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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魔女霓裳(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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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都要更明白了彼此,也更接近了距离。或许,我与她,这才是真正相处的开始。 第二天,天头将蒙蒙亮,练儿便拖我去到山中寻药。其实深夜里惊醒过来后她就想这么做了,但在听我无奈的解释完并非每个人都能如她这般暗中视物的道理后,只乜眼瞧了我一眼,喉中低嗤了一声笨外,倒没再说什么,也没继续坚持,让人多少感觉有些意外。我觉得,这与其说是我俩感情进步神速,倒不如说是她终于发现有些事确实自己做不到而对方能做到,于是那种桀骜之气无形中就收敛了许多。从这点而言,她一直是个蛮单纯的孩子,服便是服,不服死也不服。反而我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做到不负她的期望。药草是很快就找到了,只要搞清它们的具体形状和气味,这些其实都是深山中常见的植物,狼崽的伤势也没有进一步恶化,虽然依旧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可是,看着这样虚弱的它,拿着手中好不容易混合捣好的药泥,我却一时真有些犹豫,因为不确定是否有用——无论是药方还是剂量——甚至担心自己采错了怎么办,想了想,我如实将顾虑告诉了身边的她,心中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向这一个孩子寻求意见。“你真奇怪。”结果她瞧我,那眼神好似说有这种顾虑才是古怪:“因为不治不行,我们才去找药的吧?”我哑然失笑。小心解开狼崽的伤口,不去碰触那固定好的夹板,只从缝隙中轻轻将草药敷到伤口上,再重新扎好绑带,或者只不过是因为新鲜药泥的清凉感使然,但看到那小狼亲昵的拱拱练儿的手,似乎舒服许多的模样,我依然觉得心头安慰。人就是如此,一面猎杀其他动物来果腹谋生,一面却又对身边的某些动物产生感情……我这想法若让身边这正在逗狼崽开心的孩子知道,恐怕又会被说奇怪了。在她眼中,或者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生也当然,死也当然。以后的日子,虽然谁都没说什么,但变化还是默契的开始了,我们每天会都一起外出进山,然后再携手去狼群那里,练儿是名正言顺去捕猎喂食,而我是偷偷摸摸去采药治伤——当然,所谓偷偷摸摸,是指在师父面前而言。其实我对此是有忌惮的,因自己毕竟是不怎么外出的人,即使外出也大多就在洞口附近练剑或做事,很容易寻得见,如今天天总有一两个时辰不见踪影,师父虽然时常闭关,但时间长了迟早察觉,是以想过教给练儿识别药草,让她将两事一并办掉,可转念一想,自己终归要去狼崽身边配药换药的,也就算了。数日后,师父闭关出来,饭桌上果然问起,我还未怎样回答,没料到有人竟在一边截了话头。“她陪徒儿练功。”那孩子如此插话道,想想,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7楼2013-12-16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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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摇摇头:“不对,是徒儿陪她 练功,她武功太差。”这话成功引得师父皱眉,训了一番尊师重道之言,见她垂头吃饭不言语,就又转过来问我,这下先前预备好的说辞全然无用,我只得顺练儿的话讲下去,好在有惊无险,生生将这个谎给说圆了。“如此也好。”师父眉头还是没舒开:“你师妹轻功确实不错,你俩每日竞逐互促也好,但记得不可走的太远,更不可太纵容了她。”我点头称是,心中抹了把汗,对那孩子的认识又进了一层。不能说练儿帮了倒忙,以她的性子,这番话定然是临时起意的,应变之快已在我预想之外,会特意帮忙说话更是想也没有想过,不过那日以后,自己确实又多了一项任务,那便是练好轻功,以备师父日后查验。对此练儿很是气定神闲,说大不了真陪我练习好了,需知此时我俩虽近了不少,但武功方面她依然是颇自负的,当然这自负源于事实,我也不以为意;但因师父之前的一番话,也出于私心,我哄她与我做了一个约定,那便是这段练功期间,若她被我追上一次,就从此要规规矩矩唤我师姐。她毕竟还是直性子的孩子,不假思索就同意了,也不知道想想自己其实一点好处也没有。之后的半月里更是忙碌,虽是忙碌,却也充实。