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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文】薄欢(贺新吧上任,如约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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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谷歌。


IP属地:山东1楼2012-11-04 16:05回复
    照旧絮叨:
    N久不在这边发文了。这篇短,十五章完结,两章涉及微河蟹会上地址。我不是会员身份发文动作慢,先不要C哟。
    本文荆高微寒高,水寒视角第一人称。糟心慎阅。
    以此贺新吧上任。辛苦你们了!!
    泱


    IP属地:山东2楼2012-11-04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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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欢
      By:泱
      *此文大概采用秦时的动漫背景,非温老原作背景。关于高仔及水寒往事均为杜撰。各种时间BUG。
      *此文为挑战人格第一人称水寒视角。糟心慎重。
      楔子
      “故事”一向有两种解释,一种就是故事,另一种是旧事。
      故事,有因有果,有启有承,有始有落。
      故事,无论因果,无论启承,无论始落。只论是否已成往过。
      我有一个故事。不论你从哪个角度理解都是故事。
      这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故事。不过一觞浊酒,一张素琴,一季杨花,一双痴人,一场薄欢尔。
      仅此而已。
      一觞浊酒二人对饮不过三四月,
      五六声转过七弦缭乱、八荒不堪;
      杨花九转漫漫十里衣冠胜雪寒;
      回首百年,千里孤坟,万缕英魂;
      但笑不过一场薄欢、半生痴缠.
      [一]
      我初见高渐离时他才只比屋里茶桌高出一点点。瘦瘦小小的样子,对待一切事物谨小慎微。
      他的老师傅——琴馆的老主人躺在旧榻上,出的气儿比进的气儿多,冲着高渐离抬起一只干枯的手————
      他到底是个琴师。琴师到老到死哪怕病入膏肓也还有一双比常人更为修长苍瘦的手。
      他唤高渐离过来坐下。高渐离踌躇了片刻,挪到旧榻边上,挨着一点榻沿蹭下来。
      躺在旧榻里侧的我这才有幸细细观察他的五官。别家孩子在年幼时都是圆润可爱,高渐离却不知何故在这样一个无忧无虑的年纪里早早地消瘦
      下来。偏瘦长的脸型,眉眼处略微狭长,清秀纤细竟生出一种柔弱之感。
      我记得他的唇瓣很薄。这样的人据说薄情薄幸。总之不是什么好下场。
      但很快的,高渐离用实际行动证实了自己并非薄情之人。他的老师傅用将死之人的哽咽语调断断续续地交代他一些事情。总是些“好好照顾自
      己”、“平日里多忍让着一起学艺的师兄弟”、“为师再护不了你周全”等等……我就看见高渐离干净的瞳子里滚出两颗晶亮的泪珠,一先一
      后地砸在旧榻的边沿。
      那时我便知道高渐离不善言辞。他的老师傅奄奄一息之际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用一种非常非常伤心非常非常不舍的神情不停掉泪。也许还
      包含一点点无助与恐惧。那种恐惧来源于对未来可能遭受的欺压,也来源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了死亡。
      他的老师傅我的老主人最后吃力地回手指了指我,道:“渐离啊……为师只有这一琴一剑放心不下……琴是为师的命却着实旧了些,你那些师
      兄师弟不会在意……只是,他们中亦不乏心怀叵测之人,这剑是当初有缘之人所赠,是万万、万万不能…不能让他们得知的……”他喘了喘,
      提起最后的一口气,“为师不指望你于剑道上有所成绩,只是有朝一日若要离开琴馆,一定、一定要带着这琴、这剑……跟着你,为师便也放
      心了…………”
      老主人得到高渐离的承诺便闭了眼。高渐离呆坐半晌,终于是滑到地上跪在榻前埋头哭出了声。
      那时他还很小。我跟了他二十个左右的年头,这是他唯一一次哭出声音。其余的,除去日后与那人在一起情热之时的情不自禁,再很少落泪。
      哭完后他将我拖下旧榻,掀开一块松动空心的榻板将我续进去。然后出门告丧。
      我听见他在将我续进榻内时轻轻说,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你等等我,我会带你们一起走。
      少年承诺,年少情真。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高渐离的情景。
      第二次再见他时却判若两人。许久不见他长开了不少,虽然在同龄人中仍说不上出挑,却也算的清瘦修长。
      不复初见之时微微含怯的小模样了……我想着,心下微微一乐。但转念一想——不知这些日子吃了什么苦,能迅速把这孩子历练成这样…心里
      又泛上几丝细不可察的酸楚。
      他的眼神依然清透,乍然投过一瞥却已锋芒初现让人心间一惊。
      所谓镜之新开而冷光之乍出于匣。
      他背着琴然后将我提在手里。走出琴馆未曾回头。
      我想这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IP属地:山东3楼2012-11-04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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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最初的几年我是真的体验到了什么才叫“相依为命”。
        高渐离生性内向不喜言谈,却生的一副好皮相。脱离琴馆之后的生活虽然自由却险恶的多,卖艺为生的日子里少不得一些狎亵的玩弄。
        一般高渐离会沉默地忍下来。一些人觉得无趣也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但也有一些人偏生喜欢惹祸上身。
        高渐离第一次让我沾上了血,对方是个意料之中的醉汉。付了很少的价钱就让当时我们寄身的酒楼掌柜将高渐离和他送进一间厢房。
        那人醉的实在是太厉害了,高渐离受不了他言语上不干不净的挑弄已经凝弦止音停了很久。那人醉的四六不分看不到高渐离已经僵硬的表情,
        仍轻佻地动做,高渐离下意识地挥手甩开他的抚触,那人却火了,扯着高渐离头发便往琴上按去。
        高渐离挣扎不脱,那人已经凑下去在他颈间狎玩,不知觉间只箍住高渐离一条手臂。另一手却松脱垂到琴下。
        高渐离压抑着挣扎,从琴下握住我的剑柄。
        就在那人将高渐离仰面从琴上翻过,高渐离猛地将我抽出冲着那人颈窝刺下去。温热黏腻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他们两个人离得太近了,
        那血就这样洒了高渐离半脸半身。
        那人死时仍没从醉意中清醒。高渐离将沉重的尸体从身上掀翻下去,躺在琴上失神地喘气,唇瓣微微分开。
        半边脸上沾染的血慢慢从嘴角滑进口中,高渐离猛地呛出一口血沫,捂住嘴翻身下桌踉踉跄跄奔到门口,弯身顿了一下,接着就吐得翻江倒海

