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列车开的飞快。
四周的山轮廓逐渐清晰,能看到羌民的宅子和一排排红铜色的锅庄。
细雨不绝。
吴邪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易拉罐,看着窗外的四姑娘山脉,突然间觉得气氛有些奇异。
狭小的车厢里挤了五六个人。
解雨臣带来的伙计们一直小心翼翼地看护着那一堆所谓的【巢】的框架,车厢内没有人说话。
压抑,却又微妙。
解雨臣靠着车棂,闭着眼,像是疲惫的样子。
一路上吴邪没听见他说什么话,他只是粗略的提到了羌民的那些形状奇异的锅庄。
他讲了希米,讲了一百只羊的记忆,他说他曾和一个人来到这里,住了三个月,但是最后他还是回到了北京,在老九门的上位上端坐,缄默那些回忆的富饶。
天光未启。
而解雨臣的侧脸淡然的不似俗世之人。
车子行至简陋的村落,路变得很不好走,小货车在干道上摇摇晃晃的颠簸着,解雨臣的脸顿时就白了。
他身旁坐着的男人很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解雨臣不露痕迹地挣开了。
吴邪被颠地头晕脑胀,易拉罐脱手而出,咕噜咕噜地滚到解雨臣脚边;那个穿着一身旅行衣的男人飞快地把罐子捡起来,塞在吴邪手里面。
这个利落的动作似曾相识,吴邪一怔,易拉罐僵在手里。
‘三弄。’
‘是,花儿爷。’
解雨臣捉着窗棂站起来,‘让他们停车。’
风吹的不急,四周的山峦笼在雨雾中,解雨臣的单衣湿润了雨,安静地看着浅棕色的小货车开远了。
一旁黑眼镜盘着腿,努力地对付一包香肠。
‘瞎子别忙了,我不想吃。’解雨臣轻轻地说,‘你说,吴邪发现了么?’
‘什么,是我的身份,还是…..?’
解雨臣一记斜睇。
‘他的感觉很敏锐,你说不定已经被他看出来了…唔……’
‘你就不担心自己的身子么。’
黑眼镜的怀抱温暖而手臂坚韧。
他用手掌攥着解雨臣的肩膀。
那双手握过枪,撕裂过粽子的胸膛,也温柔地抚摸过恋人的脊背。
那双手,说过要守护。
‘你记得么,当时你说,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不好;’解雨臣轻声道,慢慢地将脸贴在黑眼镜的胸口,‘我回答你,除非我们有一个孩子,否则,所有都只是我们在羌寨的虚晃,总有一个人要赎罪,或者被赎回。’
黑眼镜安静地听着,四周无人,远远的有羌寨炊烟。
‘我是很自私…..但是,我是真的想为你生下这个孩子。’
解雨臣像是笑着,云淡风轻的音调。
‘我知道。’
很快就有集装车来,解家的仆役拉开了车门。
熹微天光,黑眼镜看着解雨臣又成了平日里刀枪不入凌厉艳丽的模样。
‘雷总管…’
‘跟着前面的车子。’
那伙计略一迟疑,小声道;‘九爷说,走打马道的。’
黑眼镜脸微一沉,就看见怀中解雨臣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臂,闷闷道;‘六,我说过三弄的话就是我的话。’
黑眼镜不动声色地拥着疲倦的恋人,半晌,轻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