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与曹柏升分手的第一百天，下了一场大雨。
一天的大雨，瞬间就把几天的炎热一扫而空，只是雨后，仍旧是闷死人的燥热，热气从地底往上冒，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蒸发掉。
就是这样的天气，肖雨织觉得这次头痛比以往每次头痛都来得更加迅猛。
头痛得仿佛要爆炸，连老师在讲什么也不知道，模糊中只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几乎每天头都会痛，似乎是分手之前便已经开始吧。说到和曹柏升分手这件事，肖雨织便忍不住阵阵失落，忍不住责怪自己，可责怪，却再也挽回不了这段恋情。
他们简简单单在一起，亦简简单单分开。
简单到，一个Q消息，便开始了一段恋情，自己却高兴得四处乱窜面红耳赤；简单到，一条短信便结束了一年多的感情，自己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平淡地，接受。
那是一年多的感情啊……怎么可能不伤心？
旁边的同学捅了捅肖雨织的胳膊，“老师叫你。”
肖雨织忍住疲惫想要努力站起来，意识却渐渐模糊。
黑暗，在沉闷的午后，席卷而至。

2.
肖雨织退学了，继在课堂晕倒的一个星期之后。
就算没有人告诉她她得了什么病，但肖雨织其实是清楚的。所以当妈妈问她现在最想做什么时，她毫不犹豫地说，“我想退学。”
“妈，我受不了，我头每天都痛，每一刻我都觉得下一秒会死去一样，我常常记不起自己不久前刚背的书，一道计算题我一节课也做不来……真的好痛，好痛……”肖雨织哭了，却不是因为所说的话，也不是因为头痛，而是内心强烈的不舍，不知原因的不舍。
她看见妈妈眼里的泪花，还有仿佛不经意般抹眼角的动作，她说，“好。”
没有告别，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起，肖雨织不声不响地，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
肖雨织坐上了前往大城市的大巴汽车，从这个从小生活的小镇上，到另一个陌生的都市里去。窗外景物飞逝，肖雨织望着窗外，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
她又想起曹柏升，这个她十七年来，唯一爱过的男孩。
曹柏升长得其实并不帅，高高瘦瘦的，有着肖雨织最喜欢的笑容和声音。他最爱打篮球，可肖雨织却从没有机会看看他打球的样子，他从不带她去看。他总说自己累，肖雨织多想一直一直陪着他，可以让他开心多一点，笑容多一点。
可是，曹柏升从没向任何人宣布过，她是他女朋友。
肖雨织是个不懂主动的女生，他说他爱她，她便无条件地相信他，尽管自己也很累。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分手吧。

3.
车到站后已是下午。车站同样是热得让人受不了，地底的热从脚底蔓延至全身，汽车的尾气喷出阵阵热气，让人难受得慌。肖雨织很不喜欢这汽车的味道，几欲作呕，还是忍着出了车站。
这座城市真繁华啊，完全不同于落后的小镇。
肖雨织和来接自己的爸爸回到了所住的地方，洗了个澡，觉得头痛已经有所缓和。
再去医院看了看病情。妈妈说，城市的医学比小镇上的发达得多，便让肖雨织一人来到了这座夜景很美的城市。
“不上学，你想做什么？”爸爸边开车边假装不经意地问。从医院出来，他的表情便一直很沉重。
“我想打工。”肖雨织转过头来，表情认真。
“不行。”回绝得毫不犹豫。
肖雨织又看向窗外，霓虹灯闪着不同的光芒，仿佛这座城市完美的招牌。
“那你还问我。”似是赌气般的话。
红灯，爸爸趁这时间看着肖雨织的侧脸，欲言又止，终是妥协，“好吧。”
此后再无过多的对话。肖雨织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想法，她只是突然想做些不一样的事。她读过书、谈过恋爱也失过恋，吵过架也打过小架，可却从未体验过打工的生活。
太多的事……都来不及好好去完成。
就连最后，也还要任性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回到家后，肖雨织喝了杯牛奶，对在浴室的爸爸说了一句，“谢谢你，爸爸。晚安。”
声音不大，被水声淹没，却听见浴室水声小了一些。