        他吐干净胃囊中所有可以吐得东西还是干呕连连。没有亲手杀过人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别人的血液湿漉漉黏腻腻的包裹在你的身上,那是一
        种怎样的体会。
        高渐离杀了人。第一次。
        所幸他动手时没有弄出很大的动静。呕吐的动静大些可在酒楼里从不会有人奇怪这个。没有人注意到这场凶杀。高渐离吐完后迅速关门,靠在
        门后瞬间就冷静下来。
        多年后他被人称为墨家第二高手,一招易水寒十丈冰封,奇寒彻骨。我在他手中毫厘之间取人性命,不可计数。
        他冰面一般剔透的瞳眸再没有过一丝波动。
        冷静下来后我看到他闪到厢房的屏风后头。那里有酒楼提供好的浴水,已经微凉。他很有条理又极其迅速地除去所有衣物把自己泡进水中涮了
        个干净。出来后只在衣物中拣出最贴身没有溅血的飞薄的内袍穿上,又将我在水中来回荡过数遍,用厢房中的被褥反复擦拭,直到我的剑身发
        烫,他才将我重新推回琴中的剑槽。最后将尸体用被褥掩住才出得门去,并将门重新掩上。
        他下楼找到掌柜说明去意。掌柜只见他衣衫不整长发松散,一脸苍白并打击,自然而然往那靡靡之处想入非非。料想他一柔弱少年怕是身心受
        挫,又是自己亲手将他送入火坑默许整个事件也不免有点疚憾,结得高渐离的工钱并给了他一件旧衣就将他放走。
        高渐离拿钱披衣出门后一路飞逃,连夜奔出城去。直到走到连他自己也找不到来路的地方才敢歇脚,在荒野宿下。
        那整晚他将琴并着我抱在胸前,我听那心跳一夜响得促促而张惶。
        


