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暗

　　三年前，凤凰社。
　　“罗恩，你没事吧？天，你流了这么多的血！哈利，你也受伤了？”一场对食死徒的失败的战斗之后，赫敏发现她的两个最好的朋友身上都血迹斑斑。
　　“我没事，已经止血了。”罗恩说。
　　“对方有准备。”哈利简单的一带而过。
　　“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行动失败了。”罗恩补充。
　　“凤凰社里有内奸，哈利。”她对此坚信不移，从他们第一次行动失败，她就有这种预感，但哈利把它归结为一次意外。
　　“不可能，凤凰社的人一起出生入死，如果有人出卖我们，还会每次都跟着我们一起去玩儿命？”哈利仍旧不相信她的判断。
　　“如果不是我们内部的人干的，为什么每次对方都对我们的行动时间和计划了如指掌？”她的话一针见血。
　　哈利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不是不敢相信，而是不愿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朋友，就像他说的一样，跟他一起出生入死，他接受不了他们中的某个人会是出卖他们的人，无论如何，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邓布利多死了，麦格死了，卢平死了，斯内普死了，他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剩下的人无一例外的选择继续跟他并肩作战，他们之中有人出卖他？不，这不可能。
　　“马尔福曾经是食死徒，我们这里只有他曾经是食死徒。”赫敏平静的说。
　　“不会是马尔福，他不会背叛我们！”哈利不耐烦的否决她。
　　“就凭斯内普教授临死的时候说的那句‘要相信德拉科’？哈利，你不能因为自己曾经错怪了斯内普，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也错怪了马尔福！因为邓布利多教授相信斯内普教授，斯内普教授相信马尔福，你就应该相信马尔福，这逻辑可笑得要命！”
　　“我没有，赫敏，马尔福参与了每一次战斗，他跟我们一样身处在危险之中！”哈利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但他每一次都没有受过伤，甚至连擦破一点皮都没有！”
　　“你在这三次战斗中也没受过一点伤，难道我们也应该因此而怀疑你吗？”
　　“哈利！”
　　“我没有别的意思，赫敏。”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屋子里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要去魔法部了。”哈利站起身来，“哦……”伤口一阵疼痛。
　　“很疼吗，哈利？”她眉宇之间的关切不经意的流露。
　　“不，没事，我没事。”他故作轻松的笑笑。
　　“让我看看！”她猛的拉开他的衬衫，胸口上无数细小的伤痕，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是的，他也会受伤，他并不是什么救世主，他和他们一样，都是人，平凡而普通的人，但他肩上却承受着比所有人都沉重的压力。她伸出的手犹豫着，最后还是轻轻触碰了他的伤口，他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
　　“哈利，罗恩，你们怎么样了？”金妮从门口跑了进来，她尴尬的放下手臂，“哈利受伤了，好好照顾他吧。”她胡乱的抹干脸上的泪痕，黯然走出房间。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再哭泣。已经过去好久了，离毕业就已经有2年了，哈利和金妮，他们迟早会结婚，这些都已经是无庸置疑的事情，但为什么，还是会难过呢？毕业之后，她和罗恩分了手，因为她觉得无力去承受这份感情，她的心里，始终有着另一个人。她不想欺骗任何人，尤其是她从小到大一起成长起来的朋友，在这个黑暗的年代里，每个人都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信任和道德正在逐渐崩溃。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谁？”她无力的问。
　　“是我，罗恩。”
　　“门没锁。”
　　罗恩一瘸一拐的走进房间里，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咽了回去。
　　“有事吗？罗恩？”她问。
　　“金妮是我妹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罗恩”，她温柔的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从来没想过要跟金妮争什么，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哈利、金妮……你们所有人。”
　　“赫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保持中立。”罗恩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
　　“罗恩，我想你误会了，我关心哈利，只是因为他和你一样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回报以同样惨淡的笑容。
　　“赫敏，作为恋人，我不是最好的人选，但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很了解你，你的喜怒哀乐也许可以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
　　她沉默不语。
　　“别为难自己，赫敏。”罗恩说完这句话，便起身出去了，留下她一人继续面对这空荡阴冷的屋子。她这个时候应该回魔法部的，但她不愿意回去，她不想面对她的上司——那个她已经认定了是叛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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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拉科·马尔福，她七年级的时候，在一次她已经习以为常的与他的关于血统的争执中，两个人的争吵升级，拉扯中，他左手的袖子被她无意中拉开，一个令他触目惊心的黑色标记跃然眼前，他们的动作都在那一秒钟停止了，接下来的一秒钟，他飞快的用右手掩住了那标记，没说一句话便扬长而去。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跟她发生过任何冲突，两个人形同陌路的过完了整个七年级。毕业之后，她和哈利、罗恩一起成为了傲罗，而马尔福则去了国际魔法合作司，她说什么也想不明白，一个食死徒，怎么可以踏进魔法部的大门，而且还可以堂而皇之的披着交流与合作的外衣。随他去吧，反正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是她一直以来用来安慰自己的话。那一年，食死徒的进攻频繁和浩大，那一年，很多人失去了生命，麦格·米勒娃，莱姆斯·卢平，查理·韦斯莱，珀西·韦斯莱……那一年，对于韦斯莱一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灾难，在短短的一个星期里，他们连续失去了两个儿子。
　　两个月之后，在翻倒巷的激战中，斯内普教授身受重伤，他回到凤凰社的时候奄奄一息。他所中的魔咒并不足以致命，但他被纳吉尼咬伤的那一下却将他推到了死亡的边缘，纳吉尼的毒液是巨毒，圣芒戈医院的解毒药已经用完了。
　　“教授！教授！”无数人声嘶力竭的呼喊，而他已经越来越虚弱。
　　“哈利……”他的呼吸急速衰竭。
　　“我在这儿，教授！”哈利的眼睛里闪着光，这是8年以来，斯内普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要……相信……德拉科，他……是……我们的……人，要……相信……德拉科……”这是斯内普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便永远的告别了这个世界。他的葬礼简单而朴素，简短的悼词过后，德拉科·马尔福上前送上了第一束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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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鲁克山跳到了她的腿上，依偎在她的袍子里取暖，她怜爱的抚摸着它的头，克鲁克山很快变便出了愉快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知道它能体会她的悲伤么？窗外一阵悉梭声，她将头转向蒙着一层雾气的玻璃，一只纯白色的猫头鹰用翅膀拍打着窗户。她认得那只猫头鹰——艾维克——德拉科·马尔福的猫头鹰，那白色是那样的刺眼，她觉得像他那样的人，实在不适合这一片洁白。他一定是催她赶快回去，他居然在今年年初顶替原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司长成为了新的司长，而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居然在三个月后被调到了国际魔法合作司，成为了司长助理——他的直接下属。她站起身，克鲁克山不快的跳到了床上，钻进白色的鸭绒被里。她打开窗户，从猫头鹰的嘴里接过信，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撕得粉碎的冲动，但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感。
　　“格兰杰小姐：
　　　　见信速归，部里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希望你不要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你的私人问题上。
　　　　　　　　　　　　　　　　　　　　　　　　　　　　　　　　　　　　德拉科·马尔福。”
　　她将信重新叠好放回信封里，然后将它们扔进了废纸篓。
　　“司长先生，我回来了。”她以一如既往的恭敬与冷漠面对他。
　　“下个月我要去法国跟布斯巴顿魔法学院做交流，帮我把这些材料整理好。”他头也不抬的将一叠文件扔在她面前。交流？现在这个情形下他居然还有心情做交流？英国魔法界一片混乱，去交流？谁会愿意趟这片混水？他当然不用关心现在的局势，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毫发无伤。
　　“格兰杰小姐，有什么问题吗？”看她一直站着不动，他终于抬起头。
　　“不，没有。”她抄起文件往外走，眼看就要迈出办公室的大门，一股莫名的压抑几乎令她窒息。他使她的朋友受伤，他制造各种袭击和恐慌，他把魔法部的所有人当猴耍。她突然觉得这一次自己真的再也无法忍受被一个叛变者呼来唤去。
　　“司长先生，我很好奇您到底是去交流还是去度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格兰杰小姐？”他扬了扬眉毛。
　　“罗恩受伤了，哈利也受伤了，他的胸膛上密密麻麻的满是伤口！”
　　“你对波特先生的情况真是了如指掌，我想金妮·韦斯莱小姐知道的也未必比你多吧？”
　　“司长先生，这是我的私事。”
　　“是战争就会有流血和死亡，如果我是你，我会庆幸自己从始至终都安然无恙！”
　　“正好相反，司长先生，我认为这是我的耻辱！看到朋友们身受重伤而自己却安然无恙，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您一样心安理得的，司长先生！”
　　德拉科攥紧了拳头，她想他就要暴跳如雷了，然而僵持了一分钟之后，他紧张的肌肉松弛下来，僵硬的面部线条也变得缓和。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格兰杰小姐。”他低下头继续批阅文件，她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安静的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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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邓布利多现身在波特与伏地魔的对决中，他看到斯内普的眼中燃起了希望，但他们失误了，伏地魔比他们想象得强大得多，邓布利多又一次救了大难不死的男孩，但自己却再一次被魔咒击中，这一次，举起魔杖的不是斯内普，而是伏地魔，他再一次亲眼看到邓不利多重重倒下，他知道，这一次，意味着永远。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不经意间，他在斯内普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绝望。
　　“教授？”他经过斯内普的房间，发现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
　　“荧光闪烁”，他点亮了魔杖，眼前出现了斯内普的轮廓，他低着头，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油腻的黑发档着他的脸，看不见他的表情。
　　“您怎么不点蜡烛？”他一挥魔杖，房间里的蜡烛悉数点燃。斯内普缓缓的抬起头，借着柔和的烛光，他看到他的脸上写满落寞。
　　“教授，您……”
　　“德拉科，你的生活使你感到快乐吗？”他打断了他的问话。
　　“为什么问这个？”他走到窗前，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
　　“对不起……”他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我竭尽全力的保护你的生命，但却无法保护你的心灵……”
　　“不，教授，您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斯内普看了看他的左臂，他觉得他的目光穿透了厚重的袍子，灼烤着他的黑色印记。“我最终没能阻止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不论是你还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无法继续说下去。
　　“教授，您没事吧？”那一瞬间，他看到斯内普蜡黄的脸上，涌现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没事，德拉科，没事。”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您没有杀死邓布利多教授？”
　　“是的，如你所见，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这一次，我无能为力。”
　　“您不怕我把我们的谈话告诉黑暗勋爵吗？”
　　“除非你认为你现在拥有的都是你真心想要得到的。”
　　“我们都没有选择，教授，您知道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没有什么事是命中注定的，德拉科，斯莱特林从来不相信命运，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选择都是存在的，重要的是，你愿意不愿意去面对它。”
　　几个月之后，斯内普死于纳吉尼的剧毒，他孤身一人，站在光明和黑暗之间。“要相信德拉科”——他不能让斯内普失望。然而几个月后的又一起袭击事件中，一名食死徒误伤了纳西莎，他的昏迷咒击中了她——这本不是致命的咒语。但她倒下的时候，头部重重的磕到了一块石头上，鲜血瞬时涌出。
　　“止血止痛！”——血不再流了，但她已经没有了呼吸，那一刻，他的世界坍塌了。
　　“德拉科！”阴冷而诡异的声音。
　　“主人，您怎么会来马尔福庄园？”他一直呆呆的望着母亲的尸体，竟然不知道伏地魔是何时进入了他的房间。
　　“让我看一看。”他俯身审视着纳西纱毫无血色的脸庞，“德拉科，我知道，你一直很茫然。”
　　“对不起，主人，我……我现在不想讨论任何问题。”他虚弱无力。
　　“虽然我不能让她复原，但我可以维持她的生命，让她重新恢复呼吸和心跳，但她的意识……我不能保证。”血红色的眼睛意味深长的望着他，银灰色的眼眸中燃起了热切的期望。
　　“我知道你和斯内普之间的感情，不过……”伏地魔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直勾勾的注视他的眼睛。
　　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斯内普曾经说，没有什么事是命中注定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选择都是存在的，但这一次，他真的没有选择，除非他能面对母亲的死——她是这世界上最爱他也是他最爱的亲人，即便她不能说话不能思考，但只要她活着，只要他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呼吸，感受她的心跳，他便会觉得安心。
　　“我会永远忠诚于你，我的主人，我命中注定属于这黑色的邪恶。”他深深的鞠躬。
　　“德拉科，正义和邪恶，永远都是相对的。所谓的邪恶并不是什么耻辱，所谓的正义也未必光明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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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重新回到纳西莎的房间里，将刚刚摘下的粉色郁金香插到花瓶里，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经常会这样审视自己的回忆，但他从不去设想将来，他觉得那是他无法掌控的，他的未来从来就不属于他。十六岁之前，他的生活是奢靡而单调的，他的未来属于卢修斯·马尔福，他必须上斯莱特林，他必须只和贵族们交朋友，他绝对不可以娶一个混血巫师做妻子。十六岁之后，他的命运只经历了短暂的摇摆，便被伏地魔牢牢掌控。他凭借着与生俱来的表演天分在魔法部如鱼得水一路高升，他对凤凰社的每一次行动都了如指掌，他没有选择，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请求伏地魔保证赫敏·格兰杰不受到任何伤害。他装做对所有的一切视而不见，只要看到她安然无恙。他从来没奢望过她会领他的情，从她调到国际魔法事务司的那天起，她就一直是冷冷的，不论她的那些朋友们怎样劝她，她从来从来都没相信过他，他觉得自己真是愚蠢得可悲。

