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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是百变小虾】听琴(悭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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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也矫情了


1楼2012-04-19 16:54回复
    《听琴》(悭臾&太子长琴)
    其一
    悭臾是榣山水湄旁的一条特别的小小水虺,不是因为他不寻常的金色眼瞳,而是因为他有名字,而别的水虺就只能被称作水虺甲乙丙丁。
    悭臾有名字,所以结识太子长琴的是悭臾,而不是别的水虺群众演员。
    说到与太子长琴的相识,那还真值得特书一笔,因为那与榣山诗情画意的精致与故事哀婉凄清的设定完全是两码事。
    一日悭臾饿极了,一急之下便钻进太子长琴的裙摆咬上了他的腿肚子……
    他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样貌,甚至连那是兽是人都未搞清,只闻得肉味鲜美便张嘴咬了下去。
    纵是心性淡泊温雅如太子长琴,也难免不在心底对这初来之地的第一印象大打折扣,尽管小蛇还未长利的牙齿对仙人来说,痛感只如瘙圌痒。
    若非当时修行尚浅的悭臾不识好歹,他必然得后怕地侥幸前来此处的仙人是太子长琴而非他人,否则自己恐怕不仅是死无全尸,还要化作别人腹中之食尸骨无存了。
    然而小小水虺不知天高地厚,被来人挣脱甩进了池中,竟然还有闲情回味,方才的口感真是不错。
    不过脸皮厚总是有好处的,不脸皮厚如何勾搭人?不脸皮厚如何圌在短短时日里与向来独来独往仙人互以好友相称?
    “你的琴真好听。”在水下潜匿了一阵,忽闻岸上传来了隐约的琴声,也不知是一时玩心大起或是常年过于无聊乏味,悭臾随着琴调扭摆着身子缓缓从水面钻出头来,其实隔着水他根本就没听清那琴曲。
    “你是……方才那只水虺?”虽然话语有所停顿,但音调似乎并无惊讶或是厌恨,太子长琴下意识地垂目望了望自己的腿侧,又抬头望向悭臾,手指却并未因为目光的移动而停止拨弦,优美如山涧鸣泉般的音乐从指尖流泻而出。而他同样悦耳的声音,此时伴着琴音而出,就似是在吟唱什么动人的歌谣一般。
    “你在说什么?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呢。”悭臾反应极为机敏,全然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无辜”的模样。便是仗着榣山千百条水虺几乎都长着一副模样的来进行坑蒙拐骗。
    然而故作镇定的他还是难免被此刻清晰入耳的美妙乐音给震了一震,那沁入心脾的剔透音色与悠扬曲调竟让他有些闪了神。
    “休得骗我,你那双金色眼瞳极不寻常,哪是任何一条水虺都能有的。”那弹琴仙人依旧手下不停,只是平淡如水的他此时竟在言语间流露出了一丝嗔怒之意,这倒是更加激发了悭臾的兴趣。
    老实说,他是有些怕的,毕竟对方是来历不凡的神仙,而自己只是一条什么也做不成的虺罢了,但今天不知是怎的,心底无端升起的一股子勇气将他冲向了岸上。
    “定然是你看错了,今日阳光极盛,必是晃了你的眼睛。”悭臾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
    “便随你怎么说吧。”太子长琴不再看他,继续专注奏乐,忽又淡淡地补了一句,“只是若非方才那只咬我的水虺,又怎会知我所指何事?还拼命狡辩。”
    悭臾一慌,竟是无可辩驳,若是那捉摸不透的仙人一怒之下将琴砸过来自己也来不及躲了,只怕毫无价值的一生最后就要终结化为琴下的一滩肉饼了。
    不,也许还有最后一计。
    “我说真的,你弹得很好听。”悭臾夸张地摇摆着头部,似乎想要极力传达自己的赞美享受之情,不过倒先将自己奉承讨好之意暴露无遗。
    若说钟鼓感于师旷琴音是为真心,那悭臾对太子长琴的欣赏还真是不好说了。
    即便在那之后悭臾毫不吝啬地又如此夸赞了太子长琴许多次,即便那都是出于真心的。
    但太子长琴都充耳不闻般,顶多将当时指下一弦拨得重一点,将正听得出神的悭臾惊得以为是自己放了个响屁,也不曾想过水虺哪会放屁。
    仙人自己却像什么也没做过般面色不变,琴音继续如流水清泉般从指下淌过,眼帘微垂嘴角含笑,好一幅温润公子的纯善模样。
    这是仙人也有的小孩子心性,也是只有悭臾才见过的一面。


