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骸云Space系列①
100 Tears
Written 柒倾衍
BGM Taylor Swift – If This Was a Movie
☆骸x子云。
☆架空。
☆全文HB to Varity言妍。
#00
他停下来的时候终于觉得安全了，整个人被黑夜拢在怀里，终于掩埋了一切动荡不安。
生命大起大落之后免不了让人怀念在襁褓里安宁的日子来，尽管可能印象是一点都没有。
六道骸平躺在海边的浅滩上，诸神居所的深夜里星辰荧荧地出现，漆黑的幕布下街区仍然点着不眠的灯火，欲盖弥彰地映进他的眼睛，分不清殷红和深蓝。
如果稍微肯对命运相信一些，每个人安详的时光总是相等，就会自欺欺人意味却以此为然地想今后的生活就能平静下来了。
人应该活得麻木这样才可以热爱生命。之于他这个东西已经成为一种工具，以一种俯瞰全世界的姿态去把一些应该逆转的颠覆。
这是真的。


#01
孩子的黑发很柔软，映着下午后晴朗的阳光。
六道骸的心思没有放在正喋喋不休的家长身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女人旁边的十来岁孩子。
“我一直都觉得他很奇怪。像是有自闭症，强迫症等等……”
面部轮廓锐利线条清晰，将来一定长得很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肯和别人说一句话，去上学会打伤别的孩子——为此我不知道被学校找去了多少次。还有啊，就是不管血流多少伤口都深，他不说话不哭不闹反而让我觉得十分……心慌。”
小孩面无表情直视前方，没注意到六道骸的目光正在他身上打转儿，双手抄在口袋里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近期要出差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希望您能照看一下。多久回来的时间说不定，但酬金一定会让您满意，并且每个月按时送到。”
这个孩子如果作为心理疾病的病例会让六道骸非常感兴趣。只是一开始似乎就发现了爆发出来的非同寻常的气场，让他觉得好像不该那么早就对他下定义。
“六道医生……？”
女人说完顿了顿，问他。
“哎？……抱歉我有在听。那么……”六道骸重新审视女人的脸，“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云雀恭弥。”
“请容许我冒昧说一句，”六道骸笑起来，“夫人和他长得不大像哦？”
“这是远房亲戚的。出了事情所以我前段时间才把他从日本接过来，但是，”气叹得巧妙，语气委婉得谁都听得出这是一语双关，“没想到是这样的孩子，我实在不知道他之前受到的教育怎么回事……”
——或者到底有没有受到教育。
“那交给我吧。”六道骸俯下身去拉云雀，少年猛然抬起眼睛撞上六道骸的目光，手腕抗拒地挣了挣却是无效，“如果夫人要赶飞机，这个时候也应该走了。我会好好照顾他，也会试着和他沟通。”
女人感激并且礼节地点点头，看着云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笑笑就退出去。
***
“那么小刺猬，”来访者一出去六道骸就恢复了玩世不恭戏谑乖张的恶劣秉性，“现在最好乖乖等我下班，还有三个小时六点。”
“……”
“你说不说话对我的意义都不大。”六道骸无所谓耸耸肩，松开抓住云雀臂腕的手，“你可以去后面书柜随便找本书看，一会和我一起回家。我想你的——”他停下找准了措辞，“监护人应该准备好了一切，比如衣物大概现在会打包好放在我家楼下。”
“……”
“不吵不闹也很好，并且你知道现在离开我这里也不是明智之选吧？”
“……”
“好的就这样也很好，不打扰我对别人的诊疗，没准一会又来几个病人。——当然我并不觉得他们的沉默自闭会比你更厉害，看在高额诊金下我就勉为其难和他们沟通一下。”
“……”
预想中的沉默一直在进行着，终于在六道骸对日常的吐槽式的叙述下少年终于张了张紧抿的嘴唇，眼神变得锋利起来，开口说得清晰缓慢：
“……闭嘴，你这个话痨。”
“哦呀？说话了——真是承蒙褒奖。”六道骸起身越过云雀去倒水，回到位置上时放下手里头两个纸杯，“我这里没有什么果汁……想喝的话要跟我回家再说哟。”
“……”
“就在这里呆着吧。”拿出手机调出在和云雀监护人谈话期间未接电话的列表，选一个顺眼的号码回过去，手肘撑住桌子，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滴滴声六道骸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你好这里六道骸。如果有事找请现在过来，我现在有空。以及，”他抬起眼睛去看门上的挂钟，忘记了自己手腕上正在精准运作的机械表，“十分钟不到话，这个预约就失效了哟。”


