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一连数日,忘记了时光的无情流转,鬼使神差的我又一次离开黑木崖,漫无目的的游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浑然不觉自己走到了一片竹林,好像白儿住的地方离的并不远。苦笑一声,我又在妄想些什么,所有的错都是我一厢情愿,太过认真。
前面,地上倒着一个妖冶的红色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娇艳欲滴,身下是一大滩血,又是哪一场江湖恩怨由此了结,我不禁喟叹。
脚下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待走到那抹红影身旁,我惊愕的几乎怀疑自己是否清醒,急忙俯下身去探她的鼻息,还好,我长舒一口气,呼吸虽微不可闻,但至少一息尚存。
凌空横抱起她,我施展开轻功一刻都不敢耽误,直奔医馆而去。她的长发凌乱的从我臂弯间滑落,惨白的脸上隐约有泪痕,安静的倚在我的怀中,一动不动。
我的心就这样慌乱起来,害怕她不够坚强,就在我的面前倏然而逝。正午的阳光明亮的刺眼,却并不温暖,我终于赶到了医馆,看着大夫在那里忙忙碌碌,而我像是多余的人,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窸窸窣窣的人群,恐惧又一次像潮水般袭来。
她整整躺了三天,这三天我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只剩下麻木,我不眠不休的守在她身旁,只求她能醒过来。我没有过多的奢求,也不指望她能正眼看我,也许,在他眼中我只是一个邪魔歪道。
我只是恳求上天能够怜悯她孤苦无依,颠沛流离,能够可怜她,让她不至于过早去向那冰冷无情的远方。
当她醒过来的那一刻,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呻吟,我急忙按住她想强行坐起的身子。奇怪的很,白儿并不感激我,反而睁着一双失神的眼迷茫看我很久,才淡淡吐出一句,你不该救我。
我想到我素日里杀的那些人,临死前那恐惧的挣扎和求生的欲望,而她此刻的眼神如一把钝刀,割而不死,俨然失去了最本能对生命的渴求。
她不说那日竹林发生的事情,我也不能过多的去问,只能勉强劝她不要胡思乱想。多么可笑,我的话在她耳中几乎就是无足轻重,她漠不关心的样子让我难过,想放弃她自生自灭,可我做不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我心疼。
她整日郁郁寡欢,送去的饭菜几乎都是原封不动的再送回来,连药也吃的极少,这样下去,她的身子怎么吃的消。
我看着黑色的药汁缓缓冒着热气,将我的心灼的生疼,她不能不吃药。思忖片刻,我做了一个决定,即便她恨我,我也在所不惜,抿了一口药汁,我托起她的下颌,左手固定在她脑后,唇压了下去,我感觉到她微凉的唇瓣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被动的将药汁吞咽下去。
我看到她愠怒的脸色,却只是无可奈何,我微笑着望着她雾蒙蒙的眼睛,看见她眼中有我渺小的身影。
终于,她在一次一次的抗拒中,咬到了我的嘴唇,我眉头紧蹙了一下,离开了她的唇,看着已经见底的药碗,一边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一边向她露出挑衅的笑容。
她苍白羸弱的面孔上,笑意竟在一分一分的加深,就像黑木崖后山那片妖冶的罂粟,一字一句,道,东方珏,你永远也别在妄想了。
我简直怒不可遏,心中一阵惊痛,嘴角一沉,上前几步扣住她的颈,将她拽了起来。她像一个木偶在我手中,却偏头看着我冷笑,我觉的这样的情景真是悲戚,手指不由自主的收拢,而她嘴角显而易见的讥诮,让我陷入绝望的暴怒,忽然就松开了手,她连退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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