    2楼2012-04-19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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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
      榣山水湄,琴音泠泠,有凤鸟来吟。
      “等到有一天我修炼成了通天彻地的应龙,就让你坐在我的龙角旁边吧,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悭臾伸了伸脖子,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懒闲无比,这话说得有气无力,竟是险些睡了过去。
      “此话你已说过二百五十四次了。”太子长琴刻意加重手下力度,一个响音又将悭臾惊得顿时醒了神。
      “这次是不同的!”悭臾摆了摆细小的尾巴,拍打着身下坚硬的石块,“长琴你看,这石头凹凸不平,甚是硌人,你常年坐着一定不舒服。我想待我修成了应龙,龙角旁的地方一定舒服多了。”
      “不过是坚硬鳞甲,密如针扎,又能舒服到哪去?”太子长琴不以为然,手下丝毫不乱,继续专心抚琴。这不冷不淡的态度激得悭臾更急了,他甚至搞笑地在地上打起了旋儿来。
      “谁说的!据说应龙头有鬃毛,柔顺如羽如丝。”悭臾不甘心地反驳道,那股子沾沾自喜的劲儿好似自己已经修炼成了威风凛凛的通天应龙。
      “那是马鬃,何况只怕偏偏就你是个秃顶。”太子长琴毫不留情地指出,全然不觉有何不妥,神色如常,仿佛自己只是在说寻常那些文雅之词。
      悭臾气绝倒地,不,也许他只是真的睡着了。
      “你这龙角旁的地方凹凸不平,甚是硌人,坐着一点都不舒服。”多年以后,赤水女子献跳起身来,佯怒着轻击他的龙角如此抱怨道。
      不知比及榣山石台哪一处会更硬得硌人呢,已身为天界战龙的悭臾思及旧日约定,悠扬的熟悉琴调似乎又在耳畔回响不绝。
      天地之大,却是无人能告诉他这个答案了。


      3楼2012-04-19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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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三
        在化作角龙之前,悭臾从未离开过榣山。
        即便是在化作角龙之后,若非因为要想修炼成通天应龙,得前往不周山经历炼狱一般的磨难的话,他也是不会离开榣山的。
        所以,我是想说,悭臾是个土包子。
        没见过世面,没读过诗书,至少在与太子长琴相伴的那段时光里是这样的。
        偶尔太子长琴会从天界顺带揣几本古籍来到榣山,这也是悭臾读书的唯一机会,至于他与太子长琴交谈时那股文绉绉的调调,也全是学着长琴装出来的。
        平日里的他可不是这样,“悭臾老大,今日怎不见那仙人前来抚琴?”水虺一号毕恭毕敬地询问悭臾。
        “啊,鬼晓得那小子啊,估计又被他老爹关起来进行批评教育了吧。”悭臾摆了摆尾巴,故作一副“老圌子才不关心他呢”的傲然模样。
        “悭臾老大,今天也没见那仙人来呢。”
        “滚开滚开,谁有闲心关心他啊,我要觅食去了。”
        “悭臾老大,已经一周了啊……”
        “一周就一周吧,想好了没,今天吃什么?”
        “悭臾老大,两年了……”
        “两年罢了,我叫他啥时候闲了都可以来找我,看样子他最近挺忙,那就随他忙去吧,我也乐得悠闲。”
        平日里的悭臾,大概就是上述的模样吧,当然这事儿决计不能让太子长琴知道。


        4楼2012-04-19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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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悭臾老大,今天刚满十六年……”水虺五号看着精神不太好的悭臾,有些担忧地报告道。
          “终于又离修炼成蛟近了一步了啊。”悭臾习惯性地拍了拍尾巴,却全然看不出半丝喜悦。
          “悭臾老大,那位仙人其实早就已经回到天上了,那天你也是看到了的,众仙从建木……”见着悭臾越发糟糕的脸色,水虺五号的声音越渐小了下去,最后已经轻不可闻。
          “……是啊。”悭臾仰头望了望遥不可及的明月,“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我若是连这十六天都等不下去,又如何……”
          又如何待你千年后的赴约呢,友人。
          