可有一件事,在我心中,一直隐隐不安,这不安随着时间的变化近来愈发明显——倒不是因为轻功较量,这半月我虽未赢她却也进步许多,偶尔偷偷取巧也能追的她全力以赴,于自己来说已然足够——也不是因为收获分享,早在询问过详情后,我已将陷阱设在了狼群的活动范畴之外,两不相扰。令我不安的,是那只小狼的伤势。它的伤势倒并未恶化,至少我每次清理创口时都见不到感染化脓的迹象,但不知为何,这前前后后已是近一个月的光景,按理说野兽的恢复力应该优于常人,但那伤口却愈合的极慢,连精神也一直是见萎靡不振的。对此,练儿也不知道是不察还是不说,总之没什么表示,但我毕竟心中没底,时常担忧自己所采的那些药材是否真有起到该起之功效。未曾想到的是,没多久,连这种药材,竟也没办法给它用了。秋末本不该是华山的雨季,可眼前确实是沥沥淅淅的已连下了三天雨。雨势不算大,却也不见小,无论如何不是人可以做无所谓状穿梭其中的势头,即便如此,这对我和练儿来说本也不该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要做的事情下雨下雪我们也是会去做的,除非……是师父正在身边。偏就有这么巧,她老人家刚完成了闭关的一个阶段,这几日正是休息调养的时候。于是,在这一场本不算什么的雨面前,我们之前寻的那些借口统统都没了作用,甚至连练儿一直以来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8楼2013-12-16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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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捕猎,也在师父眉也不抬的一句:“这么大的雨,你就不必再特意出去了,洞中总归储粮足够,熏腊也不少,短不了这几日伙食。”中,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我生平第一次后悔平日太积极,以致备下太多的存货。变相禁足的日子是难熬的,尤其是心中还有牵挂,每日除了操持家务,打坐运气外,自己就只看着洞外满树的雨中红叶发呆,期待明日就是雨过天晴;而练儿的情况更甚,在师父面前她虽还算克制,却连打坐都定不下神来,眼中隐隐现出一丝戾气。这样到了第四日,那孩子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一大早就失去了踪迹。黄龙洞就这么大点地方,我想替她瞒都瞒不住,师父很快就发现了她不在,问我也问不出什么名堂,自然怫然作色,沉着脸坐在对着洞口的位置一言不发,我垂手侍立旁侧知道要糟,往洞口轻移了两步,心中只盼练儿回来能先见我眼色,做足借口才好。这样待了很久,洞外雨势渐大,依稀竟还有了雷声。我等得实在心焦,正想对师父主动请命去寻人之际,洞口忽的一暗,闪进来一个水淋淋的小身影。她全身湿透,狼狈不堪,连发丝都在滴着水,脸色也比平常苍白了几分,进得洞来似乎全没看见一旁的师父,只径直冲到了我面前,一把握住我的手。“跟我来!”她说,眼中焦急,指尖冰凉。“纤儿!”身后是厉声呵斥,没有唤练儿却唤了我,其意不言而喻。一时两难,可手上传来的冰凉太过沁骨,让人无法再有一丝犹豫,我当机立断的转身,拱手对师父一揖到底:“此刻不及解释,徒儿去一趟,求师父能信得过徒儿,还有练儿!”一句说罢,再顾不得什么,我转回身,与那孩子携手冲入了茫茫雨雾。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9楼2013-12-16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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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真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俩相互对望,谁也不说话,或是从我眼中看出了什么,她咬了咬唇,终于松了手,却抱住了我手里的小狼,冷冷一笑:“他们忌讳我们,我们也不去求他们,狼就是狼,不做狗。”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狼崽竟回应似的呜呜了两声,挣扎着主动拱进了她怀中。四周雨势依旧,细密绵长的雨丝交织着,山野仿佛都拢着如烟似雾的薄纱,我就置身这薄纱中默默的看着,看这孩子抱了怀中的小生命,一步步头也不回的走到母狼身边坐下,让它的头舒舒服服的靠在母狼颈上,身子却蜷在自己手里,一遍遍的抚摸,一遍遍的说着什么,一直说一直说,直到,那小生命渐渐的在她手中,停止了颤抖。母狼发出了低低的哀号声,这声音像是涟漪,一点点在狼群中扩散,最终四面八方都开始共鸣。一片回荡的低嚎中,她最后凑上去蹭了蹭它的小鼻子,然后就放下那具还是软软的身躯,来到我面前,说:“我们回去吧。”