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十年心
某些人他们的性格是这样的:在做一件事之前会顾虑很多,会找很多理由,会到了临门一脚突然说还是算了吧。
但一旦开始做了,大脑就会一片空白,什么顾虑担忧全部抛到九霄云外,连点渣渣都不剩。
不二不是这种人,但遇见某个后辈的时候这种情况出现的频率真是意外的高。
所以当不二毕业那天直接冲到越前面前告白并且被“委婉”拒绝的时候,不二本人淡定地接受了这一现实。
于是请让我来为大家叙述详细情形。
那天,不二背起书包踏出校园,就急匆匆地往越前家赶。
毕业典礼是在越前他们放假之后才开的。以不二对越前的了解,这时候他一定在家里懒洋洋地躺着吊着双目光涣散的眼睛看着电视里不知所云的电视剧——能够知道这些事当然要拜他和越前家人关系十分好的缘故了。
敲开门,不二笑眯眯地看着面前慵懒的少年,头一句就是:“越前,我毕业了。”
“啊。”越前脸上表情淡淡的,无所谓似的应了一声。
“越前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之类的吗?”不二依旧笑眯眯。
越前听了这句话,怔了一下,接着一副努力思考的表情。
半响,“到底还是没有和前辈打一场还真是遗憾啊。”表情有些不爽了。像是想到了一些不甘心的事情。
不二:“……”
叹口气,不二决定不再绕圈,他十分郑重地将手搭在越前肩上,表情肃穆地像是要去慷慨赴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我喜欢你。越前。”
直切要点。
和越前这种迟钝星人说什么婉转都是白搭。
上来就得一记直拳。
越前少年不出所料的愣住了。
等到重新开机后,越前少年十分迅速地甩开不二的手。
“前辈,别开这种幼稚的玩笑。”不悦皱眉。
“没有开玩笑。是真的。”不二语气真诚。
越前少年再一次沉默。
“……前辈你的脸上已经写满了‘一定会被拒绝一定会一定会’……这样的字眼了。”再次开口便是略为犀利的吐槽。
不二震惊莫名,诧异地抬手,摸着脸苦笑道:“原来我的表情已经这么糟糕了么?……真是失败啊。”抖擞下精神,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但是越前的回答呢?我还没有听见哟。”
越前少年没有说话,直接关门走人。
独自伫立在门外的不二呆怔半响,低头喃喃道:“……这是,被拒绝了么?”
没有人理会他的自言自语。
静静地站着,好像是在等面前的门会发生奇迹般再次打开。
但没有。
终于明白这真的是被彻底拒绝了。没有再痴缠,不二利落地走了。
表情如同来时般阳光明媚。
像是从未发生过这场告白事件一般,他和他还是前辈与后辈的纯洁关系,只是不复那时可以随意开玩笑的轻松。
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提。
时光匆匆逝去。
转眼十年。
或许真的被某些人说中了。爱情是越酿越醇的酒。
他不二周助自己都没想到,此生只对一个人动过心,却痴痴想念了整整十年。
思念是最汹涌澎湃的证明,夜深人静时独自卧在床上,但冰蓝色眼眸,却始终清明而又涣散地盯着那片灰黑的天花板。
谁叫他冷漠如斯却只把一人放在心尖。
谁叫他天才如此却只为一人一世糊涂。
活该啊这叫。
他已经学会寂寞点烟,却从不将烟嘴叼在唇边。
他已经学会独自买醉,却始终麻痹不了清醒的眼睛。
独自一人,寂寞却也不坏。
谁也不知道不二周助这么多年来藏匿好的心思。
……或许也包括那个人。
带着点颓废与挫败。
不二周助终于时隔数年再次回到故乡——他成了一名自由摄影师,凭借着天才的头脑、犀利的观察力以及敏锐的灵感捕捉力,他在摄影界已经小有名气。——可那人已经被尊为网球界的神祗。
毫不意外,他就知道,那个人一定会绽放无与伦比的璀璨。
——但当那个据说应该在美国训练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不二周助依旧毫不意外……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毫不意外啊摔!不二周助彻底不淡定了。
“……越前?你怎么会在这里?”说是在美国训练但在自家门口全副武装到牙齿的人究竟是谁啊!
“前辈?这么快就到了?”那人淡定地低头看表。
……自己的行程早就在前天就已经告知姐姐。所以越前知道就一点也不必奇怪了吧……才怪!
他来这里究竟是要干嘛啊!
冷静的不二天才难得抓狂一把。他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那人狠狠拉住然后大吼:“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故意让我误会然后让我失望的吗?!”
——当然这种话是不会说出口的。
他带着冷静自持的微笑,用淡淡的口吻回答:“是啊,临时改变航班,想早点回家。越前呢?”
“哦……才从美国回来。……前辈?”
“嗯?”
“十年前你的话还作数吗?”
“……啊?”大脑宣告死机。脑子里循环播放“他问这句是做什么是做什么是做什么!!!”
“……我想这一次我会打开门让你进来的。”来不及反应越前就说了下一句。
好像所有的幸福都在此刻砸中名为不二·真·傻住·周助的生物体。
冲动之下不二周助丢掉行李一把抱住那个想念了整整十年的人。
“……越前的话,是真的?”
“……”沉默。
距离自己很近的耳朵已经红透。刚刚说出那句话已经是极限了吧。
他轻笑着,“为什么现在才开门?”
再次沉默,“……十年,足以确定前辈的心情吧。”
听到回答。他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用十年的等待,十年的爱恋。
他们之间终于开花结果。
——十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