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绿藻头，我给你唱个歌。”


他说，然后拿起了放在墙角边的红漆吉他，抱在怀里摆好架势后，抬起头看向你。


这句话一个小时前他也曾对你说过，在喧闹的酒吧里。当时你只顾着痛快喝酒，解决掉杯中物后才大声问他，唱歌？然后手机震动了，你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拿起手机走到外面安静点的地方接通。酒吧里斑斓的灯光四处摇坠，偶尔一束落到你的脸上，洒亮了你变得温柔的面容。你没有看他。


回来后，唱歌的事他只字未提，一直自顾自的闷声喝酒。




“你是喝多了发酒疯吧。”


你好笑的看着他，起身走进厨房又拿了一罐啤酒出来。记忆中他平时并不经常喝酒，酒量也没多好，但今晚在酒吧里居然疯了似的猛灌烈性伏特加，最后还是自己将他扶出酒吧打车送了回来。重新坐进沙发打开酒瓶喝了一口，心情好，所以好心对他道，“你还是先休息吧，舌头都打结了醉圈眉，下次再唱也不迟。”


“不，不。已经迟了。”他有些含糊不清的说着，脸上飞起两团浅浅红晕，嘴角还微微扬起个笑。手指已经开始拨动琴弦调音，然后低下头，让斜刘海挡住大半张脸。


“绿藻头，你可给老子好好听清楚了。”



你还是觉得好笑。他坐在墙角，身上散发着烈酒的芬芳，怀抱吉他，像是个落魄的流浪王子，不羁而优雅。一无所有，所以能够随心所欲去表达，再不怕失去。


其实他长得不差，虽然是个圈圈眉。没事少发点花痴的话应该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处过女朋友。

又喝了口啤酒，在今晚你倒也正经的评价了他一回。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一点了。外面的声音被铁门粉墙完好隔绝，但透过窗户依然能感受的到霓虹闪烁人流跃动的不夜城的热闹。过几天还会更热闹，你微笑着想。


他试音的调子突然停了下来，你看向他，却不觉依旧低垂着脑袋的他有什么异样，反而自己有点不耐烦了。但很快的，他开始正式弹奏。旋律自他修长的手间缓缓流淌而出，溢满了整个房间。是一首自己从未听过的曲子，节奏不是很快带点儿摇滚的感觉，电吉他没有木吉他的清脆柔和，却也自由刚烈的让人着迷。莫非是这家伙自己编的？倒也挺不错的嘛。天花板上白炽灯散发出的光亮柔柔倾泻拥抱着他，让他看起来明亮而温暖。曲率展开，你渐渐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他抬头看了你一眼后又飞快的低下头去。那瞬间落进你眼里的一抹勾唇浅笑，仿佛是在向你挑衅，敢不敢认真听完，混蛋绿藻头。




不知为何，突然莫名心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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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的前方究竟存在多少向往
绕不开的曲折能否让人越渐坚强

黑夜将至的时段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失落不安
反正你说的天空又不是永远都不再光芒万丈”



他的歌声低沉沙哑，带着丝丝诱人的醉意，别有一番滋味。




手机闪了下，是条短信，该是问你何时回家。他稍微抬起了头，下巴上胡须带来的成熟虽已剪断了当年的年少模样，但在那一瞬间，在他的歌声中，当年那些你所知道的，所不知的，似乎并未走远。

歌曲的前奏不算短，紧接着一段纯吉他演奏带人迈入高【咩】潮的阶梯。只是听着他的弹唱心绪突然有点飘扬，又是期待又是有点儿不安。为何自己多年前说过的一句话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或许我们都一样 看不见目的只顾往前闯 头破血流也是痛快的徽章
所以更要大声唱 不让压抑的情感堵塞心房 即使重伤也得有模有样”



他拨动琴弦的速度越来越快，额上有汗珠不停滑落。唱完一段就会大口喘息，不知是紧张还是过瘾的劳累。你总觉得他这个样子似乎会突然一下砰然爆炸。



“爱这个字 是有多么沉重 还是轻巧的一吹就能破洞
你敢不敢 带着大箱美酒 和我随着自由一同远走

管这个字 将多么沉重 肆意去放纵才会真的懂
你要不要 拽紧我的手 跟我一齐向着梦乡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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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要爆炸的，是你自己。


一曲完毕不过三分钟，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可是歌词却使劲往你的脑袋里钻。他大汗淋漓，痛快的喘着气将吉他重新摆放好，站起身拍拍衣服，从口袋里拿出烟来抽。



