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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想你》by黑猫上校(现代,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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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防吞


1楼2011-11-15 17:06回复
    遇见了你,爱上了你,最后重归于平静
    我用回忆剪成一部无声电影,纪念我们真挚的曾经


    2楼2011-11-15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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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2011-11-15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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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嘉木将空调温度打到30度,热得令人想喷鼻血。 他赤脚坐在床上把玩手机。长长的联系人列表下滑到千暮的名字上,停顿良久,又哗哗地划上去。如此往复。
          他百无聊赖地玩弄了一会手机,起身坐起,披上一件大衣往校外走去。走到后门外,各种诱人的香味便迫不及待地飘来。他在茶风暴买了一杯北海道太妃,甜得发腻的摩卡口味。他一边喝饮料一边在来来往往的人流里穿梭,走到皇子造型门口的时候街道已不像后门口那么热闹,手里的饮料也被风吹得有点凉了。
          明亮的店里有年轻的理发师在为顾客理发,他们大多顶着轻佻的发型,脸上带着微笑。适逢周末,又是晚上,此时店里的生意很好。他看见千暮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手里的剪刀华丽地舞动着,像是在跳舞一般好看。
          像是有什么在驱使似的,嘉木推开了理发店的玻璃门,一声声热情的“欢迎光临”迎面而来。千暮也转过头来了,见是嘉木,他朝他笑笑。
          嘉木在店里坐了一会,也没人有空理睬他。手里的饮料早就凉透了,再也没有一丝暖意。他看千暮的侧影和背影看得乏了,刚要起身离去,千暮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向他走来。
          “来找我么?”
          嘉木感到不好意思起来,他随口道:“来理发。”
          千暮突然笑了,眼睛弯弯的,“那么,你想剪什么发型?”
          嘉木侧过头,镜子里的男孩留着一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平头,这还是他前不久刚在学校里剪的。
          刹那间他整张脸也红透了,千暮依旧带着促狭的笑意看着他。嘉木涨红了脸,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来剃光头。”
          千暮咳嗽了一声,脸上是强忍的笑意,“这么冷的天,你要剃光头?”
          嘉木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是认真的!”
          “行了,那坐下吧。”千暮脸上依旧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不、不用先洗头么?”
          千暮嘴边的笑意扩大,一直蔓延弯弯的眉梢:“反正也要剃光的,洗它干吗?”
          嘉木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最后皇子造型的老板亲自动手,替嘉木理了个光头。
          嘉木由始至终都低着头,不敢看镜子里千暮的脸。
          为什么自己从来也学不来别人的风度翩翩。
          真是丢脸死了。
          大功告成的时候嘉木感觉自己光光的头顶似乎成了聚焦点,那些聚集的目光几乎要将自己燃起来。他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说:“那,谢谢你,我走了。”
          转身要走,听到一声低沉的“等等”,嘉木又惊又喜地抬起头,只见千暮还是一脸笑意,似乎他只剩下了这个表情。
          “这就走啦?”
          嘉木这才想起自己还没付钱,脸更是涨得如同高原红一般,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零钱,刚要递过去就被千暮摁住。
          “不用给了,请我吃夜宵吧。”顿了顿,他又笑盈盈地补充道,“我还是头一回给人剃光头呢。”
        


        7楼2011-11-15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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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无论屋外是多么寒冷,狭小的重庆火锅店内却依旧热气腾腾的。他们围着一只火锅面对面坐下,叫了满满一桌子的小菜,大多是些金针菇之类的素食。千暮很少动筷,只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啤酒。他的酒量甚好,喝啤酒简直如同喝水一般。嘉木不爱啤酒的味道,一筷一筷地从火锅里挑着肉。
            千暮坐在对面看他一会,说:“你喜欢吃肉?怎么不早说。”说着扬手要叫老板,嘉木连忙制止了他。“不用了。你叫了这么多菜,就我一个人吃,要是再叫哪吃得完?”
            “我肚子不饿,只是喜欢这种吃吃夜宵喝喝酒的感觉。”
            “你常来这里?我看老板好像认识你。”
            千暮又从地上拿起一瓶啤酒,说:“有时候会和球球他们来这里喝酒,我们每次来都是拿这样一筐啤酒,玄易和球球都很能喝,没多久一筐啤酒就没了。”说着他看看地上,朝嘉木笑笑,“这次可能喝不了这么多。”
            嘉木朝他抱歉地笑笑:“我不太爱喝啤酒。”
            “那你喜欢喝什么?”千暮露出促狭的笑,“澄汁么?”
            “我喜欢喝很甜的饮料,甜得发腻的那种,像茶风暴的北海道太妃。”
            “你很奇怪。”千暮看着他说。
            “怎么了?”
            “我身边只有喝酒的朋友,从来没人爱喝那种东西。”
            嘉木不好意思起来,“可能女孩子比较喜欢喝甜的。”
            “球球也不喜欢喝甜的。她喝起酒来比我还猛。她还抽烟,长长的那种,牌子我忘了。”
            嘉木想起那天确实看见过球球抽烟,他有些感慨地说:“我第一次看见抽烟的女孩子。”
            千暮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那算什么?我身边有很多抽烟的女人。”说着用专注的眼神看着嘉木,嘴角边噙着一抹笑意,“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乖的。”
            听了他的话,嘉木只觉得古怪。他争辩道:“哪有?我这学期课翘了一大半。你是没见过真正乖的。”
            千暮又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那是书呆子。”
            两人又吃吃喝喝地聊了一阵,酒筐里的酒已经去了半边,桌上的菜却还剩下很多。千暮看了看手表,点了根烟,说:“等我抽完这根烟,我们就走吧。”
            嘉木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逼近十一点,想来后门应该快关了,要是再晚些,他只能从前门绕进学校了。
            对面的千暮沉默地看着他,中间隔着冉冉的烟雾,使得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迷蒙。好一会儿,就在嘉木被他看得手足无措的时候,千暮突然开口问:“后门什么时候关?”
