带我去玩几日吧，不知道千年以后的人间如何。”
乌尔奇怪地看着她，许久，应道∶“嗯……”
船靠岸了。
“露琪亚……”阿西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作别才好，于是欲言又止。
“这个交给你吧。”露琪亚从头上取下一直簪子，交予到了他的手上，“也许……”——还能留下一点纪念。
“帮我照顾好袖白雪。”袖白雪——那台通身雪白的古琴，应是用玉制成，后来乌尔在知道，那有凛冽的琴声的纯白的古琴是用千年玄冰制成的，那琴弦，是有情女子相思的白发。
“嗯。”
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终将曲终人散，人去楼空。
这忘川河上，竟长满了墨绿色的荷叶和暗红色的红莲。
只听原处似乎传来了悠远空灵的颂吟声∶
“是谁将爱遗落湖底，千年后竟成满池情殇。”

LG的沙发果断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