4.
又是一个不眠夜。
肖雨织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闪过一幅幅画面，全是或悲伤或快乐或开怀大笑或偷偷哭泣的自己，却从没有一刻像此刻这般平静的。
静得仿佛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
静得犹如死神来临的夜晚。
会不会有人发现自己不见了呢？肖雨织想，大概会有吧，那个傻傻喜欢着自己的傻男孩，一定会发现的吧。只是那个自己喜欢着的少年却永远不会再闯入自己的生活，就这样，淡离出了彼此的世界。
永远只有她一个人在他身后看着他，他高瘦的背影，狐狸般的笑容，儒雅的举止……也曾属于过自己，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斩断，斩断他们的感情，彼此的快乐，甚至是他们之间的一切关联。
他分手短信的内容，是“对不起，我们分手吧！真的对不起，你忘了我吧！”
收到这短信，他们已经一个月没有联系，不发一条短信，不通一个电话。
肖雨织多想回个短信问为什么啊，或是打个电话去骂他狼心狗肺，死混蛋，你以为你谁啊你说什么就什么你以为我谁啊说忘记就忘记！可是 ……她最终什么也没做，告诉姐妹告诉闺蜜，我失恋了，可是我不伤心啊，便算彻底了结了这段感情。
不哭也不闹，仿佛从未拥有，从未失去，从未改变。
偶尔在学校遇见，也只是装作看不见。
有个挺好的朋友问自己，“你们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么？”
“嗯。”
“可为什么啊？”她似是很惋惜。
“分了就是分了啊。”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呢？肖雨织无奈地笑笑。她还能笑还能闹，何必为了一份感情而费尽心思？尽管……依旧还喜欢着。
“你去找他啊。”
“算了吧，都分开了，何必把关系弄得更加糟糕呢？”找到又如何？肖雨织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却平静地与她谈论着这敏感的问题，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就这些了，写得不好希望给意见给我些存在感撒≥﹏≤

6.
认识曹柏升，一点也不像小说情节里边的那般美好，反而平淡得很，平淡到只要一个不在意，便会错过彼此。
他们是初中同学，初二开始同一班，初三开始在一起。
为了他，她选择了直升本校高中，毫不犹豫。
在没认识曹柏升之前，肖雨织觉得自己还是过得蛮开心的，但之后，他给她带来了太多伤心，可她依旧不后悔，那么傻傻地看着。
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是很没有情趣甚至沉闷的书店，但肖雨织依旧开开心心赴约，向来习惯睡懒觉的她起了个大早，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
天气微凉，而他却只穿了一件长衫，白色长衫，穿在他身上异常好看。肖雨织突然就想起一句话：喜欢上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那天阳光很好，他恰好穿了一件白衬衫而已。
来得太早，他们决定先去吃早餐，一路上，曹柏升不断找话题逗她开心，肖雨织也很给面子，说一句便笑一笑，其实最开心的，还是因为身边站着的，是自己喜欢的人。
早上的天气冷风不断，曹柏升冷得直搓手，肖雨织看了只觉好笑，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才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
“你手好暖。”曹柏升反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
真喜欢他的笑啊……肖雨织想，真特别。
“怎么穿得这么少？”肖雨织满心欢喜，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自己后来竟对这份小小的感情如此深刻。
“没想到会这么冷……”曹柏升吸吸鼻子，然后捏了捏握住肖雨织的手，开玩笑道，“你手真小。”
“笨蛋！”肖雨织想挣脱他的手，却被握更紧。
一直到很久以后，肖雨织始终觉得这是最值得怀念的时刻。

