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宇流年吧 关注:18贴子:367

【挚爱良颜】鴥彼晨风郁北林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晋江链接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501900


1楼2012-06-20 19:12回复
    晨风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2楼2012-06-20 19:13
    回复
      壹、
      张良轻踏着曾经走过的青石板,听着石板发出特有的清脆声,闻过风中洒落的花香,听着风吹过的声音,感受侵透肌骨的春寒……
      微冷、微寒、微微寂寞……
      相由心生,可是,什么才算是相?
      其实,一切,都是相!
      傲骨的春梅,任由着春雨拍打着瘦弱的花瓣,无知无觉,亦无悔?
      张良的背影在翠绿的竹林间,尤显清寒。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飘洒着春雨,张良却没有撑伞,只是静静的穿过翠竹林,竹林的中央,有一间不起眼的乡间屋舍,屋舍的周围种着些许花草。却只有春梅可以在这微寒初春时节开得艳丽。
      张良走到门前,轻轻的推开木门,发出“吱呀”一声。
      屋内并没有太多的摆设。靠窗的地方有一张矮几,矮几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张素琴,素琴上有着些许的灰尘,能看出已经很久没有人擦拭了。琴的旁边还放这些竹简,竹简是打开着的,依稀还能看出有两个温润字迹,写的是“子房”二字。屋子的角落里还有一张竹床,竹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没有任何余温。屋子的另一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摆着茶具与碗碟。两把椅子面对面摆着。
      张良径直的走向那张竹床,拿起被子放到鼻尖深深的嗅着,心里不禁翻涌起了酸涩。时间过了那么久,久到已经散尽了所有记忆中关于颜路的味道。
      “二师兄……”
      张良坐在竹床上,轻轻阖上充满水雾的双眸,将脸深深的埋在了被子里,“二师兄,子房回来了,可是你呢?你怎么能忘记子房?你怎么能……”
      屋外风吹过竹叶,发出飒飒的声响。这个小舍原本是个很清幽的地方,现在却只显得清寒。只因那个人已不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来人看到门是开着的,屋内的竹床上坐着张良,不由吃了一惊。
      “子房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是张良记忆中温润的声音,却没有了温柔宠溺的语气。声音中充满的只是诧异。
      “二师兄……”张良慌忙的站了起来,却掩不去刚刚的失态。
      “子房先生叫我二师兄?路自认为承担不起。”颜路温润的笑笑,将油纸伞收起,靠立着门边放好,才走进屋,对着张良行了个礼,“是伏念先生让我过来清扫这里的。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子房先生,先生也喜欢这里么?这里真是个居住的好地方,清而不寒,幽而忘俗。”
      “清而不寒,幽而忘俗?若是只有一人在这里居住,未免太清寒了点儿。我,不喜欢这里。”张良已经收敛好了情绪,恢复了冰冷。
      颜路并没有接下去回答,只是走近靠窗的矮几,轻轻的擦拭着那把他曾经天天为他弹奏乐曲的素琴,擦得那样的认真,眼睛里漾满了温柔。张良呆呆的看着颜路擦拭琴的样子,咬着自己的舌尖,才勉强克制住想冲过去紧紧抱着颜路的冲动。
      “子房先生,路猜想这里莫不是曾经先生和一个对先生来说很重要的人住过的地方?”颜路重新把琴放好,拿起琴边的竹简,抚摸着上面的字迹问道。
      “何以见得?就因为这两个字吗?”
      “就因为这两个字。字虽然没有思想,可写字的人却会将自己的思想赋予写下的字中。或许先生不信,路在这两个字上看到了无尽的思念。可能是因为先生外出,那个人只能将无尽的思念赋予着两个字吧!”颜路说着,微笑着将竹简递给张良。
      “是吗?”张良看着竹简上的字,心里却觉得五味繁杂,“二师兄,你真的思念过良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忘记良?良回来了,这次良再也不走了,那你可不可以想起我?”
      “子房先生自远方归来,怎么不见那人同你一起回来?”
      “他……死了!”
      颜路听到这句话,身体明显的一颤,有些呆滞的转过头看象张良的双眸,望着他,眸中涌出万千思绪,像场烟花,刹那间又恢复平和。“对不起。勾起了先生不好的回忆。”
      张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放下竹简,迎着淅沥的春雨离开了这个小舍。
      颜路又拿起竹简,竹简上面残留着张良的温度。他刚刚听到张良说的那句话,只觉得脑海中浮现除了一些画面,还没有来得及抓住,那些画面便匆匆逝去了。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3楼2012-06-20 19:17
      回复

        贰、
        绵绵的春雨渐渐的停了。初春的雨总是细无声的飘洒,而且每下一场都会持续很久。
        张良在小圣贤庄里的闻道书院的屋檐下驻足,听着弟子们阵阵朗读古籍的声音,和水滴从屋檐落下砸在青石板上的“滴答”的声音,不禁想起多年前的自己也曾在这里和两位师兄读过书,自己也曾在这里交过学生。只是可惜了,那都是过去,再也回不来的过去。走得最快的总是最美好的时光,这句话,张良现在算是明白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颜路温润的声音打断了张良的回忆,“子房先生,又在回忆过去了吧?能有个回忆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哦?是么?子房以为,回忆给人带来的只有对现状的不满,悲伤与痛苦。何来的幸福而言?”