　　“如果我是你，我会庆幸自己从始至终都安然无恙”——她的心猛烈的收缩，原来，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因为他，所以她从未在任何一次战斗中受伤。她突然很想哭，当她的朋友们面对生与死的考验时，她被一个她所不齿的人自作主张的保护起来，而她还以为自己一直和他们并肩战斗生死与共。马尔福爱她？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她的记忆里，他们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就是对立的，格兰芬多的真诚勇敢和斯莱特林的虚伪狡诈从来都是水火不容。她听够了他那套歧视性的“高贵纯血统”的理论，她为他那句极富侮辱性的“泥巴种”不知跟他发生了多少次战争，她跟他的每一次对视都令她作呕，让那些没有头脑只看华丽外表的斯莱特林女生们尽情的崇拜他吧，他只能让她感到恶心。如今，不同的立场更令她无法平心静气的面对眼前这个在整个学生时代让她心力交瘁的男人。可是，他居然说他爱她？爱了她整整九年！这就是他的爱吗？策划杀死她的朋友，然后将她暗中保护？如果这就是他所谓的爱，那这爱真的太残忍，也太卑鄙！
　　“司长先生，您喝多了，我看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她见他的情绪有所缓和，适时的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赫敏，不要走，如果这是场梦的话，我希望它能持续得长一些。”他拉住她的衣角。她想摆脱，但突然间，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一个声音对她说：接近他，这样便可以得到最直接的情报，这样你就可以帮助哈利。
　　不！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得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不，这不是格兰芬多的作风，她这样等于是在欺骗！
　　欺骗又如何？眼前这个男人不一样是在欺骗，欺骗所有人？如果不揭露他，他便永远是颗危险的定时炸弹，他还会不断的制造新的袭击事件！
　　不！即便如此，也不能用这样的手段，这是趁人之威，必须马上走，离开这里，忘了他今晚说的话，她想。但双腿却不由自主的走向他。
　　“司长先生，我不走，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您。”她静静的在他身旁坐下。
　　“赫敏，你知道爱一个人是多么的痛苦吗？”他轻声呢喃。她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她也同样爱一个人爱了那么长的时间，同样没有回应。
　　“但爱，也同样令人幸福，即便你总是冷眼相对，但只要每天能见到你，我都会觉得很幸福，我知道你喜欢波特，所以我上学的时候处处都跟他比，那时的我天真的以为如果我超过他，你就会爱上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我们自己都改变了太多太多，而我和你，都还是那么执著，我才知道，原来时间，并不能改变所有的东西，它无法改变你对我的憎恨，也无法改变我对你的爱……”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他均匀而平缓的呼吸声。她的泪无声的滑落，她缓缓的低头，动作非常轻也非常慢，他的脸庞渐渐的模糊，她的唇触碰到他冰冷的唇，他没有醒，依然安静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蒙着一层水气。从今夜开始，她将隐藏自己真实的情感，从今夜开始，她将抛弃格兰芬多的诚实，去欺骗一个爱她的人，为了那个她一直深爱着的人。
　　阳光驱散了清晨的薄薄的雾蔼，他睁看眼睛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他想起身，但手触碰到一缕头发，他侧过头，看到她跪坐在地毯上，头枕着沙发的边缘。他努力的回忆着昨晚的情景。他被痛苦的回忆折磨得无法入睡，于是他来到破釜酒吧，他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蓝调”，之后他似乎是趴在桌上睡着了，但是他怎么会回到魔法部？她又怎么会在这儿？他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后来发生的事情。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外面渐渐嘈杂起来，走廊里的脚步声和谈话声此起彼伏。她从睡梦中醒来，棕色的眸子与灰色的眸子尴尬的相遇，她立刻从地上站起来。
　　“司长先生，您醒了……”她的表情极其不自然。
　　“格兰杰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昨天……您喝多了，我本想把您送回家，但我不知道怎么走，所以只能把您带到这里来。”她极力让自己表现得很平静。
　　“哦，谢谢你。”
　　“司长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她转身。
　　他掀开毛毯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起身太猛，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双脚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力，向前冲去，紊乱的脚步声促使她回过身来。
　　“你没事吧，司长先生？”她急忙跑过来扶住他的胳膊。
　　“我没事”，两个人的目光再次相遇，他困惑，为什么她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依旧面无表情的脸上少了冷淡和不屑，严肃的目光中多了些许关切。
　　“格兰杰小姐，昨天……你送我回来的时候……我都说过些什么话？”他不错眼珠的盯着她的脸。
　　“没……没说什么，司长先生。”虽然下定了决心，她还是不敢面对他的目光，仿佛他能看穿自己的心。
　　“真的没有？”他怀疑的再次询问。
　　“真的没有，司长先生。”她像被针扎了一般迅速放下环着他胳膊的手双，“我先出去了，司长先生，马上就要上班了，我想您也需要准备一下了。”她几乎是逃离出了他的办公室。

