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凌云。

天花板上的时光被开启，地表的时光缓存情绪，直至遍布整个空间整个世界的灰暗破败终于停顿下来。漫天的烟尘和打开久闭的窗后出现的短暂的噤声，霎时间跳过眼前的一秒二十四帧犹如电影的画面。
继而自己就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室内潮湿阴冷的回忆因为瞬间涌入的太阳细腻的光线而曲折，一旦感情波涛汹涌喷薄而出，便是堪比海啸堪比飓风，倾倒四散脑中的理智，覆水难收。


一直以来不敢直视的感情暴露在阳光下，就意味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隐隐呈现上升姿势的光芒镜子般投射下很久很久之前的场景，不着痕迹地侵染了整个画面。如果还有更加疯狂的倾向的话，将连带自己一点一点毁灭殆尽。
我不敢。

记得几年前不顾一切的逃离，风卷残云一样掠夺神智的不安，飞机在湛蓝的高空呼啸而过，留下这个地方与当初的感动无声对峙，每远离几十米，不过一秒的跳度，狠狠掏空的灵魂在无边无际的空中游荡，立刻就是难以压抑的情绪闹腾着叫嚣着，破碎了一脸的冷静。
在后来辗转过几个城市，路经几个多年前梦寐以求的地方，佛罗伦萨、意大利、巴黎。通常是远远观望一眼，手中的相机选取某些意外的角度，甚至刻意倒转，按下快门的世界就天翻地覆，颇像**夜、黑白颠倒的生活。
喜欢这样把世界旋转的感觉，我可以从中窥见和我相同的人群。他们也是不住的寻找，不住的搜索，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生生世世。这处寻不到，便是下一处，下下处，不罢休。
因为我想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对自由的向往。


试图磨光心中山河的棱角的人，大多是现实主义者。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衣着光鲜或衣衫褴褛，将一身才气掩护在丑陋和平淡下，没收自己的特性，努力变得庸俗、市侩、胆怯。百态人生，他们必是要把它设计得曲折跌宕，普遍以穷困潦倒作为结局。
我指的是，精神上的悲剧和身 体上的悲惨。


阳光蒸腾着正在牢笼里咆哮怒吼的悲愤，全然不顾心情的颠簸。而悲愤猝不及防的被一点点融化，转换另一种形式存活下来。是嗔是念，皆不是我能断论。
事都不怎么变，圆滑世故的总是人。
穿过细致的衔接，来到世俗的外面，才能渐渐通透，意料中的世界，竟被人 性 摧残至此。


届时身边空无一人，耳畔仍旧回荡他的低声轻笑，声线魅惑，就是一阵心软。注入成千上万的复杂，我不愿清醒，都是沉沦。大昭寺的僧人念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报以苦笑的自己想起“还俗”这个字眼。
所谓还俗，是回归俗世甘愿重新 堕 落，还是换自己一个不受约束佛理约束的借口？


十年沟壑，又哪是我们想彼此靠近就可以抹杀的呢？
没有此去今年，没有物是人非，更不带丝毫倦怠。再次回到记忆的身边，只为了一个动辄得咎的理由。不论褒贬，覆盖生活的方方面面，连带着自己都借此松懈下来，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
万劫业力加身，诸多恶果，思念那男子不出挑，只是眉眼冷冽地直视阳光，就速冻我的心跳的样子，霸道地不容拒绝。佛家人不喜欢道听途说，我倒是看到些“善业”“恶业”之类的，于是我在当初的一眼里，嗅到了“原罪”的气息。
我此生的劫，原来如此。


