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有什么东西从皮肤上划过,冰冷的、尖锐的、令人不住战栗的。
被划过的地方已经疼痛到麻木。
掩盖着小腹的布料上的血迹似乎已经干涸了,凝结成一块一块的固体附着在衣服上,随着身体的小幅度动作刮擦着伤口,带起愈发强烈的痛觉。
好痛苦……谁来救救我……谁都可以,求求你救救我……
我睁开眼睛,栗子微笑着将染了血的小刀收进工具箱。她的手上拿着一块似乎是刚从人体上取下来的新鲜皮肤,见我看着她,她笑起来,“啊,花璃,你醒了。”
已经快要没有了思考的力气。
我无法正确判断出自己所处的境况,也无法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喉咙干涩得火焰烧灼一般,四肢灌了铅,沉重得无法动弹分毫。
栗子在做什么呢……那块皮肤是从哪里弄来的呢……她拿着那块皮肤是要做什么呢……
大脑的转动似乎花了我不少的时间。当真正开始进行思考的时候,栗子已经将那块皮肤贴在了她身前铁皮做成的人形模具上,看样子似乎是要将那个模具变得更像人。
可是那一小块皮肤是不够用的,连模具的手臂部分都没有办法覆盖完全。
栗子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有些丧气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旋即突然转头,笑着看向我的脸。
“花璃,你会不会喜欢我的作品,”她将那模具推到我面前,“可是这还不是完成品呢,花璃愿意让我把它做完吗?”
栗子的……作品?
放弃吧,栗子,你做不出那种东西的。
我想要摇头否定,脖颈却被什么固定住了一般疼痛难忍,最终只是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停手啊,栗子,停手啊,请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你会落入万丈深渊的!
身体无法做出与大脑一致的反应,喉咙里翻滚着“呜呜”的哀鸣却无法吐出完整的字句。我流着泪看着朋友越走越近,最后停在我身前。
“怎么样,花璃也很喜欢它对吧,”栗子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灿烂了几分。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没有办法捕捉到她的每一个表情,“既然花璃这么喜欢它,那么你也一定不会介意帮我把它完成的,对不对?”
她再次打开工具箱,取出一把比方才的小刀更加长更加锐利的刀具。
“不会很疼的,我向你保证。”栗子弯下腰,拿起我的小臂,“因为花璃是我的朋友嘛,我会万分小心,不会让你感觉到痛苦的。”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小臂上被剥去了巴掌大小的皮肤,形状和栗子贴在模具上的那一块完全吻合。
……发生了什么?
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栗子,为了做不可能完成的人偶,把我的皮,撕下来了。
最最可怕的是,她似乎还打算继续从我的身上取皮。
巨大的恐惧感蔓延了全身。一直到栗子对着我小臂上的切口继续下刀的时候,我的身体也依旧在微微颤抖。脖颈的摇动十分剧烈,那种尖锐的疼痛让我有一种自己已经死掉了的错觉。
可是我还没有死,因为我还能看见栗子在剥我的皮肤。
栗子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颤抖愈发剧烈。身体的晃动带动了手臂的摇晃,栗子没有握稳我的小臂,刀锋一偏,硬生生削下巴掌大的一块肉来。
“啧,”她似乎有些懊恼,“花璃,别动,我不想杀你。”
栗子刚刚说了什么……她说杀我……栗子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我想要扯开嗓子求救,嘴里却只能发出如同蚊子哼哼的支离破碎的音节。
我绝望了。
就算栗子不再用刀捅我,失去皮肤保护的部位接触了并不干净的空气也会感染溃烂,更何况曾经被小刀没入的腹部还在流血,说不定还没等到伤口感染,我就先死于失血休克了。
没有人会来救我的吧。这个地方,是人人畏惧的“鬼屋”啊。
眼泪越积越多,凝在衣服上的血迹似乎有了被落下来的泪水融化的迹象。
栗子哼着我们最喜欢唱的歌将新取下来的皮肤上的肉剜掉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抬起手臂,将那一块皮肤覆在模具的手臂上。这一次刚刚好,模具的手臂前端被包裹住了。
但代价却是,我的一整条小臂上都失去了皮肤。
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栗子会笑着将我全身上下的皮肤剥下来覆在模具上,她想要完成那个人偶,还想让那个人偶变得更像人,所以她一定会这么做。
失去了全身的皮肤,等待着我的只有死亡。
我缓缓闭上眼睛。
那还不如现在就死掉。这样的话最少可以少受一些被剥去皮肤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