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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魔女霓裳(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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讽的勾勾唇角,晃头否认了这个想法。 答案其实就在心底,很清楚的。“你看这个如何?”一株长草不期然的伸到了眼前,上面兀自还挂着露水。将之接到手中,看了看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再借月光努力辨认了一阵这株植物,微笑着对她摇了摇头。她也不气馁,知道不是,就又转身走了开去,继续寻。身体虽感觉好了点,晕眩也弱了些,可精神仍倍感疲惫,我靠着树干闭上眼睛,迫使目光不再去追随那小小的忙碌身影。寂静时阖上眼,对时间的流逝就会迟钝,即使明知是醒着的,感觉也会变了模糊。这样像是过了很久,但应该是没多久,因为那孩子都没再找出点什么过来让我辨认,对于不熟练的人而言,要在繁密葱郁的灌木丛中搜寻几种特定的草是难,却也不会太长时间都一无所获。正这么模模糊糊的想时,突的察觉到了些异样的感觉。睁开眼,不动声色的望向自己右手,因为背靠大树休息的缘故,它也就随意的轻压在身体一侧的青草上,正如每个人放松时姿态一样,普通而惬意。可就是这只手,现在一旁却分明有了些什么,出现的不知不觉,夜色中看来,像一条蜿蜒斑驳的带子。那自然不会是一条带子,任何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屏息凝神,我盯着它,克制住自己不要惊叫或妄动,感谢往昔的经历,身处野外会遭遇突发状况,曾也做过类似不止一次这样的心理预防,没想到那时没什么,却在这一世真派上了用场。它顺了手掌缓缓的游上,所幸袖口狭窄不足以钻入,所以只松松的缠在外面,一圈圈绕住了小臂,饶是如此,透过薄薄的衣衫,仍然能清晰感觉到那种冷腻存在。我强忍不适,知道此时最忌轻率行事,它此刻并无攻击性,只是冷血动物对温度的天性趋向令其靠拢上来,若能镇定安静,那暂时两者还可相安无事,若因惊吓而轻举妄动,反倒会同样惊了对方,一记蛇噬就势在必行。绝不想被这东西咬,虽然夜色朦胧看不清斑驳花纹,但那头部,赫然是呈明显的三角形。一边缓缓的尽量放轻呼吸,一边另一侧的左手暗暗运上了力,打蛇打七寸,捉蛇则该是三寸处,若不能准确拿捏它后颈处一举成擒,那我便有得好受了。机会只得一次,手却微颤,身子虚弱,多少有些力有不逮。或者……一个念头倏忽闪过,我松了松微颤的左手,目光默默投向不远处的小身影。想是附近没找到想要的,在草丛中,她已走的比先前稍远了一些,不过还是很好的保持在我视线范围之内,一扫眼便能轻易发现那晃动的背影。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3楼2013-12-16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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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距离若出声求救是要冒些风险,可只要控制的好,风险并不会比出手擒蛇来得更高。问题是……不敢牵动唇角,只得在心底暗暗苦笑,考题竟来得如此之快,前一步刚刚想明白了些答案,后一步就被逼着要做出个决断么?我或者,从心底里,不曾信赖过那孩子。是,我信她,却不信赖她,我将她视做稚童关怀包容,甚至可以为她一句话而忤逆了师父,但另一方面,也确实从不曾真心想倚靠她些什么——这便是为什么明明病的厉害,却完全想不到她,想不到与她合作的真正缘由——不愿麻烦一个孩子,只是托词罢了。不信赖,原因何在?仅仅是因她太年幼不足以托付?还是原先那些桀骜不驯动辄攻击的行为终究有给我留下阴影?或者干脆,是我自己的问题。曾经有朋友死党,再不济也有父母血亲,来到此世后,我自觉性格未变,可又确实是再没信赖过谁,心底无亲无友,靠的只有自己,哪怕后来跟了师父,也不止一次的盘算过,万一有朝一日她不要我了该怎么办。今日之前,真从未觉察,原来自己已不知不觉变做这个样子,内心落落穆穆,仿若遗世孤立。然而……最后看一眼远处的人,我浅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努力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手臂上那令人难耐的冷腻存在上。