#04
惊异于为什么自己打碎了那个花瓶六道骸不仅毫无反应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也没有说什么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云雀坐在窗台前没有看书的心思，开始反复揣摩猜测六道骸是居心何在，不过很遗憾，他对人心这个玩意儿一直不太了解，耐性也不够好，想了一会没出答案就就此作罢。
六道骸并没有闲着。
无心去思考为什么云雀会对幻觉免疫，这就像他从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会不自愿付出右眼换一个轮回的能力——也无从得知为什么得到它的是自己。眼下重要的事情，除了温习一遍今后哪怕对于云雀都可能用不上的对自闭症患者的心理疏导还有算计着这里的安全。
除了云雀还有他自己。复仇者的敏锐不容小觑，安稳几年运气的成分固然是必不可少，被搁置几天的已经到最后几步的计划也应该重新制定下去。
恼火的是云雀作为病患者让他走不开，原以为不会耽搁些什么，不过这样特殊的幻觉免疫，如果在日常里不小心露出来被注意到，倒也许会让他的处境变得稍稍有些艰难。
***
六道骸没有让云雀再去学校的意思，倒是三天两头地请了假就往家里跑。
云雀说得没错他是个话痨。在云雀身旁不停地说话让少年显得暴躁按捺不住咬杀二次冲口而出就把他打断。不过六道骸是恬不知耻，看着云雀咬牙切齿笑容更加灿烂：
“哦呀还是沉不住气嘛~”
先是只有咬杀，后来却开始和云雀略带正常地交流起来。去了解这个孩子的兴趣爱好，身世背景，对未来到底抱有怎样的想法，对现状又觉得怎么样。
当然云雀不会和他说得清楚透彻，很多时候要他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去分析——不过云雀恭弥的思维方式和大多人都不一样这使六道骸觉得有些伤脑筋却思考得乐在其中。千篇一律没意思，他会厌烦，曾经学习的各种分析方法才会因为方便快捷地使用幻术而被忘得差不多；遇到云雀开始重新临床试验实战演习，这样下来他就像私人医师。
拥有着这样的能力，对上免疫体也无可奈何。好在这只刺猬一直都让他越战越勇毫无倦怠，他想很多年或者从来都没有遇见这样一个人。
没理由去后悔接下了这个任务，管它以后会怎样。
“嗯哼~家乡是并盛啊，那地方——”六道骸坐在云雀旁边翻着手里的地图册，“冬天会下雪对吧？”
“会。”云雀回答得轻描淡写，“下雪的时候会很美。”
“嘛，毕竟是东方的雪……化得也很快吧。”他朝窗外望过去，西西里的雪已经堆积起来，街道上的已经挂起圣诞节的彩饰，“看雪的话还是欧洲比较好哟。”
“不。”少年偏执地喜欢并盛对他的话不依不饶，“并盛的最好看。”
“嗯哼……随你怎么说~”
“……”
“呐，”骸回过头直视云雀的眼睛，目光交叠时他觉得像是回到了三四个月前在办公室里刚刚见到云雀的场景，“想看极光么，小刺猬。”
想看极光吗。
其实欧洲最美的除了雪之外，还有和它常常一起降临的极光。这里是欧洲，环着北极圈的城市有冰岛，有挪威，冬天会有不断的飘雪，也看得到绚烂的极光。
我见过一次，在天边炸开的光，就像是神祗降临。
……如果我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灵，对万物心怀悲悯，唤醒一切怅然的灵魂，不至于在轮回里生生世世地周而复始，死循环。
云雀仰脸看着他，一直没说话。
“噗——！！”六道骸盯了一会笑出声来，不顾云雀依然表情严肃认真就指着他的脸笑起来，“别这么搞笑你这刺猬！再不说话我就替你决定要去喽——喂？”
他伸出手在云雀面前晃了晃。
“那就这么定了。”
他眼前的少年一直看着他，等他笑得差不多开始认真研究地图去哪儿度假的时候轻轻把一双浮萍拐放在桌子上，嘴角勾起一丝笑来。
“收拾东西的时候帮我带上它。”
六道骸抬了抬眉毛。
“我知道。”
***
他用玩具枪械和云雀打架，无杀伤力的子弹却发得有力道，次次挡住云雀凌厉的架式，在天台玩得不亦乐乎。
他说你得学会用语言打败别人，不仅仅得靠拐子。
他说你这刺猬真是聪明得不像话，要学会稍微收敛一点。
他说天赋可不能浪费了，世界上觊觎它的多了去了，要学会保护自己。
他说你现在格斗还不到火候。
……
他说，你知道么其实你的眼睛比我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漂亮。
他说，我们过了圣诞就去雷克雅未克看极光。