　　晚饭过后，大家又围在客厅里聊里一会儿，快十点的时候，她起身告辞。 
　　“哈利，你也回去吧，顺便送送赫敏。”金妮对他说。 
　　“不用了，让哈利再待一会儿吧。”她穿好风衣。 
　　“待不了多久他也该回去了，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还是让他送你好了。”金妮帮哈利穿上大衣后，又帮他围好围巾——她亲手织的蓝色的围巾，这种甜蜜让她觉得心酸。 
　　夜晚的风有些冷，她将衣领竖起来，挡着自己的脸。 
　　“天气凉了，以后多穿点。”他解下自己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她楞了一下，笑着说了声“谢谢”。 
　　“韦斯莱先生说得对，赫敏，其实我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你跟马尔福的关系真的应该……” 
　　“我跟他真的不像以前那么坏了，我没骗你们，我正在试着跟他友好的相处，也许你们是对的，确实是我太多疑了。”她语气诚恳而轻松。 
　　她看到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她知道他依然不相信她能够跟马尔福保持友好，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沉默了几分钟。 
　　“哈利，你的伤好些了吗？”她问。 
　　“好多了，金妮自己配置了一种药，很管用，现在基本看不出痕迹了。” 
　　“那就好。”之后她再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说，虽然她很想多跟他说说话，周围很静，他们的鞋踩在枯萎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赫敏，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当她就要走进自己公寓的时候，他突然说了这句话，她怔怔的看着他。 
　　“从上学到现在，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危险，你无数次的帮助我，保护我，跟我一起承受这些你本来无须承受的痛苦，我心里一直都明白，这一切……” 
　　“哈利，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她重复着他的话，泪水已经充满眼眶。 
　　他紧紧的抱住了她，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包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肩膀上。 
　　又一阵寒风袭来时，她放开了他的怀抱。 
　　“再见，哈利”，她解下他的围巾重新围在他的领子上，她想给他一个微笑，但最后却是又一滴滑落的泪水。 
　　“赫敏……”她决然的转身，没有为他的呼唤而停留。 
　　他静静的望着她纤细凌弱的背影，对她，他亏欠得太多太多。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他，她，还有罗恩，同甘共苦的格兰芬多铁三角，他们生死与共，他们彼此之间心照不宣。为什么不是她？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是他的同学，战友，生死之交，但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她做他的女朋友，从来都没有，可能真的是相处的太久了，她的关心就像亲人一般令人温暖，但无法点燃他的热情。他可以倾尽所有去回报她的付出，却惟独不能给她她一直渴望的爱情。他系紧了围巾，继续前行。 
　　她一个人坐在没有烛光的卧室里，窗外的风已经停了，皎洁的月光洒在面前的写字台上，花瓶中的天堂鸟投下瘦长的影子。她不是第一次和他拥抱，当他们面对危险的时候，当他们开怀大笑的时候，当他们茫然无措的时候，他都曾经不止一次的拥抱过她，但没有一次，是在今天这种情境下。她能体会他内心的复杂与挣扎，他不爱她，却又怕失去她，失去了太多人以后，他们的神经都变得越来越脆弱。他应该知道他不会失去她的，任何时候都不会，因为不论他对她怀有的是怎样的感情，她依然是爱他的，他在她心中的位置无人能敌。她本可以掩饰得很好的，事实上很多时候，是她自己放弃了掩饰——它们让她感到身心俱疲，而现在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将不得不整日整夜的戴上这无形的面具，一切只因为，她是那样无可救要的爱着他。或许，她以后的人生将永远就是这样远远的看着他，默默的关心他，静静的为他付出一切；或许，她今后的人生将永远就是这样寂寞着，隐忍着，压抑着，但她无怨无悔。