从尘埃里绽开卑微的花骨朵不记年份。

残垣断壁下，是谁深情款款之间言辞重若千斤，又是谁口口声声拒绝却几度心软？喘不过气的不知是颠肺流离的人事还是坍塌两旁的城邦。时光竟是不堪负荷，濒临消散。送别迟疑和笃定的羁绊，更温柔一点的青春如安静等候的巨蟒，吐着腥红的信子，就是一场猎与被猎的争夺。
彼时那人风神清冷，我用生命加冕。
此时如你默认，我生死枯等。
凌云，可好？
可好？
愿我耗尽一生，恍然明白你的无心，后悔至死。
方休。
自是知道你的极端，江南是湿的。湿的雨水湿的土地天空湿的云层。甚至天边偶然飞过不知名的鸟的翅羽，都是湿的。它们扑棱棱的起飞，羽翼扇动抖落一身水珠，仿佛抖落我对你的思念。润物无声。
我不悲不喜的表情，看过谁的眼底，看破谁的虚情假意，对你而言，可曾见过用情深来描摹的几笔荡气回肠？
常青藤爬满白墙，情愫暗滋疯长
情深如画，摆设格局依然原样
无视时差更改岁月寂然。
更迭到阳光最明媚的地方，你几乎成了我常常遇见的一种匮乏。


慌忙总是猖獗，销蚀尚为明朗的心情。总是在寻找某些东西，类似意外的丢失或者明知可能失去，却因为懒惰不给自己留下退路。 只是偶尔在午时的美好里，看着阳光慵懒的穿过锈迹斑斑的铁丝网，窗外有飞鸟在低鸣，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一些密密麻麻的菱形光斑，就莫名其妙的想起来。这么不负责任的行为，是多早之前养成的？
其实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连自已也不能明白的心情是累赘，是负担，是颠簸人海唯一的岸。我即恨又爱。


一个月前听说的一个生命的降生和昨天听到的另一个生命的降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悦，暂时的快乐迫切地替换长期的忧愁，表里如果如一的话，洋溢幸福的脸庞就是心灵极度放松的写照。
在我年少的时候会不会也曾这样被别人期待？被别人带着希翼的目光点燃，瞬间感受到对方心跳的脉络，手心炙热的温度仿佛将自己的狼狈蒸发，摸到的是真实的心跳，顺藤摸瓜的向上攀爬，努力得如同蜗牛一样。
可惜跌下来了吧。万丈深渊都是不相信的，我只信我摔倒在地上站不起来无人救援，你呢？


天气的冷总是站在外面最有感触。
像这样在冷风中不知是颤抖还是蜷缩的姿势，带着孤傲的一抹惊鸿，继而平淡。瞳孔漠然地看见视线所到之处，光线一点一点被来往呼啸的车辆遮挡，泯灭。
车灯发出的光比现在房间内的白炽灯耀眼。仿佛隐没于眉眼中桀然的笑意，狰狞如斯。就这么站了半个多小时。从一开始的浮躁到方才的冷静甚至无谓，仅仅完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过程，于是灯光直直地朝我射来，把整个人从黑暗的视觉拉回，全身晕染的白色随着距离的减少，愈加放肆，后知后觉地看到周身一片明晃，眼睛铺天盖地的都是疼。寂静的疼。


绝大多数事都有一个度，拿捏好了，自是受益颇多，要是拿捏不好，就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我是个天性驽钝的人，甚至达到了冥顽不灵的程度。我曾经在潮涨潮退后搁浅在浮生的岸上苦苦挣扎，好像溺水的鱼。不够人情世故，不够圆滑，言辞过分犀利尖锐，不讨喜。而生存是整个世界最伟大的王，它手执法律的权杖，声声诵读着“普渡众生”的仁慈和善良，背后手段 狠 辣地把异教徒拔除。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虔诚的教徒跪满了大殿，歌颂着它的伟绩，祈求它的庇佑，一遍一遍完成一场场的礼赞。空气里升腾的烟气袅袅上升，云里雾里的是它的信徒还是那些不信的人？
我奉上三支线香，为这香火缭绕饰以我的念想。不压上我的一生，可否压上我的真心，赌一赌会不会遇到像他的人，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