        “至少知道自己曾经幸福过,知道自己曾经快乐过,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对与不对的事情。至少知道自己有个心心观念的人,知道会有人也在挂念着自己。这些,路从来都不记得了。与路想必,子房先生还是很幸福的。”颜路温润的眼睛看着低落的水滴变得悲伤与无助,“路对于过去只剩下一片茫然,失去了自己曾经存在过的印记。伏念先生将我留在小圣贤庄,路自是感激,但是路终究不属于这里。”
        “二师兄……”张良看着颜路悲伤无助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怨颜路,从再见到颜路的时候就非常的怨颜路,他怨颜路无情的忘记了他;他怒颜路,从离开那天就怒颜路,他怒颜路不曾留他。但是现在,那些怨,那些怒都散去了。
        “子房先生见笑了,路自认为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子房先生,莫不是路曾经与先生很熟?因为路每见到先生都会觉得离自己的过去很接近。子房先生,难道路曾经也同你在某个地方学过什么吗?”颜路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收回看着水滴的目光转向一边的张良。
        “是的。你曾经是……”
        “子房,我们好久没下过棋了,现下里刚好有空,不如陪师兄下一局如何?”伏念在受教的时候已经注意张良很久了。看到颜路走到了张良的身边就提前下了课,让学生们从侧门轻声离开。如不是张良要说出那句话,伏念自然不会打断他们的谈话。若不是张良,伏念也不会听到那些谈话,也便不会知道颜路的真实想法。从那简单的几句对话中,伏念便已经知道了,颜路即使让自己失去了曾经所有的记忆,也没有真正的在心底放下张良。
        “伏念先生……”
        “你也可以过来观棋。”伏念没有给张良拒绝的机会,也没有给颜路说话的机会。
        颜路不自觉的看了看张良,正巧看到张良看上他的目光,不由的会心一笑,脱口而出一句,“你呀,又把大师兄惹生气了吧!”
        听到这句话的伏念的张良的身形皆是一僵。而颜路却是觉得眼前一黑,迅速在眼前闪过一组画面。画面上画着小圣贤庄的一个小池塘,画面里的三个人都还很年轻,伏念站在前面背对着他和张良。他和张良也是相视一笑,他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颜路想仔细想起些什么,头却剧烈的疼了起来,那些画面也消失了。颜路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张良的怀里,张良的眼神中布满了担忧,而伏念站在他们的前面,瞪着眼睛看着张良。
        “只是觉得想起了什么,头就剧烈的疼了起来。”颜路拉开了和张良之间的距离,对着他们歉意的笑了笑,“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后补的一句话明显是对着张良说的。
        “路,你先回房间歇息去吧!我和子房有话要说。”
        “那……颜路先行告退。”颜路施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颜路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张良再也忍不住的问出了口:“大师兄,二师兄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伏念冷冷的甩了下袖子,“想知道就跟我走。”
        张良看着伏念,想起了即使曾经做出什么令伏念生气的事情,他也没对张良有过冰冷态度过。直到走到了三省屋舍,伏念推开了门,里面空空荡荡的,倒是只有这里和曾经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大师兄,你可以告诉我二师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吧?”张良略带冰蓝色的眼眸一直盯着伏念。
        “曾子云:‘吾日三省吾身。’你出去那么多年反省过自己吗?”伏念话锋一转,“颜路却是经常来的。失忆了也好!免得空对月,形憔悴。”
        “二师兄,他……”
        “水夫人还好么?”伏念不想听张良说的任何关于颜路的话。
        “师兄……她,死了。”
        “所以你就回来继续与路纠缠?”伏念冷哼了一声,“水夫人真是早逝啊!你不是想知道颜路为什么会失忆吗?我就告诉你好了。只因偶感风寒。”
        “偶感风寒?”