            “十一点。”
            千暮将利群的烟盒放进大衣口袋里,说:“那赶紧走吧,晚了就得从前门绕了。”
            嘉木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从前门绕进生活区有很长一段路,他不禁开始祈祷,希望今天后门关得早些。
            夜晚十一点的郊区很安静,宽阔的大马路上也没什么来往的车辆。走了一阵后,已经能远远地看到后门了。嘉木忍不住问道:“你跟那个女的怎样了?”
            他想了很多种答案,没想到千暮反问道:“哪个?”
            嘉木只得解释道:“就是那个想嫁给你的美女。”
            “我跟她说清楚了。”千暮解释得云淡风轻,“我不能娶她。”
            嘉木想问为什么,但又觉得这个问题太愚蠢。沉默着,他已经看到了前方敞开的后门。许是因为周末,后门关得比往常晚了些。
            耳边响起了ZIPPO打火机清脆的响声,只听千暮接着说道:“现在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不像以前那么随心所欲。”
            嘉木一抬头,正对上千暮的眼,在黑夜里显得幽黑而又深邃。他心一跳,但还是笑着问:“你年纪很大么?”
            “二十八了,还不大么?”
            “男人三十还一枝花呢。”
            千暮摸摸他的头,停下脚步,说:“到了,你进去吧。”
            嘉木想了想,终究还是作别了千暮往校园里走去。走出几步他又回头看,黑夜里千暮的身影早已行得远了,只有指尖的烟头,若有似无地明灭着。
            第6章
            因着天气的关系,嘉木在寝室狠狠地宅了几天,课也没怎么去上过。他是没有存在感的人,也没人打电话通知他老师有没有点过名。
            有天傍晚,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以为是外卖来了,看也没看便接起电话道:“我马上下来。”
            那边的声音似夹杂着冷风,听起来却很温暖:“怎么,你算准了我要来?”
            他没想到是千暮,一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是你?”
            “下来吧。”千暮说,“我在你们寝室楼下。”
            嘉木套上黑色大衣,电脑也没关便风风火火地冲下楼去。走到楼下,只见千暮穿着那天那件雪白的羽绒服,跨坐在一辆黑色的永久自行车上,指间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整个人看起来既有几分痞气却又有几分学生气。
            见他下来,千暮也不起身,只朝他笑。是那种笑意弥漫了双眼的温暖的笑容。嘉木也笑着走到他面前,问:“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了?”
            千暮像变戏法似的突然拿出一顶黑色线帽,那时男生中颇为流行的款式。他抬手给嘉木仔细地戴上,戴上之后嘉木整个人显得有几分不羁,还有几分深沉,像黑夜里的街边痞子。千暮端详了他一会,笑着说:“怕你冷,送你顶帽子。”
            一阵暖流突然漫过嘉木的身体,就像在寒冷的冬夜喝了一碗暖暖的汤。他摸了摸帽子,说:“那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千暮摁灭了烟头,说:“上来吧。请我吃什么?”
            “后门外的东北菜怎样?”
            “可以阿。”
          


          8楼2011-11-15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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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门外的小区里有一家东北菜馆,不大的小饭馆总是给人以温馨的感觉,尤其是在冬日。嘉木点了自己喜欢的地三鲜,锅包肉,又点了几个招牌东北菜。千暮像是离不开酒似的,照例叫了几瓶雪花。菜点完,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去之后,两人一时静默下来。
              饭馆的电视里正在放《小李飞刀》的片头,罗文在唱:“无情刀,用不知错;无缘份,更叹奈何。”歌声听起来竟有几分凄楚。
              “其实古龙小说里的话,都有几分哲学意味。”千暮一边开啤酒,一边说,“比如,老婆要偷人,天要下雨,人要发财,都是无可奈何的事。”
              “你老婆偷人啦?”嘉木好笑地问。
              “只记得这句了。”
              嘉木想了想,说:“我挺喜欢这段。‘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熔万物为白银。’”
              千暮看着他,嘴角带笑:“你也喜欢古龙?”
              嘉木摇摇头:“不喜欢,有些桥断怪恶心的。”
              “恶心吗?”千暮摇头道,“终归还是你心肠太软。我不觉得呢。”
              “把一个好端端的帅哥的双腿齐根斩断,天天喂猪油拌饭喂成肉球,”嘉木说着要作呕了,“还不恶心么?”
              千暮悠闲地点了根烟,含笑看着他,“我这有更恶心的,要不要听?”
              嘉木连忙摆手道:“不必了,我还想吃饭呢。”
              “我有一回看了本关于古代酷刑的书,看完后三天都没吃下饭。”
              嘉木听了,好奇心蠢蠢欲动,又怕听了倒胃口,因而只瞪着千暮不说话。
              千暮笑了,隔着桌子探手过来揉他的头,“想听?”
              嘉木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9楼2011-11-15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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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走出饭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街道旁的路灯蕴着昏黄的光。嘉木喝了点酒,在冷风的吹拂下早已清醒了。但兴许那点酒意给了他胆量,他对千暮说:“你是不是就住这小区?去你那坐坐啊?”
                千暮正弯腰开车锁,听了嘉木的话他抬头认真地看他一眼,随即他笑道:“你不怕我吃了你?”
