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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汉人的血性:东汉年间拯救大兵耿恭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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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3-08-02 16:57回复
    《后汉书·耿恭传》
    【原文】
    恭(即耿恭)字伯宗,国(即耿国,东汉功臣耿弇之子)弟广之子也。少孤。慷慨多大略,有将帅才。永平十七年(公元74年)冬,骑都尉刘张出击车师(西域国名),请恭为司马,与奉车都尉窦固及从弟(即堂弟)驸马都尉秉(耿秉)破降之。始置西域都护、戊己校尉,乃以恭为戊己校尉(应该是戊校尉),屯后王(车师分前后两部,后王为后部首领)部(辖区)金蒲城,谒者(官名)关宠为戊己校尉(应该是己校尉),屯前王部柳中城,屯各置数百人。恭至部,移檄乌孙(西域国名),示汉威德,大昆弥以下皆欢喜,遣使献名马,及奉宣帝时所赐公主博具(汉武帝元封中,遣江都王刘建的女儿细君为公主,嫁与乌孙昆莫,赐乘舆服御,官属侍御数百人,赠送甚盛,后来汉宣帝又以赌博用具赐之),愿遣子入侍。恭乃发使赍(音jī,携带)金帛,迎其侍子。
    明年三月,北单于遣左鹿蠡王(匈奴官名)二万骑击车师。恭遣司马将兵三百人救之,道逢匈奴骑多,皆为所殁。匈奴遂破杀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乘城搏战,以毒药傅矢。传语匈奴曰:“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有异。”因发强弩射之。虏中矢者,视创皆沸(肿烂),遂大惊。会天暴风雨,随雨击之,杀伤甚众。匈奴震怖,相谓曰:“汉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
    恭以疏勒城傍有涧水可固,五月,乃引兵据之。七月,匈奴复来攻恭,恭募先登(敢死队员)数千人直驰之,胡骑散走,匈奴遂于城下拥绝涧水。恭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渴乏,笮(同“榨”)马粪汁而饮之。恭仰叹曰:“闻昔贰师将军(指西汉李广利)拔佩刀刺山,飞泉涌出;今汉德神明,岂有穷哉。”乃整衣服向井再拜,为吏士祷。有顷,水泉奔出,众皆称万岁。乃令吏士扬水以示虏(据《东观汉记》载:“恭亲自挽笼,于是令士且勿饮,先和泥涂城,并扬示之。”)。虏出不意,以为神明,遂引去。
    时,焉耆(西域国名)、龟兹(西域国名)攻殁都护陈睦,北虏亦围关宠于柳中。会显宗(即东汉明帝刘庄)崩,救兵不至,车师复畔(同“叛”),与匈奴共攻恭。恭历(同“励”)士众击走之。后王夫人先世汉人,常私以虏情告恭,又给以粮饷。数月,食尽穷困,乃煮铠弩,食其筋革。恭与士推诚同死生,故皆无二心,而稍稍死亡,余数十人。单于知恭已困,欲必降之。复遣使招恭曰:“若降者,当封为白屋王(白屋族的首领),妻以女子。”恭乃诱其使上城,手击杀之,炙诸城上。虏官属望见,号哭而去。单于大怒,更益兵围恭,不能下。
    初,关宠上书求救,时肃宗(指东汉章帝刘炟)新即位,乃诏公卿会议。司空第五伦以为不宜救。司徒鲍昱议曰:“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又二部兵人裁(同“才”)各数十,匈奴围之,历旬不下,是其寡弱尽力之效也。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将精骑二千,多其幡帜,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极之兵,必不敢当,四十日间,足还入塞。”帝然之。乃遣征西将军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遣秦彭与谒者王蒙、皇甫援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西域国名)兵,合七千余人,建初元年(公元76年)正月,会柳中击车师,攻交河城,斩首三千八百级,获生口(人口)三千余人,驼、驴、马、牛、羊三万七千头。北虏惊走,车师复降。
    会关宠已殁,蒙等闻之,便欲引兵还。先是,恭遣军吏范羌至敦煌迎兵士寒服,羌因随王蒙军俱出塞。羌固请迎恭,诸将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与羌,从山(指天山)北迎恭,遇大雪丈余,军仅能至。城中夜闻兵马声,以为虏来,大惊。羌乃遥呼曰:“我范羌也。汉遣军迎校尉耳。”城中皆称万岁。开门,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随俱归。虏兵追之,且战且行。吏士素饥困,发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没,三月至玉门,唯余十三人。衣屦穿决,形容枯槁。中郎将郑众为恭已下洗沐易衣冠。上疏曰:“耿恭以单兵固守孤城,当匈奴之冲,对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前后杀伤丑虏数千百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恭之节义,古今未有。宜蒙显爵,以厉(同“励”)将帅。”及恭至洛阳,鲍昱奏恭节过苏武,宜蒙爵赏。于是拜为骑都尉,以恭司马石修为洛阳市丞,张封为雍营司马,军吏范羌为共丞,余九人皆补羽林。恭母先卒,及还,追行丧制,有诏使五官中郎将赍牛、酒释服(停止服孝)。


