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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蓝dream】【新坑】归鸿[无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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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禁水违者侍寝【咦?~~


IP属地:四川1楼2012-05-11 16:40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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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15楼2012-05-12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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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初,七剑平定动乱,海内一清。后二年,有妖人铸剑,名曰‘天问’,将图天下。事危,有冰魄剑主身投剑炉,遂平。然七剑不复,后数年,绝迹江湖。”
      ——《武林志·游侠篇·七剑》
      “自宫主祭剑,玉蟾无首,虽勤,然人力有尽,天数茫茫,不可改也。又,冰魄,神兵也;宫中所藏,珍宝也,世人多贪,乃寻衅聚众攻之。玉蟾无力保全,竟举火,十余日乃绝,典籍珍宝,皆毁于火中。玉蟾遂灭。”
      ——《武林志·门派篇·玉蟾宫》
      “长虹,神兵也,长三尺五寸,色赤红,其利无双,世无所匹。……自七剑绝迹后数十年,再现江湖,世人欲之,多有死也。自此辗转不定。后百年,议立武林盟,有少年执长虹而出,众莫能挡,乃夺主位。遂归于盟主,传于今日,近百年矣。”
      ——《武林志·神兵篇·长虹剑》
      “冰魄,冰之精也,其寒无比,罕有能御。长二尺八寸,细狭薄利,鸣之音如冰瑟。……玉蟾既灭,流落不知何所。后两百年,现世,江湖震动,寻之,然莫知其踪,乃绝,至今不复见矣。”
      ——《武林志·神兵篇·冰魄剑》


      IP属地:四川16楼2012-05-12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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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何处箫声咽
        虽然已经十七了,但中秋的味道仍然很浓,对君山附近的那个小镇来说,尤其如此。
        年年中秋,从各地来君山赏这洞庭之月的人就络绎不绝,大多都会选在这镇上歇脚,所以对他们来说,中秋比春节更加热闹、更加忙碌。
        街上人不多,因为多数人都会在赏月之后再逗留几日,去附近转转,看看这湖光山色。但是总有人会留在镇里,例如做生意的店家,例如摆摊的小贩,例如——说书人。
        “话说当时真真是千钧一发,眼看着那魔剑天问就要出世,天下苍生都要遭到灭顶之灾,那蓝宫主突然纵身跃起,回手将冰魄剑扔给重伤在地的虹猫少侠,一下子就跳入了那熔炉之中!”
        “啊……”围在说书人身旁的七八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都有讶异敬佩之色,一个问道:“她、她跳下去做什么?”
        “做什么?嘿,你说做什么?”说书人看了那人一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可笑至极:“当然是阻止那把魔剑的出世了,古人铸剑,早有以活人殉剑的例子,由活人身殉的剑大多会成为不世神兵,蓝宫主这么一去,便是以世间至纯至善之身化解魔剑的杀意戾气,把那毁天灭地的魔物,变成了一把真真正正的神兵利剑!”
        “后来呢?他们怎么样了?”
        “后来?那里面全是融化了的铁水红浆,跳下去难道还有命在?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只一下,蓝宫主便没了影子,可怜那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巾帼女侠,就这样香消玉殒了……”说书人摇头轻叹,甚是感慨的模样。
        边上另一个似乎是富家公子的人,见到他这副样子,不觉好笑,摇了摇手中折扇,大声问道:“喂,你又没见过那蓝宫主,怎么知道她倾国倾城?就算她活到现在,这都、都有三百多年了吧,早就掉光了头发掉光了牙,满脸都是褶子,还怎么倾国倾城?”
        众人哄然大笑,有几个还附和道:“就是就是,就算倾国倾城,只怕也是吓得吧?”
        说书人气得脸色发白,白胡子一抖一抖的,豁然站起,指着那几人怒道:“你们、你们这些人……蓝宫主当年是为天下苍生而死,若非如此,这世上哪有你们?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都是些没良心的……”
        众人见他动怒,大多渐渐收了笑声,只有那富家公子依旧带着笑意,道:“老丈,你也不必生气,咱不就是图一乐么,再说,这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说说有什么关系?来来来,”他从袖中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扔到说书人面前的长桌前,“叮”的一声,“您老接着说,接着说。”
        说书人哼了一声,余怒未息的模样,瞟了桌上碎银一眼,忿忿地坐了下来,顺便将银子抓在手里收入袖中,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所说的,都是当年那些大英雄大豪杰,为天下所做出的牺牲,诸位切勿玩笑,亵渎他们的在天之灵。”
        众人有的点头,有的却忍不住笑嘻嘻地,却还是点了点头。
        说书人轻咳两声,接道:“那时虹猫少侠身负重伤,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根本没办法阻止,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消失,却无能为力,唉,真是可怜可叹!可他还没来得及悲伤,那铸剑炉突然一声巨响,轰的一声,天上顿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天问剑上闪过一道白光,一下子腾起,就像在半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几乎可以和七剑合璧媲美……
        “紧接着,天问剑径直就冲向了那群邪魔妖人,顷刻之间就将他们杀个干净,可见是蓝宫主芳魂不远,依旧心系苍生,要为天下除掉这一祸根……”
        说书人依旧神采飞扬地说着或真或假的往事,看客们依旧饶有兴致地听着那些无关痛痒的悲欢,三百年前的故事或许早已终结,或许还会在人们的或感慨或玩笑的目光中——延续。
        


        IP属地:四川17楼2012-05-12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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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俩面面相觑,男子正要再问,少妇突然“嘘”了一声,凝神侧耳,低声道:“你听。”
          男子一愣,随即依言听去,果然,四周万籁俱寂,连风都是安静的,却有一缕呜呜咽咽的箫声幽然盘旋,在林中上下飘忽,极轻极细,若不仔细根本听不出来,想来那吹箫人应该离此很远才是。
          “不错,是有人……”男子点点头,心中忽地燃起了希望,喜道:“咱们快走,如果能找到人的话,说不定就可以脱困了!”说着便抱起仍在出神的男孩,携了妻子的手,疾步朝箫声来处跑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这林子却仍旧阴沉沉地望不到头,箫声也依旧缥缈不定,根本没有变清晰的迹象,正当他们快要脱力的时候,前面林子里突然隐隐地闪出几点火光,夫妻俩大喜,加快了脚步,朝着那几点火光而去。
          看看将近,火光中的情形也逐渐清晰起来。那是十几个壮硕的汉子,点着六七个火把,或站或坐,聚在一处,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夫妻俩刚一走近看清那群人的装扮就暗自叫苦,只见他们大多满脸戾气,手边放着钢刀,一看就绝非善类,难道自己千辛万苦地跑了这么久,竟然直接一头扎进了他们的老窝不成?