                “谁吃谁还不一定。”嘉木双眼炯炯地盯着他,道。
                “好吧。”千暮弯起好看的眼睛,说,“我怕你吃了我。”
                嘉木好生失望,他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千暮推着车走出几步远,见他没跟上来,回过头来看着他。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后,千暮又走回来,微低着头看嘉木,说:“其实,”他又沉默许久,像是在下定决心似的,才又接着道,“我有男朋友。”
                像一个晴天霹雳当头打下,嘉木忘了反应,只愣愣地看着眼前俊美的脸。
                千暮停好了车,把嘉木拉到旁边一家奶茶店。两人坐定后,千暮说:“我和他是高中同学。现在他在上海工作。”
                嘉木笑笑,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千暮却并不回答,只沉默地注视着嘉木,嘴角边还有若有似无的笑意。嘉木被他看得心慌,像是自己的心思尽数被那人看透了一般。
                奶茶店的灯光并不明亮,墙上的壁灯发着晦暗的幽光。他们坐在楼梯下的一张桌子旁,头顶时不时传来木质楼梯嘎吱嘎吱的声音。千暮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啪嗒、啪嗒”的声音听来有几分突兀。一会,他放下打火机,说:“因为你玩不起,我不想伤害你。”
                嘉木皱皱眉,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不想伤害你”之类的,在他看来,是最不想从喜欢的人嘴里听到的借口。他倔强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玩不起?”
                “你很单纯。”像是下结论似的,千暮说。
                嘉木感到伤心,为对方的冷静自持,像一个局外人似的,清醒地看着自己沦陷。他猛地站起身,匆匆地说了一句“我走了”,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嘉木快步走到狭小却又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千暮并没有追出来。他慢下脚步,跟着人流缓慢地往学校里走。此时正是晚自习结束的时间,因而这条后街热闹异常。
                此时嘉木感到心里空落落的,一个人在人群里穿梭,便显得格外形单影只。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这么说来,他已经狂欢了如许多年。现在,还将继续狂欢下去。
                回寝室后他没有再像往常一样上BBS,那虚拟的世界填补不了他心中的缺口。
                他想他是太寂寞了。
                他披上大衣,决定去风起时消磨时间。
                深夜的酒吧正是一天中最喧嚣的时刻。嘉木点了一杯Long Island,坐在吧台边浅斟独酌。Long Island的中文名是长岛冰茶,他起初以为是茶,像喝奶茶似的喝了几口,便发觉自己有点不甚清醒了。
                头昏脑胀之际旁边有声音响起:“你一个人来玩?”嘉木转过头,只见旁边坐着一个时髦的男人,衣着打扮颇有几分韩星的味道。
                因着酒精的关系,嘉木大脑也变得有些迟钝了。他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又问:“你喝醉了?”
                嘉木摇摇头,说:“只是有点晕。”
                那人毫无顾忌地拿起他的杯子泯了一口,笑道:“这是鸡尾酒,不是茶。”
                “那它应该叫长岛冰酒!”说着嘉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想去厕所洗把脸醒醒酒。刚站起来便一个趔趄,重又摔倒在那人身上。幸而那人伸手接住了他。
                那人扶着他,说:“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10楼2011-11-15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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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考完试的那天嘉木接到了球球的电话,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南京。嘉木问她现在有几个人。她说3个,有一个你认识,千暮。
                  嘉木听了,心狠狠地疼了一下。这个这两天被他刻意遗忘的名字,此刻听来竟分外有诱惑力。
                  “为什么叫我?千暮不是有男朋友么?”
                  “本来加上他正好两男两女,可是他临时有事去不了了。”球球说,“千暮让我问问看你愿不愿意去。”
                  理智上他不愿意再与千暮有任何交集,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约定的出发时间是下午。嘉木来到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千暮正靠在车门上吸烟。那人穿一件闪亮的短款黑色羽绒服,两条修长的腿优雅地交叉着,只远远地看一眼,嘉木便无法呼吸了。
                  见到嘉木,千暮朝他微微一笑,微眯的双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嘉木也忍不住一笑。这么多天的寂寞,与想念,以及时间的隔阂,似乎一下子被化解了。
                  “考试考得怎么样?”走近了,千暮笑着问他。
                  “能过。”嘉木淡淡地说,“你最近怎样?”
                  千暮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下,才说:“其它都还好,就是有点寂寞。”
                  嘉木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但他还是微微笑着,说:“你有男朋友,又怎么会寂寞?”
                  千暮依旧笑着,但嘴角的弧度变得有些勉强。“有等于没有。”他说。
                  嘉木心跳加快,但脸上依然一派云淡风清,“那就分了呗。”
                  千暮盯着他,认真地说:“就算是左手牵右手,切下去也会痛。”
                  千暮说完两人便陷入了沉默,直到球球和另一个女生到来,四人上了车,欢快的气氛才一点一点地在旅途蔓延开来。
                  千暮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嘉木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个女生坐在后排。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驶过无锡的时候,两个女生已经在后排睡着了。嘉木开了点窗,一手搭在窗沿,昏昏沉沉地听着电台里的情歌。
                  豪华的奥迪车很宽敞,车里弥漫着淡淡的古龙水味。嘉木想问车是哪里来的,但又觉得答案不言而喻。他总觉得千暮的男友应该是清秀而又可爱的。虽然千暮长相精致得有几分阴柔,但嘉木很难想象他“屈居人下”的样子。
                  现在嘉木开始艰难地任自己的想象海阔天空地驰骋。他看向千暮,那人正目不转睛地开着车。他干净的侧脸,乌黑的眼睛,以及薄薄的嘴唇,无一不流露着请君品尝的诱惑。嘉木看着看着便移不开眼睛了。
                  直到千暮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看他,眼神里流露出疑惑,还有几分意味不明的神秘。他看人的眼神里总带有几分神秘,令人恍惚地感觉那是含情的注视。嘉木在那样的眼神里更加昏昏沉沉,脑海里飘荡着各种关于千暮的不堪入目的画面。
                  千暮将手伸到他眼前挥了挥,嘉木方才如梦初醒。他不好意思再看千暮,别开眼去,问:“怎么了?”
