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淼站在一座高大的门洞前,门洞的正上方是一块陈旧破败的匾额,匾额上只书两字:死门。
站在洞口向内望去,幽深而漆黑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在甬道上汇聚的水珠砸在方玄武岩地面上,发出空洞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甬道深处间或传来若有若无的女子凄厉的哭喊声。阵阵阴风携卷着腐败的气息涌出,几乎渗入骨髓。
雪淼眼眸中尽是悲痛之色,她长叹一声,恢复平静,左手在面前划过,一团紫红色的火焰便悄然出现在她掌心之中。她将左手收置右肩,再向甬道内甩出,一条火蛇猛然窜出,霎时间,插在甬道侧壁的火把被尽数点燃,将甬道照得通明一片。
雪淼望着左手自语道:“这,还是你教给我的。”说罢,她便向甬道内走去。甬道内越往深处走,甬道内便越是阴冷。脚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哒哒”的的声响被放大了无数倍,听上去格外清晰。走了大约数百米后,“啊!——”,女子凄厉的喊声传来。这次,雪淼听得真真切切。
凤霓,我……我马上就来!
雪淼眼中闪过一道蓝光,她加快了脚步走着,越走越快,最终飞奔起来。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她身形一顿,倒在地上。
这就是封印的力量么?
雪淼缓缓起身,拭去嘴角血迹。她抬起右手,用食指在面前空中划出一个六芒星的形状,牟中蓝光凝聚。她喊道:“极冰:破!”浓郁的冰蓝色光芒在她方才划过的轨迹上出现并飞速扩大,沿着甬道向前运动。空气剧烈扭曲了一下,眼前的景物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消失。
此时,呈现在雪淼眼前的是一处高度在三十米开外、长宽五十米见方的大殿。在大殿正中,矗立着一根石柱,直达大殿穹顶。石柱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细纹,仔细查看便会发现,这些细纹构成了一只凤凰涅盘的图案。在石柱中上位置是一座直径约两米的圆台,圆台之上,是一名长发红眸的女子,女子堪称绝色,但她却表情木然,双目空洞,惨白的面庞上无一丝血色。她的身体被摆作一个十字,手脚和颈部被光影幻化出的锁链固定。她的胸口处是一个骇人的圆形血洞,鲜血汩汩流出,而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暗红色的血液在她身下的血槽中流动,分流到石柱上的细纹中。圆台四周雕刻有一只九头鸟,九个头颅向不同的方向喷吐着灼灼火焰,空气也在高温之下微微扭曲。
在圆台正对的穹顶上倒挂着一支支冰锥,其中最长的一根已摇摇欲坠。突然,那只冰锥晃动一下,笔直落下,正对圆台。
“不要!”雪淼大喊,脚下发力,跃上了圆台。
九头鸟向不同方向喷吐的火焰突然间全部转向雪淼,她将右手抬起,在头顶扣住无名指,一层晶莹的冰壳出现在她周身。在她穿过九头鸟火焰后,那层冰壳便立即碎成水雾。她左手紫红色火焰爆出,抓住了冰锥。然而,在她的手接触冰锥的一瞬间,手中的紫红色火焰便化作一股白烟熄灭,冰锥散发出可怕的寒气,将她的左手化作坚冰,皮肤呈现出一片紫黑。
冰锥仍不改下落之势,从雪淼手中滑出,于是她俯冲而下,用身体护住圆台上的女子。
冰柱从她的右肩插入,从前胸插出一半,鲜血沿着冰锥流出,滴落在女子的脸上。女子眼中流露一丝神采,双唇微微翕动,声音颤抖道:“雪淼……”
雪淼顾不得伤势,泪水夺眶而出,她在女子身旁跪下,道:“主人……我来晚了。”
“什么主人……还是叫我凤霓吧。你是……怎么进来的?”凤霓虚弱道。
雪淼道:“我用法力强行破了封印。”
凤霓担心道:“你不怕反噬么?父亲亲自结下的封印,它的反噬会让你生不如死啊……而且,你违令来这里……也许会面临着家族的驱逐……”
雪淼苦笑道:“你都不用担心,我只要能见到你,什么都不在乎。霓,宗主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凤霓轻叹道:“唉……是我违背婚约再先,不能怪父亲。已经过了八八六十四天,很快我就解脱了……”
“够了!” 雪淼一拳砸在地面上,“我今天,一定会带你出去的。”说罢,她的双掌笼罩起莹白色光芒,劈向那光影幻化的锁链。没想到,当她的手掌穿过锁链时,竟然虚若无物。
凤霓道:“没用的,这是只针对于我的封印。”
雪淼微微蹙眉,坚定道:“我一定会给你自由。”
她从颈上卸下一块乳白色环形玉佩,贴在额头。“你知道这是什么么?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叫做【轮回转生玉】。”
“你想做什么?”凤霓疑惑道。
“【轮回转生玉】的一个用途是预知一个人轮回后的去向。而它的另一个用途【转生】……”说到这里,雪淼额上的玉佩散发出温润的光芒,逐渐笼罩在她和雪淼的身上。“其实就是交换两个人的魂魄——”
光芒骤然变得浓郁,红蓝两色交替出现,化作一道道细线,往返于雪淼与凤霓之间。
凤霓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失去了一切感触,一种强大的吸力将自己吸入雪淼的身体中,眼前尽是一番光影错落。
在她晕厥过去前最后一刻,雪淼的声音道:“主人,雪淼这条命是您给的,如今,终于还给您了。来世若能相见,还愿为您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