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立体声的音乐,没有盛装的贵族,克洛维斯的婚礼显得分外古朴,教堂外阳光刚好,暖意融融,斜斜的融进村民们充满笑意的目光中。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来了,胆大的孩子跑上前轻轻的托起新娘迤地的裙摆,害羞的红了脸,或而将新摘的花瓣细细地洒向新人,再伸手接缓缓下落的繁花;胆小的孩子则半匿在大人的身后,咬着手指,睁着天真的大眼睛艳羡的看着红地毯的尽头。
尤菲婉拒了绘理希望她成为自己伴娘的提议,她只是静静的站在窗檐打下的一片阴影里,眼中是一闪而逝的悲伤,却快到难以捕捉,再看过去,她已是冉冉笑意。绘理半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时不时侧头偷偷瞄一眼克洛维斯,继而把头低的要埋下去一般。克洛维斯紧紧牵着绘理,眼里仿佛盛着阳光。神父庄严而又和蔼的声音在教堂中回响:“
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 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相原绘理,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绘理偏头,正对上克洛维斯的目光,他冲她微微的笑,绘理再次红了脸,声音却又止不住的笑意:“我愿意。”
“克洛维斯,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克洛维斯清晰而有力:“我愿意。”
教堂里传出的掌声惊飞了树上停留的喜鹊,欢呼声、口哨声、孩子们的笑声,村民们用最原始却真挚的方式表达了对这对新人的祝福。克洛维斯缓缓撩起了新娘的面纱,轻而温柔的吻上了他誓用一生来珍惜的女子。
没有人注意尤菲悄悄的退出了教堂。业已近春,梧桐却还是光秃秃的萧索的伫立,风一撩拨就发出飒飒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乡间小路仿佛一望无尽,未化的冰雪皑皑却像是覆在了心头。离愁有时候像壶浓烈的酒,仿佛醉了谁的心,却又有蚀骨的思念在刹那反噬,将人吞没。尤菲从未像此刻这般思念朱雀,想念他手的温度,想念他暖人的笑容,想念他坚定的眼神。她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愿望不过是牵着爱人的手,告诉他,她愿意与他走过似水流光,即使上穷碧落,天涯流浪。可是如今唯有她,相思成殇,却在笑中藏。
克洛维斯曾告诉她,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曾经死过继而在另一个世界重生的,这是一个新的世界。可是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朱雀的世界罢了。她很想见他,想不顾一切的去见他。
和也静静的站在教堂门口,看着视线不远处的女子瘦削的背影,她长长的樱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好像是这幅图景里唯一的色彩。他径直向她走去,执起她的手。尤菲一惊,欲抽手,却被对方紧紧拉住。
“你…”尤菲微微有些皱眉。
“尤菲…我喜欢你…我…”和也微带些孩子气的脸上密密地写满了紧张,连耳朵都涨的通红,却隐隐透着某种坚定。
尤菲突然想到自己和朱雀表白的时候,也是这般,紧张期待而又甜蜜,仿佛亚瑟在心里挠得人不知所措。思及此处,已在舌尖的断然拒绝硬生生的转了个弯,“和也…你还小…”
“我不小了…尤菲我可以照顾你的!”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和也将尤菲的手拽的更紧。
尤菲有些吃痛,眉蹙得更深,“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言罢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恐怕还是伤到了这孩子的心。
“你们已经没有可能了,你们不会再相见了。”和也脱口而出,字字句句敲打在尤菲的心上,如盐细细密密地撒在了伤口处,却又被人生生扼住了喉咙,拉扯出破碎而无力的呼喊。
尤菲硬是抽出了自己的手,声音有些清冷,“那又怎样,我这一辈子都只会爱他一个,我只想跟他一世长安。”语罢她决绝转身,长长的裙摆旋出一个华美的曲线,却割伤了身后人的心。
飒飒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间回荡,孤鸿之声划破苍穹,风更猛烈地企图扭曲世间,将话语碾撞得支离破碎,如果尤菲仔细听,还是能听到身后人低而狠戾的宣誓。可惜,她的心已经被细细密密的缝上了一个人的音容笑貌,就再也盛不下其他人的点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