                  “你脸好红。”
                  千暮的声音听起来竟分外魅惑,低低的,像带有磁性一般。
                  嘉木只好把窗再开大些,顾不得是否会把后面的两个女生吹醒。
                  千暮突然凑过头来,在嘉木耳边轻声问:“难道,你是在肖想我吗?”
                  突然凑近的耳语给嘉木带来一阵浑身酥麻的感觉。他又惊又恐地转过头去,只见千暮也正专注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如同春天提前到来,桃花遍地。那脸庞上竟也泛着诡异的红润。
                  嘉木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突然一阵急刹车,后座传来两声惊呼。一只温暖的大手有力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嘉木莫名地抬起眼,正对上千暮复杂的眼神,里面有关心,也有无奈。
                  一旁传来球球的惊呼声:“嘉木,你怎么流鼻血了?!”


                12楼2011-11-15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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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并不宽敞的酒店房间里并排摆着两张双人床,中间是只有一人宽的狭小过道。嘉木拘谨地坐在床沿看电视,心如擂鼓,连换拖鞋也忘了。
                    千暮随意地脱了外套,脚上换上酒店里薄如蝉翼的纸质拖鞋,看嘉木依旧穿着厚重的大衣正襟危坐着,便笑着问:“你不热么?把外套脱了。”
                    嘉木这才脱去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千暮又替他拿来拖鞋,蹲在地上仰头望着他,嘴角含笑:“换上吧。”
                    嘉木怕脚上有异味,忸怩着不肯换。千暮强行固定住他动来动去的脚,替他解了鞋带,又脱下球鞋,换上了拖鞋。嘉木连忙弯下腰去,说:“我自己来吧。”
                    千暮却像没听到似的,依然我行我素地替他穿上了另一只拖鞋。嘉木低头看着那人专注的脸,突然起来的亲昵似乎驱散了所有寒气。
                    千暮替他穿好了拖鞋,却依旧蹲在地上,微仰着脸看着他。嘉木被他看得心慌,忙问:“怎么了?”千暮笑笑,用轻柔的声音问:“这几天,想我了吗?”
                    嘉木心里一动,却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
                    “嗯。”千暮轻轻地应道,“想打电话给你却想不出应该以什么样的借口。”
                    快乐而忧伤的复杂情绪笼罩了嘉木。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地说:“我也想你。”
                    千暮依旧微笑着,却没有再说话。嘉木还想说些心里话,千暮却突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笑着问他:“我想洗个澡,要一起洗么?”
                    嘉木一下子红了脸,咬咬牙拒绝道:“不了。”
                    “别想歪了,就是互相搓搓背什么的。”千暮语气平淡地游说着他。
                    “大家都是男人。”嘉木恨恨地回绝道,“鬼才会信你。”
                    “你在怕什么?”千暮邪邪地笑着,“怕被我吃了么?”
                    嘉木“哼”了一声,反击道:“怕不小心吃了你得负责任。”
                    “不用负责任哦。”千暮朝他眨眨眼,“来么?”
                    嘉木强忍住蠢蠢欲动的欲念,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千暮似乎叹了口气,无奈地独自进了浴室。
                    嘉木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千暮正靠在单人床上看电视,被子只懒懒地盖到腰间,白皙而不失宽阔的肩膀正裸露在空气中。嘉木不敢再看,连忙钻进了被子。
                    陌生的电视台里在放着热播剧。嘉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思绪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和千暮一起洗澡明明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好事,方才自己却拒绝了。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很想答应,却又不敢,也许是那所谓的“道德感”作祟吧。
                    现在千暮懒洋洋地靠在另一张床上,再没任何表示。嘉木又感到异常失落。这样矛盾的自己,连他自己也感到不耻。
                    又心不在焉地看了会电视,直到千暮打着哈欠说困了,嘉木才心有不甘地躺下睡觉。听到千暮关灯的声音,随即黑暗笼罩了陌生的房间。想到大好的夜晚就要这样过去,嘉木忍不住便叹了口气。
                    一旁突然响起千暮的声音:“你叹什么气?是哪里不舒服么?”
                    嘉木搪塞道:“酒店的床我有点睡不惯。”
                    千暮沉默了一会,才说:“要不你过来和我一起睡?”
                    嘉木听了心头一喜,迫不及待地答应道:“好啊。”
                    千暮似乎笑了一声,说:“过来吧。”
                  


                  14楼2011-11-15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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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后来回想起来,嘉木已经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先跨出了那一步。总之嘉木钻进千暮的被窝没多久,两人便如同干柴碰到烈火似的迅速燃烧了起来。
                      他们先是热烈地拥吻。久违的千暮的吻,让嘉木热血沸腾。这次的千暮不似上次那般彬彬有礼,甚至有些粗暴地、像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地热吻他。嘉木也热烈地回应着。
                      过去只在小说里见过的令人浑身酥软的吻,嘉木现在才相信那是真实存在的。
                      唇舌不知纠缠了多久,两人的手都开始不规矩起来。因千暮在上面,因而显得更主动些。他的手指一寸寸地抚过嘉木瘦削的身体,所过之处开出一朵朵绯红而旖旎的花。
                      嘉木的手在千暮光滑的背上游离,他想再往下些,探入那神秘的禁忌,无奈手不够长,最往下也只到腰间。
                      嘉木暗暗地使了把劲,想要翻个身将那人压在身下。然而千暮将他压得死死的,察觉到他的反抗,千暮一把抓过他的双手压制在头两侧。
                      嘉木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得开口打商量:“换个位置好不好?”
