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盖聂出身鬼谷派，心机深沉，恐怕难以控制。陛下如此宠信他，是否……”
皇帝挥手打断了李斯的进言，唇角起了一丝如有如无，极轻的笑。
嬴政他一直很清楚，他与盖聂之间——
“各取所需罢了。”
回到寝宫，除去了厚重的冠冕，与其说是它在提醒王者不视奸邪，不闻谗佞。倒不如说，是嬴政躲在这帝王威仪之中，唯恐臣下窥探到自己的内心，察觉到那些不得见光的事。
嬴政低下头，观察着铜镜中映出来的男人，凤眼微挑，神情冷厉。看不出年龄，只觉得面相似乎很年轻，可是眼神却沧桑得黑郁。
寝宫的大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摆满一地的烛火仍然照不亮空旷宏伟的宫室，来人的面貌在暗淡的光线里，也格外冷漠。
近侍都是十分乖觉的。因此，即使是深更半夜，即使带剑入嬴政寝宫，一路上盖聂也没有遇到半分的阻拦。
如同无数个不眠之夜一样，嬴政痴迷地看着寝宫中的模型，一边是长城，一边是蜃楼。他执掌着俗世至高无上的权利，又渴望天上仙人的超脱与长生。
盖聂冷眼看着他，渊虹剑缓缓出鞘，寒光慑人。
烛火霎时间被极寒极利的剑气斩灭，只剩下几缕清冷的月光。
嬴政那点微末的剑法，在盖聂眼里可笑得不足一提。他轻易地把嬴政丢到榻上，撕开了衣服。
盖聂并不沉迷与嬴政的肉体关系，说到底，他们两个，只不过各取所需。
衾寒枕冷，独眠时总太过凄清。
嬴政有些狼狈地被按在榻上，男人沉默地从身后开始进入他。
他感到了疼痛，十分难忍。然而奇怪的是，在这样屈辱的痛苦中，嬴政反而能够更加清晰地想起燕丹的面容。
“我曾经和他一同入质，”嬴政看不到盖聂，他紧紧抓住床榻中乱成一团的锦绣，痛楚之下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后来……”
燕丹了解嬴政，比嬴政自己更甚。
燕国太子一直是个少言寡语，无比沉稳的男人。即使在后来嬴政成了秦王，他的目光也能轻易穿透王者的威严，窥到嬴政内心的恐惧与软弱。
在燕丹的眼睛里，嬴政看见的，是少年时的自己。
身为王者，嬴政无论如何容忍不下。然而在那段日子里，却总也下不了手去杀他。
嬴政不明白，自己是舍不得燕丹心里年轻的自己，还是舍不得燕丹这个人。
直到燕丹逃离了秦国，这个问题也没有过答案。

就在嬴政即将厌倦的时候，他见到了盖聂。
同样的稳重，同样的冷静，同样的不卑不亢。
以及，同样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盖聂向嬴政行礼，礼数周全，举动得体。可是眼中却毫无敬畏之意。
无惧无畏，对于皇家威严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藐视与失礼。
十二串旒珠细微的晃动着，朝堂上寂静无声。嬴政锐利的眼神逼视着盖聂，想从他身上找出哪怕是一丁点慌乱的蛛丝马迹，却没有成功。
一直都不曾有，直到现在。
“除了燕丹，”狼狈赤裸着的帝王喘息着，艰难地说道：“你是唯一一个。”
耳畔响起布帛撕裂的声响，随即双眼被一条撕下的衣带牢牢蒙起，嬴政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随后，另一条带子也被勒在齿间，在脑后系紧。
“你只在不说话的时候，有几分像他。”盖聂眼睫低垂，粗糙的手指在嬴政保养得宜的光洁脊背上抚过。嬴政绷紧的肌肤因为疼痛与快感不时抽搐，发出模糊的呜咽。
在床上盖聂既不喜欢嬴政面对着自己，也不喜欢嬴政出声。哪怕一点点声音，都会打破他镜花水月般朦胧脆弱的幻想。
嬴政，毕竟不是他的小庄。
想起小庄来，盖聂眉宇间的凝重似乎缓和了些。他反复默念这个名字，萦绕在心头，有种奇异的温柔。
其实嬴政与卫庄，究竟有何相似呢？盖聂知道自己只不过在自欺欺人罢了。
盖聂从来没有温柔对待过嬴政，因为当年第一次和心爱的人欢合时，盖聂还没有学会如何能够温柔。
那时他经历了极乐，可是他那同样年少的爱人似乎只尝到了痛苦。
小庄无力地趴在他的怀里，因为过分的疼痛，眼神有些恍惚。睫毛上都有细小的水珠，依然咬着嘴唇，倔强的模样，不肯掉下眼泪来。
盖聂手足无措，十分笨拙地低头亲吻小庄的脸颊。
温暖而且柔软的触觉，美好到无以复加。让盖聂在分别后的十年里，时时刻刻不曾忘记。
当初，为什么要分开呢？
盖聂皱起眉来，仿佛十分不甘。随着他心情的沉郁，身下的嬴政发出了尖锐的呜咽，保持趴伏姿势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那个时候自己还很年轻，和小庄在一起，虽然也会别扭怄气，但是只要耐着性子去跟小庄道歉，总会和好如初。
为什么不能这样在鬼谷过一辈子？
“你们当中，只能留下一个。”
他怕的不是师门的规矩，拆散了他和小庄的，也不是师父。
只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小庄，都不甘心就庸庸碌碌地在鬼谷消磨一生。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鬼谷弟子绝不会就是这样的结局。
可是现在，他居然会十分想念那些曾经一心想要逃离的日子。
那时的他们还籍籍无名，在空荡的鬼谷中跟随师父学习本门复杂而枯燥的一切。白日偶尔切磋，互有胜负。晚上从不肯安分地各人呆在自己房间里，总要偷偷摸摸在一处才罢休。
躺在同一张床上，即使一句话也不说，晚上也睡得格外安稳。
那时的盖聂再不会想到，十年后，他会与另外一个人夜夜同床共枕。更不会明白，两个各自怀着心事的人，靠得再近，也只能提醒彼此内心的荒芜与空寂。
盖聂低下头，默默放开了嬴政。激烈的情事没有让他得到一丝温暖，他和来时一样冷。盖聂知道自己已经厌倦了，咸阳宫里他获得了自己此行所需要的一切，没有理由继续停留。
盖聂迫切地想要见到卫庄。这个念头一直强烈地存在于他的心里，日复一日的等待，只把这种渴望酝酿得更加浓烈。他惊讶于自己的错误，他的爱人不在咸阳宫中，咸阳宫中更无人可以代替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现在，他想要再见到他的小庄。只要离开咸阳宫，纵然天下之大，总能有相见的机会。
天际微微放亮。
帝国的又一个早晨，一如往常，平静中暗潮汹涌。
盖聂踏着清冷的雾气悄然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三个月后，消息传来，他已经带着一个孩子，成了帝国的要犯。
乱世，自此显出了冰山一角。
END

嘤，这是聂卫和丹政文么……

谢谢小柔过来发文啦~~~
虽然心灵上确实是聂卫 丹政，不过毕竟聂政二人确实有过肉体关系嘛 **什么的历史也是不能抹杀的啦~~><
我觉得很有爱啊~~~~~~~

再次默默感慨丹哥是攻啊是攻啊是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