然而今日之后,即使觉察了又如何?死过一次之后,我已绝不愿再将命交托到他人手中,命运亦然。轻轻活血后,左手已经不再颤的那么明显,尝试着重新运力,同时目光紧紧盯住了右臂,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那东西仍停留在原处,没继续往上游,不过缠绕的更紧了些,一颗暗乎乎的三角蛇首时不时轻微摇晃。脑中预想了无数次该做的动作,终于觉得时机成熟,我咬牙,尽量轻柔小心的缓缓欠身,从平静放松的休息状态,换做了蓄势待发。左手轻抬,成败在此一举,不由得人不紧张。就在这节骨眼上,却骤然出了始料未及的转折!“喂!你来瞧瞧,这次一定不错了,这次我可是辨得很仔细,应该……”那厢,熟悉的声音蓦地响起,语气中透着单纯的欢欣,但紧接着又突兀断了动静。一惊,抬眼看她,见她正直直的盯住我这里,我俩远远隔了些距离,所以夜色中我看她不是很清,却能清楚感觉到那目光瞬也不瞬的锁在了我右手上,也是,她一双眼睛既能在黑夜的灌木丛中分辨出纠缠混淆一起的各色草木,又怎么会看不清此时正纠缠在我手臂上的一条活物。看清了,她不言不语,只一步步向这边靠来,连脚步亦是无声的,唯有双眸闪闪,通透锐利。我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也还有时间来得及开口拦住她,这孩子永远如此,心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4楼2013-12-16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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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意动,想到如何便如何,不会犹豫,亦从不管他人心里是怎么个想法。此刻我心里应该是不愿她过来的,所以就该开口对她说,练儿,别动,没关系,让我自己来。可是,直到她走近了,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两步之外的距离,她停住,本来直直锁那右臂的锐利目光转了一转,对上我的眼睛,眨了一眨,稍柔了一些。明眸传心,不知她看没看出我的犹豫,我却已读懂了她眼中决意与坚持。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或者我是不愿意信赖她的,我连师父都不信赖,他人最多只可借力,关键时谁都不能靠只能靠自己,纵使决断因此出了差错,那也只能算自食其果,不怨天,不尤人——若非抱着这样的信念,我无法生存至今。今后,会有什么不同吗?那孩子俯身,轻轻捡起一根树枝,拿在手上掂量一下,重又对上了我视线,无声的点点头,而我,终究还是在那道目光中,卸了左手的力道,慢慢闭上了眼睛。因为你倔不过她,心里一个声音如是说。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5楼2013-12-16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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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命托付给别人是何种心情?我说不太仔细,只知道感觉不好,很不好。正因为如此,才会闭了眼,可闭眼后反倒觉得更糟糕了些,一片黑暗,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体温,还有手臂上异样的存在感。或也察觉到异常,它略显躁动,缓缓在游移,腹鳞棱片的摩擦蠕动透过衣衫清晰传来。能用理性控制身体,但并不代表生理上我就有多么适应这种触感,心揪紧,想催促,又不敢催促,既然选择交出主导权,剩下能做的就唯有等待,胡乱催促除了干扰判断外毫无作用,大部分情况下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幸而还能感觉到她的存在,这让人安心了些。那存在其实很隐约,更像一种朦朦胧胧的直觉,因为身边很安静,甚至都听不到她呼吸声,但我莫名就是知道她在那里,甚至能想象出她如小狼般蓄势待发的神色。忽地,一阵清风拂面,柔和的只让人觉得肌肤微微一凉。可那不是风!因为右臂紧接着狠狠一紧,而且越来越紧,缠绕的活藤蔓开始蜷缩绞收,勒得手臂痛苦难当,我实在受不住,闷哼一声睁开眼,看见先前练儿手中的那根树枝此刻不偏不倚,正直直刺在蛇口之中!