        “听到了你成婚的消息,来到了这三省书屋关了几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是看着海,吹了几天的海风。然后就连发了几天的高烧,整个桑海的大夫都摇头放弃了,可笑的是他居然还念着你的名字。”说到这里,伏念看着张良握紧了的拳头,眼神冰冷而痛苦,又冷哼了一声,“没想到他居然挺过来了,除了失去了记忆,一切都比失忆之前要好。忘了告诉你,他已经不会弹琴、不会下棋、不通《易经》,所以说,他不再是曾经的颜路。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伏念走出了三省屋舍,只剩张良一个人颓然的坐到了靠窗的床榻上。
        “二师兄,对不起。”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4楼2012-06-20 19:19
        回复
          叁、
          张良在伏念走了以后一个人在三省屋舍静静的想了一个晚上,他想了很多。他想起了曾经和颜路执手约定的此生不离来生不弃,曾经听着颜路的琴声舞起的剑花,曾经和颜路一起讨论过《周易》,曾经和颜路一起手执圆润的棋子在棋盘上厮杀,曾经和颜路一起并肩看过满山的桃花绚烂,曾经和颜路一起醉在竹林中的凉亭……
          太多的曾经,只因曾经年少轻狂而拱手放弃。张良曾说,一生不会做后悔的事情,做过的事情永不反悔,可是现在,他真的后悔了。水蓉蓉的确很美丽,也通琴棋书画,可到头来张良才发现,这么多年,他只是把水蓉蓉当做了颜路的影子罢了。张良的年少轻狂,一时冲动许下的相伴一生的誓言,同样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他的誓言对颜路的也好,水蓉蓉的也罢,到头来始终不过一场繁华的空谈,都未能实现。
          “张子房,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不折不扣的混蛋……”张良紧握着拳头狠狠的砸向了窗框,“大师兄说得对,我果然不曾好好的反省过自己。我不敢反省啊!我辜负了我最爱的人,也辜负了最爱我的人……”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伏念的身形镶嵌在了微弱的月光之中,一片阴暗。伏念借着微弱的光线径直走到张良的前面,看着他的拳头因用力而砸出的血迹,不禁叹了口气,“子房,下午我的口气重了点儿,你别太介意。你告诉师兄水夫人是不是真的过世了?”
          “师兄,我没想到你会问这个问题。”张脸抬起头看不清伏念的面容,只觉得伏念的脸必定是记忆中的严肃,“水蓉蓉的确是死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是我负了她。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她。”
          “果然还是因为水夫人过世了,你才想起颜路的么?你放手吧!颜路也已经忘记你了,这样挺好的。”
          “大师兄,你错了。不是因为她过世以后我才回来,而是因为我打算回来她才会……”张良的声音突然变得暗哑,“大师兄,我想请你帮我,帮我让二师兄恢复记忆。算我……求你,好么?”
          “这是你第几次求人?”伏念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刚刚张良说的话。
          “仅此一次。为了二师兄,求人又有何妨?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比二师兄更为重要?得了天下又如何?也抵不过二师兄一人。”
          “罢了罢了。若你再辜负颜路一次……”
          “不会有这种可能了。谢谢你,大师兄。谢谢你在这些年替我照顾了二师兄。”张良急忙打断了伏念的话。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颜路失忆以后并不快乐。你和颜路都是我的师弟。照顾颜路,是我的指责,用不着道谢。时候不早了,我回房了。你再最好记住你刚刚说的话!事不过三,你应该是了解的!”颜路说完,不再理会张良。
          张良一直维持着端坐的姿势,直到破晓,才站起来。他的四肢因为长时间维持端坐而僵硬麻木,张良简单的活动活动了四肢,就直奔颜路所居住的房屋。
          房屋的位置虽然没变,可是院子早已没有了曾经的影子。曾经颜路的院子里种了大片的君子兰早已变成了平地。曾经那棵颜路和张良一同种下的松树早已被连根拔起……只有一点没有边,院落一角的几根绿竹依旧青翠。
          张良刚想伸手敲门,颜路便打开了房门,看到门外的张良显然吃了一惊。半晌才想起来说:“子房先生,这么早来找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让你今天第一个见到我!叫我子房就好,不用加上先生两个字了,听着生疏。待到过些时日,桃花开了,我们去赏桃花吧!昨天见你擦拭素琴的眼神,你是不是想学琴?我教你弹琴怎样?”
          “子房先生……”
          “是子房。”
          “嗯。”颜路温润的笑了笑,“子房今天怎么了?居然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可是路并不想学琴,恐怕要让子房失望了。”
          “那我教你下棋怎么样?”张良听到颜路拒绝学琴难免会感到失望,但是却不甘心颜路的拒绝。
          “下棋是这世上最浪费时间,最费脑力却又一无所得的无聊事情。”
          “无繇……你真的变了。”张良本来以为颜路会接受自己的提议,原来这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张良眼睛里的希冀变成了失望,落寞的转身,走了……
          “子房,等等!”颜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张良的落寞神情,会忍不住的心疼,只是觉得张良应该始终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最近我看了看《周易》,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还想向你请教。”
          “你还在看《周易》?那好,我来教你周易好了!”张良转身,看着颜路和曾经一样的略带焦急的样子,笑了起来。师兄,你即使不愿在弹起,不愿再下棋,可你还是在意我的,没错吧?
          颜路看到张良的笑容,不知为何,心里觉得异常的满足。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5楼2012-06-20 19:22
          回复
            肆、
            张良在颜路的房间里呆了一整天,颜路也不好赶走他,毕竟是颜路自己说不懂《周易》,拜托张良替他解答疑难的。张良倒也装作不明白颜路的真是想法,陪着颜路直至深夜。
            “子房,天色这么晚了,你累了么?”颜路将握在手上的毛笔放下,抬起头看着张良的脸,他的脸上明明已经有些许的倦意。
            “不累,无繇,我们下一局棋吧!其实下棋不是这世上最浪费时间,最费脑力却又一无所得的无聊事情。开始下棋的时候,永远不会知道会下出一局怎么样的棋局。就像人的一生,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算落子落错了地方,也不能再悔棋,之后就只能最大程度上的补救。”张良温柔且认真的看着颜路,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无繇,我还有机会补救吗?”
