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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邓玲玲、汤毓赟
来源:考古资讯小站
2012年10月13号下午,刘庆柱老师接受了考古资讯小站的采访。
问:我们知道您从大学毕业以后,就一直从事考古工作至今,考古是您一生为之奋斗的事业,您能谈谈考古对您最大的吸引力是什么?
答:考古对我最大的吸引力是,许多未知的东西通过考古可以被揭示出来。通过田野考古发现与研究,一般来说都能解决历史上一些未知领域的问题。
问:您可以和我们说说当您将考古作为您一生的职业的时候,您的想法是怎样的吗?
答:我个人觉得,做所有科学研究都得有兴趣,如果你对某一科学研究不感兴趣而只是把它当成工作去做,就会很难做好。只有对科学研究有兴趣,你的学术研究工作才会有乐趣,才能调动人的积极性。考古是研究人类历史或与人类相关历史的科学,而“历史喜欢作弄人,喜欢同人们开玩笑。本来要到这个房间,结果却走进了另一个房间”。(《列宁全集》第20卷,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第459页)为什么说历史喜欢作弄人呢?因为以往人们的历史研究对象主要是利用历史上形成的文字资料,也就是“史书”,而文字材料是前人用笔写下来的东西,你根据人家写的材料去研究历史,就会受当时撰写历史的人的想法影响。当别人用笔去记录材料的时候,他觉得好,就会用非常美好的词汇去描述;他如果厌恶现实,就自然而然在文字描述上带上个人色彩。当这些“史料”被“历史学家”用来进行历史研究时,历史学家的“笔”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为其“脑袋”所指挥,这样就出现“历史是历史学家写的”这种现象。而考古学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这一方面的问题,考古学研究历史所用的出土材料少了很多“人”的色彩,但也不是所有的“考古资料”都没有“人”的色彩。比如说,墓志铭等古人留下的文字材料,也带有这种“人”的色彩。不要以为考古发现的东西都是非常精确的,有时候考古发现的东西也不是那么“纯”的,有的是夸大错误,有的是夸大优点。但总的来说,考古出土资料对于历史的研究更客观一些。我们当年报考大学的时候,考古专业是包括在历史系中的,北大历史系下分设中国古代史、中国近现代史、世界史、亚非史、考古五个专业。当时,我是想学历史,但是后来发现历史(文献史学)有些捉摸不定,古书上的一些记载,或语焉不详,或与实际出入较大,导致后人的研究易被误导。这并非是历史学家的原因,而是历史材料的局限性所致。故第二年分专业的时候,我选择了考古,觉得考古材料相对更为准确一些,所受的干扰也较少,可以更为准确的反映历史原貌。
问:能给我们讲一个您求学过程中有趣的小故事吗?
答:让我比较难忘的一件事是当年吕遵锷先生带领我们参观北京周口店遗址时,吕先生给我们讲的有关贾兰坡先生在那里考古发掘的一些故事。他说,因为贾兰坡先生人很随和,与民工相处的很融洽,因此民工在考古发掘中与他“配合”的很默契,当时不少重要发现都是民工给贾先生及时通的“情报”,使贾先生的考古发现总是“捷报频传”。考古工作者在田野考古发掘中与民工打交道是一门学问,要把自己和民工放置于同一层面,这是搞好田野考古发掘重要的一点。
问:能说说您最钟情的爱好吗?
答:小学的时候爱下象棋,中学阶段爱看古典文学名著、中外哲学著作、中外历史学著作等,那时读书读的很杂。我平时喜欢运动,而且几十年坚持不断。主要运动是跑步、游泳,还有冷水浴。近年来,年龄大一些了,我更多的体育活动是快步走,每天大概花40到50分钟走上5公里。
问:作为考古界的神仙眷侣,您和李毓芳先生是怎样认识的啊?
答: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浪漫啦,哈哈……。当时我们62级考古专业是一个班,我们班有两个女生,我和她(李毓芳)在一个班,我觉得她为人纯真,办事认真,彼此就产生了感情,那时谈恋爱是“地下”活动,怕人笑话。毕业前夕要分配,一个地方只能去两个人,我们之间的感情关系,当时必须“公开”了,不然就不能分配到一起了。走出北大,我们俩就几乎一直在一个单位工作、在一个“考古队”发掘、在一个考古项目下共同研究,一直到现在仍然如此。(不知道为什么,偶读到这里很感动……,这就是一生的相扶相守吗?)
问:上海世博会的口号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您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城市考古,您认为怎么样的城市规划和建设才能让生活更美好呢?
答:城市生活要美好,发展是硬道理,但是发展的前提是人。人的幸福感离不开物质,但不只是单单由物质所决定的,而恰恰是人的精神“幸福”可能更为重要一些。不管是古代城市还是现代城市,都应该从人的角度出发。就比如说汽车可以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便利,但是多了就造成堵塞,就成了坏事了。
问:中国考古学要走向世界,我们必须知己知彼,我们想请您谈谈对外国考古学界,尤其是欧美国家考古的看法,您觉得我们最应该向他们学习什么?
答:近代考古学是从西方兴起的,19世纪中叶在古生物学、地质学,的影响下,产生了考古学。考古学的发展与现代自然科学技术在考古学上的应用密切相关。我们中国考古学界应该更多地学习西方考古学界在把现代自然科学技术应用于考古学各个领域时所取得的科研成果,尤其是其对方法与理论的探索。谈到考古学理论建设,我个人觉得我们也应该很好关注国际考古学界多年来所取得的成果。在考古学与现代其他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的结合方面,国际考古学界的一些科研成果也是非常值得我们借鉴的。最近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课题招标中,就专门设置了这方面的项目内容,就是希望把国外更多、更好的考古学理论、方法方面的最新研究成果,尽快推介到中国考古学界,从而促进中国考古学的进一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