        IP属地:山东4楼2012-11-04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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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那次高渐离会出手伤人性命其实我一点也不奇怪。
          我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可能是自从我跟了他之后,他就时常会将我拿在手中练习。我起初一定惊奇过,高渐离对于剑术竟不是一窍不通的
          !尽管开始时他用剑的方式真的只能称之为蹩脚,但已经比其他孩子好了很多。
          我那时想,也许冥冥之中这个孩子就是以琴为生、以剑为魂,我和那把琴会一直陪他走很远的路,我们相依为命,因为我们为彼此而生,连上
          天都默许。
          我那时是如此为他那初露头角的剑术天分欣喜若狂。以至于我根本没有料到有朝一日我会如此撕心裂肺悔不当初。
          我从没想过他会因为剑将自己断送。尽管故事以剑开始,我却终究没有陪他走到最后。
          我依稀记得他识得荆轲那年大约是十五岁,远不到将感情收放自如的年纪。我看着他百无聊赖将一颗石子踢进路旁的芦苇荡,面上似是与平日
          里无甚大别,但当他们分道扬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高渐离有些许不同寻常。
          其实那天他们背向而行走出去很远后高渐离是回了头的。
          当天晚上高渐离裹着毯子跟我聊了大半夜——当然我只能听不能说——我看到他的眼珠在黑暗中晕着一层奇异的光,银蓝色的,像闹鬼一样。
          我知道他此时应是兴奋地。只是这孩子表达兴奋的方式打小就和别人不一样,真难为我能看出来。
          但我当时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是啊,他才十五,正该是一腔激扬无处宣泄的时候;萍踪侠影一相逢本就教人扬眉动目意态耸容,更何况对方是
          天下传名的游侠六国皆晓的剑客--荆卿。
          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我只道他还那么小,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我怎知这一次惊鸿照影会蹉跎他半生负尽他容华葬送他所有!!
          如若我知……呵,如若我早早知晓,又能怎样呢……?
          他们既定相逢相知相许相忆……就断不会为旁的缘由所扰。
          这是命。初初相遇就已注定薄欢一场终究成空的,命。
          相遇之时已然注定,此生只修得半生相忆的福气。
          真真一场无法预见的劫难。
          


          IP属地:山东5楼2012-11-04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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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我剑拔弩张了整整三天。
            没错。我本来就是把剑。高渐离不动我我自然不可能自己往荆轲心口上撞。倘若我自己能动,那登徒子早就被捅成蜂窝了。
            我不知道荆轲亲他的时候高渐离有没有意识。这孩子一如既往的话少。我接连观察了他好几天,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后来我总听人说什么察言观色心有灵犀,那些凡是能从一个眼神一瞬低头里看出一连串情绪的都是扯淡!现实是什么?现实就是当一个人打定
            主意封闭自己情绪时你是没办法看出他在隐瞒什么的。不管你和他有多么亲近。
            那时我自忖和高渐离足够亲密。他最孤单最无助时我在他身边,时时处处护他周全。
            那时我在他怀里;而如今,他已被别人抱在怀里。
            那时我忽然很不喜欢荆轲。我觉得他在一点一点侵入高渐离的生活。十多年来高渐离的生活单纯无比,先是琴后是剑,我觉得这样挺好,已经
            足够。
            之后我才隐隐约约明白,那时之所以会不喜欢荆轲,多半是因为我已经下意识地认识到,即便我和琴加起来也是难以抵得上荆轲在高渐离心里
            的地位的吧……
            看,从一开始,荆轲就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侵入他的生活入驻他的心脏。一点一点,改变了我的……
            我的……?呵,“我的”?
            “我的”什么呢?我的主子?我的渐离?还是…我的少年?
            我的少年。
            我的初见时柔弱而谨慎的少年;我的无论何时眼神清透如镜的少年;我的第一次沾血会呕吐的少年;我的穿着干净琴师袍安静弹拨的少年……
            我的,无论过了多少年在记忆中仍旧鲜活的、永远的少年。
            我想,我大抵是,喜欢他的。
            