            颜路虽然知道张良话里有话,可是他不懂张良真正的意思。想了想,觉得张良说的是有些许道理的,听到了张良的叹息声,也不忍在拒绝他,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你呀!总是有那么多的道理。”颜路的声音中不自觉的充满了宠溺的意味。
            颜路没有注意到张良在听到他说这句话欲言还休的样子,只是站起了身去寻找围棋。
            “书架最底层,乐谱的下面。”张良看着颜路私下里寻找无果,潜意识的提醒着他。
            “咦?子房是如何得知的?”颜路将落满灰尘的曲谱拿开,就看到了一张木质的沉香木做的棋盘和两盒打磨的圆润的黑白二色的棋子。颜路看着这棋盘和棋子不觉得发起了呆。他是不爱下棋了,可这质地如此好的棋具,若不是爱棋之人是不会拥有的。
            “无繇,怎么了?”张良走到了他的后面,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不出这棋具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可以让颜路失神。张良伸出手,结果棋盘,从背影看上去,颜路像是被张良拥在了怀里。
            “没什么,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下棋?告诉我好么?我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伏念先生从来不告诉我,我也觉得不适合问他。”颜路也不觉得张良与他之间的距离太过于接近,只是认真的看着张良。于是乎,从侧影看上去,颜路就像是在和张良亲吻。
            “是的。无繇,你的棋艺曾是很高超的。”张良拉着颜路的胳膊到桌子旁边,微笑着执起了黑子。张良总觉得颜路更适合手执白子,颜路用纤细的手指儒雅的执起白子与他对弈,总是能让他觉得百看不厌。
            “子房,该你落子了。你怎么总是看着我发呆呢?”颜路已经提醒张良很多次了,张良只是笑,并不说些什么。
            “因为无繇好看啊!”
            “你呀!”颜路听了这话倒也不恼,只觉得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夜过半,颜路的房间的烛火熄灭了,桌子上只剩下一局残棋,张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颜路把他扶到了床上,和衣共枕而眠。


            6楼2012-06-20 19:23
            回复
              伍、
              清晨,曦光将竹影布满颜路每日看书的案几。平常,这个时候颜路已经伏案看书了。
              床榻上的两人已经不知何时,由并肩而睡变成了相拥而眠。颜路的耳朵紧贴张良的胸口,睡得安稳,嘴角上还挂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直至日上中天,颜路才在张良的怀里悠悠转醒。颜路缓缓地张开双模,因为睡得安稳舒畅而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倾国倾城。他听着张良有力的心跳声,第一次有了不愿起床的念头。因此又在张良的怀里躺了许久,只觉得安心……和久违了的安全感。
              颜路突然想到了昨夜被张良缠着而未下完的半局残棋,小心翼翼地从张良的怀里起身而不惊醒张良。又小心翼翼的为张良压好被子。颜路越过屏风,走到放着棋盘的矮几旁边席地而坐,看着黑白二子在棋盘上厮杀,只觉得这棋局仿若在哪里见过。颜路执起黑白儿子跟随感觉将这局残棋下完。
              突然,在他的脑海里浮现除了一个慵懒的夏日午后,在小圣贤庄的一处四下环水的亭子中,两个面容模糊的儒家弟子在下棋。能清楚的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二师兄,下棋是这世上最浪费时间,最费脑力却又一无所得的无聊事情。我为什么还要学下棋呢?”
              “你呀……其实下棋不是这世上最浪费时间,最费脑力却又一无所得的无聊事情。开始下棋的时候,你永远不会知道会下出一局怎么样的棋局。就像人的一生,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算落子落错了地方,也不能再悔过,你之后就只能最大程度上的补救。下棋和做人是一个道理呢!”