                      闻言,千暮眉毛一挑,嘴角微微地上扬,说:“怎么?”
                      嘉木的眼神刻意地在两人之间游离了一会,然后笑着道:“谁上谁下不是一看就很清楚的事情么?”
                      千暮收了笑,语气变得危险,“我像是在下面的?”
                      嘉木没有察觉到那人细微的变化,继续不怕死地说:“难道我像是在下面的?”
                      千暮俯下身,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说:“不管你以前像不像,今天我会让你彻彻底底转型为0号。”
                      那个晚上对于嘉木来说用一个词概括足矣。
                      疼。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克制不住地大声叫起来。他的叫声并不好听,也不销魂,也许更像杀猪似的嚎叫。他的叫声不知如何刺激了在他身上的千暮,身下的床嘎吱嘎吱摇得更加剧烈,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上风雨飘摇的小船一般。
                      相比之下千暮则显得愉悦多了。他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近乎陶醉。房间里的温度很高,有汗水顺着他长长的刘海滴下来,落到嘉木的胸膛上。
                      嘉木看得呆了,一时也忘了身体里一波接一波的疼痛。
                      察觉到他的注视,千暮睁开眼睛,微有几分邪气地笑笑,随即俯下身来,热烈地吻上嘉木的唇。
                      嘉木闭上眼睛,与千暮的唇舌激烈的纠缠。疼痛好像开始变得微不足道。之后千暮又将他抱了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动。”千暮在他耳边微微地喘着气说。
                      嘉木搂着千暮的脖子,看不见那人的脸,只闻到他身上经久不变的烟草味。脑海里闪现出那张陶醉的脸,嘉木心一横,卖力地摇动着自己的身体。
                      原来干涩的私密之处早已变得潮湿,嘉木感到有液体从自己的身体里缓缓地流出来。
                      我不会死在南京吧。嘉木恍惚地想着,脑海里闪现出一个词。
                      抵死缠绵。
                      完事后千暮又轻轻地亲了亲嘉木的唇,才赤身裸龘体地下床拿烟。看他坐在床沿吞云吐雾,嘉木心生几分向往,说:“给我来一根。”
                      千暮转头看他,激情的余韵尚未从他脸上完全褪去,那人的眼里如同桃花遍地盛开,灼灼其华。
                      “你也想抽烟?”
                      见嘉木点点头,千暮狠狠抽了口烟,突然伸手大力将他往怀里一拉。嘉木尚未反应过来,千暮的唇已经霸道地侵了上来。烟草的气味猝不及防地充斥了他的口腔,嘉木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却被千暮摁得死紧。待千暮终于肯放开他时,嘉木涨红着一张脸不住地咳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千暮见状,愉快地大笑起来。嘉木抬手要打,千暮早已灵活地躲到了一米开外,一边抽烟一边笑盈盈地打量他。嘉木毫不客气地扔了一个枕头过去,恶狠狠地道:“你找死啊。我是叫你给我根烟,不是让你给我抽二手烟。”
                    


                    15楼2011-11-15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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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蜿蜒的小河上飘着一艘乌篷船,一个老人在船尾用力划着浆。嘉木独自坐在船头,冬天的风有些刺骨。“进来,外面冷。”千暮在后面说,但他恍然未觉。
                        他从来没想过千暮的过去,也很少想到他们的未来。千暮的拥抱千暮的吻还有那些抵死缠绵的日子让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是玩玩而已。
                        现在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乌篷船在冷风里显得有些风雨飘摇,他恍惚地想船会不会翻呢?
                        韩夜伸直了两条长腿坐在船尾吸烟,嘉木想到方才他那可怜的胜利感就觉得可笑。
                        三人坐着船在清澈的小河上来来回回,直到朱家角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才上岸,在镇上一家最高档的饭店里吃晚饭。他们要了一间包厢,诺大的圆桌旁却只坐了三个人。饭桌上寂静得只剩下筷子的声响。
                        这一顿饭嘉木吃得食不知味。
                        走出饭店韩夜突然开口道:“我开车去市区,你们打的回去吧。”
                        “你去哪里?”千暮问道。
                        韩夜并不看他,“找个地方喝酒。”
                        “我跟你一起去。”
                        嘉木跟着他们来到闹市区的一家酒吧门口,这家酒吧有一个长而优雅的英文名字,黑夜里闪烁的霓虹使得他看不清那名字究竟是什么。待他们下车后,韩夜却并不下来,调转了车头后摇下车窗对千暮说:“你们去喝吧,我不去了。”
                        这回嘉木清楚地看见了千暮脸上诧异而略带忧伤的神情。直到韩夜的车消失在夜色里,千暮才一言不发地领着他进酒吧。
                        “这家酒吧我常来。”在吧台前坐下后,千暮很快打开了话匣,“特别是刚和他在一起那会,每次上床就跟打架差不多,所以经常过来找one night stand。”
                        嘉木没想到他会跟他说这个,一边喝着调酒一边安静地听。
                        “其实之前我们一直是朋友,后来渐渐发现这个人好像不错。你问我喜欢他什么,”千暮说着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才接着道,“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忍得了我的人。”
                        嘉木迷茫地转头看着身边的人,只听千暮又说,“我常常觉得看着他就好像在看另一个自己。”
                        嘉木突兀地笑了,说:“你和他不像。”
                        “冷酷,难伺候,固执,”千暮顿了顿,轻轻地念,“自恋,禽兽不如……”
                        嘉木听了,只无声地抚摸酒杯并不说话。
                        “后来我们找到了和平相处的模式,我很长时间都没背着他在外面玩,“千暮转头看着他说,“直到碰到你。”
                        嘉木仰头喝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顺着颈间滑下,使他不可遏制地颤栗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用手背抹了抹嘴唇,听千暮继续往下说。
