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的萤火虫
“还记得那年河边的萤火虫吗?”薰在河边停下脚步,望向远方的星空说道。
跟在后面的剑心微微一怔,放慢步子,转向河边走去。
“那天的萤火虫,没有今晚的多……”一阵风把薰的头发吹乱,她回头想看剑心现在的表情,却只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在这个夏天的傍晚的冷风中孤独的立着。
薰心里突然觉得好冷,不是因为这风,而是那个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第一次见到那个背影就感受到那种孤独,至今似乎一直不曾改变。她好想做点什么好让那个身影,那个人不再独自承担着孤独与痛苦……
“剑心……”薰有点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明明是自己先提出的话题,可是现在却无法将它继续下去,究竟自己想说什么,为什么要提起那多年以前的往事……薰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今晚太像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吧,萤火虫漫天飞舞。
薰走向驻足在河边的剑心,几只萤火虫在他身边飞舞着,忽明忽暗,仿佛诉说着一个剑客飘摇又悲苦的身世。然而这些,剑心看不到,他总是想要把某些情绪掩盖在他释然的微笑下,却不知道即使掩饰得再好,萤火虫看得见,他身后的女子看得见,甚至比剑心自己看得还清晰。萤火虫微弱的荧光渐渐驱散了剑心周围的黑暗,薰看到眼前逐渐清晰的剑心,心中突然觉得暖暖的,那似乎是在确认眼前的这个人不会再被无边的黑暗所吞没,从今以后围绕他的,将是温暖的光明,虽然那只是萤火虫般微弱的光芒,但是在这个起风的夜晚依旧让薰感到骄阳般温暖。
“所以,今晚的剑心比那晚的剑心要亮啊,因为萤火虫总是喜欢围着剑心转……”薰微笑着说。此时的薰依旧无法看清剑心此刻的表情,她是多么想知道现在的剑心在想什么,他是笑着的,还是忧愁着,或者是她所不知道的什么表情……这一切她从第一次见他起就想知道,可是至今她都没法知道剑心究竟是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黑暗与寒冷。多年来,不论受到多大伤害,经历多少磨难,剑心总是微笑着回来,对自己受过的苦痛只字不提,而薰却比任何人都知道那微笑背后是怎样一颗柔软易碎的心,于是薰用理解的微笑取代心底那份特殊的牵肠挂肚。或许从那时起,微笑就已经成为两人为对方着想的一种默契。
剑心转过身,萤火虫的光芒照在他右脸颊上,而左脸颊上的十字刀疤却隐藏在夜的深处。“不是所有人都像薰一样可以原谅在下所犯的罪,萤火虫也一样,如果他们知道在下所毁掉的幸福,它们也不会原谅在下……”
“可是,如果萤火虫知道剑心为多少人创造了幸福,它又怎能忍心责怪你呢?”薰缓缓走向黑暗中的剑心,伸出手,微笑着说:“剑心一直,一直都在为别人的幸福奋斗着,现在,把你的幸福交给我来守护吧?”
啊,多么熟悉的一句话,是什么时候听到过呢?不是这样温暖的夏日,而是在那个白雪皑皑的寒冬,说给一个不擅微笑却有着黑色眸子的女人。那时不明白为何巴听了后,会露出那么美丽的,让剑心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微笑。而现在,似乎一切都了然于胸了,体会到当时巴的心情以及巴的幸福,因为在这个漫天飞舞着萤火虫的夏日的夜晚,有个穿着淡粉色樱花和服,扎着马尾辫,系着深蓝色丝带的女孩,正伸出手,带着一脸可以融化冰雪的微笑向一个背负深重罪孽的刽子手,说出那句想都不敢想的“幸福”二字……
萤火虫带着闪烁的光芒照亮了薰悬在半空的右手,可是却无法照亮她此时惴惴不安的心。伸出去的温热的如青葱般纤细的手,守候在那里等待着某个回应。萤火虫轻盈的在薰的指尖与剑心的左脸颊间画出一弯浅绿色的新月,在他与她之间架起了一座带着光晕的桥梁。那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薰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手究竟要抓住什么,但当她看到剑心的十字伤在萤火虫的微弱光芒下逐渐从黑夜中挣脱出来时,她终于知道这双手究竟在渴望什么……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右手已经在萤火虫的指引下将十字伤融化于微热的掌心。薰对自己行动总是快于理智而感到有些惊慌和不知所措,还没来得及收回碰触到十字伤的手,就被剑心轻轻的固定在脸庞和手掌间,无法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