　　“也许爱和信任，根本就是两回事。”她的内心慌乱但外表依然平静，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的确无法信任你，它就像我无法不爱你一样强烈。”她觉得自己快要坍塌，也许她天生就不适合说谎，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她静静的等待他揭穿她自相矛盾的语言。 
　　“赫敏”出乎她的意料，他只是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我从未像爱你一样爱过任何一个人。”他将她纳入怀中，他轻柔的呼吸传入她的心底，她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她说话。 
　　他对她的话将信将疑，直到她说出这最后一句：也许爱和信任，根本就是两回事。他突然觉得他能够理解她的心情，那种矛盾重重却又忍不住去爱的心情，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她颤抖的瘫软在他怀里，胸口剧烈的起伏，对她来说，刚刚经历的一切比面对食死徒甚至是伏地魔本身还要可怕，她做了她认为自己永远都做不到的事情-欺骗，如果欺骗是一种罪的话，那么以爱的名义去欺骗便是最不可饶恕的罪。他将她的头轻轻抬起，银灰色的双眸与巧克力色双眸交汇在一起，他看到自己在她的眼中是如此真实，她看到自己在他的眼中是如此虚幻，他的冷俊的脸庞在她的视线中渐渐放大，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她感到呼吸困难，空气也变得寒冷而潮湿，她努力的集中自己的意识，然而依然抑制不住四周的一切开始漫无规则的旋转，她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 
　　“赫敏？赫敏……”这是她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她没事，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休息一下就会好的。”金妮一边收拾魔药箱一边对他说。 
　　“你是不是给她的工作太多了，马尔福？”哈利问。 
　　“当然没有，波特。”他回答。 
　　“你过来一下。”哈利拉着他的胳膊走到邻近门口的地方，“听着，马尔福，我知道，赫敏她可能一直对你有些误会，但是……” 
　　“波特，你认为我会因为这个故意为难他？嘿，我们都不是在霍格沃茨上学时的小男孩了，我会那么幼稚吗？”他有点不快。 
　　“哦，对不起，我只是……可能是我担心过头了。” 
　　“不关马尔福的事。”赫敏虚弱的从沙发上坐起来。 
　　“躺着别动，赫敏，你需要休息。”他见状赶紧跑过去扶她躺下，她的双手无力的环住他。 
　　哈利和金妮飞快的对视了一下，赫敏在公众场合是从来都称马尔福为“司长先生”的，以示自己与所有人都不同的立场。而后，两人又同时转向罗恩，罗恩的脸上没有吃惊，只是僵硬的朝他们笑笑。金妮向他们做了个“我们最好出去”的手势，三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赫敏看着哈利离去的身影，心中泛　　“罗恩，你早就知道？”金妮和哈利同时开口。 
　　“只比你们早一天而已。”罗恩说。 
　　“你没事吧，哥哥？”金妮不安的问。 
　　“我当然没事，金妮，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他怎么会突然跟马尔福……”金妮充满了疑惑。 
　　“我也不知道，不过只要她能幸福……”罗恩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啊，只要她能幸福”，哈利不由自主的重复道。其实他和金妮有同样的疑惑，为什么，为什么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赫敏就改变了自己对马尔福一贯的看法？纯血统的马尔福又怎么会突然爱上自己一直看不起的混血巫师呢？他们是真的相爱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正当他为这些问题一筹莫展的时候，罗恩的话点醒了他，“只要她能幸福”，是啊，只要她能幸福，既然他给不了她爱情，那么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质疑她从别人那里获得的爱情呢？他真心的希望她能幸福，永远幸福。 
　　“赫敏，你好些了吗？”他想看看她的脸，而她抱着他不放。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她如梦呓般轻声呢喃，她的头依然眩晕，她有些分不清抱着她的究竟是谁。 
　　“我不会离开你……除非……有一天你想离开我……”他的吻落在她长长的柔软的头发上。 
　　她的心本能的收缩了一下——除非……有一天你想离开我——那一天，简直是必定的，她禁不住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她知道，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一种深切的自责在她心里滋生，他是个叛变者，但这并不能理所当然的成为她残酷的欺骗他的借口，她抬起头，望着那饱含爱意与关切的眼睛，慢慢的将自己的双唇送到他唇边。起一阵惆怅，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更紧的搂住了德拉科的身体，不让他看到她即将滑落的泪水。

　　“你不过是在利用他，利用每个人，以此来达到你自己的目的。” 
　　“你们又何尝不是呢？”他提高了声音，“魔法部的人不也一样是利用你们，利用凤凰社这些年轻的生命们，替他们趟出一条血路，既而帮他们实现自己的野心吗？” 
　　“我们为正义而战！”她的声音坚定的回荡在高高的大厅里，而她的心却在怀疑。 
　　“正义？”他大声笑了起来，“什么叫正义？两年前，你们说，大多数人站在正义的一方，那么之后呢？食死徒和凤凰社势均力敌难分高下，正邪又从何区分？只要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谁在乎统治这世界的是正义还是邪恶？” 
　　“是你们让这世界一片混乱，麻瓜们有什么错？他们的生活本来安静平和，你们有什么理由将他们也卷入这权力纷争之中？” 
　　“他们的生活安静平和？你真的这么认为吗？那么那些不断燃起的战火又作何解释？并不是我将他们加入了权利的纷争，而是他们自己本来就在为权利而不择手段的明争暗斗，你来自麻瓜的世界，你更应该清楚这点。既然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强大到足以统治其他人的地步，那么就让我们来统治他们！” 
　　“巫师和麻瓜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们一直相安无事，并且永远都应该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像魔法部那些愚蠢的傻瓜们一样，费劲心思的隐藏我们的世界吗？一旦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就去修改他们的记忆？任何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正义从来都是正直和诚实的代名词，既然你们代表了正义，那为什么害怕去向他们揭示真相呢？怕他们知道以后接受不了还是根本不自信能把握真相被揭开后的局势？真相永远是残忍的，你们将它称为‘善意的谎言’吗？德拉科因为你的‘善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麻瓜们也因为你们的‘善意’越来越自命不犯频繁的制造事端，魔法部那些人除了苟且偷生之外还会做什么？麻瓜世界那些战乱死了多少人他们在乎过吗？”他咄咄逼人的言语让她找不出话来应对。 
　　“世界本来就应该由强者来统治，中世纪迫害巫师的那些耻辱的日子一应一去不返了，巫师理应得到最崇高的尊重，真正使麻瓜世界过上安稳生活的方式不是回避它，而是统治它！”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锁住她的脸庞，她的头脑被这些话语撞击着，一片混乱，她想逃走却无法挪动自己的双腿。
　　“格兰杰小姐，你有着非凡的才能，你应该将它们投入这史无前例的荣耀之争，这将成为你人生中最辉煌的篇章！”他的魔杖向上一挥，一个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黑魔标记悬浮在空中，周围的空气霎时凝结，她裸露的皮肤上泛起一层水雾。 
　　“不……”她看到如烟雾般漂浮着的标记正想她袭来，目标直指她的左臂，她惊恐的后退，而那飘渺的烟雾的一些微小的颗粒已经沾上了她的胳膊。 
　　“你穿上这食死徒的衣服是多么的高贵优雅，没有一个人比你穿上它显得更美更有魅力！”他的目光落在她前襟上的蛇型花纹上。 
　　“速速散去！”随着一个年轻而有力的声音，游动着的黑魔标记消失了，门口，德拉科穿着黑色的长袍大步走来。 
　　“主人，你答应过的，她是我的，只有我有权决定她的一切。”他将她拉到自己身旁，语气恭敬而坚决，她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没有了一点力气，她软弱的依偎在他怀里。 
　　“别紧张，德拉科，我只是想给格兰杰小姐一个更加清晰的未来”他语调平缓没有任何的起伏，“既然你有不同的意见，那么，算了，这事我不会再提起，愿你们有个甜蜜浪漫的夜晚。”魔杖放回口袋，瘦高的身影消失在抖动的帷幔中。 
　　“没事最好不要到处乱走，看来我有必要把你锁在屋里。”他粗暴的拖着她往房间走去，她脚步慌乱一不小心被自己的裙摆绊倒在地上，拉扯得他也差点摔倒。 
　　“该死！”他咒骂着，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扛在自己并不魁梧的肩膀上，重重的脚步声砸得地板喀喀作响，房门打开又关上，她又一次被狠狠的扔到床上。