也许是淋了太久雨,我的肢体是僵的,明明全身湿透,却觉得喉咙无比干渴,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低头时,连脖颈都发出了生涩的吱嘎声:“就这样?”她看着我,似乎不懂我的意思。连吸两口气,带着水意的清凉进了身体,终于唤醒了平时的自己,我回看着她,问:“就这样?总要好好的……葬了它吧?”“葬?”她歪歪头,眼神疑惑,仿佛这是个很生僻的词,半天才反应过来,回答道:“就是埋到土里吧?可为什么要埋呢?这几天天气糟糕,那尸体对大伙儿来说还是有用的。”我盯着她,仿佛我从不认识她,一股彻骨寒意从脚底窜起,沿脊髓传遍四肢百骸,我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出的蕴含其中的意思,觉得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可头脑却清醒的判定出了那言下之意。想和她谈谈,想跟她解释,但那一刻却被感情支配了身体,我如同她先前一样,只默默的走到母狼身边,俯身抱起了那具小小的狼崽身体,想了想,拉开它脚上的包扎,连同固定的夹板一起解掉,原以为这一解这脚会像最初见时那样歪向一边,可是,没有。多悲哀,我无声的笑笑,脚骨在努力的愈合,可它的主人却撑不下去了。抱了那具尸体,我一步步离开狼群,没有野兽阻止我,包括失去孩子的母狼,或者它们只是习惯了。那孩子也没有阻止,我知道她跟在我身后,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顾着自己一路前行,直至看到了远处一棵繁茂的大树。这树葱葱郁郁,屹立在雨中仿佛一把大伞,阻隔了细密的雨水,我走到树下,拔出随身的短剑,开始挖坑。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1楼2013-12-16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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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背感觉得到视线,我没回头,一心只想把那坑挖得更深一点,深到任何野兽都无法刨开,好在剑是把好剑,潮湿的泥土也很容易挖掘,这工作并没有进行多久,我看着那令人满意的深度,抱过旁边的那只小兽最后看一眼,然后放它入坑,捧起一把土想撒下去。这时候,手被抓住了。“为什么?”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埋在土里有什么好?”这声音透着认真和疑惑,我并未抬眼看她,只是低声回答道:“它才那么小……大不了之后我捕点猎物给狼群作为补偿……”可这却把声音的主人惹急了,她一摔我捧土的手,气道:“我不是问这个,这样埋到土里,一点点烂去,有什么用?”“练儿。”心中轻叹,放下手中泥土,回头看向一旁的她:“人做很多事情,不是单单是为了有用,若都照有用算,那么安葬是无用的,悲伤是无用的,甚至……”我深深望向那双清澈眼眸:“你的泪水,也是无用的。”她闻言一愕,胡乱摸了摸脸,看看手心,答道:“我没哭。”“你哭了。”我低头轻笑:“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在哭,伏在一只大狼的尸体上,哭的满脸是泪,而这次你虽没哭,心头,难道不难受么?”她鼻翼微微动了几下,不声不响。“你来看。”我柔声将她拉过来,领她看坑中的小狼:“它就睡在这里,我们将它葬了,它就永眠在这里,你将来若是想它了,就可以来这里看看,你说的没错,它的血肉是会一点点消失,可那骨骼还会在,还是睡着的模样,而血肉会归还给这土地,明年或者就能长出一朵花儿来,就像是它又活了一次,不好么?”“好……可是……”她露出茫然的神色:“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们喜欢它,对它有情,自然想它好,不忍见它死后还受折磨。”我耐心引导,换来的却只是那张小脸上的迷惘之色更重。“喜欢我明白的,但……情,是什么?”她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我。心,没来由的跳了一下。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2楼2013-12-16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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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终于还是埋葬了它。对于我所说的那一番话,练儿依然有些懵懵懂懂的,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和我一起,以人的方式,而不是兽的方式来送那小狼最后一程,我们一块儿动手将泥土一点点填满,堆高,按实,做出了一个小坟包的形状。