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晚，八月十四，之差一日便是中秋。
月亮还不是特别圆，然而皎洁明亮。我雀跃着走在前头，肩上的火焰精灵必方扑棱着它火红色的幼嫩翅膀，不时向四周喷些灼焰，惹得一路藤妖纷纷退让。
墨渊叹息道：“这火灵兽与你一般的淘气。”
我回身冲墨渊扮个鬼脸，小必方也冲他吱吱直叫，示威似的上蹿下跳，我心中甚为快慰，想不到这小家伙还挺懂我心。
墨渊淡淡看了一眼得意忘形的一人一兽，说：“没什么可奇怪的，灵兽自收服之日起便与主人心意相通，从今日起，它将跟随你一生。小榭，你该给它取个名字。”
“取什么名字？”我撇撇嘴，“这有什么好取的。它是必方，叫必方就是了，反正这方圆百里内也没有第二只必方。” 岂料话音未落，那小必方“哗啦”飞到我手旁飞快地在我手背上啄了一记，我吃痛甩手，小必方飞回我的肩头，向我吐出几粒火星。我恼了，这小家伙竟要烧我的头发。
右手一指，冻结它吐出的三昧真火，接着也不用术法，直接抡起它的爪子抓到面前。 “不就是没给你取名嘛，犯得着冲我吐火星吗？你想弑主？”我瞪它。它耷拉着脑袋，一副泫极欲泣的可怜模样。
我心一软，道：“算了，取个名就取个名。叫方方好了。” 那小家伙听后居然张起了全身的羽毛瞪着我，竟似是对这名字极度不满意，我怒从中来，回瞪它，道：“怎么我这名字取得不好吗？那要不然叫必必？”
小家伙的红羽瞬间收缩，哀哀地看着我。我得意地看它，“就这么定了，叫方方。”然后随手又把它扔回肩上，任它委委屈屈一声不吭。
墨渊失笑道：“你这名字取得也确实随便了些，难怪它会生气。”
方方“刷”飞到墨渊面前，用它那毛都没长全的小秃脑袋蹭墨渊的脖子，一边还用极其委屈的眼神不时看看我。
我丝毫不以为意：“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取得花哨些能当饭吃？”
墨渊大笑：“小榭小榭，你果真不愧是小榭。”
我嫣然一笑，抓过那一脸怨念的必方继续前行，“哼，谁让你让我捉了你整整三年？这三年来，为了捉到你，我吃了多少苦头你知道吗？”
“这三年你倒是也没闲着，怎么说偷学我的术法也学得差不多了吧？”墨渊揶揄道。
我莞尔笑言：“没有十成也有九成九。如今得了方方，墨渊，你信不信，我已能与你打成平手？”
墨渊摇头：“小榭，在此三年，你学得术法技巧，却少了临敌经验，若与真正的高手生死相搏，胜负实难定论。”
我奇道：“高手？还有哪个高手高得过你？还有我好端端的做什么要与别人生死相搏？”
“人外有人啊，小榭。三年前你不是也认为自己已无敌于天下？这世上强于我的高手，据我所知，便还有三个，风离大祭司夕迦，西冷城主沉檀曜，还有伤情谷无月潭的相思夫人顾相思。”
“哎呀，这些人跟你我有什么关系。诶，墨渊，今年中秋怎么过？去幽冥洞捉鱼妖，还是去暗河烧水怪？要不然去砍食人草？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偷笑，墨渊修炼多年，早已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然而三年来无数次被我气得跳脚，我摸透了他的脾性，每每以惹他动怒为乐。当然，我也是为了他好，偶尔动个怒，那才像个人嘛。
“小榭，既不用捉鱼妖，也不用砍食人草，要练习术法，可以直接与我过招。不是说能与我打成平手吗？那就试试看吧。”墨渊停下来看着我，褪去笑容的脸庞一半隐匿在黑暗里，隐隐透出锋锐的气息，让我瞬间打了个寒颤。
“我说说而已。啊呀，我知道那都是你的宝贝，怎么舍得动它们。上个月暗河的那把火，绝对不是我放的，我发誓。”
“可我不是说说而已，小榭，我是认真的。”他一步步走向我，森冷的杀气逼得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我也恼了：“墨渊，这次的玩笑过火了。” 墨渊停下脚步，隐去杀气，冲着我微笑。
我松了口气，他刚才实在是太有气势，让我恍惚中有一种他真的要杀了我的错觉。
“小榭。”他唤我的名字。
“嗯？怎……”只说出两个字，眼前骤然一黑，我迅速后退，然而仍不及闪避，黑色的瘴气击中我的左肩，流出暗黑色的血。
I