#06
他在一天天长大，翅膀上的羽毛一天天变得密集，骨骼一天天变得轻盈。相处时间是够短，从七月到现在也才半年多。只是他越这样迅速地成长下去，懂得交流，懂得适时低调收敛，懂得如何在合适的时候把必要的锋芒给露出来，懂得如何更好的保护自己……但是他依然不懂怎样去表达。
因为六道骸也没有把自己的所有就那么轻而易举、掏心挖肺地给说出来。
六道骸不说云雀也不问。这点上的缄默保持得恰到好处，云雀恭弥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六道骸说他沉不住气真是——很没道理。
姑娘递给六道骸和云雀两把钥匙就收拾了自己的一些东西离开了公寓。这次云雀是真的有好好整理行李，不用六道骸提醒就把衣物取出来放进柜子去。
六道骸坐了一会就站起来往外走，在玄关准备开门的时候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冲云雀喊了喊，说自己出去办事儿晚上回来。然后云雀听到什么东西哐当清脆地响了响，随即六道骸砰砰关上了门。事后云雀整理好东西小睡一个小时，绕到厨房找水喝的时候才看见六道骸是把钥匙丢在了茶几上。
那把复古的铜色钥匙躺在玻璃上，云雀小幅度地翻了翻白眼，想死凤梨今天是不是不想进门了。
***
六道骸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有些深。云雀不是特别累躺在床上还处于半睡眠状态，爬起来披上外套走到门口给他开门，闻到一阵酒气的时候皱了皱眉伸手扶住六道骸：
“你不会是……”
“……怎么？”
“……去了红灯区？”
酒气本来不是特别浓，云雀这个问题瞬间让六道骸清醒了一半，“污蔑！我告你啊云雀恭弥这是污蔑！酒吧和红灯区不能划等号！这个问题我几个月前……不是和你说过么！”
“……啰嗦说到底还不是出去鬼混了！”
然后六道骸像是词穷了没反驳，语气变得柔软，“让我去躺着。头痛。”
要喝这么多酒，“活该。”
嘴上这么说云雀还是把他拖到床上。青年躺下去整个人像是埋在了羽绒寝具了，过了一会勉强撑起来脱下厚重的外套只剩衬衫在躺下去。
“龙舌兰。”六道骸闭着眼睛，知道云雀坐在床边在听，“我觉得没喝多少……不过好像低估了烈性酒。”他在笑，红莲气味漫开铺满了整个房间，“当我喝醉了胡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说话……”
“……说。”云雀恭弥不耐烦，走到门口关了灯拉上门回到宽敞的双人床上躺下去，把六道骸一个人独占的厚实被子抢过一半，“我要睡了。”
“别。我就突然想说一下……也不是突然，很久之前就考虑过要和你说一下。”
他的语气一直很轻。
“我的从前。”
——作为介入你成长的交换。
***
我是个逃犯。永远都不知道这样好的安稳日子会持续多久。
当初下手的时候可能我和你差不多大，我也不懂很多事情。我当时没有犹豫，也没有理由犹豫——这像是讨债一样，时候到了，我总得叫他们还回来。
我一点都不想有这样的能力。
更喜欢从前的右眼，和另一只眼睛一样的蓝……喏，就是晚上的时候，天空那种蓝。
那种蓝有把一切融化冷凝吸收为自己光华的力量。
然后我被复仇者追捕，不过他们到现在一直没有抓到我。
这样的感觉总让人感到不安全，说白了是既希望自己被抓又希望能一直不被追捕……杀人两年后我逃到了西西里，其间一直没有麻烦，我就选择了成为一个心理医生。
我一直也想试试成为救赎者，最后在外科和心理之间选择后者，不仅仅是想去体验，去尝试，还想过利用更多的自由时间制定计划。
——我想颠覆这个世界里一切该逆转的。
——直到我遇见你。我放弃了我那个几乎是在玩命的计划。
“明天我带你去郊区。”
骸一直把他搂得很紧。云雀想大概是他真的没喝什么酒，气味消失得很快，取代它的是清新的铺天盖地的红莲香，带着催眠的意味让他的意识消失得很快。
没有感觉到冷，被早晚温差十多度冻到血管发紫在他怀里慢慢缓和过来。
后来骸好像还说了很多，他记得模模糊糊也无心去回忆，只是觉得困惑。
仅仅是个杀人者的话，为什么会这么温暖？