雨不知不觉的停了,天色已经不早,她拍拍那小坟包,然后站起来对我说:“我们回去吧。”我苦笑了一下,这时才想起来还有个大问题要解决。一时冲动,必然后患,一路归途上想了许多该如何面对师父如何解释,是否要如实坦白,但怎么想都觉得欠妥,结果还没等考虑出个所以然来,就已经站在了洞门前。我看看练儿,伸手拉了她,走了进去。洞中不及外面亮敞,已然点起了灯火,师父就坐在灯后明暗交织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我疾步走过去,在离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一声不响先双膝跪地,练儿在身后推了推我的肩膀,我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也就陪我跪了下来。我们没说话,师父也不言不语,一时间气氛陷入了令人难耐的沉默中。手无意识的搓揉着衣角,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是最佳,可也实在不想忍受这压抑的沉闷,我咬咬牙,抬起头刚想张嘴,那厢师父却先动了。她先是一摆手,阻止了我的声音,然后从石凳上起身,缓缓踱步到了我们面前。“你们,有秘密?”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哀乐,目光却炯炯,锐利的让人直想低头避开,但我终究没有低头,只迎着那目光,坦然回答道:“是的。”“你觉得,这秘密值得你为她隐瞒担当?”师父又问。值得吗?我不清楚,我知道这秘密会惹恼师父,甚至令她对练儿灰心失望,这是我替练儿保密隐瞒的初衷,可到了最后,尤其是那只小狼之后,我已分不清,这隐瞒是为了师父,为了练儿,或者是为了自己。“是的。”无论为了谁,回答只能是这个。气氛又陷入了沉默,我以为这答案必定激怒一向心气极高的师父,心中难免不安,谁知等了半天,不见师父训斥,却听见她叹了一口气,说:“既然你如此认为,那为师的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一言说罢,她拂袖往石室走去,我反应不过来,直起身诧异的唤了一声:“师父。”却见她又停下了脚步,背对我们负手道:“虽不必知道,但你们的拂逆之举,果然还是该罚的。”心中一喜,终于理解了那不追究的言下之意,我朗声道:“请师父责罚。”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3楼2013-12-16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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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声音中的欣喜表现太过明显,结果换来师父瞪我一眼,一言不发进了石室中,无声胜有声,我讪讪的一笑,跪在原地不敢起来,心里明白了这或就是责罚,至少暂时是这样。洞子中又安静了下来,不过不再压抑,只是单纯的静。一片静谧中,脑中绷了一天的弦总算松了下来,事情过去了,不算圆满,种种遗憾,却还是过去了,淋了一场大雨,还几乎一整天水米未进,我拖着又疲又冷的身子跪在那里,渐渐陷入了混沌。昏昏欲睡之际,突然觉得什么东西抵在了背上。我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是那孩子的脑袋。她就跪在我身后,头抵着我的背,呼吸透过最轻微的震动传递过来,浅浅而均匀,却是比我先一步睡着了,反倒我自己清醒,就下意识的挺直了腰,好让她靠的更得力一些。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也会害她醒转过来。身后传来含含糊糊的嘟囔声,她伸手抗议似的拍了拍我的背,许是靠得还算舒服,动了一下,却没有离开,只是换了一侧的脸贴着,又没了声息。可轻轻浅浅的呼吸不似刚才那么均匀,所以我知道她是醒着的。张张口,想对她说点什么,累不累,或者饿不饿。“对不起……”很突兀的,这三个字莫名就脱口而出,说出来时连我自己也摸不着头脑,一说出口后又似乎觉得理所当然。看不见她表情,但可能仍旧困倦,所以那回答的声音小小的还带着些慵懒。“你这人果然很奇怪。”她说:“今天是我拉你走的,你怎么现在倒过来跟我说对不起?”“不是这件事。”感受着背上温度,我抿了抿嘴,答道:“我是指那……那狼崽的事情,对不起。”原本,她为了它怒气冲冲的来找我算账,可自开始治疗后,我们就再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直到今日的……逝去。一开始,我不认为这件事情上自己有什么错,直到现在,若是从事理的角度来说,我还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是种种客观的积累才造成了这一场伤害。