“墨渊，你？”我惊怒交加，他却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说：“小榭，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我定定地站着，渐渐冷下脸，刚刚还生着闷气的方方飞到我的伤口前伸出舌头舔了舔，血色渐渐转红，必方的唾液，是治瘴气的灵药。
“墨渊，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冷眼看他。
“我们确实是朋友。”
“可你要杀我。”
“这是两回事。” 墨渊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像往常无数次一样凝眸望着我，笑若春风，左袖轻挥，淡蓝色的永昼香弥漫空中，无数金色流萤翩然而至，刹那间如灯火通明，映照出墨渊如画的容颜，他说：“小榭，你曾说过想死在这缤纷的景致里，今日我替你实现。”
两个月前，我尚未收服方方，眼睁睁看着它从我面前溜走，墨渊见我沮丧，便施了这个简单的小法术，那日疏星薄暮，我在漫天流萤里轻笑出声，对墨渊说，若有一日我死了，便施这法术作为葬礼，也是极妙。墨渊伸出手指轻弹我的额头，道，说什么傻话，有我墨渊在一日定当护你周全，便是死，哪能让你抢得先。
言犹在耳，真是讽刺。
心头蓦然一痛，是剑气，朝夕相处三载，我竟不知他会使剑。长剑流韶，三百年前云泽前任大祭司昀晞采月华而成，轻盈锋锐，曾是无数剑客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不想却是在墨渊身上。我仓皇后退，左避右闪，竟然无暇还手，难怪我偷学他术法他毫不在意，只因他真正高深的剑术从未在我面前展露。
“小榭，这是昔日剑圣一门的不传之秘，九殇，你若想学，我亲自教你，如何？”墨渊柔声相询，出手处却招招必杀。好不容易得空施出离魂咒却被他随手一剑破去。纯粹的剑气，亦能破咒，我今日方知。
墨渊顾自朗声道：“第一招，碧海青天。” 剑气呼啸而来，饶是我堪堪避过，仍然划破了我的衣袖，而我方才站立的身后，一株柳树轰然碎裂。
“第二招，不关风月。”
……
“第九招，万物刍狗。”
刹那间风云变色，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想，这一次，我在劫难逃。然而那剑气却非冲我而来，而是直指向我身侧的苍柏。
墨渊身形微动，又是一招“碧海青天”击中我左侧的青松。我愕然停手，见墨渊仍是身形不顿，一袭玄衣猎猎迎风，不住地出剑重复这九招剑法。凌厉的剑招合着灵力使出，周围葱郁的草木纷纷枯萎。
他这是，做什么？难道……
还是一招“不关风月”，然而威力已大不如前，墨渊的体力已明显不支。
心念闪动，我大惊上前：“墨渊，快住手。” 他不理会，逼退我，转身又使出一招，恍惚间似见他淡淡一笑。
“停手！不要再打了！你会死的，这样会死的你知道吗？”我大喊，一次次欺身上前，却一次次被他的剑气逼退，他不住地出剑，尘土飞扬，遮蔽了我的眼睛。
许久，他停下来，面对我，一如既往地微笑。他叫我：“小榭。”嘴角缓缓流下一行鲜血。
我飞奔上前，扶住他的身子，眼前一片朦胧，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的声音，叫我小榭。
“为什么？”我愤怒地冲他大喊，握紧了拳，指甲深深嵌进血肉里，他捧起我的脸，指尖划过我的眼角：“第一次见到你哭呢，小榭。”
我狠狠瞪着他：“我才没有哭，我才不会为你哭，永远不会！”
“小榭，我答应过你，要陪你在迷失森林里一辈子，抱歉，我失约了。”
“闭嘴！”我扶着他往前走，“我带你去暗河疗伤。”
“小榭。”他扯住我的衣袖，踉跄坐倒，“不必了，你听我说。”
“有话以后再说。疗伤要紧。”
墨渊摇头：“小榭，最后一招原本已极具威势，加上幻术，已然睥睨天下。九殇心诀在幽冥洞的百花藤下，你聪慧过人，只要勤加练习，不出一个月定能学会。只是这一招七分伤人三分伤己，不可轻用，若不间断使出，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力竭而亡。小榭，我的时间不多了，该说的，今日不说，就再无机会了。”
“墨渊……”我张开，只叫出他的名字，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望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而他仍是笑，些许无奈，些许宠溺。
“小榭，可还记得我向你提起的当世胜于我的三人？西冷城主沉檀曜曾与我交手，我落败后，他在我身上种下了千绝蛊，让我听命于他。三年前，大祭司夕迦预言，云泽大地上将出现五百年来最强大的幻灵师，沉檀曜会死于此人之手，于是她让我找到这个人，然后杀了他。小榭，这个人，就是你。
“我知你要来迷失森林寻找必方，于是在此相候，可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改变了主意。
“小榭，今日你收服方方，天芒星异动，沉檀曜已觉知你尚在人世，必遣兵追杀至此。迷失森林的一切都将化为废墟，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他们抗衡，在日出之前离开，去无月潭找相思夫人，若她不肯留你，就告诉她，她等的那个人还未死，西冷城破之日，便是她再见云逸之时。还有两句话，你要记住：红尘紫陌长相忆，碧落黄泉两不移。
“小榭，将我葬于此，这是你我共同拥有三年回忆的地方，无论存亡，我都将与它同在。”
他伸出手，轻轻拂开我额前的乱发，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汩汩流出，“小榭，我……”他欲言又止，我知他想说什么。
我握紧他的手，替他擦拭嘴角的血，鲜血染红我白色的衣衫，却怎么也擦不完：“不要，不要说抱歉，不要说对不起。”
他笑了，眼底的温柔宠溺一如既往：“我是想说，我好舍不得。小榭，你要记得我，若有来世，我仍会在第一眼就认定你，你也，要认得我……”
“我……会认得，一定。”
“记住你说过的话，小榭，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哭。”墨渊伸手替我拭泪，挥一挥衣袖，永昼的清香袭来，“看，流萤。” 流萤飞舞，在他和我之间的空气里，明明灭灭，很美。墨渊微笑着侧过头，看着眼前的景致，我与他十指相扣，陪伴他一起看流萤若雪，感觉着他掌心的温度渐渐冷去。
“墨渊？” 没有回答。我转头，看着他尚带笑容的侧脸，努力地扯起嘴角，对自己说，小榭，要笑，要笑才对，墨渊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哭。
没有泪水滑下，眼底一片干涩。大恸，竟是不觉得痛的。永昼香散，无数流萤停留在墨渊的发丝、眉梢、脸颊，然后悄然退去，如同未曾来过一般，就像我与墨渊，恍惚中亦如大梦一场。
我把墨渊葬在日暝山，那是迷失森林中地势最高的地方，面向西冷城。墨渊，我会越来越强的，我会成为云泽最强大的幻灵师的，我要让你看到，我用你的剑刺穿沉檀曜的心脏，让他和他的爪牙为你陪葬！
是夜，我带上九殇心诀，背起墨渊的流韶剑，孤身一人，踏上去往无月潭的路途。