7.
哭得多了，肖雨织觉得头更疼了，还是逞强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镜中自己的眼睛肿了起来。
“咦，你怎么了？”同事走进看见肖雨织哭肿的眼睛，不由担心，“头又疼了？”
“没事。”肖雨织摇摇头，鼻音出奇浓重，“帮我请个假，我想回家了。”
“好的，你好好休息。”
肖雨织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咖啡店，此时阳光很好，可惜再也没有那个白衣少年了。她突然很怀念在学校的时光，就是没有他，不也过得很好吗？就算只能在他背后默默喜欢，不也很快乐吗？
头又开始剧烈疼痛，所幸家就在不远的地方。
坚持回到家里，肖雨织直接倒在床上，头疼得根本无法入睡，肖雨织只好躺着，想让脑子进入放空状态，终还是无故想起了曹柏升。
他就像是毒药，怎么戒也戒不掉。
肖雨织想起他们唯一一起过的生日，她比他早一天，便干脆一整晚都不回家，买了零食在江边一边吃一边聊天。
肖雨织给他买了礼物，可他没有，但这并不影响她兴奋的心情。只是肖雨织不知道，分手之后曹柏升会如何处理她送给他的东西。
那一晚，他们接吻了，肖雨织是个很笨拙的人，不懂回应，只是任他吻着，轻轻的，温柔的，感觉自己整个笼罩在他的气息里，他专有的，独特气息。
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
肖雨织知道自己已经越陷越深，可她当初一心以为自己会和他一直走下去，一生，一世，不变。
哪曾想过世上又有多少恋情能够持久恒长？
永恒，不过是热恋中的人，才会智商为负地去相信罢了。
第二天，初阳升起，他们亲眼看着第一道曙光自水平面升起，照亮整个小镇。阳光映在水面，波光粼粼，如临仙境。肖雨织天真地以为，这便是永恒。
那么美丽，那么让人难忘。
他们那时说过的话，肖雨织已经不大记得，但那时的心情，直到今天也让她无法忘记。

8.
还是照常去咖啡店工作，肖雨织发现每天都能看见那个长得像曹柏升的人，他总会在午后准时到达，或是拿一本书或是一台笔记本，肖雨织觉得他的生活真轻松。
不由得在一旁看他看得呆了，他安静的时候，好像曹柏升就在眼前一样……只是经过那一天之后，肖雨织已经不会如此控制不住情绪了，毕竟，他不是曹柏升。
有时肖雨织给他送咖啡时也会偷瞄一下他的电脑，电脑不是停在word文档画面便是游戏画面。
原来他还喜欢玩游戏。曹柏升是从不玩游戏的，这跟别人说也有人不相信，说哪个男生不玩游戏？
但曹柏升确实不喜欢游戏，倒是肖雨织还挺热衷于游戏，尽管玩得很烂。想到这里肖雨织不禁露出一丝苦笑，都过去了啊……
“怎么？你也玩这游戏？”他突然开口讲话，嘴角带笑。
“没……没啊。”肖雨织才发现自己发了太久呆，不由得红了脸。
“那你怎么站这儿这么久？不用工作么？”
“呃……抱歉。”肖雨织急忙鞠个躬，转身欲走。
却被制止，“没事儿，不用工作的话就随便看吧。”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肖雨织就真的不走了，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儿。
午后咖啡馆里人并不多，外面阳光明媚，更显咖啡馆的慵懒，优美的音乐让人昏昏欲睡。
“坐吧，别杵着。”
“啊……谢谢。”肖雨织紧张地坐下，眼睛一会儿看向电脑屏幕，一会儿又看他那张奇像曹柏升的脸。
“你看起来像高中生啊……”他边盯紧屏幕边问。
“嗯，高一。”“现在不是上学时间吗？”“唔……退学了。”“哦？为什么呢？”“……”
没有得到回答的他抬眼看了看肖雨织，发现她正紧抿嘴唇，一脸忧郁的样子。于是便抬头揉了揉她的短发，转头发现游戏输了……
“靠，又输了？！”
肖雨织不禁“噗”一声大笑起来。
这是她与曹柏升分手之后，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