我救它,一是为了安抚当时急红了眼的练儿,另一方面,也只是见它小小的十分可怜。可事实上,却又的的确确是我设的陷阱伤了它,我伤了它,又治不好它,让它生生受了近一个月的苦,再眼睁睁看着它死去。我给了练儿希望,最终又辜负了她的期望。按她那平时表现出的爱憎分明的性子,理应恨死了我才是,可现在她反而一直闭口不提,甚至此刻还愿意靠在我后背上睡觉。所以,换我来挑破好了,我想,总归是要面对的。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4楼2013-12-16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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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听到了她的笑声。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练儿是不擅长笑的,她只喜欢一味的抬着下巴对我傲气,最近接触下来才发现,她其实时时会笑,开心时微笑,不开心时冷笑,甚至怒到极处时也常常用笑来表达,冲你发脾气反倒没有关系。此时看不见她的笑,也做不到单凭笑声来分辨情绪,我只得挺直了背等待。油灯摇曳中,就听得身后那孩子轻言细语道:“它不恨你的,我也就不恨你的,你今天哭了,我都看到了。”这答案,让心中的什么陡然落了地。我真不相信,自己原来是如此的在意这件事情,此刻因她的一句话,心情竟比刚刚得了师父原谅时还要轻快上许多,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安下了心,连四体百骸都放松起来……等等……这是……捂了头,轻飘飘的感觉却愈发重,再放松也不该有的轻飘,意识却相反沉重起来,眼皮都睁不开了,只觉得疲惫,渴睡。这睡意来的太迅猛,我实在吃不住,只得倒头屈从。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眼,是那孩子扶住我的画面,她映了烛火的眸中闪着讶异与无措。想安慰她没关系的,却已经说不出口了。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5楼2013-12-16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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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倒下的时候,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初求师父收留,抱着是豁出去的心态,因为自己也清楚这个身体其实是不争气的,师父说资质不佳简直就算婉转。从出生开始就断断续续的会生病,虽然都只是风寒发热等小恙,但时间久了难免惹人厌,好多次,我在襁褓中,分明读出了大人眼中的不耐烦,尤其两岁时一场高热,几乎就已经是被放弃,连守都不怎么守在一旁了,不过也亏得是这样,我自己趁他们不在挣起身偷了老爹的烧酒来擦浴降温,又拼命喝水设法发汗,才总算挺过了那一关。所以,待到稍微大点能自由行动后,自己特别注意这方面,明里暗里有意识的尽量调养身体,慢慢就有所好转,逐渐不怎么随便生病了,但我仍是一直很注意,从不敢掉以轻心。倒是跟随师父这几年,许是因练功的关系体质貌似好了许多,这方面渐渐就有些疏忽了。所以,这次被一场大雨淋毁了身子,倒也不是多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几年不生病,一病就来得如此凶猛,连个循序渐进都没有,一下子就倒了人。昏沉中,好象是清醒了,又似乎仍在做梦,模模糊糊的感觉全身骨头缝都在刺痛,我知道自己出了许多的汗,鼻子里呼出的空气像置身沙漠般干燥炽热,耳里听得到一些声音,有时快有时慢,明明非常遥远,却给耳膜施以强大的压迫感。发烧了,心里明镜似的,却表达不出来。隐隐约约知道师父在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一会儿后说话声又没了,只剩下耳中的杂音扰得人作呕,讨厌这种感觉,所以我放任自己在疲惫中沉沉睡去。等到再次睁开眼时,杂音就没了,只是岩石洞顶仿佛变的异常宽阔,还有些微微旋转。发现自己是躺在石榻上,就想用手肘强撑起半边身子,结果这个动作刚做出一半来还没完成,就被人一手按回去了。“师父说你该睡着不动的。”练儿就在石榻边,说的一脸理所当然,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我想……喝水……”强打了精神回答,我连冲她笑的力气都没了,声音沙哑到不像自己。“哦。”她应了一声,起身去石桌边拿了白瓷壶,也不倒,直接就递了过来:“拿着。”