　　　　　　　　　　　　　　　　　　　　十、血色

　　他已经离开好几个小时了，而她仍旧在哭泣，她依然不能从他那致命的侮辱中挣脱出来，他的笑声久久的回荡在她的耳边。那是爱欲的颠峰，而他居然那样无情的将她从浪尖上拉扯下来，狠狠的摔到地上。是自作自受吗？当他那样热烈而真切的爱着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的心里只有另一个人。如今，事过境迁，她还是原来的赫敏·格兰杰，而他已不再是那个踌躇犹豫的德拉科·马尔福，他的感情是那样的收放自如，他的报复是那样的直击痛处，他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坚决强势，他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胆怯与软弱，这一切都是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成熟，但她却不可抑制的怀念以前那个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默默哭泣的男子。她不知道，那段时光是不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为什么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呢？当她终于看清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或许，这就是对她无耻的谎言的惩罚。
　　“德拉科，你还是放不下，你和我，终究不一样。”苍白的只剩单薄的线条的嘴唇轻轻的吐出这句话。
　　“我想是的，主人，我和您不一样。”他木然的动动嘴角，“我摆脱不了欲望。”
　　“欲望？但我看到的，似乎是爱情。”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犹如一道厚重的麻布帷幔粗糙的划过他的内心。
　　“爱情，早在两年前那个晚上，就彻底的离我远去了。”他的口中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经历过爱的人便无法真正的摆脱它，我庆幸自己从来不曾拥有过这种感情，所以我不会为它烦恼和心碎。”嗜血的目光落到他松散的长袍上，隐隐可以看到胸口上那蜿蜒的伤疤。“你还在记恨我吗。德拉科？”他突然转换了话题。
　　“不，当然不，我感谢您，让我认清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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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遗憾，德拉科，我必须惩罚你，否则我无法向他们交代”，残酷的双眼望向四周，数以百计的白色面具，上面刻着每一个死者的名字。
　　“钻心剜骨”——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烧红的木炭灼烤，无数利刃穿心而过，他蜷缩在地板上，汗水一下子便浸透了衣服，生不如死的痛苦，而更深刻刺痛他灵魂的，不是这惨绝人寰的钻心咒，而是她的背叛，她的离开，她从未真正给过他的心。嘴唇被咬出了血，滴落在衣角上，迅速的渗开。苍白的面孔露出无限惨淡的笑容，
　　“杀了我吧。”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喊出这句话。
　　身体的疼痛骤然停止，“为了那个女人？”犹如耳语的声音里尽是讽刺。
　　“为了我的愚蠢。”他闭上眼睛。
　　“你从来都不愚蠢，德拉科，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最欣赏的孩子，你只是被爱蒙蔽了眼睛，情感，永远都不应该凌驾在理智之上，它会影响你对事物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无心聆听任何规劝，“如果您不肯动手的话，那么我自己来。”他颤抖的手拾起掉在地上的魔杖，他觉得再也无力承受任何的东西，不论是爱是恨，是诚实是欺骗，“阿瓦达……”
　　“除你武器！”两道咒语相遇激起巨大的火光，火光滑过他的胸膛，一道长长的直抵小腹的裂痕，长袍瞬时翻卷过来，露出绽开的皮肤和猩红的肌肉。
　　“你就如此懦弱吗？德拉科！懦弱到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马尔福家族的骄傲不是这样的！你的父亲，母亲，你就让他们这样白白的死去吗？”
　　他如断了线的人偶一般，跪倒在地上。纳西莎，那美丽的容颜，伴随着乘胜追击的凤凰社精锐在马尔福庄园点燃的熊熊火焰，永远的消逝了。卢修斯，虽然他始终不曾对他抱有什么美好的感情，但他终归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不愿看到他倒在血泊之中。
　　“背叛永远都是报复最衷爱的理由，德拉科，你就这样屈从于命运小小的玩笑吗？”
　　明知这是一种煽动，但他却压抑不住心底里迅速滋生的憎恨的种子。如果今夜之前，他还存有一丝犹豫和怀疑，那么今夜之后，他的心中只有决绝。正义，她口口声声描绘得宛如天堂般的正义，撕去了华丽的外衣之后，竟然是这样肮脏不堪，狡诈，欺骗，利用，出卖，这就是隐藏在正义背后的东西！相比之下，邪恶来得更纯粹些，不是吗？光明，不过是被伪装起来的黑暗！当那些并不高明的谎言从一个纯洁的格兰芬多口中说出的时候，它所具有的杀伤力比谎言本身更致命！他神经质的笑出了声，整个身体都在晃动，从此，这个世界上无人可信，也无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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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欺骗自己，德拉科，当你带她回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那些自认为已经不复存在的情感，又回来了。”
　　“我没有。”他平静的说，他知道自己并不确定。
　　“那么，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给她黑魔标记呢？”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当他踏入大门，看到那团黑色的烟雾正在努力的钻进她皮肤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她不属于这里，即便她用尽了一个斯莱特林惯用的所有卑鄙方式窃取了他的感情，她也不属于这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它真的很强烈，它驱使着他不得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既然你认为她不属于这里，为什么还要留下她？你可以放她走，我答应过你，你可以任意的处置她。”黑暗勋爵的读心术永远无人能敌，而他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亦或是，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会给她她应有的标记的，一定会的。”他整理好自己的长袍，深鞠一躬后悄然退下。
　　今晚的星光很美，他好象很久没有看到布满繁星的夜空了。夜色中的墓地苍凉而悲怆，高耸的大理石墓碑矗立在常青藤的环绕之中，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人名。
　　詹姆·波特——莉莉·波特——西里斯·布莱克——阿布斯·邓布利多——莱姆斯·卢平——米勒娃·麦格——西弗勒斯·斯内普……接下来是一连串的韦斯莱：亚瑟·韦斯莱——莫丽·韦斯莱——查理·韦斯莱——比尔·韦斯莱——珀西·韦斯莱——乔治·韦斯莱——弗雷德·韦斯莱——罗恩·韦斯莱，韦斯莱来家只剩下唯一一个名字不在上面——金妮，之后是伟大的救世主哈利·波特。
　　经过这场持久而残酷的战争的洗礼，还会有多少个完整的家庭呢？“经历过爱的人便无法真正的摆脱它”，真的是这样吗？一个从不曾除碰过感情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深刻的领悟？甚至比拥有过它的人还要深刻。两年来，他的心每每想起她便会隐隐作痛，他无法忘记那些曾经让他那么快乐的曰子，尽管他知道那是不真实的，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会缅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彻彻底底的去恨她，也许，他真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像黑暗勋爵那样纯粹的无情和坚强，因为他经过的那场刻骨铭心的爱。 
　　远方，同样面对这寂静深夜的，还有陋居里那孤独寂寞的身影。红发女孩静静的望着床头的照片，她所有亲爱的人的照片，如今，他们都不复存在了。当她无名指上那璀璨的蓝宝石瞬间失去光彩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此生最爱的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泪水，无声的流淌。 
　　“还好吗？”纳威拖着裹着绷带的左臂蹒跚的来到她身边。 
　　“我应该阻止他的，但我没能……”她哽咽了。 
　　“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纳威也说不下去了。 
　　“结束了吗？”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们还活着，你还活着，我们依然要战斗，为了他们，为了所有牺牲了生命的人，为了我们爱的人。”卢娜艰难的从楼梯上走下来，她的右腿打着夹板。 
　　“是不是上天已经注定了我将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她看着漫天繁星，每一颗都像是一滴纯净透明的眼泪，整个星空都在为凤凰社年轻的生命哭泣。她现在在哪里呢？是生还是死？那个为了他们大家牺牲了太多的女孩，那个跟他们生死与共的女孩，那个明明深爱着自己的敌人却又矢口否认的女孩？一息尚存还是也停止了呼吸？