            IP属地:山东7楼2012-11-04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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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章涉及微河蟹,地址被抽,请转秦时风月论坛~~


              IP属地:山东11楼2012-11-04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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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从酒肆回来后高渐离没什么话。荆轲一路也不作声跟着他回了狗屠处。我还沉浸在刚刚听到的消息中回不过神来,所以一路静下来倒也相安无
                事。
                不是没有猜测过荆轲的过往。荆轲在情事上手法熟稔,他的过去必不可能空白如纸……
                只是我真没想到,他居然已经……结亲。
                事情的本质仿佛一下子就彻底变了。我渐渐从震惊当中苏醒,转而怒不可遏。
                他的妻曾是名动天下的美人。不消荆轲过多描述,我们能够想象到那是怎样的郎才女貌情意绵绵。
                荆轲有家有室,他要让高渐离如今如何自处?这不仅仅是兄弟逾矩的问题,他难道要让那心比天高目无下尘的少年琴师生生一口血喷在他脸上
                吗?
                我料定高渐离此时必如五雷轰顶。我想他一路压抑回家,关上门就会彻底爆发。
                我按捺不住周身想要嗜血的愿望。只消高渐离一关房门,我就能……
                荆轲显然有些不安。多日以来他唯一一次露出这种惶惶不可度日般的神色,“渐离……”
                “嗯??”高渐离醒神一般回过头来,脸上微露诧异,“你跟我进来做甚?哦……我们已经回来了……”
                我呆了。
                “你……”
                “我在想你刚刚说的事,”高渐离看荆轲已经跟自己进了屋子,便转身去关了房门,示意他坐下,“嫂嫂和孩子现落入嬴政之手……还是尽快
                想办法营救,恐…迟则生变。”
                高渐离给自己倒了茶喝下,没听到回应,抬眼看荆轲怔怔站在那,不禁微微蹙眉,“大哥?”
                “你……”荆轲艰难启唇,声音干涩难辨,“是我不好……”
                高渐离睫羽微动,明白荆轲意指。略略颔首低道,“大哥不必自责……此事我也有错,是我对不住嫂嫂。”抬头看荆轲仍是一脸悔恨不安神色
                艰难,轻轻叹出口气,抬袖招荆轲过来坐下,隔着层广袖笨拙地在他肩上轻拍两下,“时至今日,大哥须知但凡我此身尚存…此心不移矣。”
                荆轲直视他半晌,少年人清瘦干净的脸依然神情淡淡;临窗投下充足日光,照应满室纤尘飞舞,莫名感触转瞬即已沧海桑田。
                那句“此心不移矣”代表的含义太过深重,一时荆轲竟分辨不清那是否是自己最初想要得到的结果。此时高渐离泰然自若地将心捧在他面,他
                要如何去接才能表现得足够珍重不负分毫?
                片刻后荆轲倾身吻过他,唇瓣相贴的一瞬两人都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就如温存。
                便是那时我想,原来真的有种深情可以不计得失,任之生死而坚守不移。
                情之一字,不过如此。
                