这一击分寸拿捏极准,至少我来看简直可说匪夷所思,却又是最行而有效的,彻底避免了蛇噬之险,非要说的话,唯一的缺点就是它临死挣扎带给手臂的压迫感。那孩子也知道,所以此刻正蹲了身,一只手握住树枝继续钳制,另一只手伸去紧拽着蛇身抬起的部分,左拉右扯,试图将它从我手臂上剥下来,可是蛇类盘绞的力道显然超出了她想象,眼见着血液受阻,手臂渐渐开始发紫发乌,她不明就里,有些急了,咬着唇忙乱中瞥了我一眼,像是在……忧心。我抬起空闲的左手,没去添乱,只是抚了抚她后背,告诉她这没什么大碍,不要紧的。这样忙活了好一会儿,那东西终于渐渐失去力道,被练儿一把拽下,捏在手中摔打了几记,就彻底瘫成了条一动不动的死物,她却还不解气似的,又忿忿然看了两看,才一抬手,扔出老远,消失在夜色中连个坠地声也听不见。这孩子气的举动,令我在安下心来的同时,觉得有些好笑。但不敢真笑,因为对面的人正唬着一张脸,见我抿嘴莞尔,就瞪过来一眼,不过并没多说什么话,只默默走到一边,将先前采的放在地上的草叶又重新拾起,唰的一声递到我眼前,那意思不言而喻。看她脸色不善,我自然不会傻乎乎去招惹,只把她递来的植物翻来覆去仔细打量,末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老实回答:“这已经很相似了,不过……可惜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6楼2013-12-16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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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呢。”还以为这孩子搞不好会恼羞成怒,可结果完全没有。她哦了一声,听起来简直是平心静气,也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只将那错采的植物顺势扔在一旁,却在下一瞬猛地伸手,将我从地上卒然拉起!事情来得太突然,毫无准备的,我只觉得身子一轻,待到回过神来,已是回到了她的背上。“练儿?”太莫名,所以令人一头雾水:“你这是做什么?”她冷冷一笑,答道:“背你。”之后再不多言,自顾自径直入了灌木中,身体略前倾,左手托人,右手却在草丛里拨来拨去,看意思竟是想就保持这样的架势继续寻药。见那冷笑时,我就知道不妙,却不曾料她居然如此做,脑子里懵了一下,又想了想,才斟酌着重新开口:“练儿……你这是做什么呢?”既明白她是真动了气,自己也就认了真:“适才不过是一场意外,也是我自己一时疏忽没添小心,现在既已解决,你真不必……”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冷哼打断,她也不正面回答,连头都不回,只将右手刚扯下的一把草越过肩头凑了来,问:“这个呢?”“唔……不是。”看了一眼,我迅速否定,就想继续刚才的劝说,可她听入了耳,立刻顺手丢去,还没等我再开口,就又凑了一把新草来:“那这个呢?”心中无奈,若此时再不明白她的意图,那我还真是白活了。所以这次,不确认也不否认,只接过她递来的草叶拿在手中看了看,不去理睬,嘴里说自己的话:“练儿,这样你太吃力,让我怎么安心?再说了,也没那么巧,那树下总不可能三番两次的出……”“你好啰嗦!”她背着我,终于爆发起来,侧过脸气呼呼嚷道:“谁要理你死活!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更加方便的多!省了要一趟趟往树下跑去问你,实在太麻烦!”嚷罢,也不等我回答,直身别过胳膊就要夺刚刚递来的草叶:“不是就扔掉!拿在手里不说话算什么?”她虽常常对我倨傲置气使性子,但真正意义上的爆发迄今仅有两次,许是顾忌着病情,比起上回溪水边的拳打脚踢,这次显然便宜了我许多,我心里清楚,也不想争辩,只是颠簸中赶紧伸手搂她肩以免摔下,另一只手则忙不迭的护住那株草:“别急别急,这次真没采错,是药草,扔了你舍得?”她一愣,停下动作,一时倒是像忘了正在生气,只狐疑的斜眼瞥我:“真的?”连忙点头,冲她笑的无辜,我真没骗人,也是巧了,她认真找来的总是相似却不是,偏偏赌气时顺手拔的,反而正中目标。