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点哭泣之夜 

不知不觉的，起风了。  
    夜神月翻起风衣的立领，却没有加快回家的脚步。刚刚秘密埋葬了龙崎……不，是L，不知怎么的却拒绝了坐爸爸的车回去。  
    “阿月，解决了L心情很好吧，买苹果回去如何？”死神硫克眼馋地往超市里面瞟。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硫克，你瘾越来越大了。”但还是转身走进了超市。提着满满一兜苹果，月不禁感叹养个死神在身边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走过零食区结账，目光触及到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甜品时，月突然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蹲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用两根手指捏着小勺专心地搅拌加了很多方糖的咖啡的样子，闪过月的脑海。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出。名为夜神月的少年呆呆站在货架前面，无法再移动半步。“阿月，阿月，你怎么了？”硫克莫名其妙地看着月。许久，月淡淡地说：“没事。”月从旁边又取过一个大号纸袋，开始一样一样往纸袋里面装甜品。  

    “咦，阿月你不是不吃甜的么。”“啊……偶尔也会想吃。”曾记得有一次打劫龙崎手中的巧克力时，两人有过这样的对话。那时候月没有KIRA的记忆。两人一直铐在一起工作，看他一刻不停地吃得很陶醉，自己不由得就产生也想吃吃看的想法。就着龙崎的手咬了两口，还是不习惯这种甜得发腻的食物。  
    该死，明明已经赢了，明明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会觉得那么难过，为什么高兴不起来？脑子很乱，全都是关于那个任性的黑眼圈少年的记忆。纸袋已经满了，结账走出超市。都市的上空不知不觉间布满了乌云，月这才记起天气预报说过今天会下雪。街上的行人都加快了脚步。怀里的零食袋子里面飘出甜甜圈的焦香，暖暖地把月包围起来。  
    这个，就是龙崎说的“幸福的味道”么。月想。  

    大学第一天的新生代表讲话，认识龙崎。宽松的体恤和牛仔裤，散鞋带的球鞋，乱蓬蓬的头发，微驼着背的黑眼圈少年。和这么庄重的场合显得格格不入的少年竟然是和自己一样的新生代表。致辞完毕后，这个顶着偶像“河流旱树”名字的家伙居然对月说：“我是L。”那天起，他就从单纯的“对手”变复杂了。是朋友，是敌人，也是同学，把月的“新世界革命”搅得混乱不堪。不，不如说，自从龙崎出现，月的生活重心就已经不再是“新世界革命”了吧。 

 “这条不是回去的路吧，阿月。”硫克指着家的方向，月却熟视无睹地向另一个方向转弯。心里有个声音在嘲笑失魂落魄的自己，出色的自控能力在这时候似乎毫无效果。死神很无奈地展开黑色羽翼跟了上去，虽然在这种天气他更乐于在月温暖的房间里吃苹果。  
 一片，两片，洁白的雪花开始从灰黑的天幕上落下，轻盈而又圣洁。  

 “雪花很像砂糖呢。”叼着棒糖的黑发少年蜷缩在沙发上，又仿佛觉得不够暖似的往身边人的身上靠了靠。黑眼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觉在研究KIRA的动向了。无论怎么劝都不愿休息的人，居然只因为外面一场小小的雪停了下来。  
 月低眼瞧瞧快抵到自己下巴的那颗脑袋，颇为无奈：“下个雪你都能联想到甜食，龙崎你真是……”小孩子三个字还来不及出口，那人已经随手拈起一块砂糖扔进月的嘴里。  
 记得那次，还来不及抗议，任性的小孩就睡着了。 “唉，月，你送他去房间吧。龙崎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父亲说，“还有你也是，和龙崎一样三天没合眼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抱起睡着的龙崎，才发现他那么轻。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擦掉他脸上的食物残渣，拿掉还含在嘴里的棒糖，再把他的右手拇指放在他的下唇边——知道只有这样，他才会睡得踏实。  
 “你睡着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去洗澡了呢。”月看看手腕上的手铐，手铐上的铁链一直延伸进被窝。和衣躺在龙崎的身边，倦意来袭，月昏昏地睡去。  

 对了呢，龙崎身上总是有那种暖暖的甜味。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都市像被一张羊毛薄毯盖了起来。冷意隔着衣服传到身上，唯有购物袋中的甜点们带着些许暖意，闭上眼睛，感觉像龙崎还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