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一】空谷之音
雨打在屋顶的茅草层上，发出有节律的“沙沙”声，又很快从檐口飞泻而下，在廊前织出密而厚的珠帘，仿佛将廊下抚琴静丨坐的年轻男子与外界隔离开来。
伏念临琴而坐，蓦地指尖轻挑，古琴便在他指下发出“铿”的低吟之声，旋即十指连动，琴音划空而起，一曲《空谷音》若流水一般倾泻而出。雨音合着琴音，如临明月空谷之境。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雨势小了，琴音也跟着稀疏起来，一曲《空谷音》已近尾声。大概是全身心投入到了古琴中，伏念竟没有发现，那个执伞的少年正踏着节拍向自己走来。
少年一身白色长衫，身材修长，眉目俊雅清逸，一双黑色的眸子明亮异常，似乎有着透彻人心的强大力量。只是少年的唇边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平白添上几分不羁。
少年几乎已走到廊下，伏念才听到那踏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霍然抬首，目光瞥到少年的衣袂，指尖一颤，一个错音便出。他有些懊丧地拂袖推开古琴，不看就已知少年定是长眉微挑，挂上招牌式的狡黠笑容。
“看来师兄原本状如‘空谷’之心已乱啊，”少年收伞止步于廊下，朗声笑道，“倒是子房之过，惊扰了师兄雅兴。”
伏念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道：“《空谷音》曲式复杂多变，自是我琴艺欠缺，不足奏之。”
张良闻言一哂，他透彻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伏念身上，“那么，为何子房每次听师兄奏《空谷音》，皆是先前琴声悠扬流畅，尾声却定会出现错音呢？”
伏念一怔，他又瞥了张良一眼，微微咬牙道：“固是我琴艺不足。”表面上如此说，伏念心里却愤愤地暗道：“还不是你小子，每次快结束时就跳出来，害得我现在都没完整弹过一次。”
张良仿佛能听到他嚼碎的话，又是朗声一笑，径直在伏念身边坐下，狡黠笑道：“子房惊扰大师兄奏乐雅兴，实是愧疚，如此，便仿奏一曲《空谷音》赠与师兄。”
他揽过古琴，一瞬间肃颜敛笑，空灵的清音便从十指间洒脱而出，如此不羁而清越，仿佛衣袂飞扬的仙人御风而过。一曲未毕，他却闭上眼睛，不再看琴弦，任凭清音倾泻如飞瀑。
一曲终了，良久，伏念才开口道：“子房，那后半支琴曲叫什么？”
张良仍是没有睁开黑眸，他轻道：“没有名字，只是我心中所想罢了，随心而弹。”
“心中所想？”伏念反问。
张良睁开眼睛，两人侧首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齐声轻道：“归去……”
“子房，你要归去？”
张良微微摇头，“随兴之曲，师兄可听出子房之意，实是……”他随手拨动琴弦，“实是……”
伏念静待他的话，却已无下文。他长长一叹，忽而又问：“若有一天，你当真要归去，可要……可有同行之人？”
张良的手猛地一滑，琴弦便生出一长串连音，他又向下一按止住余音。听到了廊外的又一串脚步声，他情知自己已无回答的机会。
精神矍铄的老人同样穿廊而来，他似乎很满意地看到自己的两个弟子并肩临琴而坐。伏念当即站起身来，深深一揖：“师父。”张良也起身，却有些懒散地一揖：“师父。”动作声音皆比师兄慢一拍，像是他的回音。
荀子点点头，拈须而笑，“嗯，切磋琴艺，倒是不错，‘礼、乐、射、御、书、数”之六艺，缺一不可，子二人勤习乐，为师实是高兴。”
他又转向毕恭毕敬垂手侍立的伏念，道：“子之琴音，灵动莫如子房，要多学于他才是。”
伏张二人心里皆是莫名怅然若失，却只得双双垂首道：“是。”