          那群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不等他们走近便纷纷拿起了兵刃,其中一个看了看,啐了一口,骂道:“这不是慕静简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男子一惊:他们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来是早有准备,此番定是在劫难逃了……
          另一个则朝身后那片黑暗处望了望,笑道:“阿东不见了,难道居然露出了马脚,被这姓慕的算计了不成?”
          唤作“慕静简”的男子拉了拉妻子的袖口,使了个眼色,示意趁着他们还没有围上来快跑。慕家娘子暗暗点头,两人默不作声地屏息蓄力,突然一齐转身——
          刚跑了两步他们便停下了,因为在他们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执刀的大汉,得意地笑着,渐渐地朝他们逼来。
          “你们来得也罢了,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也不要紧,一样的。”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们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人越众而出,看着慕静简,扬了扬手中钢刀,笑道:“你们也不要太紧张了,咱们兄弟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没打算伤你们的性命。”
          慕静简知道此刻已是插翅难逃,一面将儿子放到妻子面前,一面上前将他们一并护在身后,道:“大哥有话请说,只要不伤我三人性命,要怎么样都可以。”
          “嗯嗯,对对,这才对啊,早就听说你慕老爷是最知书达理的,果然不错,也省了我们再费功夫。”那为首之人连连点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咱们兄弟几个这些日子手头有点紧,想着慕老爷可是安平县的首富,素来是扶危济困乐善好施的,也就斗胆,向您老借几两银子花花。”
          “好说,好说……”慕静简满口答应,问道:“不知大哥想要多少花费?”
          “不多不多,有个十万两就行了,若是不够,咱再找您老要。”
          慕静简脸色一白,还未答话,他身后娘子已经忍不住开口,急道:“我家里哪有这么多银子,砸锅卖铁也拿不出的!”
          “哟,是么?”那汉子朝慕娘子看了一眼,见她略施脂粉,面容姣好,不觉笑道:“那也无妨,就请小娘子委屈一下,留下来陪我们兄弟乐几天,等你相公凑齐了银子,再回去不迟。”
          慕娘子吓得花容失色,急忙退了一步,把身前一直不明状况的男孩也吓了一跳,急问道:
          “娘亲,你怎么了?”
          “嘘,澜儿别说话!”她这一惊比方才更甚,连忙蹲了下来,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急道:
          “别说话,别怕……”
          “啊对了,我都忘了,还有个小公子呢,”那汉子望着男孩,得意地笑道:“也一起留下来做客吧。”
          “这位大哥!”慕静简急忙抢上两步,挡住了他看向自己妻儿的视线,急道:“你要的银子实在太多,真的没有办法凑齐……我现在身上有、有……”他慌忙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也不看数目,双手递给了那人,“只有这么多,实在没有多的了……”
          那人接过银票,略略看了看,便放进自己怀里,冷笑一声,道:“凭这几百两银子,就想换你一家三口的性命么,嗯?”说着朝同伙使了个眼色,其中三个人立刻上前,两个扯住了慕娘子,一个伸手抱起了那男孩。
          “澜儿、澜儿!”慕娘子嘶声大叫,拼命挣扎,却被两个大汉死死扯住,男孩看着这样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开始挣扎着大叫:“放开我,放开我,娘亲,娘亲!爹爹,爹爹救我!”
          慕静简回头一看,正要过去相救,不想一下子被人抓住,脖子上一寒,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了上来:“别动,我们只图财,不杀人,你最好乖乖的凑齐十万两银子,否则你的老婆孩子,就都得被剁碎了喂狗,懂吗!”
          “好、好……我给,我给……你要多少银子都可以,别伤他们,不要伤害他们……”慕静简冷汗涔涔而下,道:“那就劳烦大哥与我一起会安平,我一定凑……”
          “放屁!”那人骂了一声,怒道:“你当老子是傻子吗?你给我快快滚回安平,三天之内拿银子回来,否则的话,哼哼……”他朝那抱着孩子的同伙使个眼色,那人会意,上前两步走到慕静简面前,狞笑着将男孩高高举起,似乎想把他摔到地上。
          男孩拼命挣扎着大叫,慕娘子吓得尖声叫道:“澜儿,澜儿!不要伤我儿子,不要伤他!”
          “放下。”
          “嗯?谁说的?”那为首之人一愣,不知何处传来的这声音,愣了愣,一面打个手势示意把孩子放下,一面逼近两步靠近了慕静简,将刀死死抵着他的脖子,伸长了脖子四下张望,骂道:“刚刚是谁说的?给老子出来!”
          


          22楼2012-05-14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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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诸人都面面相觑不明就里,刚刚那一句“放下”虽轻,但却极是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他们也都听得明白,这声音清空仿如无物,应该是出自一个年轻女子之口。
            那首领骂了一句,无人回应,不禁大怒,又道:“给老子出来,不然我就把这三个人一刀一个给砍了!”