              再在接下来的声音就是模糊的了!颜路惊觉那个被唤作“二师兄”的儒家弟子是他自己。那么,那个唤他为“二师兄”的人又是谁?颜路刚刚有了这个疑问,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个温润的声音轻轻的唤着“子房”……
              颜路闭上了眼睛,顿时觉得心中充满了哀伤和绝望,不禁说出了那句曾经在脑海中在心中无数次盘旋,却又遗忘了的话:“子房,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放弃了对我所有的承诺……”
              “无繇,我……”
              张良其实比颜路醒得早。颜路醒后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他知道颜路离开他怀抱的小心翼翼怕惊醒了他,他知道颜路为他小心翼翼将被子压好,这一切颜路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怀念。
              他还知道颜路是去看了那盘残棋。之后,张良小心翼翼的在颜路背后一段距离看着他消瘦的身影,看到了颜路执起棋子,然后将手中所执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看到了颜路一动不动的陷入深思,接下来他就听到了那句他无法回答且痛彻心扉的颜路低声念出的话……
              张良的声音虽然不高,却打破了颜路的回忆。瞬间,颜路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如同破碎的冰面,碎成了无数晶莹的碎片。
              “无繇,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张良走近颜路的背后,蹲跪了下来,从颜路背后紧紧的环住他,低沉却坚定的说着。
              “子房……我刚刚好像……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我并不觉得快乐。子房……我……”颜路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有着掩饰不了的颤音。
              “无繇,如果你觉得那些回忆不快乐,那就不要在记起来了。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无繇,我不会再逼你下棋了,好么?”张良用力地将颜路抱紧,清楚的感觉到了怀中的人儿不住地颤抖。
              “我……我什么都没有了,连记忆……都没有剩下。”
              “无繇,你记住——你还有我。你还剩下我啊!无繇,你知道么?我若没有你,即使拥有了整个天下又能怎样?所以,你不要再让自己不快乐了,好么?良喜欢时时都含着笑容的无繇。无繇也应该是快乐的。”张良将头埋在了颜路的肩头,闻着他身上特有的香气,声音暗哑。张良在心里疯狂的喊叫着:“现在,一切都晚了么?无繇,告诉我,我回来的还不晚!无繇,告诉我,我下错了的这一步棋,还有补救机会!”
              颜路在张良的怀里,慢慢的平息了心中的悲哀和绝望,慢慢的恢复了平和。“子房,谢谢你!……我失态了!”颜路侧过脸,看着他肩上的张良的脸,这种近距离并没有给他带来不舒服的感觉,只觉得异常的安心。颜路只是看着张良的脸笑了笑,抬起手拂过张良的脸颊。岁月并没有在他们的脸上留下印记。
              “无繇,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么?”张良的眼睛里有三分哀伤,三分悔恨与四分温柔。
              “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颜路又恢复了他温润的本性,连同眸子中都漾满了温柔。
              “相伴一生!”
              “……”
              “不可以了么?”
              “不是。当然可以!”
              这次不再是年少的轻狂而许下的美丽却不实的诺言,这次是经过岁月的洗礼而坚定的誓言!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7楼2012-06-20 19:23
              回复
                陆、
                转眼已由初春转为冬季,张良自从那日颜路应了他“相伴一生”的话后,便一直赖在了颜路的身边,晚上就很自然地睡在颜路的床榻上。颜路倒也不恼,大方的让出半个床榻给张良。颜路的记忆也没再有丝毫恢复的迹象。
                这些天颜路发现张良总是心不在焉的。他也问过张良怎么了,张良总是笑笑,然后环住他,在他耳边低语:“师兄,我没事!”然后颜路就静静的让张良抱着,伸出手轻轻抚着张良的背。
                正月初一晚上,张良回到了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回到的屋子睡觉。颜路什么都没有再问,但是不难发现颜路眼睛失去了大半的光彩。
                张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才发现,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但是屋子里还是纤尘不染,明显是伏念让人天天打扫的结果。张良走到自己的床榻旁坐下,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玉佩的色泽温润,一看便是上好的玉质。这枚玉佩的一面的中央刻着一个“蓉”字,张良用另一只手轻抚着这个字,抬起头,仿若能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对他安静的笑。
                午夜,天空开始稀稀松松的飘起了雪花,不多时便是成团成团的飘落……
                颜路在床上翻转了一圈,不禁叹了口气,原来他着实已经习惯了在张良温暖的怀中入睡。既然无法入睡,颜路便坐了起来,披上棉衣,点亮油灯,昏黄的灯光映着颜路面容,露出淡淡的伤感。颜路一只手将衣服拉紧,另一只手端着油灯走出屋子,没走几步,飘落的雪就将他端着的油灯熄灭,瞬间,颜路就陷入到了黑暗之中,只剩他一人和飘落的雪花。
                颜路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油灯放在地上,不顾雪下得越来越大,走向了许久没有去过的竹林中央的那个屋子。推开门,熟悉的走向屋子里的琴边,伸出已经冻得麻木的手指滑过琴弦,发出泠泠的声音,“果然是好琴。”颜路心里想着。
                雪下得越来越大,颜路将屋门关紧,回身走向冰冷的竹床,将衣服裹紧便躺了上面。
                天大亮,雪也已经止住了。张良一夜未曾睡着,将手中的玉佩放好,站起来活动活动了筋骨,看着屋外被雪覆盖了的洁白的一切,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推开屋门,想起了颜路昨天问他的问题,现在,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回答的方式,便顾不上吃早饭匆匆向颜路的屋子走去。
                张良进了颜路屋外的院子,一眼便看见颜路的房门开启着,倒也没想什么,颜路有早起的习惯。可是当他进了颜路的屋子,才发现颜路不在屋内,床榻上的被子也没有叠起来,他平常穿的儒家外袍还放在床上……张良不禁皱起了眉头,颜路去了哪里?
                他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院子中有脚印,可以看出来颜路是下雪之前或高下雪的时候就离开了。张良突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痛恨过下雪的天气。
                张良将颜路的外袍拿在手中,坐在颜路的床榻上,低头想着颜路可能去的地方。张良越想越觉得心慌,颜路是体质不好,地面的积雪也不薄,他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啊!