【断章二】且试锋芒
机关城外，正是初秋的晴朗天气。木叶的香气最为浓郁，各种兰芷香草也散发出幽馥的气息。碧空高远，澄澈如玉，阳光从没有被树叶遮住的一方天空上投射下来，照在树林中薄薄堆积起来的一层泛黄落叶上。
暗香盈袖，光如碎玉，除了偶尔响起的几声婉转鸟啼，林中一片宁静幽谧，是一派安详的景色。葱郁高大的乔木林间，蜿蜒出一条曲折的小道，并不算窄，只是异常幽秘，不仔细察看几乎不会发现，是以安静如深林。
日过半午，小道弯折的尽头蓦地响起脚步声，惊起了一树飞鸟，亦打破了这里的宁静，紧跟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两个佩剑男子的身影，两人皆是步伐轻盈，在上山的路上急行竟面色如常，可知定是修习了上乘内功轻功。
稍微靠前的男子一袭白裳，身形修长清瘦，容颜俊雅，一双黑眸明亮异常，唇边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拂袖回首间自有一种飘逸与无羁。
他身后的男子则是面容平和，眉目间沉淀出了几分冷静与严谨稳重。他抬首看了看太阳的方位，目光又落在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上空，尔后轻唤道：“子房。”
张良放慢脚步，回首笑道：“伏师兄，莫不成这么点路你就不行了？要不我们小憩会儿？”说着便止步不前。伏念没有理会师弟的揶揄，也自动略去了他的狡黠笑容，他走到与张良并肩的位置，皱眉道：“我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你看……”他指了指前方树林上空盘旋不落的飞鸟，“那儿有人。”
张良眉峰一敛，暗自握紧了广袖中的长剑，轻道：“果然……来路必不平坦，”他看向师兄凝重的面庞，“若有伏击，倒也是个麻烦。”
伏念点点头，叹道：“只盼是墨家道家那边的人，只是我们行至此处，若真是来者不善，那也无法了。”
似乎要应验这“来者不善”四个字，伏念话音方落，只听身侧的树枝突然发出“簌簌”的异响，眼前一花，紫色的人影闪过，旋即这异响便传遍了四周树枝。
“来得好快！”张良赞一声，却见长剑剑柄从他的白色广袖中滑出，师兄弟不约而同地背对而立，双手在袖中拈了起式，一出手必是十成功力。
“朋友，出来说话吧。”伏念平静道，声音不响，却蕴着浑厚内力，远远送出。
伴着凛然的风，只是一晃神间，眼前便多出了一个紫衣少女，盈盈俏立在居高临下的位置。
那紫衣少女目光凛冽地看着他们，她足尖轻点在高处柔软的树枝上，身形丝毫不摇晃，微风拂过枝梢，她竟也随风而动。一头紫发抚过被面纱遮住的面颊，身影娉婷动人。
“敢问姑娘是谁？”伏念问道，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压迫力，同时他向前跨一小步，下意识地微微抬起右臂，把师弟挡在身后。
紫衣少女却是不睬，似是浑然没有听见。只见她轻舒皓腕，无形的空气混着树叶在她掌下渐渐幻化为一个圆球，四周霍然升起寒风，吹得树下两人的衣襟“猎猎”作响。
张良目不转睛地仰首凝视，收起了他一贯的闲散笑容，“化无形为有质……师兄，是阴阳家的绝招！”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拔剑出鞘，空中乍然闪起两道寒光，引剑的起手式快得不可思议。然而少女的圆球似乎更快一些，呼啸而过的飞叶轻易地穿过师兄弟二人还未成型的剑网，直击心口。
张良手腕一转，回剑击开那堪比袖箭的树叶，同时带开飞向伏念的另几片飞叶。几次相交之下，虎口竟被震得隐隐发麻，小小物什中竟蕴着如此大的力道。
“叮叮”之声不绝于耳，伏念低沉的声音仍是清晰地传了过来：“子房，小心你自己。”张良知道他是不愿身为师弟的自己帮他挡去飞叶，然而转首之间，却看见伏念用长剑在自己身前圈出一块空地，不由轻笑道：“大师兄，你也是。”
师兄弟二人目光相接，彼此微一点头，双剑的剑光越靠越近，最后终于接到一处。剑柄在手掌中飞速转动，刃口也在周身若蛟龙般游走，剑网剑光大盛，两人似乎罩在了一层光晕里，将靠近的飞叶尽数击落击偏。一时间僵持不下。