            慕静简一个激灵,但此刻也无能为力,只好静观其变,听天由命了。
            四周万籁俱寂,火把在风中摇曳,忽明忽灭,突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仿佛九天之上的神只,俯瞰人间,淡漠疏离,不带丝毫感情:“你太吵了。”
            众人又是一愣,这声音如何会在头顶?纷纷循声望去,只见树上梢头,孑然立着一个人影,衣袂当风,看那身形,隐约可辨是个女子,但她所处之地漆黑一片,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也看不清。
            那女子居高临下俯瞰着一切,淡淡道:“放了他们。”
            “呸!”那首领骂了一声,怒道:“你算什么东西?装神弄鬼的,有种下来和爷爷练练!”
            那女子沉默了下去,不答,过了一会儿,那首领又骂道:“若没胆子,就赶紧给爷爷滚蛋!爷爷现在没功夫陪——啊!”一言未了,他突然一声惨叫,身子一抖,手中钢刀“哐啷”一声落到了地上。
            众人大惊,只见他捂着手,指间鲜血淋漓,有人拿了火把靠过去,却见他的手背上赫然嵌着一片树叶,刺穿了整个右掌。
            “妖怪、妖怪……”那首领看到那竟然只是一片树叶,吓得脸色惨白,说话声音都抖了,全然没有了方才的跋扈狠厉。
            “你们走吧,我不想杀人。”那女子的声音依旧淡漠,仿佛这天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再让她有所触动。
            那首领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有一个人已经叫了出来,大声道:“老大,咱们好难得做了这么单大生意,就这么放过了吗?”
            那首领显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身子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
            说话那人一看他这副样子,骂了一声,上前几步,举刀指着那朦胧的女子身影,喝道:“你是哪条道上的,快点下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东西,爷爷们的好事,凭你也配——啊!”他话未说完,突然大叫一声往后便倒,再没了声息。
            “——但我不是不会杀人。”她如是说。
            邻近的几人大骇,凑过去一看,手一软,连火把都掉到了地上,昏暗火光中,只见那人满脸鲜血,双眼圆睁,死不瞑目。而他的额上眉间嵌了一片树叶——仅仅是一片树叶。
            “妖怪、妖怪!”再没有人敢说话,那些刚刚还穷凶极恶的匪徒们登时丢盔弃甲,转眼之间就逃了个干干净净,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至于那十万两雪花银,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再要了。
            慕静简捡回一条性命,急忙蹲下身抱住孩子,问道:“澜儿、澜儿没事吧?”
            孩子似乎有些出神,没有回答。
            慕静简只当他受了惊吓,也不多问,看了看他没受什么伤,便一把抱了起来走到妻子身边,扶起几乎瘫软在地的她,急急唤道:“娘子,娘子,醒醒,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慕娘子脸色苍白,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被人抽空了,看了丈夫一眼,又看到旁边的儿子,连忙一把抱在怀中,问道:“澜儿,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看向了树梢上依旧一动不动的女子。
            慕静简似乎这才想起是此人救了自己一家性命,连忙扶起娘子,上前两步,双膝跪地,道:“多谢恩公相救!”
            那女子不答,身形却动了动,衣袂微扬,似乎想要转身离去。
            “刚刚是你在吹箫吗?”
            那女子身形一顿,回头看去,便看到了男孩和他的眼睛。
            


            23楼2012-05-15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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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猛地一滞,脑中“嗡”的一声,手一松,便有什么东西掉下树去。而她完全无心去理,似乎连站也站不住了,素手不禁扶上身旁树干稳住身子,心里眼里都只剩下了那一双眼睛——那一双清澈透亮,没有沾染任何俗世纷扰,轮转千回却仍旧依稀相识的眼睛。
              那三人只听一声响,树上便掉下了什么东西,刚刚落在刚刚那群匪徒扔下的火把旁,一看,竟是一支竹箫,看来她便是方才的吹箫之人了。
              “你、你叫什么……”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情绪是有多久没有起伏过了,这样颤抖的声音,此刻在她自己耳中听来,都是无比的陌生。
              慕静简听着她问,不禁一愣,随即答道:“在下慕静简,这是小儿,单名一个澜字。”
              “慕澜、慕澜……呵,澜……”那女子低低自语,似哭似笑,在这幽深漆黑的林子里显得尤为凄凉。
              慕澜怔怔地望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带着与他年龄绝不相符的迷茫和惘然。慕娘子只觉心惊胆战,伸手将儿子拉入怀中紧紧抱着,生怕有人将他抢走似的。慕静简完全不明所以,试探着唤道:“恩公?”
              “你、你们是什么人?”那女子的心绪渐渐平息,问道:“怎么会在这里被拦下来?”
              慕静简答道:“我们是安平县人,因为中秋佳节,所以来这君山赏月,不想被人算计,车夫竟然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我们打昏了车夫,无路可走,突然听到恩公的箫声,便循着声音找到这里希望可以找人求救,谁知恰好撞入他们的手里……”
              “如此,竟是我害了你们了。”她终于恢复了平静,淡淡应了一句。
              “不敢不敢,”慕静简自知失言,连忙摇头,道:“恩公救了我们一家性命,怎……”
              “这孩子……多大了?”她并未给慕静简把话说完的机会,双眼只是看着那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怔怔问道。
              “澜儿年纪还小,只有五岁,若有冒犯,还请恩公见谅。”
              她深深呼吸,微微仰起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比天际星辰还要明亮三分:“早年……我曾学了一些本事,文也好武也好,都略通几分,我看这孩子根骨绝佳,天资聪颖,希望能够将这一身本事传授于他,不知二位是否愿意?”
              慕娘子几乎立刻又抱紧了儿子,急道:“我是不会让澜儿离开的!”
              她一怔,随即摇摇头:“夫人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带走他,如果二位不弃,我愿意去府上授业。”
              慕静简心念电转,今夜险些丧命,全靠这女子相救,无论怎么样酬谢都是应当,何况她只是想要收自己儿子为徒?方才看她出手,显然是绝高的人物,自己这样的平头百姓能够一见已是难得,更何况是请到家里?这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天降之喜,焉有不允之理?