9.
“我叫许暄，你呢？”许暄干脆关掉游戏页面，和肖雨织聊起天来。
“许……仙？”“普通话敢不敢再不标准一点？”许暄白了她一眼。肖雨织调皮一笑，“开玩笑嘛，我叫肖雨织。”“哦~你就是肖雨织呀。”“怎么？你认识我？”
许暄笑笑，“这店我爸的，他说过你的事。”
“哦。”肖雨织突然淡漠，垂下眼。
“干嘛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我们小时候见过哦，那时你还一疯婆子的样子呢。”许暄再次揉乱肖雨织的短发，笑得一脸开心，全然没了曹柏升的样子。
果然。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吗？在期待什么呢？
“你才疯婆子，我一点点点印象也没有！”肖雨织坚决否认以前的疯婆子形象。许暄一个劲地笑。
肖雨织送他一记白眼，“你是作家？”
“没啊。”“我有看你写东西……”“哦，业余爱好，我还是个大学生嘞。”“哎？这么悠闲？”
许暄调皮地眨眨眼，“下午的课那是必逃的，都是些无聊的选修课啦。”
“难怪你每天下午都会来呢。”
“是啊，没有陪伴的人总是很孤单的啊。”许暄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要不你陪我？打工多无聊啊。”
肖雨织鄙视地看着他，“像你这样游手好闲的就不无聊啊？”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喂……”话题扯远了吧。“问问。”“……”
“嗯？”始终没有得到女生回答的许暄侧头看着肖雨织，发现她早已眼神呆滞不知神游何方了。

10.
最想去的地方啊……也曾被曹柏升问过这样的问题，也曾一起约定过，去遍所有想去的地方。
两个人，一起。
“我最喜欢枫叶了~”那时的自己还对未来有如此多的向往，仍对未来充满希冀，也一心以为幸福能够永恒，以为能陪自己一直走下去的便是身边这个人。
“为什么？”曹柏升看着她，眼里满是好奇。
这个样子的他也好好看呢。肖雨织笑了笑，“因为枫叶很好看呀。呐，以后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一起去看最美的枫叶，跟最爱的人，去看最爱的枫叶。
定是很美的风景。
曹柏升笑笑，说，“好。”
“那你呢？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
“唔……还不知道，离开小镇就行。”
“小镇不好吗？”肖雨织看了看身边的风景，宁静，优美，干净，除了没有自己最喜欢的枫叶外，这里什么都好，她不解地看着他。
“不好，这里太落后了。”曹柏升捏了捏她的鼻子，笑了。
“没关系啊，我们去有枫叶的地方住一辈子好了。”肖雨织开始憧憬，身边的人，还是自己十六岁时便在一起的那个人，一起走在铺满红色枫叶的小路，头顶还是如焰般火红的、她最爱的枫叶。如火，如初恋。
“嗯，好。”

11.
可是后来，他们谁也没能实现这个诺言。
肖雨织回过神来，许暄已经再次开始了游戏。肖雨织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轻易再次神游天外了。
与曹柏升类似的这张脸，大概真的刻入了自己的心里，骨子里。
又一次输掉游戏，许暄伸了伸懒腰，看肖雨织仍没回过神来，便推了推她，“你发呆的境界真够强大啊。”
肖雨织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窗外车水马龙，人群一下子多了起来，大概到了下班高峰期，夕阳普照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一起去看枫叶，好不好？”肖雨织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连自己都觉得诧异。
可是……突然好想看看啊，自己最爱的枫叶。
许暄也是一愣，旋即笑开，“什么嘛，原来你就想看枫叶而已啊。”
“是啊。”肖雨织轻声回答，垂下眼睑，又一副落寞的模样。
突然感到有人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肖雨织抬头，便看见许暄心疼的模样，他问，“疼吗？”
肖雨织摇摇头，差点又一次失控，这样的许暄，太像曹柏升了……
“把你爸约出来，今晚一起吃个饭，明天就领你走咯！”
“喂……”这人正经多一下会死啊？虽说如此，肖雨织还是笑了出来。