这却正合了自己的意,我接过瓷壶,就着壶口咕噜咕噜便是一通灌,沁凉的清水流进焦热的体内,总算解了几分难耐。将瓷壶交还给她时,感觉已经好了很多。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6楼2013-12-16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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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呢?”我问,转动着僵硬的脖颈小范围寻了一下,闭关的石室是敞开的,内洞中也不见人影。“师父连夜下山去买药了,她说你这样是要吃药。”她信口回答,将水壶放回到桌上了,然后走回来又将我因喝水支起的身体按回去:“睡着别动。”我无奈的笑笑,倒回榻上。我们师徒三个,似乎就我是懂一点医理的,练儿就不说了,师父应该是懂治创疗伤的,但对生病么……她若是懂的话当初就不会倒在我家山上了。这几年没人生病,也不知是幸或不幸……昏昏沉沉的想着,不知不觉迷糊了过去。待到又一次醒来时,天应该已是拂晓,雾霭似的柔光由洞外照了进来,我只觉得身子比之前还重,眼都几乎睁不开,好不容易唤了两声,才意识到洞中似乎没人。好在没多久耳边就有了动静,强撑着转头看了看,是那孩子从外面飞快进了来,身上还湿漉漉的,准确的说,是腰部以下湿漉漉的。这不像是被雨淋了,何况也没有听到雨声。“怎么了?”我问,感觉有气无力的厉害。她闻声抬头,见我看着这边,也不多说话,表情微妙的变了变,应了声:“醒啦?”就转身去到外面,不一会儿已换了一身衣服,怀里还抱了几个东西来放在榻边,又伸手将我拉起一点身,说道:“之前师父交代过醒了要给你吃东西的,可之前你又睡了,这次不能忘了。”我全身乏力,由了她拉起,仔细一看边上的东西,却是几个烘红薯,还沾着火灰,飘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和热气,应该是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才对。“给。”她拍拍灰,殷勤的剥开一个递过来,这态度可是有点……怪。我虽头疼,可脑子还是清醒的,再加上之前她湿掉的衣衫和微妙的神情,知道必是有事,刚要开口问,那红薯却已经凑到了嘴边,想来她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但不知是不想说还是以师父的吩咐为重,总之是一副想拿食物堵人的架势。一般情况我都执拗不过她的,加上昨天到现在确实什么都没吃,眼前红薯飘香,倒也唤醒了沉睡已久的饥火,便不假思索的咬了一口。咬到嘴里才发现,这一来不就变成了……呃……她喂我吃的局面?好吧,我们外形身高相差不过几岁,旁人看来或许只是孩童俩亲密无间的融洽一幕,但我心里从来当她小不点一个,照顾她时很坦然,如今被照顾就浑身别扭,莫名的脸上觉得更烫,好在原本发着烧也看不出来。“这个……我……我自己来就好了……”困窘的嗫嚅道,伸手想去接那食物,可也不知道是被她看出了我手上无力,还是单纯又跟我闹倔,左右就是不给,还拿一只手压住我伸过来的掌心,另一只手捏了红薯凑的更近些,眼中满是……兴致盎然。意识到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7楼2013-12-16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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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真是对喂食起了兴趣,我欲哭无泪,尴尬的吃了几口,赶紧称饱躺下,她似乎没喂过瘾,露出不满意的神情,却也知道轻重,拉了一旁的薄被 来给我盖上。缓了一会儿,窘迫的情绪下去了,疲惫再次浓重起来,想想不对,不该就这样又睡过去。“练儿……先前到底怎么了?”转头看她,身体上的难受又适时提醒了我一些事:“对了……现在什么时候?师父……去多久了?”此去山下来回需大半日,但若是师父这样的高手全力而行的话,那不出三个时辰足矣,我记得自己倒下时夜色尚不算很深,可此时却已天亮,这整整一夜过去也不见师父归来,不由让人有些担忧起来。练儿之前不说,见我问起倒也不瞒,坦率道:“现在辰时,不知师父什么时候回来,我刚刚去望了一望,远处发了大山洪,路被断了。”“山洪?”我先是吃了惊,转念一想前几日那么大的雨连绵不绝,发个水也算正常,倏然回忆起她先前腰部以下尽湿,心中一跳,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伸手把她给拽了过来:“难不成,你还去水中探路了?”“嗯,试了试。”她倒是不以为然,答道:“但那水太浊太急,还宽,我过不去,想是师父也过不来。”