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柃最近觉得胸口有些闷。
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有千斤重的东西在压迫着自己的胸口。
难以呼吸。
她拿起桌前上次去高原旅游时剩下的一瓶未使用过的氧气罐，烦躁地将包装撕开，大力地吸了一口氧。
明明没有味道，小柃却觉得它异常呛鼻。
重重地将氧气罐扔向早已满溢的垃圾桶，看到它砸在桶里一个较硬的物体后被弹开最终落在地面上并滚远，小柃伸手从垃圾桶里捡起那个物体。
那是一张自己和另一个女孩的合影。
上面的两人手挽着手，笑容灿烂到刺眼。
她将它架好在桌子上，却将其背对着自己。
然后独自躺在一张双人床上，阖眼睡了过去。
“你好，有人在家吗？”
浅睡的小柃起身开门，对于来者她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果子，有事吗？”
“唉……？今天不是约好了一起去书店吗？”对方好看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诧异，“现在都已经12点了，别告诉我你还在睡觉。”
“是的……我在睡。”小柃轻轻掩上房门，“等我换衣服。”
“别这么见外嘛……连换衣服都要关门么？”站在外头的果子把门推开，看见的是背对着自己已经脱掉了上半身衣服的小柃，“以前不都是……”
“给我出去！”一声怒吼硬生生打断了果子的话。
小柃背对着果子，自然望不到她那低垂着头，想要哭出来却死死忍住的样子。
但是在果子走出去关上门之后的自言自语，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以前不都是……好好的吗？”
无助又疑惑的语气，听起来心疼，实则毫无感觉。
几分钟后小柃走了出来，锁好门，招呼坐在地上一语不发的果子，示意可以出发了。
“对不起，刚刚太大声了。”
果子听后缓缓站了起来，向小柃露出了笑脸：“嗯，没事。”
这是强行挤出的微笑。小柃能看出来。
“对不起。”第二次的道歉。
“都说了没事啦，我们快走吧。”
“……你每一次提出那种要求我都没有接受，对不起。”
“到你想做的时候再做吧，我不急。”
“不，这种事……以后都不会了。”语毕，小柃甚至不敢去看果子的脸。
她打心里害怕果子的回答，但她也是迫不得已。
两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是果子打破了僵局。
“到了。”
小柃一抬头就看到了书店的招牌，因为此刻正值正午，阳光从不锈钢的边框上正好反射到自己的眼睛，小柃眯起眼睛，跟着果子一起走进了书店。
一走进书店，果子就扯着小柃让她陪自己去看漫画书。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小柃还是答应了。
果子自顾自地翻着一本又一本的漫画，还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小柃为了解闷也随手拿过了一本书，并随意地翻看起来。
封面上印着的书名的字体具有很高的艺术性，艺术到小柃花了老长时间才辨别出这本书到底叫什么。
《复制品》。
这个书名让小柃心头一震。
她看了看一旁仍在愉悦地读着漫画书的果子，合上书，以不至于惊动她的步伐向她走去。
刚一走近，小柃就将唇贴上了毫无防备的果子的嘴。
霸道地将对方的牙齿撬开、舌头探入、最终在口腔内和对方搅在一起。既熟练又陌生。
果子对小柃的这一举动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感到些许地惊讶。
不知过了多久，小柃才将近乎窒息的果子放开。分开的双唇间还连着一条淫秽的银丝。
“我最多只能做到这一步。”小柃抬手擦了擦嘴，“你不是她。”
即便长得一模一样，你也不是她。
“我无法爱上一个复……”“够了。”
小柃微微一怔。
“已经足够了，对于我来说。”果子垂下头来苦笑道，“但是，我们到底哪里不同呢？我和她，外貌相同，声音相同，就连心也是相同的。”
“真正的她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这就是不同。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不同。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不管你其实是她的孪生姐妹或是克隆人，又或是小说里的‘物质化’人物，甚至它只是一个巧合。两年前是我亲手葬下了果子，这点不会变。”
听完，“果子”长叹了一口气，留下一句“我去上个厕所”就渐渐消失在了小柃的视线里。
小柃默默地在原地等着她。
虽然她也知道，“果子”不会再回来找她了。
足足在原地坐了三个小时，小柃脑子里的各种思绪被渐渐被冲毁得支离破碎。
她埋着脸痛哭起来。
同在书店里的其它顾客全都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名无故哭泣的学生。
也许原因只有她自己才懂。
五十年后。
一名老太太因心脏发病而死，独自死在自己家中。
她一生未嫁，因此也没有后代留在世间。
在她死后的第二天，一名仅十几岁的女中学生忽然来到了她的家中。家门没锁，她只是轻轻地一推门就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奶奶。
以及她手上拿着的一副相框。
那名女生拿起那个相框，仔细看了起来。
上面是两名女生的合照。
其中一名的相貌大概就是老奶奶年轻时候的长相，而另一名，竟然和现在拿着相框的那名女生长得一模一样！无论是年龄还是身高，甚至是穿着。
女生将这张看似美好的合照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架好并让它稳稳当当地立在桌子上。
然后看了一眼面带笑容的老奶奶，同样回了她一个微笑。
“晚安，小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