              “姑娘若要收小儿为徒,慕家上下,将同感大德!只怕小儿顽劣,不堪大用。”慕静简一面说着,一面从妻子怀中将儿子拉出来,道:“澜儿,快些跪下,拜见师傅。”
              慕澜年岁尚幼,不明事理,只望着她所在的方向怔怔出神,一时没有反应。
              “澜儿,快些跪下!”慕静简一把将他拉着跪了下来,慕澜这才反应过来,没有说什么,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她默默看着,没有出声,心下却泛起了微微的苦涩,静静垂下了头。
              慕静简携着妻子站起身来,道:“此地简陋,不堪行礼,姑娘莫怪,若不嫌弃,还请同赴寒舍。”
              独立树梢,微风扬起她的衣袂,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依旧恍若仙人。她静静地抬起头,望着沉沉的天际,若有所思。沉默许久,方道:“从这里一路往前,就可以到市镇了,你们去找个客栈住下,我会来找你们的。”
              “是是是,”慕静简连连答应,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高高在上的女子,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她闭了闭眼,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深深的无力感将她包围,让她沦陷——“我姓司,司鸿。”
              


              24楼2012-05-17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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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玉明撅撅嘴,叫道:“秦泽哥哥,你过来同我们说说话吧。”
                那秦泽动了动,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漠然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没有说话,又再次转过了头。
                三人显然都从未受过这种待遇,傅檀愣了愣,书生颇为玩味地一挑眉,舒玉明皱皱眉,低低哼了一声。
                书生瞥了她一眼,摇摇头,折扇一合,笑道:“走,早听说这临渊台天下独绝景致极佳,咱看看去。”说着便朝前走去。
                舒玉明吐吐舌头,跟在他的身后。傅檀看了秦泽一眼,眼底有一丝锐芒闪过,但随即不见,几步跟了上去。
                夜风颇寒,此处又是孤峰绝壁,吹得人身上不禁一冷,三人站在天台的正前方,扶着白石的栏杆,迎着风来的方向,望向脚下那一片云雾缭绕的黑暗。
                月色甚是明亮,天际繁星闪烁,清辉耀目,他们站在这孤绝之境,都不禁油然生出一股慨然豪气来,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这里会成为历代盟主的退隐之地,仿佛站在这里,便可俯瞰整个天下。
                三人都没有说话,沉浸在这样的静谧之中,舒玉明仰起头,闭上眼感受着风的气息;那书生折扇拍着手心,连连点头,也不知是不是在暗暗赞叹天地造化;傅檀俯瞰着这片山河,目光灼热,眼底沉沉得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然而就在这一片静谧之中,他们身侧突然传来一声低呼:“咦?”
                三人循声看去,竟是秦泽不知何时站直了身子,望着峰下,微微皱起了眉。
                “怎么了?”舒玉明奇道,几步走了过去,朝下面看了一眼,只见潭水清澈,平滑如镜,只有一叶扁舟,周围林木繁茂,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觉奇怪,道:“没什么问题啊?”
                说话间,另两人也到了他们身边,齐齐看去,傅檀同样皱皱眉表示不解,那书生看了看,略一沉吟,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觉道了一声:“奇怪。”
                秦泽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不愧是公孙家的人,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那书生笑了笑,道:“秦少侠不也发现了?”
                舒玉明依旧不懂,拉拉他的袖子,问道:“怎么回事?”
                “看到那艘船了吗?”他折扇向下一指,“问题就在那儿。”
                


                27楼2012-05-19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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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怎么了?这水里没有船,难道还有马车不成?”舒玉明仔细看了看那远远看去几乎只有手掌大小的孤舟,没看出什么来,不禁瞪了他一眼,嗔道:“快说!”
                  “你忘了,我们来的时候看到的?这水潭是在山腰,过去先是一个瀑布,然后才是河,才能行船,你自己想想,这船是怎么上来的?”
                  傅檀一听就明白了,连连点头,道:“不错,这船不可能上得来。”
                  “不是啊,为什么一定是从下面上来?那潭水对面不是有个小村子么,应该也有几艘船用来打渔吧?刚刚那总管大叔不是也说了,他们吃的鱼都是从这潭里打的。”舒玉明不以为意。
                  傅檀一怔,不知如何作答,那书生“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望着峰下孤舟,缓缓道:“可是,没有谁会在这半夜出来打渔。”
                  舒玉明一滞,略略一想便点点头表示同意,秦泽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那的确是村子里的渔船,最初都还没有,刚刚才下水的。”
                  “刚刚?”那书生闻言又朝下望了一眼,一看那船与岸边的距离,不觉讶道:“走得好快啊。”
                  傅檀皱了皱眉,沉声道:“这船来得蹊跷,今夜的落雁楼之会天下皆知,会不会……”
                  此言一出,舒玉明看了那书生一眼,书生无所谓的笑笑,示意她安心。而秦泽又恢复了沉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一叶孤舟,若有所思。
                  天台之上一时沉默,四人各怀心思,夜风轻拂,似乎也冷了几分。
                  便在此时,天台之下突然又传来脚步声,几人不禁一凛,纷纷转头看去,无人再理会潭下孤舟,也就无人看见,那一叶孤舟渐行渐近,正朝峰下驶来。
                  方才那四人是从左侧栈道上来的,这次的脚步声出现在右侧,当先鱼贯而上的是四个带剑的侍卫,赳赳虎步,径直到了正堂两侧站定。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生得面目威严,目光炯炯有神,腰间插着一枝折扇大小的毛笔,大步上了天台。身后紧跟着一个一身玄色衣袍的劲装男子,背上背着一个黑色匣子,似乎是玉质的。最后又是两个带剑的侍卫,与前面四个一般装束,跟在那男子身后,寸步不离。
                  待得那几人走到正堂前站定,四人齐齐上前,向那腰间插笔的男子施礼。
                  “晚辈傅檀,拜见韩前辈,久仰前辈大名了。”
                  “韩伯伯,许久不见了,等这事完了,跟玉明去临安做客吧。”
                  “晚辈公孙昂,久闻‘朱笔判官’韩襄川韩前辈的大名,一直无缘拜会,今日一见,大慰平生,今后还请前辈莫嫌晚辈愚鲁,不吝赐教。”
                  “晚辈秦泽,见过前辈。”
                  那被称作“韩襄川”的男子哈哈一笑,目光依次在四人面上扫过,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然都是少年英豪,这江湖可谓是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他叹了一回,又挨着看了过去,道:“飞剑傅檀,听说你的飞剑绝技可于百步之外取人性命?”