                        千暮低垂着头沉默了很久,直到手中的烟燃尽了,都没再说话。
                        “到底想说什么?”嘉木突然感到不耐,这种感觉就好像杀人犯在等着被宣判死刑。
                        千暮抬起头,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里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模糊。
                        “就这样吧。”
                        “别再见了。”
                        千暮这样说道。
                        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但嘉木脸上却依然维持着淡然的神色。“这里很吵,对不对?”嘉木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嘉木!”千暮不轻不重地唤了他一声,手搭着他的肩膀。
                        嘉木身子前倾,猛地吻上千暮的唇,待千暮反应过来他又迅速地离开了那薄唇。“走吧。”嘉木说着便起身疾步往酒吧外走,他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并不回头看身后的人。他希望他的背影看起来能够潇洒一些。
                        室外的空气很清新,嘉木深深吸了口气,才回头看身后的人。千暮的视线也正落在他身上,那人将双手插在口袋里,步伐懒散,黑夜里一双眼睛看起来满是心事。
                        嘉木站在原地不出声地等他,等那人赶上了自己,才与那人并肩往前走。道路两旁高耸入云的高楼鳞次栉比,如水一般的车流放眼望去没有尽头。尽管已是夜晚,但人行道上依然有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们会不会感到压抑?在这钢筋水泥森林里。嘉木想着心事,忽听千暮说道:“别人可能不信,每次到这座城市来总是感觉压抑。楼房高得像要倒下来。人这么多,认识的却没几个。”千暮笑笑,“在大城市长大的人一定没法理解。”
                        嘉木心里一动,他默不作声地转头看着身边的人,只感到无尽的伤感。“为什么不能选择我呢?”心里这样想着,话竟然也溜出了口。
                        千暮犹豫着,张了张嘴但最终只是点上一根香烟,一言不发。长时间的沉默令嘉木感到灰心丧气。
                        “明天我送你去火车站。”抽完一根烟,千暮才开了口。
                        “你觉得你跟他能长久么?”嘉木不甘心地咄咄逼人道,“一辈子用手吗?不怕阳痿?”
                        “我跟你在一起,就一定能长久吗?”千暮悠悠地说。
                        “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呢?”
                        千暮突然停下脚步,皱眉看着他,说:“我就知道会这样,我早说过你玩不起。”
                        如同噎住了一般,嘉木费力地想说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一定要搞得大家都这么累么?”千暮变得不耐,“好聚好散不好吗?”
                        “你到底在怕什么?”嘉木也变得毫不客气,“连性生活都不和谐的关系到底能持续多久?”
                        千暮嘴角上扬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不和谐吗?”
                        蓦然间,嘉木只觉得眼前的人无比陌生。千暮的表情似乎抽光了他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以至于此刻他觉得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劲。之后他们拦了辆出租车,直到回到别墅,他们都没有再与对方交谈。
                      


                      23楼2011-11-15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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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走出饭店后千暮依旧不时地低头摆弄手机,嘉木胸中憋着一口闷气,却苦于发不出来。千暮照例送他到楼下,嘉木心情复杂地低头往楼里走,突然间千暮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手。
                          “等等。”
                          嘉木回转身,故意用冷漠的语气问:“还有事?”
                          千暮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口琴,说:“最近学了首曲子,我吹给你听。”
                          “干吗要给我听?”胸中的怒气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嘉木好不容易才吞下后半句话:吹给和你发短信的人听啊。
                          “刚才一直忙着发短信,你生气了吗?”千暮弯起了好看的眉毛,“其实……”话音未落就被嘉木打断了,“你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千暮瞬间敛了笑容,静默许久才开口道:“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有客人不小心拿走了我的手机,我心想或许会碰到你,还特意跑过来拿。明明约了七点,”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算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嘉木听了,一时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又悔又痛还有来不及回味的喜悦,简直是五味杂陈。这时千暮将口琴放至嘴边,径自吹了起来。
                          口琴的声音简单而又悠扬,嘉木矛盾地在这流畅的乐曲里听到了欢快与悲伤。他从来不知道千暮还会吹口琴,而且吹得这样好。他沉醉在那人的乐声里,仿佛听到了那人内心深处的愉快和悲伤。恍惚间他想起了陈奕迅的那首歌:“请用心听,不要说话。”
                          后来他才知道千暮吹的是一首韩国歌曲。再后来听到陈楚生唱起《风起时,想你》的时候他总觉得依稀似曾相识。
                          一曲吹完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许久,千暮叹了口气,看着嘉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最后那人将口琴塞到嘉木手里,说:“愿意的话,留个纪念吧。”嘉木还未反应过来,那人竟已转身离开。他张了张嘴,想叫那人名字,却见千暮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很是潇洒的模样,似乎毫不眷恋。那人的名字,最终还是没有叫出口。嘉木看着那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想起上一次是千暮看着他转身离开,不知当时那人又是何种心情?