她又瞥我两眼,大约觉得我确实没哄她,就把那株草拿到手里,仔细看了看,又凑近嗅了嗅,眉头舒开,歪着脑袋自语道:“原来长得是这个样子的啊,很普通嘛,累我找了半天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7楼2013-12-16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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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还是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顺手理了理她鬓边一缕散下的发丝,微笑道:“现在你知道这药什么样了,只管比着去采,总可以放我下来了吧?”说完,微微一动,就想离开她的身子。谁知她觉察到,背脊随即一绷,非但没配合,一只托人的手臂反倒更紧了些。“又怎么了?”我蹙眉,故作不解的问。其实,心里是清楚的,她坚持不肯放我下来的理由,以及刚才的生气与爆发,不过是对之前意外的余悸犹存,我当时以为她该是冷静自若的,至少不会有那么在意,现在看起来,却是又料错了。果然,她绷着身子,一面防我下来,一面昂首道:“下来干嘛?就这种草,我先前看见多得是,此刻去把它们一口气采了就好回去了,这时放下你,一会儿还得再背,还是省点事的好。”一番话颇是理直气壮。心中轻叹,原以为即使不情愿,没了托词她总会妥协的,但如今看来,这孩子是越来越会使语言技巧了,莫非是这些日子我俩说话多了的缘故?而那厢,她一如既往的不管我意见,话说完了,就自顾自继续行动。手中有了参考,目的性也就明确了许多,这次她不用再东翻西拨的胡乱搜索,而是一拽一个准,杂草什么的对其果然完全不构成障碍,半人高的灌木丛,我白日来找也要费些功夫,但此时不消片刻,已经被搜了大半。不过,药草毕竟稀少,不可能像她之前逞强说得那般唾手可得,虽然坡度向上的地形让人找起来不用弯腰的太辛苦,但时间一久,还是会很累。我与她靠的那么近,眼看着那额边缓缓渗出了汗,已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抬起原本环她脖颈的手,轻轻替她拭去汗珠。渐渐的,这样放松了,头又开始昏沉,夜风能让人获得暂时的舒适,但其实于病情有损无益。“这次你真让我意外啊,练儿……”或者是因为头昏加剧的关系,我伏在她肩头,眯了双眼,过不多久,居然鬼使神差的开始嘟嘟哝哝起来。“哎,你说,万一这次我要是一个不小心病死了,或是刚刚给那蛇咬死了,你会怎么处置?是按我教的那样给埋葬了呢?还是更想把我交给你那些伙伴让它们果腹呢?”那只小狼的事就发生在昨日……唔,或者是前日吧?昏昏沉沉的关系,时间有些模糊了,可画面却仍历历在目,当时的心情也都还清晰的印在脑里,而我自问在她心中的地位,并不会高过那狼崽多少。这孩子对亲疏的定义没常人来得细腻,她只会划一个圈子,圈子外是不相干的,甚至是潜在的敌手,圈里则是自己人,在那个圈子里除了师父比她强,其余都比她弱,对于比她弱的,她总想要征服和管理,而相应的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8楼2013-12-16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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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会给予保护。我也被她划在这个圈子里,地位或者高一些,却也仅仅如此。 一想到之前若不是我坚持,那只小狼会有怎样的下场,就觉得头更疼了些,是个正常人都不想死后还遭那待遇,我也真病糊涂了,竟真纠结起来,不依不饶的一心想让她给个答案。被我这样揪住不放的追问,她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猛的一下子挺直了腰。“烦死了!我不会让你死的!”回答声很响亮,语气是怒火中烧般的气恼:“我不让你死!你就不会死!问那些死了的事做什么?烦人!闭嘴。”她说闭嘴,我就闭上了嘴。被这样一喝一惊,背上出了一层薄汗,别的没有,神智倒是骤然清醒不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犯了怎样的孩子气,顿感窘迫的无以自处,也忘了是被一个孩童呵斥,乖乖就照她说的做了,只盼控制好自己别再说出什么能汗颜死人的傻话。我闭上了嘴,她也不再说话,就这样匆匆采够了药草,一路的归途,也是无言的。回到黄龙洞中,夜已经很深了,师父还没有回来,药是要捣要熬的,我却早已经头晕眼花,于是只得再次沿用了先前的模式,一人说,一人做。