十二、噩梦

　　现在想来，也许这就是她在巴黎时无法拒绝他的原因，也许，她就是从那一刻起，开始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只是当时的她，浑然不知。屋子里唯一的一支蜡烛燃尽了，一切被黑暗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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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敏，赫敏，你在哪儿？”昏暗之中，科林的声音焦急而恐慌。
　　“我在这儿”，她喊道。
　　红光一闪，她看到科林面无表情的倒地，她被几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包围，白色的面具，没有银色的。
　　“赫敏！”是卢娜，一个黑衣人向她举起魔杖。
　　“住手！”那个她认为已经离她很遥远的声音响起了，银色面具出现在卢娜的身后，轻巧的夺过她的魔杖。“去告诉哈利·波特，格兰杰小姐在黑暗森林恭候他的到来。”卢娜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德拉科……”他的名字如流水一般从她口中涌出，她觉得一切像一场梦，两年之后，他们居然再一次相遇了，而这一次，事过境迁，她的泪水马上就无法抑制，她急忙背过头。
　　“你应该叫我‘马尔福’”，他没有摘下面具，她看到他银灰色的眸子里聚集着迷雾一般的星云。
　　“昏昏倒地！”他的魔杖一挥，她失去了知觉，他抱起她走向更深的黑暗之中。
　　寒风吹着她凌乱的长发，她打了个冷颤，睁开眼睛时，头还隐隐作通，这是在哪里？她看看周围直冲云霄的千年古树和弥漫的诡异雾气，立即意识到自己是在黑暗森林。她想离开，却发现自己被牢固的捆在了一个巨大的石柱上——它是从哪儿来的？黑暗森林里没有这个东西！她看到前方的草地上，被划出一道以石柱为圆心半径约十英尺的圆形白线，她的大脑迅速的在记忆中所有看过的书里搜寻，这是邪恶轮盘，她的脚下一定就是地宫的入口！
　　“赫敏！”远方，一个人影向她跑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影象也在雾气中越来越清晰，她看到了那头黑发，那副眼镜，还有那镜片后面深邃而坚定的绿色眼睛！
　　“哈利，别过来，停在那里！别过来！”她用尽全力呼喊，而他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朝她跑来——她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她绝望的意识到，自己被施了无声咒，她的声音他根本听不到。
　　“哈利……”脸上的表情因焦虑而扭曲，汗水，泪水混合在一起，他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明知道没有用，她还是声嘶力竭的呼喊。
　　当他的双腿全部踏入白色圆圈内的一瞬间，“轰”的一声，整个被圆形围住的地面塌陷下去，她、他连同那石柱一齐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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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她惊叫着睁开眼坐起来，发现眼前是一片温暖的黄色，屋子里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点燃了。
　　“他已经死了，格兰杰！”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回头，他侧着身体倚靠在门框上，白色的衬衫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一片与脸色同样苍白的胸膛，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手里简约干练的魔杖。“很抱歉打扰了你的美梦，不过听你的语气，似乎不是什么美梦。”他慢悠悠的移动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一缕头发，“很想他么？想他的什么呢？他甚至连碰都没碰过你呢？”他弯腰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别跟我提他的名字。”她咬住下唇。
　　“是啊，他是多么高尚的人，多么正义的人，我怎么能跟他相比呢？”他直起身体俯视着她，她的头发掠过他的衣角。
　　“别跟我提他的名字。”她咬住下唇。 
　　“是你先提的，多动人的感情啊！你每次跟我做爱的时候，是不是脑子里想得都是他呢？” 
　　“我没有，马尔福，我可以把任何人想象成他，但惟独不可能是你。”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即便说出来，她得到的也是更让她难堪的侮辱。 
　　“是啊，他是多么高尚的人，多么正义的人，我怎么能跟他相比呢？”他直起身体俯视着她，她的头发掠过他的衣角。