——————我说几句——————
唔，诺儿妹妹，我回来了。
还是说一声，对不起。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听。你肯定哭了对不对？妹妹真是感性呐。都是姐姐不好，害你伤心了。姐姐以后不会走了，为了你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小家，我也要为你付出一份力。你一定舍不得文学社的所有人吧？但有的时候，必有取舍也是没办法的事呢。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或许你也不想明白。其实我也属于后者，我没资格说什么，“离开”这样的事情，我也一直无法接受。有时候外表看上去没什么，内心的汹涌又有谁懂？
呐，诺儿妹妹加油走下去，姐姐在呢。不会说离开这种话了。我永远是安幕城的写手迹部祈夏。

13.
再回到这座繁华的城市，肖雨织仍旧继续她在咖啡店的工作，许暄也一如既往在每个午后准时到达。一杯咖啡，一台笔记本，度过一个下午。
现在的大学生，会不会太悠闲了点？肖雨织偶尔也会坐下陪他聊聊天，看他玩游戏每次都输掉的囧样，或是看他码字。
许暄写的小说很好看，都是些网游文，却写得各种搞笑，好几次肖雨织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叫艺术，你懂不懂？”许暄点点肖雨织的脑袋，不敢太用力，怕她头又更加疼了，岂不糟糕？
“懂懂懂！”肖雨织忙点头，在一旁笑得很没形象。
许暄“哼哼”一声便不理她了，肖雨织笑着笑着便笑出了眼泪，心里名为难过的情绪，蜂涌而至。
无缘无故，便有些伤心，头也更加疼了。
曾看过一句话，人有两个心脏，一个是开心一个是悲伤，不要笑得太大声，因为会吵醒旁边的悲伤。
大概，自己就是这样一种状态吧，肖雨织想。
“许暄……”“嗯？”许暄好奇地抬头看向肖雨织，却发现她脸色苍白如纸，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便急忙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你怎么了？头又疼了？”
肖雨织点点头，眼前有些发黑，头疼得难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致命，就感觉，自己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许暄二话不说，一把抱起肖雨织冲出咖啡店。
“忍住，肖雨织，不要睡！忍住……”
一路上，耳边全是许暄着急的喊声，肖雨织想笑，却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但因为许暄的大嗓门，也勉强没有闭上眼，什么嘛，声音一点也不像曹柏升啊……

14.
肖雨织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医院里消毒水味尤其浓烈，目光所及是白茫茫一片。阳光从窗外洒进，落在干净的地板上，有些耀眼。
头没那么疼了，肖雨织尝试坐起来，不小心碰到趴在一旁的许暄。
许暄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抬起头来有些憔悴，但却很开心，“醒了？头还疼吗？”
“我得了什么病？”肖雨织却无视他的问题。
“没事，还疼吗？”“没事的话我要回家。”“别闹。”“我没闹。”“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陪我。”
许暄想了片刻，便说，“我先问问医生。”
说完便离开了病房。肖雨织半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秋日的感觉并不浓烈，可事实是已经到了深秋。黄色的叶子时不时掉落，铺满那条长长的道路。
枫叶，大概很红了吧。
许暄最后还是带肖雨织回家了，一路无话，肖雨织也察觉到许暄沉重的脸色，与爸爸那天的相似。
不够啊，十七年，远远还不够。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来得及做……
回到家，肖雨织便拿出那天去看枫叶时照的照片和一张纸，递给许暄，“帮我寄了，地址写好在纸上了。”
“曹柏升？”“嗯。”“谁啊？”“别问那么多，你快去。”“明天去，我要看着你。”“现在去！”肖雨织吼了一声。
许暄怔愣在原地，从未见过这么生气的肖雨织。
“求你了，快去吧……”肖雨织蹲下身，把脸埋进手掌，轻轻地啜泣。
“我……”许暄捏了捏手里的纸，“我很快回来。”
一时间，整间屋子便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