                  “不敢,”傅檀微微低头躬身,道:“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不嫌弃晚辈这等微末技艺,实在当不起,过誉了,过誉了。”
                  韩襄川点点头,又看向舒玉明,脸上登时露出慈爱之色,笑道:“舒丫头,几年不见,倒是愈发出落了,我都快认不出了。”
                  舒玉明眉眼弯弯,笑道:“韩伯伯才不会认不出玉明呢,就算你认不出,你这支判官笔总是记得的吧?”
                  


                  28楼2012-05-21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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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音方落,秦泽便已扑了上去,疾若闪电势如奔马,伸手就朝那黑匣抓去。傅檀的动作竟也是极快,一面合身抢上,一面手上剑诀一引,背后长剑一声锐响,就只见一道白光径直朝秦泽伸出的右手斩去。
                    公孙昂“啪”的一声合上折扇:“好一个‘飞剑’!”
                    秦泽听到声音,瞥了一眼,心知自己若不收回,右手便会被这一剑斩断,眉宇间掠过一丝厉色,忽地顿步,身子朝后一仰,避开这一剑,但立刻又倾身向前,朝黑匣冲去。
                    傅檀冷哼一声,手上剑诀又是一挥,那本已飞出的剑在半空中一个盘旋,竟然又转了回来,径直刺向秦泽后心。
                    秦泽似乎没料到还会这样,心中一惊,不敢大意,只好转过身子,铿然一声脆响,背后长剑出鞘,握在手中,斜斜劈出,与飞剑撞个正着,将它朝后挑了出去。
                    而此时傅檀已经赶到,伸手握住飞回的佩剑,更不迟疑,也不理秦泽,趁机一剑朝那黑匣挑去。
                    秦泽哪里肯让,面色冷峻,上前一步就截下了这一剑,手腕一抖,朝他面门削去。
                    傅檀凝神接招,二人你来我往,剑光霍霍,人始终不离那黑匣三丈的范围,却是谁也无法抢先夺得。正战之间,一个淡绿人影忽地如风掠过,纤手一扬,袖中便蹿出一条长鞭,朝桌上黑匣卷去。
                    二人一惊,不约而同地弃了对方,齐齐挥剑朝那长鞭斩去。那长鞭却似有灵性,上下一抖,如波浪般一起一伏,居然避过了这两剑,鞭梢依旧直指桌上黑匣。
                    秦泽紧紧皱眉,欺身追上,伸手朝长鞭抓去。傅檀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剑锋一转,却朝舒玉明刺去。
                    舒玉明左手长鞭挥出,一见他来,不觉变色,待要收手回护,鞭子却是一紧,竟然已经被秦泽抓住,急切之间收不回来,一咬牙,右手一抖,袖中滑出一柄二尺左右的短剑,握在手中,“铮”的一声,堪堪截住。
                    傅檀没料到她居然还能左手使鞭右手藏剑,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一击不成,也不再理,足尖一点便朝后退去,一剑刺向秦泽。
                    秦泽左手正抓着舒玉明的长鞭,看到他来,也不硬接,左手用力,将鞭梢甩向了他,自己转身朝桌上黑匣扑去。
                    傅檀拔身而起,准备避开鞭梢,谁料刚刚跃起,那鞭子就被舒玉明收了回去,在半空中微微一顿,就朝他的双脚卷来。
                    傅檀心中暗骂,一眼看见秦泽已经逼近了黑匣,急忙扬手,将手中剑朝秦泽射去,同时在半空中身子一折,身形连换,终于在那长鞭卷到之前稳稳地落到地上,更不迟疑,立刻朝秦泽追去。
                    秦泽本已与那黑匣近在咫尺,听得脑后风声,知道飞剑厉害,不敢轻敌,不得不转过身子,手中剑向上反撩,将飞剑挑开,然而傅檀已经踏上两步,正准备伸手接住飞剑,谁料身后长鞭倏地蹿出,将飞剑卷起,朝后抛了开去。
                    傅檀一惊,秦泽趁机伸手朝黑匣抓去,哪知便在此刻,一旁风声又紧,竟是一把折扇飞旋而来,切向他的手臂。
                    秦泽匆匆收手,右手剑朝折扇刺去,而傅檀则趁机抢上想夺取黑匣,刚刚摸到它冰凉的外壳,那木桌却突然碎裂,长鞭从下面打碎了桌子,不偏不倚地卷住了黑匣。
                    舒玉明得意一笑,猛地收手,将鞭子朝上一拉,便将黑匣高高抛起,正朝自己落来。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秦泽才刚刚挡回那飞旋而来的折扇,余光就已瞥见被抛上半空的黑匣,不觉大惊,急忙跃起朝黑匣抢去。傅檀亦不甘罢手,看到自己飞剑落在舒玉明背后不远处,急忙剑诀一引,飞剑一震,倏地跃起,朝舒玉明背后刺去。
                    便在此时,天台右侧的栈道上隐隐传来几声呵斥惊呼,“什么人”“谁在那儿”的声音从下往上,骚动如水波般迅速传上了天台,台上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白影忽地从天台下掠了出来,似鬼魅一般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稳稳地接过那个黑匣,抱在怀里,又忽地转身,也不见如何借力,就这么凭空而起,转眼间已到了堂前檐顶,凌风独立,俯瞰着台上的一切。
                    


                    30楼2012-05-22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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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面面相觑,舒玉明看向公孙昂,公孙昂眉头微皱,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妄动。傅檀与秦泽对望一眼,忽地同时身形一动,朝面前斜插在地的碧落剑扑去。
                      那女子不动,眼底却分明有讥诮之色一闪而过。
                      秦泽伸手抓剑,傅檀却在靠近那剑的时候拔身而起,剑诀一引,飞剑铿然一声响,竟朝那女子刺去。
                      那女子神色淡淡,白衣微动,已从檐上飘然而下。而那飞剑一个回旋,仍是朝她刺去。
