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贵七】当我们老去，然后，天亮了
BY：半点红晕盏花颜
是不是把眼睛闭上，不再睁开，我就不用看见那个没有你的明天？
——引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猩红一片。残垣断壁，尸横遍野。
天地都被映成了赤红。
除此之外，
什么，也看不见。
风吼萧萧，马蹄铮铮。鬼域阴森，不过于此。
锋利的刀锋闪着猩红的光，狞笑着，当头劈下。
猛地从床上坐起。
僵硬地环顾四周，发现这不过是自己已经住了多年的屋子。窗户不知何时被夜风吹开了一条缝，幽幽的冷光循着缝隙照进屋里，照得屋里格外冷寂，丝毫，没有人气。
一瞬间，这个原本应该已经万分熟悉的地方却显得尤为陌生。
似乎，我从未来过于此。
我仍旧在那场繁华的梦里，奋力的厮杀，快意戎马。
最后却只等来一场落尽的繁花。
脊背上忽然有些发凉，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才猛然发觉自己竟被刚才那个梦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被夜风一吹，冰凉地腻在身上。刺激得肺部难受，不由得干咳了几声。
嗓子便有些干痒，掀开被子。
夜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坐在床沿俯下身细细摸索着找到鞋子穿上，再慢吞吞地扶着墙垣向前寻着桌案，终于摸见了壶盏。却在倒水时因为手哆嗦地太过而打碎了一个茶盏。
水是冰冷的，透着彻骨的寒气。
很难下咽，但是我还是咽下去了。
咽下去的时候，似乎有一把冰刃把我由内而外地齐齐剖开。整个人都冻僵了，却让脑子清醒了不少。
门被人轻轻推开，紧接着是一片昏黄的暖光渐近。
那是烛火。
来人走得近了，我却还是眯着眼睛端详了很久才认出他来。
“出去走走吧，我睡不着了。”
他沉默地看了我很久，然后才缓缓点头。他把烛台递给我，又拿了外衣给我披上。
我们一路慢慢地走，最后到了院子停下。我寻了处石阶坐下，他便静静陪我坐下。
我一直仰着头看天，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第几次被乌云遮住又撩开，才觉得脖子很酸。
“我夜里睡得迷糊，醒了几次，也做了几个梦。其中一个倒是和现在有些相像，那时候夜里睡不着，也是你出来陪我看星星……哎，还说什么呐，都是好些年前的事啦，隔了这么久，我还以为都忘了，怎么做了个梦，倒什么都想起来了……”
“原来听人说，人老了就总爱记事儿，就想着以前的事情。无论隔了多久的，总能想起来。而且不止一遍，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想着……原来我还不信，只当他们哄我，谁曾想到了自己，竟还真是这样。”
“近来总是梦见以前的事。我都快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真的了……”
“那时候，哎，那时候咱们多好啊。那么多的兄弟，整天嘻嘻哈哈，吵吵闹闹的，我还记得那时候你还总嫌我烦呢……可惜后来……后来，兄弟们也死了个七七八八的。活着的呢，也都散开了，天南地北的，都隔得远远儿的……再没见过他们。”
“娘也走了好些年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怪冷清的，还好你还在……”
“真好……”
一阵夜风袭来，石阶上的烛火摇曳了几下，熄灭了。
月亮被一大片乌云遮住，终于再看不见。
耳畔风声肆虐，一如梦境中。
滚烫的水珠自眼角滑落，我仰着头，任它没入霜白的鬓间。
下雨了。
“下雨了，回去吧，小心着凉了。”
他起身，站在我面前，唇角挂着笑。然后渐渐模糊。最后，再看不见。
“掌柜哥哥，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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