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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歌》第65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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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官运亨通的文星和妻子的感情越来越冷淡,他比以前更加多的回到城中村去见情人荷荷。
在这些喧嚣、精明、热情招揽的人群裏,拥簇的汗津津的来自异乡的父老乡亲之间,他格外地,有著一种出人头地的满足感。荷荷家楼下的一间店面,曾经是一间小吃店,不知不觉关了,换做一间旧货店,店铺很浅,那些货物都漫到台阶上、街边来。半新的家私,三合板制作的衣柜、书柜,折叠饭桌,电锅,电风扇,席梦思床垫,双层铁架子床,是一个流浪途中的家必须的细节,这些家俱流落到另一个初来乍到的打工者手上,是一个下午就可配齐的一套家私。这些细节永恒地刺激著文星,看见这些廉价、实用、充满流浪气息的用品,他的心情,依旧是一个第一天来到城市的打工仔的心情,经过这样的一间店,目光爱慕地望著这些家私,遐思著,渴望著,一路走过。还有檐头巷口的小吃店,一律是不分时令和晨昏的,包粽子,炸油条,烘馅饼,盐?鸡,煮汤圆,何时都是锅热油香的,看在乡下人眼裏,含辛茹苦的每一天却彷如过大节。空气裏充满了一种煤火的炭气,为著节约本钱,这些小店一律都烧煤球的。这样的地方于文星,比故乡更加鲜活,更加忠实地保存著他的来时路。
他坐在房间裏写诗,烧一壶茶,点一支烟,慢慢地,用笔在纸上写下诗句。他赤著双脚,踱著步子,冰凉的瓷砖永远都让荷荷和雀雀擦得一尘不染,泛著惬意的凉。有时候他蹬上床,摸一本书,惬意地靠在枕上读起来。他读的书习惯随手一扔,读完了也覆在枕上不管了,都是荷荷过后为他收拾好,在上次读罢的地方夹一张花纸当书签。看书累了,他就起身趴到阳台上,探出半个身子,抽一支烟。<转下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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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8『小说连载』
<接上帧>楼下的市井人声,一声不缺地传上楼来。远远的是山,梧桐山脉的起伏在视野裏,微微的山影,背景裏的一片青苍。山下绵延成海的楼宇房舍,无限的紫陌红尘弥漫过来。有时候荷荷就在下午的市井人烟裏,旖旎地走回家来。她走在他的视线裏,脸上有一种认真的、忠实的表情,长长的头发很时尚地染成金色,穿著绸布裙子,衣衫上依旧开满了花朵。她在下午的红尘裏,攘攘的光色裏,是一个繁丽的女子,她的宁静,忠诚的脸,最是叫他感动的。他忍不住就在阳台上叫她的名字,吸引她抬起头来,那情景,像古戏裏的一曲蓄意的调戏。荷荷很少上当,头也不抬地依旧走过,去买菜,去给他买啤酒,只是脸上油然地,笑成一朵香花,幸福地漂在人海裏。
他写写画画的时候,她就俯卧在地板上,一寸一寸地擦著地砖,擦到一点点纤尘都无,空气裏的飞灰都不好意思落在她经营过的房子裏。
“做惯了。就是这麼不会享福的命。”他骂她穷劳苦时,她都这麼持重地辩解。如今,她照样地在蛋糕店工作,只是书店的活计在他力逼下,辞掉了。她习惯忙碌,闲下来做什麼呢?做他的二奶?窝在一间屋子裏打麻将,看电视,煲汤---他也不见得有空来喝她煲的汤,在广东多年他照旧不习惯喝汤。文星看不得她如此煞有其事地忙,数次恼怒地问:“我养得活你,你何苦这麼穷忙?”
“为什麼要你养活?你是我的什麼人?”有一回,荷荷就这样反问了。一句话,将他堵在那裏,半天不做声。荷荷终於说出这句话,很快意。她提了一桶水,倒下半袋洗衣粉,统统泼在厅堂上,力大无穷地将地板洗了一遍。又去厨房烧好饭,为文星煎好一味中药,是护肝养胃的。他如今酒局多,经常喝到半死。(作者宋唯唯,《骊歌》原名《一城歌哭》,曾获得2010年“我和深圳”网路文学大赛长篇小说金奖。)



1楼2012-03-14 10:08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