                      身在半空,若换了常人本该是无法闪避,但她却只将纤腰一扭,这一剑就擦着她的长袖而来。她伸手凌空一抓,竟然就已将那剑牢牢抓在了手中。
                      傅檀大惊,双手连挥,妄图夺回飞剑的控制权。然而直到那女子翩然落地,剑也不再有任何回应。
                      她落到地上,看了傅檀一眼,默不作声,忽地将抓来的剑一横,两手握住,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毫不费力地就将它折为两段,扔到了地上。
                      “你、你……”傅檀脸色惨白,额上不禁渗出了涔涔的冷汗,退了一步,再也不敢妄动。
                      女子目光从他脸上一掠而过,并未停留,又扫了一旁的韩襄川公孙昂和舒玉明一眼,最终看向运劲在手正想要将碧落剑从地上拔出的秦泽。
                      秦泽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急忙转身,将碧落剑挡在身后,一把拔出自己的佩剑,横在身前。
                      女子对他戒备的模样恍若不见,悠然信步,缓缓朝他走去。
                      秦泽仍是站着不动,看着那渐行渐近的她,握剑的手却开始微微颤抖——面对无数惊险生死也未曾怯懦的他,突然在这白衣若雪的女子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凛然剑意——不是塞北悍匪们的杀意,也不是威胁,而是一种睥睨天下主宰一切的孤绝与傲然,一种他从未见过从未听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掌控力,就在这么一个看起来十分纤弱的女子身上显现,分明静如渊谷,却又巍若高山,让人不得不臣服。
                      就在他眼看着那女子缓步走到自己身前一丈处的时候,眼前忽地一花,只觉白影一闪,紧接着手上便是一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手中已没有了剑。
                      那女子静静站在他身前一丈处,手中握着他的佩剑,山风凛冽,吹起她的白衣黑发,亦将她的话语带到所有人耳中:“剑,不是这么用的。”
                      “咔!”一声脆响,断成两截的长剑被弃之于地。
                      秦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佩剑,完全没能反应过来:自己的剑,究竟是怎么被她夺去,又折成两段的呢……
                      女子自然没有为他答疑解惑的兴趣,旁若无人地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松松地拔出了碧落剑,目光再次扫过台上诸人,虽然没有出口,但那意思却是再也明白不过——还有人反对吗?
                      ——自然没有。傅檀秦泽双双折剑,舒玉明公孙昂似乎也根本不敢上前,这一场胜败,完全没有异义。
                      女子看着手中碧落,眼底却忽地掠过一丝苦涩与莫名的悲哀,闭了闭眼,转身朝下山的栈道走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事已至此,韩襄川也只能说得这一句:“总得留下姓名,否则我如何向盟主、向天下人交代!”
                      女子脚步不顿,置若罔闻。
                      


                      32楼2012-05-25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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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人太甚!”韩襄川终是无法忍耐,倏地抽出腰间判官笔,朝她后心刺去。
                        舒玉明一声低呼,似乎没料到韩襄川会突然发难。他们交情非比寻常,当下生怕他不敌,一咬牙,左手一挥,长鞭紧随其后,急朝白衣女子头顶打去。
                        女子听到身后风声,豁然回身,扫了一眼韩襄川,不为所动,眼角余光瞥见舒玉明鞭势,眼底却忽有诧异神色闪过,微一蹙眉,转眼间韩襄川判官笔已到,她身形一闪避开这一击,却径直冲向了舒玉明。
                        韩襄川急忙收势回击,舒玉明左手一抖,长鞭回旋打向她的后背,公孙昂折扇“啪”的一合,挡在舒玉明身前,朝她刺去。
                        她却只是凝神看着舒玉明的动作,在公孙昂韩襄川刺到之前身形陡然拔高,一把抓住了舒玉明的长鞭,将内力顺着长鞭逼向舒玉明体内。
                        舒玉明瞬间只觉左手握着的鞭子烫如烙铁,待要松手却又不肯,只得咬牙支撑。公孙昂一见,折扇急忙朝那女子握鞭的手上打去。
                        那女子却突然放了手,猛地回身,右手探出,正将韩襄川刺来的判官笔抓个正着。韩襄川暗叫不好,待要收回,却觉一股内力从笔上传来,排山倒海一般涌入自己体内,手上立时无力,不禁松了手,怕她再施杀手,连忙抽身后退,口中急道:“你、你还我!”
                        那女子淡淡地哼了一声,单手握笔,就那么猛地用力,居然又把它从中折断,扔到了他脚下:“好稀罕么?”
                        韩襄川又是羞愧又是气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无言可对。
                        女子显然也没心思理他,只是看着公孙昂舒玉明两人,目光灼灼,盯着舒玉明,问道:“你师傅是谁,武功是谁教的,为什么会使……会使这样的鞭法……”
                        舒玉明看到她方才夺下韩襄川判官笔的一幕,心知她对自己手下留情,不禁起了几分好感,便道:“这是我舒家家传的鞭法,有什么问题吗?”
                        “舒家……家传?怎么回事,这分明是……”她茫然自语,片刻后突然问道:“除了这套鞭法,你家中还有什么武功?”
                        舒玉明微微皱眉,不答。武功路数自来就是各家的密事,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告诉一个陌生人?