待到最后,守着燃烧的火堆,看那咕噜冒泡的药水渐渐变深,浑浊,我终于再也受不住,阖眼垂下了头,混混沌沌中感觉有人靠了过来,摇着我叫了几声,语气中似乎带着担心,我下意识的勾起唇角,迷迷糊糊的伸手拍了拍她表示没事,就又睡了过去。之后的事情不记得了,只知道在温暖中睡的出奇安稳,这样的好眠一直持续到那孩子叫我起来吃药,当中竟连一个噩梦也没有。醒来时,我想,从今而后,或者真有什么不同了。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9楼2013-12-16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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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儿采回来的药,这一夜我前后共服了两次,前一次是深夜时分,后一次时天已有些蒙蒙亮了。这两次,都是她端来叫我的,说来惭愧,因为昏沉的缘故,自己最后都不知道她一晚上究竟有没有休息入睡过,但我知道,即使有入睡,她也一定是没有睡好的。药毕竟是寻常药草,熬到再浓,药效还是浅,起效也慢,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病情至少没再加剧,算是控制住了。特意将之讲给她听,本意是想让其宽了心好去休息,谁知她听后抿着嘴略一思忖,恍然道:“那我还是再去采点的好,省的不够用。”说完抬脚就要走。我啼笑皆非,连忙伸手拉住人,就这样彼此僵持了一会儿,她终究是没有去成。不是因为我能耐,而是因为师父回来了。她回来时我俩正犹自拉扯,谁也没能第一时间留意到,最后还是那孩子先反应过来,只见她突然顿了一顿,而后若有所感的望向洞口,接着就雀跃唤了一声迎过去,我这才回头,望见了正走进来的师父。看师父此时模样,似乎稍稍有些狼狈,可具体哪里狼狈又说不上来,我不过是心头动了动,并没多做声,只待她再走近些就想要恭身行礼,却被师父径直赶来又按了回去,她伸出手,摸了摸我额头和脉象,询问了一番,我一一如实回答,就见那双一直拧着的双眉终于微松,像是舒了一口气。而师父能安全回来,我们又未尝不是舒了一口气,虽然明知她武功高深莫测,但面对未知的情况时,担心总是人之常情,我如此,也相信练儿是同我一样的。所以这孩子才会在那一刹显得那么高兴。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就一直是师父在照顾我。她由山下带回来的药,是镇上的老郎中抓的,每剂一包数种药材配制齐全,效果自然与山里采的一两味药草熬出来的药不可同日而语,饶是如此,还是昏昏沉沉了好几天,才见那药劲一点点的把病症给压了下去。对师父,我始终是心怀感激的,虽不想用感恩戴德这种略嫌矫情夸张的词来形容,但点点滴滴的事情,我都记在心中。就好像这次,明明是自己忤逆了她,淋雨生病也是本身体质不好,种种归结起来简直就算咎由自取,但她还是急切的下了山,回来也没提半句路途上的艰难,只默默守在我身边,督促我吃药换衣,就和当初相识时我守她病榻一样,话虽然不多,所做却都是尽了心的。其实多少有些怀疑,觉得这次下山买药,师父约莫发生了什么事的,因为她回来时那微妙的狼狈感,也是因为再大的山洪,或能拖她几个时辰,甚至迫她改道绕路而行,可即便如此,也真要不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80楼2013-12-16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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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师父不提,自己也就缄默,守着我们师徒俩惯例的相处方式。至于练儿,我想是对此应该是没有什么觉察,她虽然直觉过人,不过总归还是年幼单纯,平时更不会如我那般不自觉的察言观色,想得太多。说起这孩子,自从师父回来后,又常常看不到她人影了。因为老见不着,有时候,自己都会感叹怀疑,那一夜她表现出来的对我种种担忧,会不会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我却因那想太多的老毛病而自以为是了?这样思来想去,又总觉得不会。或许只不过自己宽慰自己,但这几日很难见到她,未尝不是因为大部分时候自己老迷迷糊糊陷入昏睡的缘故,其实有时候,半梦半醒的,也会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些气息,与师父的不同,是稚子独有的气息,在身边萦绕徘徊一会儿,甚至额头偶尔会贴来一丝软软的凉意,停留片刻,就又消失不见了。