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____________________我早就知道当宿命定下的那一刻就已经回不去了。
"十年了……"
吴邪靠在栏边,凝望着西湖水中青山的倒影。张起灵进入青铜门,已经整整十年了。
这十年里,吴邪遵从父母的意愿,娶了妻,生了个乖巧伶俐的女儿。
只是,妻留下女儿便离开了人世。
吴邪想,这也许就是宿命。
头两年,黑瞎子下了个凶斗。再没回来。
等到第三年,解家当家的收到了一支海棠簪子。没过多久,他就大病了一场。说是因为坏了嗓子,之后都没再唱过戏了。
第五年,解雨臣娶了霍秀秀。
隔年,便添了对龙凤胎。
吴邪带着女儿吴灵去贺喜,解雨臣对他说了一句话。
“其实我们早该放下。”
吴邪拍了拍他的肩,不置可否地笑。
霍秀秀说,男孩叫解茈墨,女孩叫解梓花。
只一听便知是解雨臣起的名。
知晓其中的缘由,吴邪便也没去问他。
两人倒是常在一起喝闷酒。
黑瞎子去了之后,解雨臣便不让身边的人叫他花儿爷。
“只叫解当家便是。”这是他自己的话。
渐渐地,道上的人也不再提起“解语花”这名字,只说解雨臣。
吴邪固执,说改不了口,便小花小花地叫下去。
解雨臣也由着他叫。
第八年,解雨臣下了个凶斗,据说就是当年黑瞎子折的斗。
他只一人去的,手机也没带。只是,一直挂在床头的墨镜和海棠簪子不见了。
吴邪回想起解雨臣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有些感慨。
他说:放不下,只因这情;放下了,也是因为这情。
后来,在解雨臣的墓前——当然只是个衣冠冢——吴邪笑着说:
放下了,一切都好。
其实早在解雨臣收到那支海棠簪子之前,吴邪就去过一个伙计那里。
那伙计是黑瞎子一行里唯一活下来的人。
他说,黑瞎子早知道自己下了这斗就活不了了,便把先前取出来的海棠簪子放进纸盒里交给他,让他务必要亲自交到解雨臣手里。黑瞎子还说,如果解雨臣问起自己,就说不清楚。
吴邪知道,那纸盒子面上绘着一朵海棠花,花下边还有行字:
花儿爷哟,瞎子帮你把这簪子取回来了,以后你就是我媳妇儿了,可不许反悔。
当年,解雨臣就是因为这些,一病就病了半年多。后来,解雨臣娶了霍秀秀。
那段时间里,因为雷子逮了几个老伙计,解家有些乱。几个盘口甚至有内线传出消息,说要反水。
为了防止外边再乱传什么消息,吴邪让那伙计变了哑巴。再后来,解雨臣便折在了那斗里。
第九年,吴邪在西湖边上买了间小院,把黑瞎子那儿成堆的海棠花儿都搬了过来,自己照料着。
这一年多来,他便一直过着这样种种花,看看风景,教教女儿的生活。
有时,他还会想起解雨臣那一次醉了的模样。
媚眼如丝,眼底波光流转,不见了往日的锋芒,只留点点哀伤。那样的妖艳,纵是男人也会生出三分怜惜。
若是黑瞎子见了,定会将他搂进怀里邪邪地笑:“花儿爷好生娇媚,这模样真是勾人呢。”
可是,如今……
“爸爸。”
轻飘飘的童声将吴邪拉回现实,下意识地回头,见是女儿吴灵。
“爸爸,你又在想什么?”
吴邪默默苦笑:“只是在想你花叔叔的事。”
“哦。”
“乖,快回去,着凉了怎么办。回去玩俄罗斯方块啊。”
吴灵乖乖回屋里了。不知道是基因变异还是什么,吴灵和解雨臣一样,特喜欢玩俄罗斯方块。所以一直缠着解雨臣教她。一直到解雨臣折在了斗里,她哭得险些昏了过去,又病了一阵。
吴灵的身子一直不好,出生后用药吊了三年那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才见好。一直到现在还是不能着凉,不然又得躺上个十天半个月。有了女儿之后,吴邪便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爷爷的心情,下定决心要洗底,说什么也不让吴灵接触那些个玩意儿。所以,也从来不告诉她什么以前的事。解雨臣折了,也只说是病死的。不过,总是和解茈墨、解梓花混在一块儿,多多少少也会知道那么一点。吴邪也多次和霍秀秀说,不让她在吴灵面前讲以前的事儿。霍秀秀也是明白人,知道吴邪一心洗底,也从不讲关于自己、张起灵、胖子以前的事儿。
“张起灵……”
久违的名字,隔了这些年再唤出竟有些陌生。
明白那个人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吴邪苦笑。
其实吴邪也想过要放下一切,去长白山,接他回家。
可实在是放不下这一切。
“张起灵,对不起。”
惟愿我们来事,再不相见。苦笑着摇一摇头,吴邪转过身想回屋里。
一转身他便愣住了。
吴邪感觉,全世界的光接踵而至,照亮他的生命。
穿着连帽衫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传来。
“吴邪,带我回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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