    3楼2013-08-02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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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捧读《后汉书·耿恭传》,我一直为他抱屈。论出身,他是名将之后,彪炳千秋,光耀门楣,是情理中的事;论业绩,诚如后世史学家所谓:“自永平十八年三月金蒲城被围,至建初元年三月入玉门关,前后历时两年整。耿恭兵不满百,孤悬塞外,抱必死之心,坐困穷城。前有数万之敌,屡挫其锋;后无匹马之援,终无异志。士卒至死而不离不弃,虽古之名将不能过之。时人赞其“节过苏武”,诚哉斯言!”可惜纵然“节过苏武”,后人铭记其勋业的有几个呢!王维有句诗说:“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难封缘数奇”,历史人物活着时会遭受不公正的待遇,死了,也会依旧存在不公正。历史学家的表彰不力,后人的漠视,会使死者的双眼永远难以阖上。
      对于耿恭,范晔的这篇传记,不可谓不用心。他在有些地方甚至一改自己严谨的写作风格,而学习《史记》的好“奇”。最典型的就是拜井一段。《东观汉记》的记载是这样的:“恭亲自挽笼,于是令士且勿饮,先和泥涂城,并扬示之。”也就是说“穿井十五丈不得水”之后,耿恭亲自下井把里面的土运上来,让士兵继续挖,终于挖到了水。后来司马光编写《资治通鉴》时就采用了这种比较现实的描述。范晔把耿恭继续挖井改为向井叩拜,“有顷,水泉奔出”,显示了神灵的作用。他自认为很“奇”,能表现出耿恭业绩的感天动地。但实际上,他不知道司马迁的“奇”是要植根生活的。《东观汉记》的记载才是真正的司马迁式的“奇”。大家设想一下,有了水,让大家先别喝,而是用来拌泥抹城墙,并洒水让敌人看,这样的安排,比直接洒水给敌人看,哪样更合理,更有效,更“奇”?范晔是位优秀的历史学家,但不是位杰出的文学家。他尽力为耿恭写一篇好传记,有时难免弄巧反拙。耿恭守疏勒,历时两年,除了对敌斗争的顽强,他在团结下属,鼓励士气方面,肯定有一些特殊的手段、策略。范晔选取的那件被后人称为岳飞《满江红》词“壮志饥餐胡虏肉”一句所本的事,即“恭乃诱其使上城,手击杀之,炙诸城上”,委实不光彩。一则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诱杀使臣,胜之不武;二则公开烧烤敌人,会激发匈奴士兵的斗志,对己方并不利。耿恭自有光彩的事,可惜历史学家或是因为调查力度不够,或是缺乏剪裁眼光,让该写的事多淹没在黄沙砾石下了。
      但范晔严谨的写作态度,也给了我们一个沉重的思考话题。耿恭这样的守土铁血汉子,在上司、同僚的心目中会得到怎样的评价呢?有主张把他和部下抛弃不管的,有主张全力营救的,有的即便去拯救,也想着半途而废。英雄并不像我们想像中得到的尽是鲜花和掌声。这让我们不得不考虑我们这个民族自汉唐以后日益缺乏强悍勇武精神的原因!班超、耿恭这样的孤胆英雄,流了血,就绝不应再流泪!可惜,一切诚如范晔在“论曰”中所说的:“以为二汉当疏高爵,宥十世。而苏君恩不及嗣,恭亦终填牢户。追诵龙蛇之章,以为叹息。”
      惜哉,耿恭!范晔的史笔难以传达你的神采,却绘出了你的窘境!同时代的人群里,已遍布对你的浴血事迹漠视的眼神,后世的遗忘,想来你也不会太计较!只是,一遍遍捧读《后汉书·耿恭传》,那西域的风沙不再是图片图像,而是我们祖先从未向敌人屈服过的头颅!


      7楼2013-08-02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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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陕西来自手机贴吧8楼2013-08-02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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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帝国从来不冷却
          英雄的热血
          古代版的大兵瑞恩


          IP属地:江苏9楼2013-08-02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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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转此贴被楼主抢了先,看来不光洒家震撼呀!呵呵


            IP属地:陕西10楼2013-08-02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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