只是舞剑织网实是太过消耗功力，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张良便隐约听到耳畔略为粗重的呼吸声，自己也是气息稍稍不济。抬眼看紫衣少女，却仍是闲庭信步一般，手指一收一放，一控一舒之间，就有大丛的树叶从圆球中飞出，每一片都能取人性命。
他放慢了转合的剑速，缓缓调息，低声道：“师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击毁她掌下的叶球，你小心应对。”
说完不待伏念回答，便猛然收剑，纵身跃出剑圈。伏念大惊之下，下意识地想要去拉住那个白色的人影，怎奈又一丛飞叶袭来，他急忙闪身向前挡开飞叶，边急切道：“子房你……不可！”
惊惶急切之下，他几乎要弃剑拦住师弟。紫衣少女乍看白衣男子可谓不顾性命地执剑一击，似乎也是颇为惊诧，就在她神思一滞时，张良的唇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淡笑。
长剑已掠起紫发，高高扬起，带着银白的光华从天而贯。
“砰！”内力相击的沉闷声音，少女掌下的叶球一瞬间化为乌有，而张良亦力竭无避，只是接着反击之力向后飘落。紫发少女眼神一寒，她信手摘来边缘锋利的半枯叶子，三指轻合凝力推出，淡绿色的光芒似流星般划过天际，击向无力避开的白衣男子。
“子房！”伏念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嘶声大喊，弃去了平日里的平和冷静，他合身扑上去，尽了毕生功力却也只消去了绿色流星一半的力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抹绿色钉入师弟的胸口，看着他轻飘地落在地上，静静地、了无声息地伏在地上——那深沉的、无法掩饰的、仿佛能撕裂心肺的痛楚泛溢在胸腔。
“子房……”伏念轻唤，却没有回答。他回首看向紫衣少女，提起手中长剑，冷静的目光中燃起层层杀气。那少女在完成最后飞叶后，身形也滞缓了许多，她不再久留，纤足一点，飘身消失在密林中。
伏念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奔向一动不动的白色身影。他单膝跪在张良身侧，双手颤抖地想要扶起他，低头却看见一双黑眸正戏谑地看着自己，耳边清晰地响起那带有狡黠笑容的声音：“那姑娘好大的手劲啊，小小树叶化为利器，不简单……”
说着借着师兄的手坐起来，张开修长的手指，那片边缘锋利的树叶便从他指间滑下。伏念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有些迟疑地开口：“子房，你……没事？”
“无碍，”张良又是戏谑一笑，“那姑娘不知道，我留了三分力气，就是为了接住她的最后一击，果然沉不住气啊。”他摇摇头，“多亏她没有多少经验，不然今天可就不好说了啊……”
说完语气稍稍一顿，语锋一转，脸上的戏谑之意更深，“师兄，刚刚听你的语气，好像相当紧张啊，哈哈。”
伏念定定地看着他，良久，猛然起身向山上走去。走了没几步，却发现双腿竟虚软得使不上力，像是大病初愈一般，双手仍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稍稍平复了擂鼓般的心跳。这一刻，他竟不知自己究竟是喜悦还是恼怒，总之，平和冷静的面容再也掩饰不住内心如潮水般翻涌的情绪。
张良亦缓缓地站起身，在伏念转过身的那一霎那，他抬手抚住胸口，长眉紧紧地蹙在一起，清俊的容颜上露出痛楚之色。他的唇角溢出一丝鲜血，却又满不在乎地抬手拭去，急行几步追上了师兄的步伐。