                张良突然想到了竹林,“难道是……”
                张良拿着外袍站了起来,疾步的向外走去。由于下了一夜的积雪,去竹林间的小屋的路并不好走。张良这次走得跌跌撞撞,却不减速。
                张良终于在屋子的床上看到颜路只用了棉衣裹着自己躺在冰凉的竹床上的时候,又喜又气。喜的是他终于找到颜路了,气的是颜路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张良几步就走到了颜路的身边,伸手摸了摸颜路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无繇……无繇醒醒……”张良轻轻地推了推颜路,看着他睁开朦胧的睡眼,才终于在心底松了口气。
                “唔,子房?”颜路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不禁笑了起来。
                张良看着颜路的笑容,不禁叹了口气,本来一肚子的火气,看着颜路的这一笑,就散光了。“无繇,你怎么回到这里来?”颜良扶起颜路,细心的将带来的外袍为颜路穿上,然后将颜路拉紧怀里握起冰凉的手,“幸好你还在……幸好你没事……”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睡了一夜冰凉的硬竹床,颜路只觉得浑身酸痛。
                “无繇,明天是正月初三,我……我今天傍晚会下山祭奠一个人……你会陪我吗?”
                “嗯,我会陪你的。”
                “你不问是谁吗?”
                “不用问的,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就会告诉我的!”
                张良在心里想着:“谢谢你……无繇,谢谢你会陪着我。无繇,即使你失去了记忆,我也想让你知道我的一切,包括我曾经娶过的那个女子!”
                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8楼2012-06-20 19:24
                回复
                  柒、
                  到了傍晚,夕阳似血的残红染了西边的半个天空。
                  子房携着颜路穿过一片树林,踏上了下山的石阶。石阶上的积雪,伏念已经派着儒家的弟子们清扫了干净。
                  张良抬起头看了看残阳,忍不住拥住了颜路,紧紧地将他拥入怀中,心中蓦然地只觉得将会有什么不安的事情发生。
                  “子房,怎么了?”颜路也不挣扎,任由张良抱着他,感受着张良吐出的气息,灼烧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
                  “无繇,你看……今天的夕阳,好红啊!红得似血一般。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总是心神不宁的。只觉得……无繇,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张良的声音充满了不安,甚至有些颤抖。
                  “子房,我怎么会离开你呢?莫不是昨晚上一夜不曾入眠才会心神不宁吧?”颜路将手搭在了张良抱着他的胳膊上轻轻地拍了拍,是以安慰。
                  “嗯。但愿是良多心了。”张良轻轻的离开了颜路,继续携着他向山下走去。
                  天阳渐渐沉了下去,张良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无繇,我们还是回去吧!”张良拉住了颜路,无视颜路诧异的眼神。张良在外多年,每次心神不宁的时候定会发生什么棘手的事情。这次,比以往还要令他觉得害怕!
                  究竟……
                  “只怕你们回不去了!”一群穿着黑衣的杀手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张良心下暗道“不好”。他这次与颜路下山祭拜水蓉蓉,并没有带着佩剑凌虚。当下他能带着颜路全身而退的可能微乎其微。
                  “没事的,无繇你放心,良定会护着你周全!”张良将颜路护在身后。
                  那群人不再说什么,手握长剑一窝蜂的用了上去对付两个赤手空拳的儒家弟子。而这两个儒家弟子之中还有一个是毫不会武功的——颜路。这群人将他们两个逼进了死角,张良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张良一直在想办法带着颜路突围,却听到了颜路温润的声音说道:“子房,你自己的话,会没问题的!”
                  张良听到这话,一回头,只看到颜路的胸前不知被那个杀手插入了一把长剑,献血染红了他襟前的衣衫。大片大片的鲜红刺痛了张良的双眸。
                  “不……”张良怒吼了一声,那群杀手们只觉得被这声怒吼震慑得动弹不得。张良不知从哪个杀手的手上夺过了一把剑,然后,他们只觉得颈间一凉,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张良解决了这些杀手,就奔到了颜路的身边,双手颤抖地抱起了倒在地上的颜路。颜路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温柔的怀抱之中,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可是已经模糊了张良的面容。
                  “子房,我冷……”
                  “无繇,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我们这就回家。你要坚持住!你答应过我,不离开我的。你答应过我的……”张良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得听不清。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颜路站了起来,飞快且平稳地奔回小圣贤庄。
                  “子房……我看不清你了……”颜路是声音越来越轻,吐息也约渐虚弱。
                  “没事的。无繇,你会没事的……”张良一遍一遍地说着,也不知道是安慰颜路,还是在安慰他自己。又或许,都是吧!
                  “子房,你哭了?”张良的眼泪落在了颜路的面颊上,张良的眼泪落得无声,可颜路觉得张良哭的撕心裂肺。
                  “嗯……”张良的声音哽在了喉头,再也说不出话来。张良突然觉得这条他离开的小径变得特别长,仿佛永远都无法再回到那个家。
                  “子房,到家了吗?我……累了。我回不去……回不去了吗?我……”
                  “无繇,能回去的。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啊!求你了,坚持住!”