                        公孙昂折扇一合,上前一步挡在舒玉明身前,拱了拱手,道:“姑娘,不知姑娘询问舒家家事有何缘故?各人家事,怕是不便透露。”
                        那女子理也不理,垂着眸似乎在想些什么,眼底神色变幻,阴晴莫测,许久,忽地低低叹了一声,大有悲凉无奈的慨然之意,抬眼看去,眸子里已经恢复了平淡,却比方才多了几分光彩:“你叫什么?”
                        “舒玉明,”老老实实地答了一句,又补充道:“我是舒家长女,也是他的未婚妻。”
                        目光在公孙昂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到她身上,那女子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习武多久了?”
                        舒玉明一愣,略一犹豫,仍是答道:“我五岁开始习武,如今有十三年了。”
                        女子的声音突然转柔,宛似慈母长姐一般,面纱之下的脸上似乎也笑了笑,道:“我刚刚看你鞭法,还有一些意思,只是内力似乎不纯,你过来,我教你几句心法。”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讶不已。且不说这两人方才初见,便是相知已久,这传道授业之事也是不可能的,怎么这女子全然不在意地就要教别人武功?
                        舒玉明更是诧异,这算什么?天上掉下来好事偏巧砸自己头上?她迟疑着不敢妄动,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公孙昂。
                        公孙昂眉头紧皱,眼底不乏担忧,但看那女子的模样,似乎又没有恶意,但若说就是这么平白地就要教人武功,却又怎么也无法轻信。
                        那女子看他们模样,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眼底掠过一丝嘲讽之色,忽地白衣一闪,就已不在原地。
                        


                        33楼2012-05-27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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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舒玉明只觉有人突然抓住了自己左手手腕,把自己朝后拉去,不觉大惊,下意识地右手向她斩落,谁知那女子好似泥鳅一般在那尺寸之间平安闪过,依旧拉着她朝后方掠去。
                          “休走!”旁边又是一声厉喝,公孙昂近在咫尺,如何不管?当下折扇脱手,急忙朝女子后心打去,同时合身扑上。旁边几人见事情不妙,都齐齐追来。
                          女子的速度极快,扬起手中碧落剑,也不出鞘,直接朝折扇一格,便将它挡了回去。电光火石间,她们已经到了天台边缘,倚栏站立,只要再往后,便会落入万丈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舒玉明脸色惨白,不明白这女子到底要做什么,而她则只是默默朝投鼠忌器不敢再往前的众人一瞟,淡淡道:“我只是跟舒姑娘说几句话,你们急什么?”
                          公孙昂心中焦急,道:“姑娘,我们有话好说,玉明并不曾得罪于你,还请……”
                          “我说过了,我只是跟她说几句话,仅此而已。”那女子淡淡一拂袖,不再理旁人,看向舒玉明,声音转柔,道:“吓到姑娘了,抱歉。”
                          舒玉明定了定神,道:“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刚刚不是说了吗,你鞭法虽好,内力却不精纯,倘若将来遇到真正的高手,怕是要吃亏的。”她放开舒玉明的手,转身望向了苍茫夜色。
                          舒玉明撇撇嘴,心道可不是么,不然怎么会被抓来……
                          “你家传的功夫,若是不想说,我便不问了,现在教你的心法,你回去好好修习,将来自会有所裨益。”她转头看了舒玉明一眼,眸中大有深意,身子微微前倾,在她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另一边一溜儿站着公孙昂等人,看着这两个女子站在天台边上,心中有担忧焦急也有疑惑好奇。公孙昂更是烦躁,折扇在手中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生怕出点什么事。
                          舒玉明心思灵巧,那心法也不长,听了几遍就记住了,女子见她背诵无误,便道:“你既已记得,回去自己练吧,我该走了。”
                          舒玉明蒙她教授,不觉满心欢喜,这才知道这女子对自己全无恶意,见她转身欲走,急道:“姐姐等等!”
                          女子回身,问道:“还有何事?”
                          舒玉明莞尔一笑,宛如娇花初绽,明艳无比,道:“姐姐,多谢你教我,只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和我家……有什么渊源吗?”
                          “渊源……”那女子怔了怔,转眼望向无尽的苍穹,沉默许久,方道:“纵有渊源,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必再提。教你,只是因为和你投缘,没有别的。”
                          舒玉明心思通透,见她神情听她语气,就知个中缘故必然不少,但她既不愿说,自己也不好再问,只道:“那、那姐姐,你至少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顿了顿,余光瞥见其余几人,又补充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女子看着她,却突然朝公孙昂瞟了一眼,不语。
                          舒玉明看着她,心中明白她的意思,脸上不禁微微一红,道:“除、除了他吧……”
                          “我姓司。”顿了顿,女子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和一丝隐隐的欣羡:“他是个好人,祝你们幸福。”
                          舒玉明抿嘴微笑道:“我们会幸福的,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司姐姐,你也一定会遇到一个这样的人的。”
                          女子身子忽地一震,眼底的光芒瞬间寂灭,她低垂了头,眼中渐渐地浮起几分苦涩,隔了一会儿,方才喃喃道:“可惜,他已经把我忘了……”
                          “忘了?”舒玉明奇道:“怎么会忘了呢?他生病了吗,我知道江湖上有一位神医的,姐姐,不如我们一起去找那位神医给他看看?”
                          神医……这两个字传入她的耳中,不禁更添悲凉,夜风拂过她的白衣黑发,亦带来些许凉意,沉默许久,她突然抬头,问道:“倘若他死了,你会怎么样?”
                          “啊?”舒玉明一愣,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但也只是一刹的惊讶而已,她正了颜色,答道:“我不要和他分开,我会和他一起,相从于地下。”
                          “相从于地下……呵,好一个相从于地下……”她闭上了眼,凄然自语:“可我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舒玉明心中奇怪,正要再问,那女子突然飞身而起,衣袂飞扬间径直冲向了严阵以待侍卫们,只听“咔咔”之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地面上断剑无数,片刻之后又万籁俱寂,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侍卫还未反应过来,只看着自己手中断剑发愣,而那白衣已经杳杳远去,再无踪影。
                          舒玉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怔了半晌,直到公孙昂赶来拉住她,她才回过神来,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你吓死我了,刚刚怎么回事?”