【断章三】空许约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混着温热的血液腥味，笼在木榻上白衣染血的男子身上。白裳男子半边面庞尽染血污，却仍掩不住眉目间的清俊超凡。他斜倚在榻上，指尖的血沥沥而下，那几乎贯穿了整个左肩的箭伤视之可怖。
似乎要极力摆脱神思渐渐抽离身体的痛苦，他轻轻地动了一下，右手抚上左肩，却触到了满手的血。手臂无力垂落时，牵动了胸口的另一个伤处，巨大的痛楚使他稍稍清醒。白裳男子扯出了一丝淡笑，但紧接着神志又是一阵恍惚。
已然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自博浪沙的惊世一击后，对日夜时辰已无概念，只知道昼夜不停的追缉和凶险。看来万幸逃过一死的君王，当真是暴怒了啊……
“吱呀”一声，破败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在寂静的房间里听得格外清楚。白裳男子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拿起身侧的长剑，怎奈身体已完全不受支配。他颓然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来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感受着从木门外照进来的日光。
良久，却没有听到兵器抽出的动静。他正暗自疑惑，却霍然听见熟悉得令自己心痛的声音，“子房，不用担心，是我。”
张良闻言抬头，然而视线一片模糊，根本无法聚焦在眼前的人身上。蓦地一双手覆在自己冰凉瘦削的手指上，很暖很稳，让人安心。他留恋着这双手的温暖，却又感觉它抽离开，覆上自己的额头，轻轻拨开乱发，轻轻擦拭前额的血污。
张良又扯出一丝脆弱的浅笑，用尽全身的力气，低声喃喃：“大师兄……”
伏念在榻前矮身，看着自己满身血污的师弟，目光中满是怜惜与心疼。
张良再次醒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眼神。他已换上干净的白衫，全身的伤口也被包扎停当。伏念坐在榻边，待师弟醒转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张良稍稍侧身想要坐起来，但旋即痛得眉心一皱。伏念双臂伸出扶他起来，轻道：“可还疼的厉害么？”张良摇摇头，面对师兄这样温和而关切的眼神，他第一次有些惶然地低头，“皮外伤而已。”
“子房，这不是皮外伤，”伏念叹息，指了指他的左肩，“这一箭伤你极重，击散了你的内力，所以……”他顿了顿，续道：“所以多年内力尽失。”
而张良只是淡然点头道：“师兄不必担心。”
伏念闻言双眉一扬，“我怎会不担心？天下都要缉拿你，我如何不担心？”但看到师弟苍白的脸色和越发清瘦的身形，那几乎冲口而出的薄责也就咽了回去。
——你为何要瞒我去刺秦？你难道不知道么，若是你死了，我岂可独活？自以为要失去的痛苦，机关城外的那一次也就够了。
“无论如何，都结束了。”伏念又叹息一声，望向师弟，目光中隐隐带着希冀，“子房，还记得那曲《空谷音》和你的无名之曲么？”
张良迎上他的目光，轻道：“历历如新。”
“那么，实现它，实现你心中所想，如何？世无可恋，世无可欢，我们……便归去罢。”他眼中的希冀之色更甚。
“世无可恋，世无可欢……”张良轻合黑眸。
——是啊，现今，这世上唯一能让自己挂怀的，也就只有眼前的人了吧。相携归去，确实是少年时就有的梦啊。
“我还记得，师兄当初还有一个问题，子房未及答复。”他的声音虚弱无比，却隐着欢欣，“若有一天，子房当真要归去……必与师兄携。”
伏念的双目一瞬间明亮起来，此时他似乎有些口结。但看到师弟因些微的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的时候，心疼怜惜又回到他的眼睛里。
“子房你……莫要说话了，好好养伤罢，你要快些好起来。”他又倾身向前揽住师弟的肩膀，扶他轻轻躺下。
走出房门前，伏念再次回首看了一眼榻上的白裳男子，尔后伴着一声复杂的叹息，阖上房门。