                IP属地:山东14楼2012-11-04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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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我们得知荆轲的妻子丽姬与他们刚出生的儿子被嬴政软禁在咸阳的王宫。嬴政对该女子用了些心思,此时她性命无虞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荆轲所处的两难境地就是他想救妻儿出逃则必得入咸阳,入咸阳则只刺秦一条路摆在眼前。
                  燕丹的态度逐渐缓慢而坚决地浮出水面,并且清晰起来——刺秦,那么丽姬与幼子自有人前去营救;荆轲想要孤身入秦解救妻小,怕是连燕都
                  未出他的行踪便已天下皆知。
                  这是一种礼貌的强迫;燕丹用国家岌岌可危之际仅存的一点点耐心来消耗荆轲心中的大义。
                  这是第一次,我感觉到君主之心比我锋寒九州掠地成冰的剑气,冷上千倍万倍。
                  荆轲已经无路可走。只剩时间的问题。
                  我猜高渐离是想过要与荆轲一同承担的。我在他的眼睛里不止一次地看到过那样的意愿,同时也一次又一次地看到荆轲以同样程度的温和而坚
                  决的眼神进行了制止。
                  他们相识不逾两年,曾酣酒高歌也曾共度鱼水,独独这一次,荆轲不会让高渐离留在他身边。
                  我知道,他要他活。
                  起风的深夜里高渐离盘腿坐于榻上,披一件半袖抱琴弹拨。我待在他的枕边,剑柄依旧相思一握。
                  丹朱的相思结。未曾相离已相思。
                  他为图心境清明专注,用一条素色的帛带缚于眼前。我听他奏的是《桧风》里的一首《素冠》。我想这是他能表达的、最直接最直白的一种程
                  度了。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聊与子同归兮。聊与子如一兮。
                  聊与子…如一兮。
                  之后荆轲回来,推门进屋立于榻前。高渐离眼睛挡住,但感受到他的存在,十指压于弦上,慢慢抬头。
                  荆轲伸手揽他入怀,一点一点收紧到可以让人窒息的力度。我看到高渐离极力承受,却没有将他推开。
                  荆轲找过了樊於期。
                  那夜荆轲揽着高渐离喝了很多酒,醉的四六不分一塌糊涂。
                  在那短暂的瞬间他可以暂时忘却家国天下;什么伐无道,诛暴秦,什么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统统抛诸脑后。
                  他醉后大笑大唱,我看不清他眼中是清明抑或是糊涂。
                  他斟满两碗酒,一碗给高渐离一碗给自己;他伸手揽住高渐离的肩,从肩头探去轻轻拢在高渐离眼前的帛带。
                  他持碗贴着高渐离持碗的手,两个人一同喝下。荆轲笑着吐出三分醺醉,偏头贴着高渐离颈间一路磨蹭到耳根,呼吸炙热嗓音磁浓,“渐离…
                  …你说我们像不像合卺?”
                  高渐离也醉,帛带下沿露出的皮肤绯红一片。他唇瓣微动含糊着不知说了什么,丢掉手里的酒碗拽着荆轲前襟向后倒去。
                  时值春寒料峭。支起的窗外面有棵杨树,不知缘何早早开下了杨花。夜风风劲,刮得雪白的杨絮四处翻飞,成团成缕扑入窗中。
                  银月雪亮,我看着榻上起卧转合的一双人影,零落杨花满榻片片飘飞中,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我再没见过美到如此的画面。
                  


                  IP属地:山东15楼2012-11-04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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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一夜地老一夜天荒。在那之后日子仿佛一下子被加快了进程,我屏住呼吸目睹那一切按部就班地上演,有要被溺亡的无助感。
                    从一开始到最后,除了目睹那些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一一发生,我无能为力。
                    终究……
                    那早开的一树杨花还未落,就迎了一场倒春寒。奇的是这场倒寒竟落了雪,纷纷扬扬和着同样雪白的杨花,远远看去带着某种诀别的意味。
                    我想,这场春寒是有着入骨的味道的。
                    寒透了高渐离的一辈子。
                    送荆轲走的时候燕丹的架势简直要付倾城之力。我冷眼看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得伏地不起,满心不知能作何感想。
                    所有前来送行的人皆孝装打扮。我看那白幡飘扬十里,突然感到厌烦透顶。
                    那人还未出行,他们就已经在咒他回不来了么!?
                    我想看看高渐离是什么表现。我斜挂于他腰侧微微抬眼,却只见他专注埋首击筑,不问其他。
                    我看着他仍能透出些许青涩的干净的脸,那上面一丝多余的感情都无。苍茫天地间仿佛只他一人席冰而坐,一曲悲歌奏得神魂激荡,应和回雪
                    流风送那人行出千里再不回顾。
                    我想他只是想要自己的筑音陪他走的远些,再远些。
                    这一刻我感到无泪而欲涕的悲哀。
                    他们…终究只偷得浮生了了几日薄欢……而已……
                    余下十载无法赘述。
                    不是高渐离,根本无法尝得那是怎般滋味。
                    然纵我不识相思字,亦能品得断肠思。
                    他的知音与良人是同一个,是那一个。
                    无可回转。
                    