相思夫人点点头，眼中绽放出异样夺目的光彩：“不错，最多两个月。小榭，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你，若你愿意，我可将这天问剑法也传于你，你若不愿叫我师父，这师徒的虚名也可不要。小榭，你可愿意？”
我心中动容，伏地行礼，叫她：“师父。”
此后两个月，我白天苦练剑法，晚上修习幻术，不知怎的，离开迷失森林以后，方方竟变得甚为乖巧，许是没了墨渊这个替它说好话的人，知道要巴结我这个主人了。每次练完幻术，我坐下来，背靠着无月潭最大的老槐树，施一个小小的法术，散出永昼香，然后和肩上的方方一起看漫天流萤，我对着它们闭上眼睛，想象着墨渊微笑的脸庞，然后轻轻跟方方说会儿话，我问它：“小家伙，你也想他了，是不是？” 它用毛茸茸的脑袋蹭我的脸，发出低低的叫唤声。我拍拍它的背，轻叹一口气，仰头望着星空，再无言语。
两个月后，我与师父杀入西冷城，势如破竹。
沉檀曜坐在高高的椅座上，傲然看着我们，说：“你们终于来了。”
师父拿剑指着他，问：“云逸呢？”
他嘲讽地一笑，道：“打败我，自然就能见到他。” 双剑如虹，直指他的眉心，方方火红色的身影灵活地跳跃在重重剑影中。
万物刍狗，苍生何辜。
九殇与天问的最后一招齐齐使出，大殿内石柱倾塌，白墙化为齑粉，我站在废墟中央，流韶剑刺穿他的心脏。
我一字一顿地问他：“昔日你派人追杀我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给墨渊下蛊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沉檀曜缓缓抬头，冷笑：“墨渊？我从未听说过此人。”
我愕然拔剑，鲜血从他的伤口涌出，他身躯微晃，随即以剑指地稳住身形，神情冷傲如初，如帝王一般。
突然间，他仰天大笑：“夕迦，果然如你所料，天意如此，非吾之败！非吾之败！”
“天意？这世上本无天意，阿曜，你败了。”有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沉郁而冷静。我全身僵直，握剑的手难以自制地颤抖。缓缓转身，这一瞬，如同百年般漫长，然后我看到了，那个站在废墟尽头，一身玄衣如墨的男子，那个让我在这两个多月来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人，启唇，叫出一个我谒念过无数次的名字：
“墨渊” 墨渊，墨渊，墨渊。然而——
“夕迦”
“云逸”
三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叫唤出同一个人的名字。我的心，就这样沉沉坠了下去。那一刻，夕阳如血，残照一地狼籍，晚风里他长发轻扬，墨色的眼眸深邃莫测，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立着，有如神只。命运的手掌拨开层层云雾，惊碎我的梦。往事浮华，俱成虚妄。我以为的死生契阔，我以为的地老天荒，原来，不过是一场烟花寂灭，转瞬成空。他在那一端，不过几步远，却如同远隔了天涯。
“祭司大人好算计。”我开口。
他是夕迦，是大祭司，是云泽大地上众人膜拜的神，他是云逸，是剑圣门下的大弟子，是师父苦苦等待了五十年的恋人，他惟独，不是我的墨渊。
夕迦微笑走来，道：“小榭，你还是一样的聪慧过人，未等我开口，便已明白了大概。”然后他面向师父，对她说：“颜儿，别来无恙。”
“云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是夕迦？为什么小榭叫你墨渊？”
夕迦叹了口气，道：“颜儿，我是昀晞大祭司的大弟子，我真正的名字，叫夕迦。阿曜，是我的小师弟。两百年前，我与他争大祭司之位，虽然我是最终的胜者，但在斗法中不慎被阿曜下了蛊，虽不至于听命于他，总归还是有所牵制，所以每次比试，我虽不至落败，却也胜不了他。如此相持不下，过了百年。所以我想，我要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幻灵师，同时精通幻术与剑道。