                          等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嘉木尝试性地将口琴放至嘴边。口琴上似乎依旧留有千暮的温度。嘉木害怕地想,恐怕这一次才真正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进入夏天的时候,考试周也随着临近了。嘉木收了心,很久都没再去喝酒,一有空就泡在图书馆里吹空调。千暮再一次地消失了,如同过去几次一样。但这回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的那支口琴,嘉木将它放在了柜子上。那悠扬的曲调似乎依旧在脑海里回响,吹响这支乐曲的人却不知到了何方。
                          转眼到了暑假。大三暑假是关键时期,同届的同学们都变得异常忙碌,保研、实习或者考研,每个人都有了明确的目标。只有嘉木依旧浑浑噩噩。他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学校。要么外出拍照,要么宅在他的阁楼里看片玩游戏,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
                          Key的那个名为“请用心听,不要说话”的相册,继那张剪影之后再也没有更新。黄昏里那个迷一样的剪影,似乎成了这个相册的绝响。他在留言板里问Key为什么不再更新。就像自言自语,他并不期待Key的回答。没想到Key在某一天回复了留言,他说没必要再更新了。
                          他说他已经同这座城市说沙扬娜拉。
                          嘉木觉得遗憾。他说他天天都在等着这本相册更新。
                          Key说是吗?很抱歉。
                          Key成了那个暑假里唯一和他有过交流的人。嘉木开始看他拍的胶卷,在每一张照片下留言,如同呓语一般。Key鲜少回复,或者说他从来不回应他照片下那些留言。他回复嘉木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有一次Key上传了一张电影镜头一样的照片,一个清瘦的男人穿着军绿色的风衣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流里望着镜头,让人想起那首著名的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嘉木很欣赏照片里的这份电影感,他留言问这人是谁。
                          Key回复说是他新的情人。
                          Key如此堂而皇之地公布自己的性向,令嘉木哭笑不得。
                        


                        31楼2011-11-15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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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从哪天起,Key开始越来越多地回复他的留言,关于摄影,或是关于照片里的细枝末节,他们的话题非常琐碎。再后来他们交换了QQ号码。只不过在嘉木在线的时候,那人的头像多数是灰色的。
                            转眼最炎热的酷夏也一点一点在指尖流逝了。开学的时候,球球又把嘉木、玄易叫出来喝了一次酒。大学的最后一年来临了,平时过得再混的人也要开始忙碌了。他们并肩走到学校后门外的街上,经过皇子造型的时候,嘉木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店里依旧分外亮堂,年轻的理发师们忙碌地飞舞着手上的梳子和剪刀。他无意地一抬头,却惊讶地发现头顶的招牌竟不知在何时换了。原先那几个龙飞凤舞的“皇子造型”四个大字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个新名字——新飞造型。
                            嘉木一时太过震惊,许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这家店怎么换名字了?”
                            球球奇怪地看他一眼,说:“你不知道吗?这里换老板了。”
                            “唉?”嘉木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那原来的老板呢?”
                            “千暮吗?”球球随意地说,“他去北京了。他进了一家顶尖的美发沙龙,这里就盘出去了。”
                            说话间三人在小饭店里坐下,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嘉木心不在焉地盯着书写着招牌菜的小黑板,连什么时候点完了菜都没察觉。
                            等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球球又开口道:“这家店在上海也有分店,那里在招首席发型师。千暮去应聘了,最后他们问他愿不愿意去北京一家新开的分店当总监。他犹豫了很长时间……”球球眼神锐利地盯着嘉木,“他没跟你讲过吗?”
                            嘉木一下子感到不自在起来,他含糊地敷衍:“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球球耸耸肩,说:“后来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想通了。在这家店给他践行那天,我还问他要不要叫你。”球球顿了顿,才继续道,“他说你应该不想见到他。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嘉木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玄易放下摆弄着地手机心直口快地插嘴道:“千暮不是有男朋友吗?你也见过啊,长得真帅。”他诡异地笑笑,“我一直好奇他们俩到底谁上谁下。”
                            “那你之前怎么不问他?”球球说道。
                            “人家的私事哎!”玄易叫道,“问了不是很八卦?”
                            “你还不八卦吗?”
                            话题就这样扯了开去。嘉木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拌嘴,过了一会又听玄易说道:“说起来我前阵子还在QQ上碰到千暮,他跟我说他们那里还会有大明星来弄发型。我跟他讲王力宏如果来的话帮我要下签名。”
                            “他本来就技术很棒啊!”
                            “什么技术?床上的技术?你试过噢?”玄易夸张地喊道。
                            球球踢了他一脚,怒道:“找死!”
                            玄易安静了一会,又大大咧咧地说:“那他跟他男朋友现在怎样了?”
                            “你自己怎么不去问?”球球白了玄易一眼。话是这样说,她却对着嘉木说道:“我听说他们分手了。”
                            嘉木震惊得大张了嘴,半晌才发出声音:“为什么会分手?”
                            球球再次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不清楚。
                          


                          32楼2011-11-15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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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又说起老情人。嘉木紧抿嘴唇没说话。Key便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有过多少老情人,但认真喜欢过的好像只有一个,那人是他的高中同学。嘉木问他那人是怎样的人。Key说那人和他挺像。
                              Key说他们都是很自恋的人,很难对别人长情。严格说起来那场恋爱更像是一场漫长的自恋。
                              嘉木问那后来又怎么会分开的。
                              Key沉默了会,说那人有一天跟他说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他问他能不能试着相信爱情。
                              那你怎么回答的?嘉木问。
                              我和他说你不是不相信爱情,其实是不相信自己。不确定自己是否会长久地喜欢一个人。就和我一样。
                              Key的语气很冷漠,冷漠得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又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嘉木终于拿到了一家公司的offer。这是家上海的公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原本对这家公司并不抱有期待。他并不十分想去那个拥挤的城市,但是他期待的公司却没有发来offer。因这半年来他殷切地盼望着一个offer,最后他决定去。
                              他和Key说起这件事,那人笑笑说那么可以见到你的庐山真面目了。
                              彼时他和Key的关系已十分熟稔。也许因为是素未谋面的人,反而能敞开心扉地讲话。有时Key会在半年打电话来,然后两人抱着电话讲到凌晨十分。
                              他们的关系很难界定。他们之间没有火花,但是他们无话不谈。
                              只除了千暮。这是嘉木深藏心中不愿意再提起的往事。
                              找到工作之后嘉木的日子变得越发忙碌了,他一边实习一边忙着写论文。时间在旅途的奔波中飞逝,伤感的毕业季终于来临的时候,嘉木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因公司在浦东,嘉木和几个同去上海工作的同学在附近合租了一套公寓。正式在上海安顿下来的那天晚上,嘉木躺在陌生的床上盖着陌生的被褥很久都睡不去。过了午夜Key打电话来,于是嘉木和那人在电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聊了聊对这座城市的印象,嘉木忍不住问:”那你住哪里呢?”
