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从酒馆走出来，带上斗篷，用围巾把自己仔细地裹起来，以免衙门里的巡夫认出他来，他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义贼。一边走着，准备回野町上的茅屋，手中提着三壶小酒，因为同伴拜托他打来。能看出来，他心情不错，他去了御几街的米铺，成功的把藏有的、肮脏的钱财发给了城里的人。
抑制不住高兴的心情，加快了脚步，瓷制酒壶叮咚作响。
越来越近了，他忽然注意到平时冷冷清清的野町突然热闹了起来，人们来去匆匆，大呼小叫——发生什么事了？
他停下来左右张望，看到平时布店的老婆婆站在门外一动不动，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婆婆？婆婆？”
老人僵硬地转过身，嘴中无法言语，费力地抬起胳膊向人群指过去。
首无发誓，他将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远处是漫天的大火，天空是触目惊心的红色——他们的联络点，他们能得到安慰的【家】在赤红中慢慢烧焦，滚烫的热气几乎把人群掀翻。
“不行啊！火扑不灭！这是妖怪放的火啊！对！这是妖火！”
“快走！快走！”
他听不到人群的嘈杂声，移动不了脚步，任凭风和热气将斗篷掀下。
首无不记得了，之后发生的事。
好像人们认出了他，把他扭送到了官府，喜滋滋地领了赏钱走了。
好像第二天他被审问。
好像他被斩首示众了。
然后，他变成了妖怪。


一.
胳膊被轻松崩断，喷出了浓稠的血脓，眼珠、肝脏滚了一地，妖怪的尸体被肢解得七零八落，随意地垒成小山。
首无收回红线，厌恶地看了看弦绳上的血，用力地抛到一边。
第四十天了，他死后到处杀死他所鄙视的妖怪，并且试着去忽略他也是只妖怪的事实。他不记得他杀过多少，他只知道仇恨二字的含义，他不再当义贼，他也不再保护人类，他要做的，只是歼灭这世界上不是人类的生物罢了，他反复告诉自己，妖怪都是邪恶的，统统该死。他没有感情，至少他自己认为是这样。
“做得真不错呢。”
“谁？”首无惊异地抬起头，因为他并无感受到任何妖气。
说话的人随意地坐在屋顶上，手里握着一只瓷酒碗，脸上也有了红红的酒气。
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
首无这样想。
那人将眼睛稍微眯眯，用一种好像是轻蔑的口气说：“这都是你做的吗，真超乎我的想象。喂，你……你叫什么？”
首无衔着弦线，一言不发开始攻击。
只要是妖怪，消灭就好了。
红弦狠狠地将酒鬼捆束起来。“得手了。”首无用力收紧弦。
“哦，你就是那个常州的弦杀师先生啊，有趣。”首无惊讶地睁大眼睛，被攻击人处空无一物，挑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切！”
滑头鬼之子的战斗力不言而喻，没等弦杀师转身反击，奴良鲤伴右手伸到首无胸前揽过他。
恩，感觉不错。
说妖怪正直那是放屁，奴良组总大将的私生活自然也乱得一塌糊涂，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
怀中的人不出所料乱了阵脚，一股脑将弦向鲤伴打来。
弥弥切丸适时出鞘，寒刀架在了首无胸膛上，弦线在滑头鬼的首级前生生停住。
“哎呀还要消灭我吗，弦杀师先生？”背后的人笑眯眯。
首无作风极正，在这种暧昧的姿势下脸红了起来，咬咬牙收回了弦线。
“真听话呢，弦杀师先生叫什么名字？”奴良鲤伴开始得寸进尺，歪头贴在首无耳边。
“……首无。”脑袋也轻转过去，咬牙切齿，不忘补充一句，“酒真的不是个好东西，对吧。”
“总大将——总大将——！您在哪儿！”妖怪的呼喊声打破了诡异的氛围，盘旋在他两人上空。
“哎呀真让人烦恼，又来找我了吗，那么首无先生，我们下去说吧。”所以请别忘记他们是在屋顶上！