          5楼2012-04-19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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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懵懂无知的他还并未料及,时隔千年后的二人重聚,竟是如此滑稽。
            他于狂风乱雨中与他对峙,仙人衣袂翻飞如玉若华,依是旧时模样。
            然而这一次的琴音奏起,却不为二人共赏同乐,而是奉伏羲之命捉拿他。
            带有杀气的琴,这是他不曾在长琴指下听过的,然而心惊的同时却还是无可救药地沉醉其间。
            若说此曲原意为蛊惑钟鼓,可谁知这未尝没有迷住悭臾的心智。
            然而琴曲却突然断了,这是第一次,太子长琴由于外界干扰而乱了指下的节奏,断曲。
            他望见了他的金色眼瞳,夜空中明亮如灯烛,这样异色的眼眸,他一生中只认得一人。
            当年榣山水湄旁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水虺仿佛又浮现在眼前,与眼前这条大龙威严的形象过于违和,唏嘘之余不禁有些好笑。
            然而这一晃神之间却酿成大错。
            没了琴声的束缚,沉睡中的钟鼓惊醒,震怒之下飞沙走石天地动摇。
            再之后,再之后……
            悭臾摇了摇昏沉得厉害的脑袋,那之后的事情,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他只知道,那是他与太子长琴的最后一次见面。
            算至如今,怕是又有千年了吧。


            6楼2012-04-19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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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四
              已不知在这世间活了多少年光,十年百年千年万年弹指即逝。
              所有生灵的归途唯有死亡,即便强大如开天辟地的盘古,亦会消亡殆尽,谁也无法更改命运的终点。
              如今终于也轮到自己了啊。
              不周山龙冢,悭臾盘卧在石窟当中,望着石隙外终年不息的飘雪,第一次感受到了寒冷的味道,已不知究竟是石壁冰寒刺骨,又或是自己生命流逝的迹象。
              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早已活得糊涂了,天界战龙四处征战好生威风,他却连自己究竟胜了哪几场大仗都不再清楚。
              况且,纵是再美的秀丽风景大好河山,一人独览终究难免乏味寂寞。
              反倒是最早的那短短数载与生命的长度抗衡显得微不足道的时光,如此明晰地刻在脑内无法忘怀,自始至终。
              榣山,日辉如幕,月华如水,开不厌的若木红花,抚不尽的琴音清越。
              那时,他还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小小水虺,那时,有一位清雅如风擅弹琴曲的仙人。
              如今想来,即便他修炼至此成为了足以撼天动地的神龙,只怕在那位老友心中,自己也永远都是最初那副又蠢又没用的小虺模样吧。
              说起来时间长得来自己也早已不记得那人的音容相貌了吧,原本千年间轮回转世,昔日容貌早已不复,那自己又如何坚信着再见之时定能识出他来呢。
              就如同那叫百里屠苏的年轻人体内的半数魂魄……吾友,其实你早已不存在于这世上了吧,也无怪乎天地间总无法寻得你的气息。
              倒是那叫百里屠苏的小子,颇有几分你的味道,无论是眉间的那点朱砂,又或是那遇事不惊的性子……
              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以为罢了,但终究不是,终究不是,这世间早已没了太子长琴。
              尽管如此……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当年之约他未曾忘记。
              即便只能载着故人半数魂魄,也算一了夙愿。
              现在就只差……只差你坐在龙角旁弹琴奏乐了。
              “悭臾休得唬我,我何时做过这样的约定了?”仙人抱琴踏月而来,抖了抖落满衣袖的雪渣,被风刮得有些飘渺的熟悉声音恍如隔世之音。他不紧不慢地走向悭臾,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着大块头的悭臾,最终抬手轻轻在那龙角上弹了一下。
              仙人的小孩子心性,唯有悭臾体会最深,当真有苦说不出,说出也无人会信。
              “尽管未曾言明,但你心中所想,吾如何不知?”悭臾不禁笑道,不知怎的竟有种又回到了往昔,年轻了好几千岁的错觉。
              “多年不见便不再与你计较,此次前来确是有新谱的琴曲想要弹与你听。”仙人未觉任何不妥地拽住悭臾的一丝龙须,轻身一跃倚在了他的一侧龙角旁,“即便有幸不是个秃子,然这龙角旁的地方果然硬得硌人。”
              千年过去,当年的轻浮小虺如今已成稳重大龙,而某位仙人似乎反倒越发玩兴大起了。
              “你便听这曲子如何?”太子长琴扬袖一抚,七弦泠泠如榣山清泉鸣涧,音色空灵似花下百鸟鸣啼。旧时旧地,故人故音,悭臾竟不争气地险些潸然泪下。
              “你做的曲子总是好听的。”悭臾用干哑的声音艰涩地回答道,对着眼前空荡清冷的石窟。
              世事无常,终此一生,原来他等待的,也无非是最后这又作回当年听琴小虺的一刻罢了。
              这次的赞美是真心的,不许不信。
              fin


              7楼2012-04-19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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