她说的不以为然,我却听的后怕不已,山洪不比河流,那浑水中可是什么都有,树木枝干藤蔓岩石乱七八糟的,一旦卷入其中被缠或被砸后果真不堪设想,她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竟敢去涉水探路,我急得直想训她一顿,却又知她最不爱听我训,万一到时候唱个反调岂不糟糕,无奈之下,只得捺住心情,拉了她的手柔声劝道:“练儿……太冒险,答应我下次不可再这么做了……可好?”她看着我,双眉一皱,疑惑道:“那师父迟迟回不来,你怎么办?”闻言微愣,我这才发现原来这孩子竟是为了这个考虑,心中不由一暖,轻声回答:“无妨的……只是普通……风寒发热而已,不过来的猛了一些,你没看到过……其实不是什么大病,更不会有……性命之忧,不用担心……”她还是拿眼看我,一双清泉般的眸子转了转,却不言语。看那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有话,我撑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怎么……了?”却看到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声答道:“你之前,也说过不用担心的,治小狼的时候……”我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心里百味杂陈,勉强笑道:“即使不信我……但练儿也得信……信师父不是?即使绕远路,以师父脚程最多一日也能回来了……到时候有了药就,就没关系了,对吧?”说完这一番话,已是实在撑不住了,我只觉得太阳穴跳的厉害,连洞子都似乎在天旋地转,也就无法再去管她信或不信,颓然倒回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8楼2013-12-16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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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榻上,闭目休息。之后就彻底糊涂起来,似乎陷入了一场泥沼般的梦境,梦中光怪陆离,纷繁复杂,各种场景搅合在一起,高楼与青瓦,路灯与牛车,脚下的道路一会儿是水泥沥青,一会儿又变成了黄土飞尘,自己似乎在坠落,又好像在奔跑,坠落时是无限的失重感,奔跑时却似在被什么追捕,无论是哪一种,无助的感觉都异常强烈,不停呼喊,声音却被风毫不留情卷走。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13-12-16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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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喊狠了,有时会把自己喊醒,耳畔听到自己的叫声,不同于梦中自以为的响亮,其实微弱的几乎只能算呢喃。除此之外,还另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那是练儿,我知道自己是烧到在说胡话了,也知道她必然会担心,可还没等怎么样,就又被拖回了深深的泥沼中。这样意识时有时无,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终于稍稍恢复了过来,却突然一个激灵,被一阵寒风吹到清醒,这才感觉到吐纳间尽是泛着湿意的新鲜空气。而她的呼吸声就在身下,太近太近。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13-12-16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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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自己究竟是糊涂的?还是清醒的?我不明白。若说是糊涂的,却觉得脑子清楚五感明确,身旁露水的潮气,微凉的泥土气息,拂过的风和婆娑的月影,所有的感觉都那么清晰可辨。但若是清醒的,明明一个正发着高热躺在洞中石榻上休息的人,能感觉到这些岂不是奇怪?有那么片刻,眨着眼,真是有点搞不清状况了,可很快注意力就被其他一些什么吸引,譬如颠簸感,譬如触感,譬如身下那太近的温度和气息。很少以这种方式与人接触如此之近,太少太近,所以陌生的违和,我呆呆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意识到目前身处在怎样一种状况下。“练儿,你……咳……这是干嘛?”嗓子还是嘶哑,冷风迎面,话语几乎被呛回去。“背你啊。”回答近在咫尺,稚嫩的童音一如既往透着理所当然的态度,只是吐纳间呼吸微微有点不均。