二.
坐在妖怪对面，首无紧皱起眉头，从刚才的话里可以得知眼前人不是一般的妖怪，奴良组二代目，还有，自己干不过这厮。
该死！！
不过……他醉得不轻，或许，有可乘之机，先等他把剩下的酒喝掉，再下手。
“哟……”对方用放肆的视线毫不避讳地把首无身形由上至下地描绘，以至于首无怀疑自己没有等他喝完酒再动手的好脾气，奴良鲤伴脸上泛出酒醉的红色，喝完后轻轻把酒壶放在身旁，站起身摇摇晃晃往对面的首无走去，红色眸子里有暗波涌动，“真不错啊，你，像个小女人一样。”
被调噗戏的首无额上爆出青筋，速度极快地甩出弦线，鲁莽地向对方抽去。
果然年轻人定力不够，噗。
这样想着，奴良组二代目不经意地趔趄了几下，看似幸运地躲过了鞭挞，玩味地弯起了嘴角，用恶劣的口气说：“首无先生，看不出你还有这种爱好……”一阵风后樱花瓣开始扬扬洒洒地飘来飘去，落在头上
“你，中计了。”
青石板路隐去不见，脚底露出了圈圈复杂的纹路，层层包围了中间的醉酒妖怪。
哦呀，有一手嘛……奴良鲤伴微笑着看着脚下的螺旋纹。
“杀取·螺旋刃。”
弦线势如破竹将目标段段划裂，空气开始弥漫轻微的血气。
“呐，你知道我是滑头鬼吧。”或许是因为头晕，鲤伴左手扶额靠在旁边的一棵樱花树树干上，“不过首无先生你也很厉害呢”低头睨了一眼脚上的勒痕，伤口渗出了点点鲜血。
“首无先生，我想……”奴良鲤伴微微眯起眼，他有着好像能吞噬一切的暗红眼眸，这也是他今晚第二次用这种令弦杀师感到冷锐的目光打量首无，“你好像妨碍了我做事呢”
弦杀师二条细长的眉毛轻轻打了结：“什么？”
“这块地区的主人很久以前就不是山本那个老头子而属于奴良组，换句话说，这儿的妖怪，都是我的仆人，可如今你杀了我的人，这笔账，该怎么算才好呢，首无先生？”奴良鲤伴不急不慢地拾起弥弥切丸，故意把刀放到月光下闪出冷冽的光。
过了好久不见有回答，二代目笑吟吟地继续说：“那么你是承认了，首无先生？”
“妖怪都是邪恶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哦，那首无先生，请问难道你没听说过奴良组做的事情吗”
首无无言以对，奴良组是保护妖怪同时不伤害人类的妖组，他早有耳闻，眼前的妖怪就是奴良组首领，他没有任何理由以奴良组为敌，也没有资本和他们抗争。
“其次，我的部下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恩？”
首无记起他第一天跑出去除妖时，纪乃撕心裂肺地冲着他喊，如果你滥杀无辜你不是变成和杀害青鹭火一样的妖怪了吗。
见对方好久没有回复，奴良鲤伴将刀扛在肩上，径直向首无走去，很快被对方的回答制止。
“不要过来，奴良组首领，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你想让我怎么赔偿？”
“恩……我还没想好，欠我一个人情怎么样？”
对方根本没跟弦杀师说话的余地，自顾自讲了下去：“有一天会让首无先生还的哦……用各种方法……”
首无一时未能理解，直到奴良鲤伴跳上屋顶，发出恶作剧得逞似的笑声后，弦杀师的脸顿时像熟透了的苹果：
“可恶——！”