除非这些都是错觉,否则除了那孩子,再没第二个可能。可若真是她的话,为什么每次来都是在我昏沉之时?是刻意而为的还是纯属巧合?这一点确实令人费思不已,却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疑惑就一直存在了心里,虽然想起来会困扰,但还不至于影响什么。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感觉病情日趋好转,终于不用再整日头晕脑胀手脚乏力的躺在床上,身子也有了些力气,就一心想要下来走动走动,师父拦了一下,见我坚持也就算了,只叮嘱在洞前晒晒太阳少许活动可以,但不准提气运功,更不准跑的太远。笑着应下,自己还真没有跑远的力气,躺了这六七日,身体无比酸软,而关节更是仿佛锈住了一般僵硬,忍着种种不适,我在洞外不远的平地甩着手脚活了活血,又比划了两下广播操动作,接着就拣了块平坦的山石倚着坐下,真如师父嘱咐的那样,懒洋洋晒起太阳来。好久不曾这么悠闲的晒着日头小憩了,久得已记不清前一次是什么时候,或者是几年前,或者是上辈子。阳光暖暖的,闭上眼睛,世界浅红。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完全沉浸在这浅红的温暖中,有那么片刻,几乎物我两忘,直到安静的世界里响起了脚步声,我才回过神来。那脚步声其实很轻浅,若不是刚刚沉浸的世界太安静,恐怕我是根本察觉不到的,会有如此浅的脚步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人有练轻身功夫而且还练得很不错,二是那人本身就不重,身子轻的像个孩子。或者,根本是两者兼而有之。我侧过头,微微眯起眼,看着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渐渐走近,因为逆光而来的缘故,一开始什么也看不仔细,只见得到一轮晃动的阳光沿那轮廓边缘描了一圈,再晕染开来,就如同沾了光晕的水墨在纸上点点浸透。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81楼2013-12-16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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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近一些,才看清了她,依然是粉雕玉琢的一个无邪孩童,只是恍惚间,那皓齿明眸的五官却比记忆中的长得更开了一些,已不完全是那个冬夜里我抱回来的小人儿了。察觉到这一点,不知怎么的,心情就有一点失落。她走到我身边,见我还是直直看着她,竟不气也不恼,反倒轻轻一笑,得意道:“你果然在这种地方,我一找就找到了。”说罢,居然就在身边,依我样子靠着山石坐了下来。这又是出乎我意料的举动,不过这次,好似已经习惯了,心中竟没有太多的错愕,看着她坐下,就伸手随意替她掸了掸衣衫上的浮尘,问:“你在找我?”她坦率点头,说道:“我去了洞里,师父说你出来晒太阳了,我就想这里晒太阳是最好的,结果你果然在这里。”说完,又是很满意的点点头。接这话头讲下去,这时,该说的是你为了什么找我啊?再不然就是找我有什么事情么?结果话到了嘴边,阴错阳差的转上一转,径直变成了:“这日子不是一直避开我么?怎么现在倒主动找起我了?”话一出口恨不得咬住舌头,和小孩子赌气,这点出息。还好,那头她应该是没察觉到我话里隐含的腔调,所以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眉梢一扬,很认真的回答道:“不是,我没有避开你哦,我只不过是在想事情罢了,现在想好了,就来找你了。”“哦?”这倒是太少见,当然,她想事情,这本身并没什么,可此刻会这么说,那就很有些不寻常了:“那练儿你在想什么?愿意对我说么?”“也没什么。”那孩子托腮看我,眼神坦坦荡荡:“我就是在想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叫‘情’的东西。”这一句话,思绪蓦地被拉回到了一场冷雨中。那时候,站在树下,她说,喜欢我明白的,但情是什么?说这话时,是满面的迷惘之色。所以那之后,我也确实向她解释过,或者说尝试着向她解释过,什么是情,虽然自己觉得,当时的那番解释其实是颇为牵强的。