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末,杏花似雪落了一地,乐无异掬起一捧花魂送到妻子面前:「不出十天我就回来,乖乖在家等著我。」他要回西域检修偃甲,闻人羽已经有了身孕,不便同行。
然而他却食言了。
好奇心使然,乐无异误入一幻境,他向来术法根基薄弱,难以冲破,此后数年便一直深恨痛悔,当初为何不和娘多学学,令自己落到这般境地。
幻境中唯有一名老者,却也只是残影罢了,每每乐无异向他询问如何脱逃,老人总是怜悯的望著他:「孩子,你执念太深,出不去的。」问了数百次,乐无异终於忍不住落泪:「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我怎能出不去?」
等他终於窥破心魔,那已过了七年。
乐无异恍然回神站在沙海之中,不知身在何处,有驼铃路经此地,只见他仍是蓝色锦衣,一头褐发却全白了。
就如当年那捧杏花。
他匆匆赶回长安,父母见了他憔悴模样无不垂泪,七年太久,他们以为他死在西域。
乐无异极力安抚双亲,又问闻人呢?可曾平安生下孩子?
乐绍成满脸忧伤:「上月百草谷战事告急,小羽怕危险便把洛儿留下赶回去,你俩错过了。」
「洛儿?」
此时红珠带著一名男孩进来,眼睛像闻人羽,又大又黑,却有一头乐无异的褐发。
男孩亲昵的抱著傅清姣蹭了两下,才好奇指著乐无异问这是哪位?
傅清姣脸上还挂著两行泪,却是笑著回他:「傻孩子,这是你爹爹阿。」
男孩摇摇头:「怎麼可能,他头发比爷爷还要白,怎麼可能是我爹?娘亲说我爹可帅了。」
乐无异内心默默流泪,这麼熊,果然是我儿子。
他弯身将孩子抱起,仔细研究儿子的脸,像他,也像她。
乐无异亲亲孩子红嫩的脸颊,哄他:「爹去找娘亲回来,要听话,爹做偃甲兔子给你玩。」
洛儿嫌弃的瞥他一眼:「我是男孩子,兔子是女孩子玩的!」迟疑一会又问:「你真是我爹?」
乐无异不由得将孩子抱更紧些,亲他两下,才把儿子递给娘亲,拜辞爹娘,又匆匆离去。
赶到百草谷,秦炀饶是从来喜怒不惊,见他这模样也愣住了,就是有责备的话也说不出。
乐无异没时间解释原由,只问闻人呢?可还平安?
秦炀深沉凝望他许久,才道:「师妹深陷秦陵…已多日无音讯…」
乐无异不顾阻拦一定要进秦陵,秦炀无法,只好召司马百将领他前去。
路上司马几次看著他欲言又止,临别前才忍不住说了:「闻人妹子依旧年轻貌美,可你老了这麼多…」
乐无异嘴角抽了几下却难得没有回两句,他满脑子想著,闻人背后没他守护,可还安全无恙?
只是他没想到,进秦陵走没两步就见到闻人羽,她身著旧时红白轻甲,英姿飒爽风采卓然,眉眼间多了成熟的妩媚,还有当了娘的柔和。
她正指挥一群小毛头布防,抬眼看见乐无异,那真是结结实实愣住了。
她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到他。
乐无异大步走向她一把拖进桃源仙居,小兵们见闻人羽被掳,顿时骚动起来,苏琼轻咳两声,安抚道:「没事,她夫婿找来了,继续干活吧。」
乐无异一进仙居便发狠似的吻住闻人羽,倾注七年的痛苦思念,他知道自己粗暴蛮横,但是停不下来,直到尝到咸的泪。
他将脸埋入她颈间,微风吹来拂开他们黑的发白的发,拂乾了泪,还带来仙灵们轻声笑语,叶缝细碎间可以看见他们害羞捂著眼睛跑了。
乐无异牵起闻人羽走进房里关门落锁,剥了她的衣甲,热烈抚著如记忆中柔嫩的娇躯,然后深深埋入其间。
他等了太久,难以克制。
直到月上中天才稍稍餍足,乐无异仍伏在闻人羽身上急促喘息,闻人羽攀著他的肩膀亲吻他的脸,分明想问这些年他怎麼落得这副模样,说出口却只问他怎麼了。
乐无异一翻身将她搂在怀里,回道:「秦师兄说你深陷秦陵…」
闻人羽奇怪的瞄他一眼:「怎麼会呢?我带了我们以前弄的偃甲回来,墨者前辈看了说可行,稍微改过我就布上了,眼下局势扭转,我还想过两日回去看洛儿。」顿了顿红著脸撇过头,悄声道:「不过既然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回长安吧。」
乐无异笑著看她还是那副害羞模样,俯身温柔的吻过她,才道:「嗯,明早就走,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