【断章五】归去来兮
连日的阴霾天气，山里积了浓厚的白雾，沾衣欲湿。纵使清晨阳光初现，也湮没于雾气中，幻化成乳白色的光芒。断崖上遥远的高处，是连绵不断的婆娑树冠，已无法让阳光留下斑驳的光影，只能看到模糊的白色氲气。木叶的香气混合了露水，平白添了几分压抑。
仔细看去，在云雾缭绕的半山间，近悬崖的一侧，居然有一个翠柏青松环绕的石亭。亭皆取材于山上巨石而建，浑然天成而洒脱大气。
此时亭中静立着一位白裳男子，山风吹得他衣袂飞扬，如墨般的长发也随风而起，风姿超凡雅逸。雾气让他的五官隐隐有些看不清，但还可以看出那清俊的轮廓，黑眸深邃悠长，就像是远山秀水间淡隐光华的灵玉。
他的手指轻轻叩击身侧的栏杆，指节清瘦修长，又若有所思地望向上山的小径。像是在等待着谁，他的目光有些迷离，眉宇笼上的是柔和温文，风姿意态画图难书。
“嗒嗒”的马蹄声如雨落，在白衣男子目光的尽头响起，他的唇角终于露出笑容。目光及处，执剑男子牵着黑马，静静地、从容地沿小径向石亭走来。
隔着不近也不远的距离，将一别十年的师兄的面庞尽数收入眼中。那是风霜浅浅刻画的面庞，可气度依然平和冷静，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柔静目光看着他。
石亭中，张良微微轻笑，距离在慢慢缩短，可身影为何越发模糊？风拂过，眼角一阵清凉，眨眼，终于看清。伏念就在亭前，松开缰绳，拾级而上。
终于，再度对望。划过红尘，分花拂水，再度相逢。昔日的儒家大弟子，已是出世避人、归去云隐的赤松子。
一隔十年，恍若隔世。
------------------正常结局---------------------
“师兄……”张良不由伸出手，仿佛要确定眼前的人是否真实。
伏念执起他微微抬起的手，十指相扣，掌心一如既往地温暖。轻轻叹息：“子房……十年啊。”这叹息中蕴着无尽的感慨和故事，“一曲无名曲，等了十年……”
张良不待他说完，便紧紧回握住他，似乎要将自己的言语透过掌心尽数告诉眼前的人，“若是师兄仍想听，子房弹尽余生又有何妨？”他轻轻笑着。
伏念低首，看着彼此交缠相扣的手，像是怕打破了什么般轻道：“若是子房愿意相随，天涯海角亦无妨。”
他轻轻一跃纵身上马，又拦腰把师弟带起。雾气纵横的山间，蓦地腾起一缕轻尘。
“天涯海角，万水千山，总与君携……”


-------------------腐结局----------------------
“师兄……”张良不由伸出手，仿佛要确定眼前的人是否真实。
伏念执起他微微抬起的手，十指相扣，掌心一如既往地温暖。轻轻叹息：“子房……十年啊。”这叹息中蕴着无尽的感慨和故事，“一曲无名曲，等了十年……”
张良不待他说完，便紧紧回握住他，似乎要将自己的言语透过掌心尽数告诉眼前的人，“若是师兄仍想听，子房弹尽余生又有何妨？”他轻轻笑着。
伏念低首，看着彼此交缠相扣的手，像是怕打破了什么般轻道：“若是子房愿意相随，天涯海……”
一个“角”字生生咽在喉中。唇畔相碰，鼻息相缠，双眸轻合。伸出手，把师弟紧紧地揽在怀里，紧紧地抱住，以最初的姿态和他相拥。肌骨相亲，心跳相同，似乎，这一刻就是天地间的尽头，刹那，胸中如狂澜奔涌。
良久，两人略带喘息地分开。伏念轻轻一跃纵身上马，又拦腰把师弟带起。
雾气纵横的山间，蓦地腾起一缕轻尘。
“天涯海角，万水千山，总与君携……”
---------全文终------------


支持....

不过良哥，伏良吧的人气的确是低了点，还要仰你大力宣传呀

冷CP，素材什么的就很少~慢慢来好了

腐结局~~~

哇哇哇。。伏良啊，喜欢啊

加油↖(^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