我只是对她说,若喜欢一件东西,那不会妨着你用它,或吃它,也许你本就是因为喜欢吃或者喜欢用才会喜欢它;可是,若对一件东西有了情,你便会不舍,不忍,不愿意让它受半点损伤——哪怕那损伤是正应该的,甚至能给你带来好处——不问原因,亦不为了什么,无论对物对人,若你不舍,不忍,无论如何狠不下心,那,便是情。其实,心里也懂,这样子来解释情之一字实在肤浅,甚至也许算歪理邪说也不一定,情为何物?世间无数的人解释过,随便拎一种解释出来都能比这优美动听,可那些华丽的辞藻,又何尝真正解释通了的?我只是,想以最简单的话,领着懵懂未开的练儿,去第一次尝试着触碰那个字,至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83楼2013-12-16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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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那个字背后深层含义,除她自己,没人能教给她。 可即便这样,也未想过她真会如此专心的去揣摩了,何况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个令人不解的地方。“那……练儿你现在,有想懂了一点什么吗?嗯,还有……”踌躇了一下,略思量,觉的应该没什么不妥,就直接问了出来:“还有,为什么练儿想这个问题要避开我呢?”我是不解的,所以看她,她却移开目光,仍是坐在那儿手托着腮,望向远处的眼神却有些迷离。“是你说的啊,不舍,不忍,狠不下心什么的,那才算是情。”这样说时,这孩子罕见的有些迟疑,似乎不很确定该怎么组织语言才好:“我之前,从没有过,就算在狼群里,大家真的是一家人,真的很喜欢它们,但是,不忍什么的,不会啊……都是应该,伤也好,死也好,当然不是说受伤和死是好事……只是……只是……”讲着讲着,她开始烦躁起来,使劲咬住了唇:“都是应该的啊,是天经地义的啊!”赶紧拍拍她的手,认真的,同时又尽量和颜悦色的让她知道:“没关系,我是明白的,练儿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明白的。”她歪着脑袋看我,安静了片刻,又挣脱起来缓缓走了几步,才背对我站定,开口道:“可是呢……后来你病了,你说你也许会死,你这样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真的很不舒服,是以前没有过的,连师父杀了大狼也没有过……”说到这里,她回过了头,望过来的眼神清澈如水,却又分明映着阳光:“所以,我想了很久,觉得这大概就是你说的情吧?你说,是还是不是?”我只是安静回望着她,并不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轻轻笑道:“我说了,是不算的,是还是不是,那心情是练儿你自己的,所以得问你自己。”我笑,她也就跟着笑了,也不知为什么,却笑的神采奕奕,好似一瞬间就开心了。“我觉得是呢。”她又走过来,弯腰想看清我似的,距离很近很近,然后她指了自己的心口道:“我不想你死,不管是病死还是被蛇咬死,你那时候问我,这里就酸酸,不舒服,还很生气,我想这就是不舍不忍吧,既然这样,那我对你就是有情的。”想了想,她又接着道:“如果是师父,也会酸酸的不舒服,那我对师父也是有情的。”如此,似乎是得出了确切结论,那张小脸上显得很是开心,也很是满意,她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又看着我的眼,道:“既然这样,就不要问我死的事情了,我不喜欢你死,所以今后都会保护你不死的。”这么说的时候,她伸出手来,模仿师父平日常做的那样,拍了拍我肩膀,仿佛这样就算许下了诺言。我没有躲避,任凭她一下下拍在自己酸痛的关节上,待到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84楼2013-12-16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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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拍完了,也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原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倨傲的躲开,可她也没有。