是的,这局面她不说我也知道,此刻自己正伏在她的背上,她在背我,不仅背着而且还在奔走,更确切点说是背着我在夜色的山林中匆匆而行,她运了轻身功夫速度很快,因此掀起了风,还有带着露水的枝叶不时从旁掠过手臂脸颊,所以才让我醒了过来。“我知道你在背……咳……我的意思是……唔……咳……”此时的状态,迎风说话实在不是件容易事,一句都还没讲完,就不得不把头埋进她衣领中,被呛的连咳带喘一口气半晌才缓过来。“你闭上嘴!”身后看不见表情,但想必这动静已让她不耐烦起来,斥了一声后,身体被往上托了托,接着听得那声音柔了一些:“别闹,快到了。”我一时哑然,别闹这二字,往日是自己常常对她说的,如今被反用回来,着实令人无语。可此时迎风交谈确实是不智之举,而且也感觉得到她的气息不稳——即使天赋异禀又有功底在身,不过毕竟还小,背负年龄比她大几岁的人行走到底是辛苦的,我倒是想立刻下来,却也知她倔强,与其白白争执虚耗彼此体力,不如配合,她横竖不会骗人,说快到了就真是快到了,至于其他疑惑如到了哪里为什么到……等到了再说吧。主意打定,就再不多问,只尽量环住那肩头蜷起身子,好让她背得更省力些,被一个孩子背实在别扭,还在这夜色和姿势令她看不见我的不自然。就这样,一路再无它言,唯有两道不同节奏的呼吸声起伏环绕。过了确实没一会儿,突然觉得身子一阵飘忽,天旋地转间却已经是被她从背上卸下,放到了一棵大树边,脚还是软的,她一放手便不由自主的坐了下去,好在脚下是相对干燥的草丛,后背也能靠住树干,倒是坐的正好。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1楼2013-12-16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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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她站在我身边,小小的嘘了一口气。环顾四望,虽说夜幕低沉,人也有些晕眩,但借着如洗的月色,周围环境多少还看得明白的,这是一片略倾斜的山坡旷地,树木稀松错落并不算密集,所以树木之间各种矮小的灌木草本就生长的极好,在夜色中只看得到茂密的一片片黑。“这里是……”虽然和白日景致有所区别,还是能认得出这个地方。怎么会认不出呢,这儿本就是我自己发现的,因为日照雨水和地形等种种关系,算得上是一块很适合孕育各种草本植物的宝地,最近一个月,更是因那小狼的关系常常来这里或附近采药,所以这孩子也随之跟来过好多次。“练儿,这个时间,你带我来此地做什么?”即便是认出了这里,仍然消不了满腹疑惑,我抬头,看向立在身边的人。答复是底气十足的:“采药。”她回答,蹲身看我,皱眉道:“一天了师父还不见,你这病又看着更糟,我想了半天,觉得既然如此,不如带你先来采些药去,反正你自己采给自己吃,总好过一直空等吧。”闻言,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她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我却从没曾想过,因为从没料过她会愿意为我这么做……不过,感动归感动,望着眼前沉沉笼罩四野的暗色夜幕,不得不让人叹息:“练儿,法子虽好,可之前我也说过,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我这般暗中辨物的。”她截断话头,一摆手站起身:“那你告诉我该找什么样的草,我去灌木丛中找来给你再确认便是了,多简单。”这次,真愣住了。此种反应想是让她很满意,只见那眼梢微弯,就扬起了无掩饰的自得笑颜。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全落入了这孩子的掌控。兴许是对能令我显出讶异之色的这主意很满意吧,她干劲满满,片刻也不多歇息,只催促着问需采集的药草形状,我想了想,心中捡出几种简单易辨的植物,尽量言简意赅描述出来,然后她便转身在附近认真的搜索起来。反倒我成了没事人,只需坐在树下休息。夜里气温偏低,空气清冷,呼吸间通体倒是舒畅许多,虽是病中,但毕竟很少闲坐看别人忙碌,多少有些茫然,目光漫无目地的在四周扫来扫去,终归还是落到了不远处,那只顾着寻寻觅觅的小身影上。多少次了?这孩子,每每总会用出乎意料的言行举止,令我不得不思考,乃至自省。正如今夜,她的这主意很不错,真的很不错,但其实也真不难想到,自己一直是很惜命的,可这种不难想到的点子,却偏偏从没有想到过……为什么?难道只是一念之间的疏漏?恐怕……不尽然吧……我试图解释,或者是内里的成人自尊,不愿一个小孩为自己辛苦受累,却又随即自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2楼2013-12-16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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