你抬头看着他，想笑着说不错啊圈圈眉想不到你也不仅仅只会花痴，或是平静的问他这歌是什么时候写的。
可是嗓子突然变得无比干涩，挤不出一句话来。


手机因为电量不足最后闪亮了一下后归于黑暗。还有一条短信未看，还没有回电话告诉她，自己现在在哪。


客厅里交织着你和他或克制去平静或絮乱沉重的呼吸声。
爆炸后的余威迟迟不退。时间突然变得很难过。



“八年前写的歌了，这是第一次唱。”


他开了口，走进厨房倒了杯水出来，靠着墙壁平静的说。


“本来想写完当天就唱的，但那个时候还是没能赶上你所乘坐的飞机。也没想到你会过了八年才回来，老绿藻。”


边说着还笑了出来，一脸如当年欠揍的模样。你大口喝酒没说话。这太突然了，隔了八年的空白不说，那个时候和他也只是默契较大的朋友。你搜索不出有关他那时的悸动，你和他只是朋友。



一瓶啤酒很快见了底，抬头会觉他的金发和那笑容刺眼。心里暗涌错乱澎湃，如果当时他来得及唱这首歌，如果当时自己察觉了，怕现在也不会面临这突然的不知所措和无声。
是否此时无声胜有声。


想起未婚妻清秀的脸庞和安然呆在她子宫里的孩子，想着他唱的这首歌。安慰的话你不能说，接受的话你更不能开口，连眉头也不能在他面前皱出来，唯有沉默着在心里叹息。



但还是和他对视了，还是准备开口了，可还是被他抢了先。



“哈哈哈绿藻头你这什么傻到冒泡的表情，我不过唱了首歌嘛。”


他狠狠吸了几口快要燃尽的香烟，再把烟头用力摁进烟灰缸中。一缕细长的灰烟飘渺升起又很快消失的完全。他半眯着眼缓缓吐出烟圈，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坐到沙发旁的椅子上。


“只是把想做却错失机会而没能做成的事情，在新的时机里，做掉。

虽然时机也不对了，但是这次若是又错过，以后便再也不会有机会了。我不想再那样。”



一口气说完，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对你轻快的笑笑，“你这混蛋还发什么愣，都是快成家的28岁老绿藻了，难不成年纪越大本就单细胞的脑子更加退化了？电话在茶几上，快点打过去给她报个平安，别让她担心。”



“用得着你来教我？嘴巴还和以前一样毒的圈圈眉没资格说我。”


你挑眉笑着反击。面对他你怎能示弱，不管何时何地，哪怕你仔细的、深深的看进他那湛蓝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真正的释怀。


这才最让人不好受。

但是却是真心相信他，并且感谢他的，真心。


你想，有些事不必明说，混蛋圈圈眉他心里自会懂。



“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太多头痛死，酒后做胡事什么的……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怕迷路的话客厅有沙发床。总之记得打个电话回去。”



你起身的时候他也站了起来，有点儿摇晃的向卧室走去，看样子是他之前喝了太多酒劲上头了。


真是白痴的混蛋。
你在心里骂了句，跨步向前想去扶他，却在要触碰到他时，因他轻哼出声的歌而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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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这个字 是有多么沉重 还是轻巧的一吹就能破洞
你敢不敢 带着大箱美酒 和我随着自由一同远走

管这个字 将多么沉重 肆意去放纵才会真的懂
你要不要 拽紧我的手 跟我一齐向着梦乡奔流”




愣神间他已经推开你走进了卧室，给你留下一个满是骄傲的修长背影。



门在你的面前慢慢合上，无声无息。




-Fin-

虐我黄毛T-T……坏人T-T……
不爱是最虐的。
山治你的歌晚唱了8年。
错过了让他爱上你的时光。
他坐在墙角，身上散发着烈酒的芬芳，怀抱吉他，像是个落魄的流浪王子，不羁而优雅。一无所有，所以能够随心所欲去表达，再不怕失去。
我已经失去了你，再不怕失去。
他多少看出了你的心思。
他本来可能会爱上你。
可现在他已有妻女。他不是Ennis。
阿森的文总能戳中我的虐点。
倒不是撕心裂肺，但总是惆怅。

【“八年前写的歌了，这是第一次唱。”】
一次错身，便是终生。
他曾等了他八年。他将会等他一生。
等你回来，他已经无法说爱。山治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一首写了八年的歌里，信手弹唱。
人生总有遗憾，而一些遗憾分量太沉，一生都无法背负。
一声老绿藻，不知你能否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