“六十年前我遇到剑圣容桑，便拜在了他的门下。两年后我遇到你。颜儿，你于剑道资质极好，我原以为你可以担此重任，不料你却缺少了幻术的天赋，所以五十年前我离开剑圣一门，开始四处寻找，直到遇到小榭。从我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我要找的人。小榭，她果然成功了。”
师父的身体开始颤抖，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微微泛黄的丝巾，掷到夕迦面前：“那么这阙词呢？这又是什么意思？你说！这又是什么意思？”
夕迦接过展开那块丝巾，看了看，道：“随口对了一阙而已，无聊时的闲作，何必耿耿于怀？”掌间升起一簇幽蓝的火光，那方在师父怀里被珍藏了五十年的丝帕，转眼化为灰烬。
“云逸……”师父喃喃，她轻轻地问道：“那么我再问你一句话，最后一句，你对我，可曾有过真心的，喜欢吗？”
夕迦看着她，笑得无比温柔，他说：“没有，一点都没有。”
“好，很好。我明白了……”师父的眼里有难以掩饰的疲惫，她的手在颤抖，长剑坠地，碰撞声苍凉悠长。她缓慢地转过身，背对着夕迦，面向我。
我忍不住惊呼：“师父！”因为我看见，她绝美的容颜瞬间枯萎，一头漆黑的长发变得雪白。她耗费了最美好的年华，用五十年的光阴等待一个人，她的心，连同她的身，一直执着着不肯老去，却在他说不爱的那一刻，轰然倒塌。
“师父……”我上前搀她，却被她轻轻推开了手，她慈祥地抚摸我的脸颊，说：“不用惋惜，我本来不该是如此吗？小榭，让我一个人安静地走一走。无月潭，就交给你了。以后不要来找我。小榭，你自己多加保重。”
我呆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久久，无言。
“小榭。”夕迦走到我的面前。
我望着他，淡淡道：“祭司大人，如果打算杀了我灭口，大可现在动手。”
他摇头：“小榭，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吗？我活了太久，三百年来，这世间再无值得我为之努力的东西，除了你。小榭，你是这个世上唯一能与我相匹配的女子，我们应该在一起。”
我冷冷道：“小榭生平只爱过一个人，他叫墨渊，可惜他已经死了，死在迷失森林。祭司大人，请您为他保持最后的尊严。”
夕迦沉默片刻，道：“小榭，你知道吗，永恒的生命，亦是永恒的寂寞。你要让我在无尽的光阴里慢慢腐朽吗？”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决绝转身。
“小榭，若你不在，也许我会毁尽这天地。”
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如果这样，夕迦，我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夕迦似乎笑了笑，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如此，我等你。”
我看着天边初露的星辰，大步离开，这一夜繁华落尽，我走出西冷城的一片狼藉，而夕迦，以一种孤绝的姿势，站在岁月的尽头。
长相思，不相见。 从此，天高地远，再不相逢。

被字数吓到了，顶一个～

果断彪泪！不知道乃听没听过《因缘劫》 呢～

顶起来！！文文越来越多啦！某缘正在月考！回来看！

最后一句蛮有感的...

sorry，刚刚看啊，我太喜欢了，特有文艺范，为了显示我真的看得特别认真，提出一个小bug哦 ----小榭没有自报家门，相思夫人的的侍从就说：小榭姑娘里面请。。。。

墨渊…忆晴姐有没有看过三生三世十里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