                    IP属地:山东16楼2012-11-04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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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没了荆轲的十年里,我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甚至现在想想,仍恍然梦中。
                      我渐渐的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存在过发生过的,哪些又是我臆想出来的。那晚银月雪亮杨花飞舞是真的,后来的湖堤烟柳画伞断桥呢?那日
                      白幡十里悲歌激荡是真的,后来的北岭雨燕生死相随呢?
                      我看着高渐离和那纤发媚颜的妙人在这一个十年里逐渐惺惺相惜直至心心相印。我忽然发现我不再认识这个人。我的少年他长大了,身量修长
                      而眉峰眼角清潇依旧,仍是镜之新开冷光出匣的模样。我却不再懂他。
                      我以为的是一生相思为一人。到头来终是画堂胜景又一春。
                      我忽然发觉我是如此地想念荆轲。
                      我安静地悬在高渐离的腰侧,陪他立于机关城内倚绝壁附巉岩的九曲回廊之内。山中夜寒风冷,他扣于我剑身之上的手指冰凉。我抬眼望他不
                      知他作何感想。只觉得自己少了那一握长长相思结,通身沁凉。
                      那千匝红线缠绵如斯。已于十年之前陪伴荆轲的衣冠长埋地下。
                      我忽然很想问高渐离,你还想他吗?
                      他们的过往被我一幕不落的看完。从头至尾我是这段感情这段曾经的唯一见证者,分分秒秒不敢忘记。
                      他们的感情太隐蔽。我怕如果连我都已经忘记,那么就真的不再存在这段曾经。
                      非不为也,是不能也。
                      我偏头看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纤发媚颜的美人,清凉月光下有种不染尘埃的美。
                      那是一种让人屏住呼吸让人心悸的美丽。十指尖尖恰如削葱,柔若无骨地搭在他的腕上。
                      “夜寒霜重,回房歇息吧。”
                      高渐离不易察觉地低了一瞬的头,“好。阿雪,我送你回房。”
                      我感觉我的心缓缓地沉落。
                      他们一前一后地行走,止步,推开房门,进入,然后关门。美人回身攀住高渐离的颈,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的唇一寸寸接近,美人阖上波光
                      流转醉人的眼。
                      我唯一没有料到的,是高渐离在最后一刻将她轻轻推开。
                      他稳着声线对她说,“阿雪,夜安。”
                      旋身出门,回房。
                      这一晚我看着高渐离在自己房中崩溃的压抑而彻底。他缩在自己的浴桶中,水波荡漾,咬紧牙关地泪雨滂沱。
                      在那一刻我明白,于他而言——
                      非不能也,是不为也。
                      十载漫漫。他只不过是偶尔寂寞难耐。
                      我怎么可以不相信他的心?是我亲眼目睹他跪在那人衣冠冢前,将冰冷石碑上刺目的字眼吻遍。
                      我觉得疼痛,很想抱抱他。
                      我明白了,我都明白。
                      


                      IP属地:山东17楼2012-11-04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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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赞了!!!!太喜欢侬的文文了!!!!!!



                        20楼2012-11-04 16:27
                        收起回复
                          搬文结束【鞠】
                          完整版在风月坛子里放出,地址放不上来,愿意赏光的亲可以摸过去,谢谢!!


                          IP属地:山东21楼2012-11-04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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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滴=W=~~~~好久不见了


                            IP属地:浙江22楼2012-11-04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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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拉


                              23楼2012-11-04 18:45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