                  “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能在你的怀中……走完这一生……良……咳咳……你心中的……心中的那个家……我进去了吗?”颜路微微睁大了眼睛,尽力向前方望去,仿佛看到了一片温暖的灯光,看到了他和张良微笑的剪影……然后,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傻无繇,我心中的那个家里,一直都是你,一直都是!你看到了吗?我们到家了……到家了……”
                  絺兮綌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9楼2012-06-20 19:25
                  回复
                    张良X颜路


                    IP属地:辽宁11楼2012-06-20 20:41
                    收起回复



                      12楼2012-06-21 17:35
                      回复
                        大哥写的?好厉害啊


                        13楼2012-06-21 17:35
                        回复
                          晋江不是一般的抽。。。
                          我怎么都评论不了了今天
                          唉。晚上爪机试试。


                          14楼2012-06-21 17:43
                          回复
                            玖、
                            颜路的伤势渐渐的好了起来,又是一年梅开季。张良觉得颜路对他总是若即若离的,张良想找机会和颜路说话,可是颜路总是会找借口,没等张良说两句就匆匆离去,只剩下个背影留给张良。
                            颜路醒来以后坚持从伏念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但他每天都是要去伏念那里。张良不知道他们两个天天在伏念的房间里说什么,虽然很好奇,但是从来没有问过颜路一丝一毫。他只觉得颜路想要刻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每天晚上都赖在颜路的房里,也觉得不安,莫名的不安!那种明明那么了解却又猜不透的感觉,明明在一起却又永远接近不了的感觉,明明风平浪静却又暗藏危机的感觉……
                            “子房……今日是否有空闲时间?”颜路例外的没有在伏念早课结束的时间去伏念的房间,而是将已经很久没弹过的杉木琴从尘封了很久的木箱里抬了出来。颜路抱着琴走到了张亮的面前坐下,将琴置于膝上,用手指滑过琴弦,音色纯正而深远,是把不可多得的好琴。
                            “子房知否记得你为我作的第一首曲子?”颜路微笑着看着张良,笑容美好,举止飘逸不似凡人。张良看着这样的颜路,有一种他将要羽化登仙的错觉。
                            “良自是记得!曲子作的并不好,被无繇指出了很多的缺陷。”张良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情,不由得笑了。那个时候的他还不肯认缺点,有些执拗,对颜路更甚,颜路却不恼,只是安静微笑的看着他,任由他胡闹,最好他只得收起性子认真听颜路的矫正。
                            “子房那个时候还真是……可爱。”颜路说着,手指拨弄起了琴弦,是那首缺陷满满的曲子。张良听着不禁觉得窘迫,颜路竟然用“可爱”形容那个时候执拗的他。
                            “无繇,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笑话良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些记忆,格外的值得怀念……尤其是,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怀念……”颜路说着这段话的时候,眼睛仿佛望穿了天际,深邃和空洞并存。
                            张良看着这样的颜路,不由得心里一惊,一只手抓起颜路抚琴的手指至于胸口之上,另一只胳膊揽过颜路,将他拥入怀里,“无繇……你怎么了?我……我害怕……这样的你。”
                            颜路感受着张良坚定有力的心脏的跳动,听着他不确定略微颤抖的声音,更深的将自己陷入他的怀里。什么都么有说,什么都没有解释。任由时间一点一点滑过,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张良越来越喜欢将他抱在怀里,只有将他抱在怀里,张良才能确定颜路还在。是不安,是担忧,是害怕……他害怕啊,害怕颜路会离开他。张良有的时候看着颜路,觉得他若是没有恢复记忆该多好!
                            “无繇,你说得对,人生就像一局棋。开始下棋的时候,永远不会知道会下出一局怎么样的棋局。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算落子落错了地方,也不能再悔过重新落子。在之后就只能最大程度上的补救。可是无繇,你知道吗?人生比下棋要难的多啊!”
                            “嗯,的确人生比下棋要难的多。子房,吃了很多苦吧!有水夫人照顾着你,应该会好很多。”
                            “无繇,蓉蓉……蓉蓉是我这一生亏欠最大的人。她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子,我始终没能给她她想要的生活。因为,我不爱她啊!我本想带你一起去祭奠她的……无繇,别离开我好不好?”
                            “子房,如果……如果我独自去了另一个地方生活,你会怎么样?”
                            “我会去找你。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沿着你的身影去找你。直到找到你,或者,直到我没有力气在寻找……如果这样还没有找到你,你就再次忘了我吧!良最大的希望就是你幸福快乐。只有你幸福了,我才有幸福可言……”
                            “子房……忘了无繇吧!”颜路在张良的怀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便离开了张良的怀抱!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将门拉开,回过头看着张良,“子房,陪师兄去打扫一次‘隔世’好吗?师兄受伤的期间,一直没有去打理,你就当作帮师兄一个忙吧!”
