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漫长而冰冷。
他因为寒意而蜷缩在床上，微微拉紧了被子，然后闭上了双眼。
「佐助……」
有人温柔地抚摸著他的额头，抚过他额前的刘海。指尖的温暖让他微微睁开了双眼。
「佐助，快起来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喔。」
坐在床前的年轻妇人微笑著，让他的心底涌起一阵暖意。
他伸出手。依然细弱的小手紧紧捉住眼前人的衣衫。他扑入她的怀内。稚嫩的声音低声说道，「早安，妈妈。」
她笑著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好了，快起来吧，大家都在等著呢。」
他点了点头，从床上走下。
她拉起了他的手，向前厅走去。他因为睡意未散而边走边揉著眼睛。
在踏入前厅的前一刻，他便将懒散的困意收起。
走入前厅时发现，父亲和兄长早已坐在桌前等候。於是他也正经地坐下，却微微抬起眼角看了看身旁的兄长。
「佐助。」
父亲略带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他惊得身体一颤，迅速将眼神移回到正前方。
「你今天又睡到那麼晚，让全家人都等你。」父亲依然是板著脸说著。
他听出了话中略带教训的语气，不禁微微低下了头，小手握成拳头，不敢反驳却又偏偏扁起了嘴。
身旁的兄长似乎看到了他似乎心有不甘的表情，於是开口替他说道，「佐助还小，况且冬天那麼冷，又是难得的假日，就让他多睡一点吧。」
一旁的母亲也开了口，「就是，老爷你不要一直都那麼严厉啊。」
他微微抬起头，看见父亲原本皱著的双眉微微松开。他看见他稍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快点吃完早饭，就赶快和鼬一起去晨练吧。即使是放假了，也不能放松。」
「知道了，父亲。」兄弟二人异口同声一同答道。
他看见父亲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然后看见了一旁的母亲温柔的笑颜。
心底的暖意在蔓延。即使窗外是细雪飘扬的冬日，但那份暖意似乎能一直燃烧，让他稍稍淡忘了冬日的寒冷。
持续下了一整夜的雪到中午过后才停下。白雪掩盖了庭院往日的青葱翠绿，换来的是一片在阳光映照下闪耀亮眼的白色。
他用手将地上的雪堆积在一起，滚成了两个大雪球和一个小一点的雪球。然后他微微蹲下想将其中一个大雪球叠在另一个大雪球的上面。但那有他三分之二高度的雪球明显是比看起来还要重。
他用力一抱，结果因为雪球突然加诸在手上的重量而往后跌，整个人跌坐在雪地上，手上的雪球自然是粉碎了。
他有点茫然地看著手中的白雪，咬了咬下唇，从雪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再次用手将身旁的白雪堆积在一起，重新做了一个雪球。
但当他再次想要将这个新造好的雪球叠在另一雪球上面时，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然后这情景又连续发生了三次。
终於，在一旁本来打算袖手旁观的鼬还是忍不住了，走上前，将他第四次堆好的雪球抱了起来，叠在了他之前堆好的另一个雪球上，然后把那个小一点的雪球放在了最上面。
他看著比他高出好几个头的兄长如此轻易而举地将他努力做了好久结果还是失败的事顺利完成。他似乎微微觉得有点不忿，扁起了嘴。
鼬察觉出他神色的变化，於是拍了拍他的头，「佐助也很厉害了啊。」
「可是我堆不了雪人。」他依然扁著嘴，「哥哥很轻易就做到了。」
「哥哥比佐助年长。吃饭比你多，当然力气比你好，身高比你高了。」
「那麼只要我吃多点饭，就能赶上哥哥了吧！」他抬起头，带著期望的眼神看著鼬。
鼬只能微微一笑，「对啊。而且雪人还没做好呢，佐助你想要帮雪人加眼睛，鼻子，嘴巴，和双手吗？」
「想！」他兴致勃勃地答道，但一看到身旁的雪人比自己还要高，他又突然觉得有点沮丧，低下了头。
鼬明白自己的弟弟在失望些什麽，於是对他说道，「你想先把手放上去吗？」
「嗯……」他默默地从地上捡起两支早已经准备好的树枝，递给了鼬。
鼬却没有从他手中接过树枝，只是将他抱起，「这样不是够高了吗。佐助，把雪人的手弄好吧。」
他先是愕然，但最后还是高兴地笑了，兴奋地将树枝一左一右地插在了中间的那个大雪球上。
然后两兄弟，把雪人余下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也一起弄好了。
他手舞足蹈地站在雪人前，看著自己的杰作，语带高兴地对自己的兄长说道，「哥哥，哥哥，雪人做好了！」
「是呢。」鼬微笑著，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佐助很厉害喔。」
白色的，细碎的雪花再次从天空降落。
「哥哥，你看，又下雪了。」他呵出白气，「明天我们晨练结束后又可以堆另一个雪人了。」
鼬笑了。
此时，内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母亲对站在庭院的两名儿子喊道，「鼬，佐助，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快回来吧。」
「来了。」他们一起回答道，然后向内室走去。
他跑在前头，对兄长说道，「从今天开始，我要吃多点饭，然后赶上哥哥。」
「好啊。」鼬笑著与他一起走入内室。
冬天的夜晚，漫长而又冰冷。
他闭上双眼，发觉黑暗一直延伸，看不见尽头。
现实与梦境混绕在一起，模糊了边界。
他宁愿一直留在梦中，至少在那里依然光明，依然温暖。
眼前似乎闪起了一束光。但他的双眼依然是紧闭著。
原来又是一场梦。
可是他分明在耳边清晰地听见了那声温柔的叫唤，那句熟悉的话语。
「佐助，快起来吧。」
他紧紧捉著被子，不敢睁开眼睛。
怕那片温暖的光会突然消失，怕眼前只能看见冰冷的黑暗。
沉沉睡去的前一刻，他似乎听见了，他们在他耳边低声对他说，「佐助，我们爱你喔。」
「我们，一直爱著你喔。」
一丝晶莹的光从他眼角滑下。
窗下的天空依然昏暗。但白色的细雪静静地从天空中飘下，稍稍照亮了那片昏沉的暗夜。
他似乎感到有人轻轻地抚过他额前的刘海。
然后在梦中，他看见了他们。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