#08
他们的命运像直线经过了交点，然后各奔东西地继续延伸。
为了这个约定，在未来某一天，转向吧。
#09
云雀恭弥；十六岁；并中学生，风纪委员长；并盛地区统辖者。
***
回到西西里已经是几年后。
初冬的西西里太阳还是异常明媚的，云雀站在医院院长的办公室里，盯着眼前的金发男人：
“我找六道骸。”
“哎？！找骸君为什么要到院长办公室？”男人无奈地歪了歪嘴角，“骸君明明是一个心理医生啊。”
“你觉得如果我在那儿找到了他还会来跟你废话么？”
气场逼人。
“哎哎稍安勿躁——”男人耸耸肩膀站起来，“如果真想找他的话……我想你去中央公墓会比较好。”
“……你是要告诉我他改行当守墓人了吗。”
“不。你是不知道吧。”男人看着他，“就在一两年前吧……复仇者的追捕里，骸君和其中几个同归于尽了。我到现在也还佩服能把幻觉用到那么——出神入化的人啊……”
“……是吗。”
“我一辈子都没见过他真正治过几个人吧——你倒是唯一的医术的检验。”
“……”
幻觉有多强。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也不可能看不到。
***
寻找的时候云雀一直出奇地心平气和，就像当初六道骸在打碎的花瓶前跟他说话。
直到他看见一座座石碑在草地上矗立得安静，目光一个个扫过去看到“RM”首字母的时候自己难以压制地走了过去举起拐子。
这是个杀人者，这是个混蛋，这是个违约人——这是他的医生，这是教他的长辈，这是陪他度过生命里最安静的时光的人。
拐子没抽下去，被狠狠扔到地上，青绿上衍出的伤痕触目惊心。
太晚了，不仅是云雀回来得晚。
他已经成为了云雀恭弥生命里寥寥无几留下痕迹的人之一，其存在之于云雀像玉石上挥之不去的道道刻印，时间打不败，世情磨不了，是云雀恭弥之所以成为今天的云雀恭弥重要的原因和力量。他所占领的位置也不仅仅是长辈那么简单，宠溺偏爱里还有些货真价实的感情，这些爱付出到这个孩子身上然后影射成了相对的却没出口的相同。
如今这个孩子分明已经向着他所说的快速成长，把很多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在意大利还没有完全冷的初冬从日本千里迢迢回来。
公墓的灯一直亮着，陪他从傍晚到黑夜，光影投到他眼睛被一片沉沉的黑湮没。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这里有人并且他们能看到——这个少年站在草地里眼泪流得安静轻巧，像断线的萤火，慢慢地、不断的飘落下来。
他想起那晚骸喝醉一样说出来的、他一直没肯去想的话。
***
我啊，我希望有时你难过也好委屈也罢，觉得难受就都冲着我来，冲着我说出来、哭出来，对其他的一点都不要管，放在一边，不舒服全部对我表达出来……对我完全没有顾忌。
我希望你叫我的名字。
叫我骸。
***
一瞬间我相信了命运说，相信了这个世界也会有神祗降临。我想要去紧紧扼住命运的咽喉逼迫它把六道骸还给我，说我不准许一切发生在我不知道的范围里。
然后我耳边响起声音来。
柔柔地说我的眼睛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叫我小刺猬说你要学会和别人交流不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靠武力，告诉我极光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教给我三色堇的花语是思念。
到现在我居然记得。我在梦里梦到了三色堇，背对着海，在雷克雅未克盛开了大片。
我知道这些感知都是我的幻觉。然后我才感到我是真的失去了，明明几年前我拥有得那么真切，什么都抢不走，复仇者都无可奈何。
他不会对我用幻觉，也用不了幻觉。所以院长说我是他医术唯一的检验。
但我突然希望一切都是幻觉。
#10
以爱赋予了被爱然后懂得了去爱。
若法不相遇，即可不相知；若法不相知，即可不相思。
FIN

以上。
今天就搬三天渣衍有多懒你们懂的（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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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ㄨ☆≈╗

チがタ◤╯

因为这篇文喜欢冰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