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默里在一起,她有机会成为“真正的她自己”。他认为她从不能真正爱上一个男人,因为她心里总有那么一部分高出自己之上,观察着发生的一切。
她的第一任丈夫波登先生曾受过她莫名其妙的对待,多年以后说:“离开那么远,甚至感觉不到一点恼火。我仍然觉得凯瑟琳对我展示了她那多重性格中迷人的一面。”
曼斯菲尔德的一生活力、勇气和孤独并存,在写作中才能找到慰藉和高贵。
她的文字对同时代作家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如对弗吉尼亚·伍尔芙的影响。后代作家身上也能看到她清晰的投影。一般认为女作家吉恩·里斯写了曼斯菲尔德临终之前没有时间写的小说。荣获1991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南非女作家纳丁·戈迪默被誉为“南非的凯瑟琳·曼斯菲尔德”。
1922年10月14日,是凯瑟琳34岁生日,她最后一个生日。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意识到即将弃世而去,写了一则很长的日记吐露心声:冒险,不怕冒险!不再去管别人的意见,别人的看法,为自己行动,面对真实。
“我要进入这个世界,成为它的一部分,在其中生活,向它学习,丢弃所有表面和后天获得的东西,成为一个自觉的,直接的人。”
曼斯菲尔德在30岁左右患上了肺结核,病魔从未离身,动荡不安的生活使痼疾愈演愈烈,不得已曾在乡间度过一段隔离疗养的日子,她甚至梦见猫都在抗击着肺炎。她阅读华兹华斯充满信仰的诗篇来鼓励自己。深夜,她细心聆听隔壁病房的咳嗽和翻身的声音,自己也不住地咳嗽,“我用咳嗽呼应着他,他用咳声回答着我,这样持续了很久时间。我们两人就像两只雄鸡,在这并非黎明的时分,以啼声相互召唤。”
从这简短、幽默的日记里不难看到一个敏感,有同情心的坚强灵魂。曼斯菲尔德自己哀叹真正的作品还来不及写出来,只留下一些零碎片段。她的作品仍然抚慰着陌生人的心灵,是因为她自己曾度过那么多孤寂痛苦的无助时光。对人性的洞察总是源于某些幽暗未明的时刻。在她给弗吉尼亚·伍尔芙的信中写道:“据说鳄鱼是惟一不咳嗽的动物,我真想像它那样,只有眼泪,没有咳嗽。”
在卡夫卡去世的前一年,1923年,在枫丹白露阿翁村的一个冰冷冬夜,英国文坛的大家闺秀凯瑟琳·曼斯菲尔德悄然辞世。她临终前的最后的一句话是:“我喜爱雨,我想要雨落到脸上的感觉。”
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的墓志铭引用了她喜欢的英国贵族霍特斯巴的一段话:“……但是我告诉你,傻瓜大人,我们从危险这刺丛中,折下了安全这朵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