                              “要来看我吗?”那人用一贯平淡的语气问。
                              “是啊。”嘉木顺着他的话说,“先查好路线然后半夜去敲你家门。”
                              “欢迎。”那人说,“不过我家在外环外。”
                              “离我这有多远?”嘉木问。
                              “坐车的话大概要两个钟头吧。”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散漫,“你想见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开车过来。”
                              “这么迫切?”
                              那人依旧是懒懒的语气,让人无法相信他说的话,“聊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很丑。”嘉木随口道,“头发也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要我推荐理发店嘛?”Key说着报了一个英文名字,“我一般去这家,他们的总监是我朋友。你想去的话我可以跟他打声招呼。”
                              “可以打折?”
                              “不,”Key淡淡地说,“可以让你插队。”
                              “哈?”嘉木一下子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家店生意很好。”Key解释道。
                              “那我下次去看看。”嘉木想到了什么,问道,”上次那个高中生怎样了?”
                              “像牛皮糖一样纠缠了一阵,后来终于甩掉了。”Key在电话那头点了根烟,说,“我真不明白,他才多大年纪怎么就这么饥渴。”
                              嘉木轻笑道,“莫非你活儿很厉害?”
                              “要试试吗?”
                              嘉木又笑笑。突然间他发觉自己已有一年多没有谈恋爱,更不用谈性生活了。他还在恍惚,忽听Key在电话那头说,“唉!我想要你。”
                              嘉木不禁冷汗涔涔。饥渴的究竟是谁啊?
                            


                            34楼2011-11-15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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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木顾不上和韩夜说再见,一路奔出酒吧。深夜的都市依旧是喧嚣的,他拦下一辆经过的出租车,毫不眷恋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粗暴的方式和千暮重逢,这样的相见让他觉得伤感。嘉木两眼空洞的盯着窗外,看着璀璨的夜景一点一点地被抛到身后。
                                司机突然用力一踩油门,嘉木随着惯性往前重重跌了一下。他疑惑地看向司机,司机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咒骂:“小赤佬!帮吾别苗头喽?”嘉木奇怪地回头,出租车后紧紧地跟着一辆红色跑车,如同火焰一般点亮了黑夜里的城市街道。
                                发觉到嘉木的诧异,司机用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伊一直跟着我们,看我甩掉他。你坐稳。”
                                嘉木还来不及说话,又是一个加速,嘉木整个人往前扑,几乎撞到脑袋。他不得不抓紧了顶上的扶手,不安地说:“那就让他超过去吧。我不急的。”
                                “没关系的。”司机说着踩着油门飞速地上了内环高架,宽阔的车道使得红色跑车迅速地追了上来,然而他却并不超过去,而是炫耀一般和出租车并排飞驰着。
                                “妈的。”司机转动方向盘,灵活而又凶猛地变换着车道,转眼已跑在了红色跑车前头。嘉木在这样的速度里半个身子也麻了,心想杂牌的出租车果然不能坐。很快红色跑车超越了堵在他前头的集装箱卡车,已经紧紧跟了上来。嘉木透过车窗观察那红色跑车,尽管跑车玻璃上贴着深色的车膜,然而他还是能够看到那跑车车主。
                                看到那人的一霎那,嘉木整个人都开始发麻,手也开始不稳,心更是无规则地乱跳起来。
                                是千暮啊!
                                接下来嘉木已经听不到那司机在咒骂什么,他眼里只能看到旁边那辆红色跑车,用疯子  两辆车几乎并排地驶下大桥,但是比赛还没有结束。红色跑车开始往出租车的方向靠,疯子一般,嘉木甚至听到了车子快速刮过而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出租车司机骂得更凶了,他迅速的转动方向盘,往一条小路上急驶而去。
                                红色跑车眼疾手快地跟了上来。
                                这是条狭窄的马路,只容得两辆车平行驶过。出租车急驶了一阵,红色跑车很快追了上来,在逆向行驶的车道上与出租车并排飞驰着。眼看逆向的车道上有一辆大卡车正从远处驶来,嘉木着急了,忍不住趴在车窗上大喊道:“你疯了?!”
                                他太着急,以至于忘了将车窗摇下来。
                                在这当口,只见红色跑车一踩油门,飞快地在与大卡车相撞前驶到了出租车面前,并且踩下了刹车。出租车司机一边用力摁着喇叭,一边大声骂着三字经,却不得不随之踩下了刹车。寂静的夜里响起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出租车又向前滑行了一阵才停下来。刹那间,世界仿佛安静了。一样的速度在车流并不稀少的高架上飞驰。很快他们上了大桥,黄浦江就在他们脚下奔腾,速度依旧没有慢下来,嘉木已经连抓扶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觉得那辆红色跑车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带着疯狂的激情,如同那可怕的速度一般,要将他毫不留情地吞噬了。
                              


                              37楼2011-11-15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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