                          舒玉明笑了笑,目光朝旁边不经意地一瞟,道:“我没事啊,说了几句悄悄话罢了。”
                          公孙昂心知其意,也不再问,宠溺地拍拍她的头,握住了她的手。舒玉明吐吐舌头,两人相视一笑,望向天边,明月依旧。


                          34楼2012-05-28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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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安平花正好
                            洞庭烟波,浩淼八百里,有湘沅二江汇入,所过之处山明水秀,民埠物丰,正所谓人杰地灵,其中又以安平为最。
                            安平位于湘江之畔,遥望洞庭,交通南北,连接东西,地处要道,故而商贸极多,往来繁盛,占地亦广,虽名之为“县”,却也不输于“城”了。
                            安平县中富户颇多,首推城北慕家。慕家做的是药材生意,以安平为根基,与南方湘山楚水,东面苏杭胜境,乃至北地河洛,均有生意往来,家资雄厚,不可计数。
                            慕家坐落于安平城北,占地极大,府中堂屋罗列,楼阁环绕,更有一处花园,流水亭台,莺声燕语,园林之胜,堪为湘沅诸县之冠。
                            慕家家主慕静简是四方出了名的好人,待人和气,乐善好施,前些年大旱,县中百姓多饥,他便开了自己家仓放粮接济,救了无数性命。治家清明,生平仅娶一妻,夫妻之情甚笃,生有一子,家和业兴,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其时正是阳春四月,万物欣欣向荣,慕家后园之中繁花似锦,一弯曲水贯穿其中,水边凉亭之中,有一女子对着那一汪碧水默然独立,长发及腰,身上服饰以橙黄为主色,上面花纹繁复,颇为精致。
                            有微风自水面吹来,她衣衫发丝随之轻摆,但人却一动不动,明明是阳春之日,周围一派暖意,但她身上却似乎笼罩着一股莫名的冰寒之意,让人不敢靠近。
                            然而就在这时,亭外花丛突然一震乱摆,从中一下子跃出一个人来,身形一展,手中长剑亮若清寒月光,势如九天飞瀑,疾似流星般直刺那女子后心!
                            剑势凛冽,几乎割裂了空气,转眼即至,眼看着那女子就要被这一剑刺个通透,突然之间,也不见她如何起步,一下子就转到了一边,长剑擦着她的手臂过去,她伸手在剑刃上轻轻一弹,铮然剑鸣中,那执剑之人一下子翻身后仰,借以消去其中力道,稳稳落地,“唰”的一声将剑回鞘,笑容满面,唤道:“师傅!”
                            


                            35楼2012-05-30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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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澜一惊,身子一横就往外翻去,同时手中树枝一扫,本应削向她的脖颈,不过他可没有这个胆子,手一抖,生生地将剑势转为斜斜往上,削向她的发髻。
                              司鸿头一偏避开这剑,刺出的右掌却不收回,只一翻,就自下而上地往他胸口拍去,同时左手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半弧,捏了一个轻轻巧巧的兰花指诀,往他额头点去。
                              慕澜身子正横在半空,眼看着那平日练习时嫌弃得要死只觉是虚招的一指点来,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左手反掌向她手腕斩去,同时硬生生地侧过身子,避开她那一掌,好不容易双脚落地,左手那一掌却斩了个空,竟是那兰花指诀不知何时变成了擒拿手,反朝他的手腕抓来。
                              慕澜连忙撤手退步,还未站稳,就听司鸿斥道:“用落虹满天!”
                              他也来不及细想,连忙跃起,手中树枝一旋,催动内力,手间隐隐透出几分红色光芒,身形展开,右手挥动,速度极快,树枝在手中化为无数残影,纷纷乱乱地铺开,也不知真的树枝在何处,大片的光影汇聚一处,径直朝司鸿而去。
                              司鸿点点头,看着他的剑势似乎颇为满意,同样地飘然而起,双袖一展,右手伸出,朝他手中树枝劈去,同时问道:“这鸿鹄落羽,你可练熟了?”
                              慕澜正要答应,手上忽地一震,竟是被司鸿不偏不倚地劈中了树枝,不过她显然不曾用力,否则莫说树枝,就是真真正正的剑,也得断了。
                              司鸿也没给他回答或者考虑的时间,紧跟着左手探出,在他眼前轻飘飘地一扫,他一怔,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胸口上就已中了一掌,身子一震,朝后翻去,落到地上,捂着胸口揉了揉,皱眉道:“师傅,你这算什么啊……”
                              “当初教你的时候就说过,这套惊鸿掌,绝对不仅仅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司鸿朝他走来,淡淡道:“现在我还可以告诉你,这套惊鸿掌法,就是专克长虹剑法的。”
                              “不是吧?”慕澜苦着脸,反问道:“你不是说,长虹剑法已是绝顶,从古至今,再无人可以超越么?”
                              “他自然是无人可以超越的……”司鸿喃喃,转头看向天际,但见流云舒卷,古今未变,目光悠远,仿佛穿越了百年的岁月,回到了过去:“这套掌法,是我……与一个故人,本是为了打发时间,游戏而已,却无意间创了这套掌法。他说,这套掌法便送我,让我没事的时候练着玩,今后倘若他不小心惹我生气了,我就用这套掌法收拾他,他就是想反抗,也肯定没辙了……”
                              阳光洒下,柔和了她的轮廓,她的话很轻,似乎怕惊扰了什么。慕澜怔怔看着她的侧影,听着她轻柔缱绻的低低絮语,似乎能够看到桃花缤纷中,两道模糊的身影在追逐在打闹,耳畔传来几声远远的清脆笑声,却隔着一层水雾般,听不清,看不清,一切都模糊得恍若隔世。
                              “师傅……”他茫然自失,神思恍然。
                              


                              39楼2012-06-01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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