　　　　　　　　　　　　　　　　　　　　十三、恬静

　　巴黎归来后的日子异常的平静，起初，这种平静让她的心隐隐不安，她总觉得这平静背后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了，或许，她真的错怪了他？他一直都坚定不移的站在他们这边？马尔福庄园恬静而祥和的生活使她逐渐放松了警惕，也丧失了原本敏锐的判断力，她觉得自己甚至开始有些喜欢上了这种生活，跟他在一起的生活，虽然她每天依然要靠“维纳斯之吻”来附和他的温柔，并且使用得越来越频繁。
　　远处天空，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最后，一只褐色的猫头鹰飞进客厅落到他们跟前，嘴里叼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他接过信封后，小家伙即刻拍打着翅膀离开了。他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即将在瑞士召开的第十七届世界魔法合作交流会议的邀请函，时间从今天晚上开始，为期两周。邀请函里面还夹着一张纸，他将它展开——是瑞士魔法部长的亲笔信，信中对现在才通知他表示歉意，由于秘书工作的一时疏忽这封早应该在一周前发的邀请函到现在才发给他。 
　　“什么事？”她问。 
　　“我要去瑞士开会，去两周。” 
　　“这么久？”她有点不舍，想当初她刚搬进马尔福庄园的时候，是巴不得他天天都不要回来才好。 
　　“恐怕我们得回去了。”他起身。 
　　“你现在就走吗？”她也从草地上站起来。 
　　“是的，他们通知晚了，会议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得马上动身了。”他抱起纳西莎，她将枕头和毛毯卷好。 
　　回到房间里，她帮他把要带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叠起来放进皮箱，他将魔杖和一些书整理好。 
　　“回头见，亲爱的,我会想你的。”他吻了她，然后匆忙的走了。 
　　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之后，突然变成一个人，她的心里异常失落，此时，她正坐在窗台边，读着那本已经读了千百遍的拜伦诗集。
　　“她爱着，也被人热爱；
　　她崇拜，也被人崇拜；
　　他们本诸天性，让热炽的灵魂向着彼此倾注， 
　　如果灵魂能死，它已死于热情！ 
　　但他们的神智又渐渐清醒， 
　　不过使感情复燃，又一次迷沉……”
　　迷沉……她是否也是一种迷沉？她眷恋的到底是什么？她堕落了吗？贪恋这冰冷世界里难得的温暖？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可以瞬间给予她却不能永远给予她的温暖？
猫头鹰带来了浪漫的粉红色信笺。
　　“离开你仅仅一天，感觉却像过了一年。回想当初的形同陌路，心中居然也会涌现出一种甜蜜的感觉。我爱你，爱任何时候的你，爱任何状态的你，爱任何情绪的你。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们不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我们不是巫师，而只是一对普通的麻瓜情侣该多好，那样我们就不必错过那九年，那样我们便会从一开始就生活在快乐里，而非漫长的相互折磨，不过我依然感谢这些经历，它让我们成熟，也让我们懂得珍惜。第一万次说我爱你。”
　　她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定时器的音乐响器，提醒她到了去参加哈利和金妮订婚仪式的时间。她赶忙把信折叠起来放回信封，而后回到屋里换上了一件米黄色礼服。整理好头发并化了淡妆之后，她拿起手袋轻轻的带上了卧室的门。来到走廊里，她下意识的又看了看纳西莎卧室旁边的那扇从未打开过的门——卢修斯·马尔福的书房，她走过去静静的望着那扇门——自从卢修斯进了阿兹卡班，它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当她有一次无意中问起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我父亲不喜欢别人进他的书房，我11岁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好奇进了他的书房，他狠狠的惩罚了我，从那以后，我便再不踏入他的书房半步。”他的态度是那样出奇的冷漠，让人很难相信他是在讲述自己的父亲。有人说，孩子的第一个崇拜的对象就是自己的父亲，但他谈论自己父亲的时候，就像在谈论一个陌生人。他甚至连那门把手都没碰过，上面落着厚厚的灰尘。这让她有时候不禁怀疑，一个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会真正的懂得爱吗？他的爱，到底是真正发自心底的爱还是占有？而每每看到他对纳西莎的悉心呵护，她的心便情不自禁的柔软起来，她不再怀疑他的爱，是的，她知道，那已失去了知觉的女人便是教会了他爱的人。

　这算是求婚吗？可是她，她怎么能嫁给他？这是不可能的！她爱的是哈利啊，她这样怎么对得起她那些失去了生命的朋友？为什么，为什么哈利的影像在她脑海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为什么昨天金妮兴冲冲跑来邀请她参加她和哈利的订婚仪式时，她是那样的平静？难道她已经不知不觉的陷入了自己导演的虚幻的爱情里？因为太投入，所以非不出自己到底是那个角色，还是扮演那个角色的演员？
　　她迟疑着是不是该把这戒指摘下来，而他接下来一个深长而缠绵的吻使她彻底的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那么就暂时将一切都抛到九霄云外吧，她爱这平和安稳的感觉，这动荡时期里难得的安全感。
　　那个夜晚，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她有一种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将近一年了，她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将近一年的时光，一无所获，而她却迟迟没有离开。继续下去，到底是为了发现真相，还是舍不下他？不，不会的，她只是太贪恋这平静的生活了，那不是爱，一定不会是爱。后天就是哈利和金妮的订婚典礼了，但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呢？似乎她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他不能跟她一起去参加。不，这太可怕了！ 
　　她站起来，看看身边还在熟睡的他，轻轻的起身打开房门，来到纳西莎的房间里。床头的郁金香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坐在床边注视着她美丽的容颜。 
　　“夫人，您能不能告诉我，德拉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困惑，真的很困惑，他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正义还是邪恶？这对我来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明知道她听不懂她的话，她还是忍不住诉说，她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说给她，还是说给自己。 
　　“原谅我，夫人，我一直在欺骗您的儿子，我到这里来，不是因为爱他，而只是为了救一个人，救一个我一直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可是，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除了发现他是那样真切而热烈的爱着我以外，一无所获，他今天向我求婚了，夫人，就在您身边，您看到了吗？”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小巧而精致的指环在她的纤长的手指上闪着耀眼的光。 
　　“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欺骗任何人，真的不想，我早该离开的，可我，我不敢想像当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和感受，我不想伤害他啊，一想到他伤心失望的样子，我的心就会撕裂般的疼啊……”已经泪流满面的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一滴晶莹的泪水从那双毫无光彩的眼睛里无声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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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她赶忙捡起那枚戒指裹到那块让她当作披肩的桌布里。 
　　门开了，一袭黑色礼服的德拉科出现在门口。 
　　“你该穿那件白色的，我说过的，格兰杰。”他眯起眼睛看着她的黑衣。 
　　“我这就换，你先出去吧。”她冷冷的说。 
　　“出去？你有什么权利决定我的去留？再说，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呢？”他一回手关上了门，她赶忙把桌布团成一团扔到床上。 
　　“我能不能不穿这件？”她的语气缓和下来。 
　　“为什么不穿？”他依旧懒洋洋的看着她，“不敢穿么？这颜色，让你想到阳光下的日子？”他总是那么善于并乐于戳她的痛处。他的魔杖一挥，她身上的黑色长裙立即灰飞烟灭，她的身体一览无余的暴露在他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她连忙后退，一下子跌倒在床上。 
　　“格兰杰，你就这么喜欢跟我上床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把我往床上引呢？”他舔了舔嘴唇，嘲弄的看着她的身体，“抱歉，今天没有时间跟你做了，否则我倒是真的迫不及待的再次品尝你唇舌的精妙。” 
　　她当然明白的他语中的含义，窘迫的从床上站起来，他拿起白色的礼服，走到她跟前，轻巧的套在她的身上——这动作他在熟练不过了，在马尔福庄园的时候，他无数次的帮她穿衣服，她也无数次的帮他打领带，他替她拉上背后的拉链的时候，再一次对他留给她的标记满意的微笑。