三
从那之后，弦杀师总是发现他们不经意地相遇，在他斩杀妖怪时、河岸上躺着休息时，毕竟平时他的事情只有这些，他的生命单调得令人咋舌。每次他都想办法逃走，好让对方不发现自己，并多次更换了休息地点，但是对方好像最擅长寻找似的，弦杀师在他面前无处可逃。
不过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相遇，是在他误入奴良组时。
那时大将不在，小妖精们看到杀气腾腾的侵入者自然群起而攻之，纵使首无的弦杀术再巧妙，也寡不敌众渐渐体力不支，受了许多小伤。妖怪们发现了弱点便一个劲地耗下去，终于一刀劈在弦杀师的背上，致使他咳出了一大滩鲜血。
这是最后一击，眼看死神就要张翼降临，众人的眼内突然一片黑暗。
“这是客人，怎么，我没说过吗。”
微凉的体温，首无不看也知道将自己抱在怀内的人是谁。
切，讨厌死了。
奴良鲤伴用修长的手指，小心地将首无伤口处的衣物撕下，但接近凝固的血液还是牵连到了肌肉，使得弦杀师嘶地倒吸一口冷气。
伤重得不堪入目，雪白的肌肤沾染上了大片血液，鲜红的伤口把首无的后背斜着撕裂成两半，重处几乎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头，奴良鲤伴蹙起眉，将他打横抱起，去到了自己房间。
顺便说一句，首无以后再也没见过这次袭击他的妖怪们。
奴良鲤伴小心地将弦杀师轻放下，使他保持趴着的姿势，汹涌而出的血液很快令人惊心地染红了榻榻米。
首无失去了知觉。
他再次醒来时，感受到的是对方正在给自己上药的触感。
弦杀师将乱蓬蓬的脑袋埋在臂弯，闷闷地说：“干嘛要救我。”（我满脸血啊切腹谢罪受无君对不起！！）
奴良鲤伴正在贴绑带的手不着痕迹地一顿，又笑了，“我不救你谁来替你还我的人情。”
根本就不是这样吧。
“嘛，这样也好，首无君你欠我两个人情呢，准备什么时候一并还清？”
清楚地感到身下的人的僵硬，奴良鲤伴忙打趣道：“开玩笑啦开玩笑，首无君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什么时候放我走”
“等首无君伤好了再说嘛，我要保证以后的人情有人还。”
“……”
滑头鬼包扎好后，在弦杀师身边躺下，就在首无快要睡着时，突然说，“首无君。”
“？”
奴良鲤伴捧过弦杀师的头，唇瓣轻轻地落在额上。
结果三天后，奴良鲤伴推开门时，发现室内空无一人。


终
幽美的丧钟，来自那迢递的远方，悲泣着清晓之前逝去者的钟声，把弦杀师从傍岸的舟中惊醒。
他记起那个人死去的样子。
那天出殡之前，百鬼们聚在灵堂，压抑的空气扼住每只妖怪的喉咙无法出声，首无觉得悲伤失落，但只是为一位自己尊敬的大人的怀念之情。
他没有参加出殡的队伍，恍惚地四处奔走，听见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出了那个名字，他住下脚步。
“当年我还年轻时……咳咳现在已经远不能比，那时有天晚上……奴良组二代目，奴良鲤伴
大人连夜来找我……不不，那时候已经黎明了，让我帮他做事……其实就是给一个年轻人灌输新回忆，哦，那个人现在还在奴良组里……”
剩下的内容弦杀师已经听不到了，潮水般记忆向他涌来，奴良鲤伴不是他从小尊敬的主人，他想起他们的相遇，还有那晚卑鄙的、甜蜜的、痛苦的侵犯，头胀欲裂，他跌倒在地上，死死地将头发向下扯住。
他又回去了灵堂，虔诚地跪着。纵使亡者已逝。
这个多情的男人在天地之间没有遗下一丝痕迹，只剩得弦杀师的一掬天涯清泪而已。
这时，海潮徐徐涌动，来自眼前荒漠般水面上的钟声，在这个幽骨的茔墓之畔和凄厉的晓天之际，吟哦着一阕悱恻的安魂哀曲。
END


啊啊啊召唤吧主@leojims 抱歉手抽格式搞错了QAQ再次道歉请删帖

写的好好~~！
能不能按正确格式重发一遍，我会马上加精的~
正确格式君：【吾乃爹党】【xx】************

算了，还是精了吧……
难得的肉肉……

抱歉我没看到我有罪ORZ……吧主要不然俺重发一个？实在对不起……

嘛~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度娘果然傲娇了我这边根本没有提示（其实我是内心愧疚来看一下没想到看到了回复

昨天的确度娘内分泌失调啊
昨天我回复不是发帖失败，就是卡住不动，刷了几遍才出来，害得我还以为没发上来嘞

辛苦

没关系！为了党和人民！【抽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