                            “师兄……”张良站了起来,对着颜路施了一个礼,无力的将胳膊垂下在身侧,走向前,与颜路并肩而立。将头偏向颜路的那边,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颜路,“师兄,这个荷包,你还记得么?”
                            “你还留着?”颜路答非所问,并不否认他心中涌出的暗喜。
                            张良只是在荷包中拿出一个发结,“师兄忘了吗?”
                            “都过去了。再也回不去那个时候了!”
                            “那为什么还要去打扫‘隔世’呢?”
                            “习惯罢了。”
                            张良盯着发结良久,又将发结小心的放回荷包之中,还是不忍将这留下的唯一幸福的印迹破坏。留着也是为了提醒他自己,他曾经幸福过,非常非常的幸福。那些他和他最爱的无繇在一起毫无隔阂的时光。
                            这局珍珑,原来——是个死局。张良解不开,颜路解不开……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15楼2012-06-21 21:25
                            回复
                              拾、
                              颜路和张良并肩走在竹林间的小路上,颜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早已经遗忘在记忆深处的并肩而行,从来没有期望过还能并肩而行……时间过去了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已经过了一生?颜路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幻……或许都是吧!一种在梦中无数次重复的现实,一种在现实中无数次重复的梦幻……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雕也。’师兄是否还记得,你曾告诉过良,说你最喜欢的便是岁寒之中的翠竹?还经常为了看寒冬之中的翠竹冒着雪守在竹林之中!”张良伸出一只手拉住了颜路的前行,另一只手抬起,摘下一叶竹叶放在鼻尖轻轻的嗅着竹叶特有的清香,这种味道,像极了颜路。
                              “原来子房还记得师兄说过的话!喜欢这翠竹园,也需有人相伴才好,若是只有一人在这里,终归会太清寒了点儿。”颜路将手从张良温暖的掌中抽出,看着张良淡然一笑,“子房,人……终究还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儿改变了的。感情更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颜路说罢,迅速转身,快速向前走了几步。他不想不让他身后的张良看到他的眼眶中涌上的水雾。若是他对张良的感情真的是有保质期的话,若是他对张良的感情可以改变的话,那么现在的他也不会那么辛苦,那么难过,那么绝望,那么无奈……
                              “无繇——”张良只有在心底念出颜路的名字,看着颜路消瘦的背影,逃离似的向前走着……却终究在他与张良刚好能看到的距离停下了脚步,等着张良跟上他。
                              颜路感觉到了张良缓步的走在了他的身后,没有回头看,也放缓了步子朝着曾经他们的“隔世”走去。颜路蓦然发现,隔世隔世,原来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人生在世,如何可以与世隔绝?
                              颜路推开木门,“吱呀”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另人窒息的宁静。
                              张良越过颜路,走向矮几,拿起素琴边上的竹简翻过写有“子房”二字的另一面,看了看面前的颜路不明所以的表情,勾起了唇角的一丝弧度,将右手食指放置齿间用力一咬。以指尖为笔,以鲜血为墨在竹简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只为了写上两个他会用一生铭记的字——“无繇”。
                              然后将竹简递到了颜路的眼前,缓缓的说道:“师兄曾经告诉过子房,字虽然没有思想,可写字的人却会将自己的思想赋予写下的字中。那师兄能否从子房写的这两个字中看到些什么呢?”
                              颜路的双手不禁颤抖着接过张良递过来的竹简,看着那令他觉得触目惊心的两个字,声音也不禁有些发抖:“子房……你这是何苦……”
                              “我只是希望师兄能明白子房的感情!”张良低下头,不再看颜路。
                              时间仿若静止一般,颜路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两个字。他懂,他能看出来张良是以什么样子的感情写出的这两个字,可是他却做不了什么。
                              “子房,回去吧!我累了。”颜路颓然的将竹简放下,上面鲜红的两个字的颜色已经黯淡,残忍的红,绝望的红……
                              回去的路途上,张良任性地一只拉着颜路的手,跟在他的身后,如同年少之时总会跟在颜路身后的小张良一般!或许,这是颜路对他最后的温柔。
                              “你们回来了!”伏念看见颜路拉着张良的手,张良小心翼翼的跟在颜路的身后,出现在竹林的边缘,终于放下了心来。
                              “掌门师兄,有事情的话让弟子传话便好。”颜路想向伏念施礼,却发现张良依旧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让他无法将手抽出他的掌心。
                              “是关于水夫人的。你们随我来。”
                              听了这句话,颜路下意识的转头看着张良,果不其然的看见了张良的眼睛失去了些神采,无力的摇了摇头,使劲将自己的手抽出他觉得已经不再属于他了的温暖,然后跟上了伏念的脚步。
                              伏念和颜路等了好一会儿,张良才出现在伏念的房间里。张良看了看伏念,又看了看颜路,最后才将视线定格在伏念身前桌子上写满了字的白绢。
                              “今天早上弟子门打扫你的房间的时候发现的。落款都是水夫人,这是写给你的。”伏念将白绢拿起,递给了张良。
                              


                              16楼2012-06-21 21:3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