　　　　　　　　　　　　　　　　　　　　十五、晚宴

　　“我们可以走了”，他伸出右手，她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挽住他的胳膊，她在他的带领下在地宫里穿梭，她突然觉得四周的景物似曾相识，不久她看到下午曾经看到过的那扇门——这就是晚宴的地点么？她知道那里很大，但不足以大到可以举办一场规模盛大的晚宴——穿着这么正式显然不可能是只有两个人的晚宴。她还来不及继续思考，门便被他推开了。屋子里面已经不再人头攒动，脱衣舞女和激情的人群都已消失了踪迹，只有屋子中央的那根金属柱前有一个魁梧的人影，他被捆在了柱子上，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低着头，头发凌乱的挡在脸上，显然是受了残酷的折磨。 
　　“摩尔先生”，他们走到他面前。被捆住的男人艰难的抬起头——是下午企图强暴她的那个食死徒！她不由得用双手捂住了嘴——那样痛苦的表情，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受了钻心咒的折磨。 
　　他看到她立即露出了仇恨的目光，“你答应过我的……我可以死，但你不该骗我！”男人虚弱的吼叫。 
　　“不，不是我，我发誓我什么都没说。”她一时间有口难辩。 
　　“她没说谎，摩尔先生，不是她告诉我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我都一清二楚，不管我当时是不是在这里。”他轻蔑的一笑，随即抽出魔杖：“阿瓦达索命！” 
　　“不！”她想阻止的时候，那男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我很残忍吗？在他做一件事情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 
　　“这么说今天下午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他的部下在你逃回房间之后就报告给我了。 
　　“这就是你们的伟大的食死徒的军队？充满了背叛和出卖的军队？” 
　　“背叛和出卖无处不在，你不也这么干过么，格兰杰？” 
　　她无言以对，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是的，她也这么干过，背叛，无耻的背叛，她以为离开他可以摆脱良心的谴责，因为她始终都站在正义的一边，但换得的只是对他无休无止的牵挂与思念，那些牵挂与思念将她的内心填得满满的，再也装不下任何对于其他人的其他情感。 
　　“为什么，德拉科？他，他没对我怎么样，你不该杀他……”她跪在尸体前，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他对你做什么我并不关心，我杀他是因为他违抗了我的命令，并不是因为你，别自作多情了，格兰杰！”他不由分说的拉起她向外走去。 
　　她精神恍惚的被他带到两扇比刚才的门要高大很多倍的金碧辉煌的大门前。“别这么无精打采的！”他拉起她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臂弯里。
　　门徐徐敞开，灯火通明的礼堂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两排长长的餐桌向前延伸，餐桌后面坐满了人，尽头是一张与这两排桌子垂直的一张华丽的银色餐桌，这样的分布让她想起霍格沃茨，但这礼堂显然比霍格沃茨大得多的多。她和他缓缓步入礼堂，所有的人报以敬畏的目光，她感到那些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到她左边的肩胛骨上，那标记像被火烤一般灼热而疼痛，她低着头不敢正视任何人。他们像尊敬他一样尊敬她，但她清醒的知道，那不过是因为自己被印上上他的印记，这印记仿佛是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的战利品，归他所有，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长长的通道，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头，每迈出一步都是对灵与肉的煎熬。“这是高贵的象征，只不过……这高贵是相对的。”——她再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他这句话的含义。她几乎可以透过那些敬畏的目光，看到他们内心深处的鄙夷——一个奴隶，一个俘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可怜的金丝雀！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们走到了那华丽的银色餐桌旁。 
　　“黑暗勋爵因为有其他的事情不能参加今天的晚宴，我谨代表他为在坐的每一位战士献上最诚挚的祝福。”他环视每一张面孔，看到的除了谦恭还是谦恭，“那么现在，晚宴开始！”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再一次面对这雍容华贵的装潢，明亮辉煌的灯火，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仿佛置身于那次魔法部的舞会上，那一天，也是如这般的气势磅礴，宏伟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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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金妮、哈利出现在舞会上的时候，罗恩和拉文德早已经在那里了。很难想像拉文德是个旧情难忘的人，这么多年，她虽然换了很多男人，但心里一直想着罗恩。对于他们的再度复合，赫敏打心里替他们高兴，她只希望罗恩不是像她一样，为自己的感情找个寄托。而当她看到他们二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她多多少少踏实了一些。乐队奏响了探戈，一对对男女步入舞池，随着音乐有节奏的扭动。 
　　“金妮，哈利，你们去跳舞吧！”她对他们说。 
　　“没关系，一起聊天挺开心的。”金妮又呷了一口南瓜汁。 
　　“你们不用整个晚上都陪我的，去跳舞吧，也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金妮这个小喇叭搞得我耳膜都要破了。”她打趣道。 
　　“赫敏说得对，金妮，我们去跳个舞吧，我的耳膜也要被震裂了。”哈利拉起对他怒目而视的金妮。 
　　“那好，我们跳完这支就回来。”两人手拉手走到舞池里。

　　她跟随他来到了冈特老宅，他在门口停住，而后突然转身，她促不及防，一闪身躲在一棵高大的柳树后面，幸好距离比较远，又下着大雾，他没有发现她。见他进屋之后，她警惕的走到宅子门口，蹲在窗子下面。那对话，犹如晴天霹雳，她是对的，她一直以来的直觉是对的，她曾经因为没有人相信她而气恼，现在，这一切证实了她的判断，她应该高兴才是，但，为什么，她的心那么疼？她几乎没有力气站起来，她想大声的哭出来，而现实不允许她这么做。她扶着墙壁，神情恍惚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来时的路走去。
　　她推开房门的时候，自己刚刚用时间转换器消失在房间里。德拉科还在沉睡，她轻轻的走到他跟前，跪在他身旁。泪水一滴，一滴，落到他的衬衫上。他翻了个身，没有醒。
　　“德拉科，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你还是一个叛变者？为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见，“无论如何，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以前从未有过的快乐。”她伸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个小小的金属接触到她的皮肤，她放下右手，迟疑了很久，还是摘下了那银光闪闪的指环，将它放在他的胸口上。然后，她举起了魔杖。
　　她应该用“一忘皆空”的，让他忘了这一切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自己，但她的手在剧烈的颤抖，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个遗忘咒，一个她在三年级时就已经手到擒来的简单咒语。她不能让他忘了这一切，她不能想象，当未来的某一天，他们再相遇时，他已经不再记得她是谁，不再记得他们曾经度过的那么美好的时光。她下不了手，怎么也下不了手，她宁愿他永远的记住这一切，然后憎恨她！
　　“一夜无梦！”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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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明天食死徒要袭击我们？”哈利觉得难以置信，这么久没有任何大的攻击事件了。
　　“是的，我说的是真的，我用时间转换器回到两个小时之前，听到了德拉科和伏地魔的对话。”她说。
　　“这么说，马尔福他……”哈利看了看她，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
　　“是的，他一直都是一个间谍，我以前就说过的，可是没有人相信我。”
　　“赫敏……”金妮不安的看着她。
　　“我没事，金妮，事实上……我就是因为怀疑他，才跟他在一起的。”她竭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你这样做太冒险了！但是……你确定你没爱过他？”金妮的眼中写满了怀疑。
　　“我确定，我接近他，只是为了得到情报，为了让我们能最终赢得这场战争。”她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卢修斯·马尔福今夜会逃出阿兹卡班——这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我们得赶紧通知监狱看守，并且明天的会议应该立即取消。”金妮焦急的说。
　　“不”，哈利用手势阻止了她，“让他走，让伏地魔以为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
　　“哈利？”金妮瞪大了眼睛。
　　“明天的会议照常进行，通知所有人，做好迎战的准备，埋伏在会议中心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