所以我揉着她的发,微笑着,一字一句对她说:“好的,那作为交换,以后我也会保护练儿的,虽然我武功不如你,但是,只要可以,一定会不惜一切保护 练儿你,我们,说好了。”“说好了。”她点点头,这才躲开了我的手,大约是觉得说好了就没事了,最后拍了我两拍,就一转身,又风一样的跑远了。不想动,只是靠在那里,远远的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离去,直到再看不见为止,然后我转回头来,闭起眼睛继续晒太阳。这一个午后,和风微徐,阳光异常温暖,暖的能透进人的心底。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85楼2013-12-16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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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同这一日。这一日我和往常一样,早早就在为一日三餐开动脑筋,坦白说自己的厨艺并不算多出色,尤其没了各色香料调料更是束手束脚,可师父和练儿数年如一日的吃着,从未挑剔过半句,这令我心中快慰之余,更是铆了一股劲花心思,想要做的更好。正在准备之时,师父打身后走了过来,沉着一张脸,问道:“纤儿,可有看到你师妹?”略一侧头,余光就瞥见了正握在师父手的一枚紫红木剑,虽说木剑,但乃是上好的蚬木所制,声如金属,硬若钢铁,沉重无比,是我同师父漂泊那一年她偶然所得的好物,本意想给我练腕力使,但实际上最后到了练儿手中,才算是真正物尽其用。此刻我见师父拿着它,脸色还不善,心中早有了数,恭敬道:“今天她一早就出去了,徒儿未曾见过。”这回答并不能让师父满意,她瞪我两眼,斥道:“好了,别替她打马虎眼,我还不知道你?平日惯会护着她,比对我这个做师父的还要亲上几分,她一早出去,饿了还不是会回来寻你?”西洋镜被当场戳穿,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陪笑道:“也不是徒儿要护着她啦,练儿前些日子习武很是下了一番苦工,正所谓有张有弛,所以我想今日让她出门闲逛一下也无可厚非,师父若是有要事,我这去将她找回来就是了。”如果没什么要紧的,平日我这么说,最后师父一般都不会真要我付诸行动,可今天似乎确实是寻练儿有事,所以她并不与我废话,只是挥了挥手道:“也好,那你便去吧,快去快回,今日交代好了她,明天我还要下山办事呢。”见如此,自己也就不再多言,只对师父点了点头,就转身掠出了洞口。来到外面,我毫不犹豫一路往西,熟门熟路的寻到了山坳里那群狼群,这几年来,练儿若是出门,十次有九次就在它们这里。我俩关系渐近后,也曾经为此事劝过她,我对她说,毕竟你现在是人,归根到底已不算狼族中的一份子,像这样常常带自己收获来给它们,时间长了定会消磨它们的野性和猎食本领,你虽是好心,但这和山下人驯养狗有什么区别?说这话时,已预备了她要发脾气,她果然也发了脾气,但过了两天,又跑来承认我讲的有道理,从此以后再没有动辄带大件猎物来投喂,偶尔带了,也只带一点点,优先照顾一下病弱的母狼或幼崽。如此我也没什么理由再好阻拦,偶尔还会随她一起来,一同照顾一下那些老幼伤病的。这样日子久了,不知不觉与狼群厮混得烂熟,于是那些狼俨然也将我视作了它们的一员,倒算是成全了练儿当初想拉我入伙的心思。今天也是一样,见到我飞身而至,正在草丛间休息的狼群熟视无睹,半点不见骚动,仍是悠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87楼2013-12-16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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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光着脚啪嗒啪嗒朝这边跑来。我越发的手足无措,只能捂着脸对她嚷:“别过来!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一句嚷罢,耳朵滚烫,也不知道这孩子没事跑到水中干嘛,也许是想戏水,或者是单纯要沐浴,无论如何,这种没有警惕性的行为实在是让人……她怎么能……甚至出了水后还完全不在意的就这样……捂着脸,也不知道她对我的嚷嚷是何种反应,只是听得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跑远了一些,想来是去放衣服的地方了,我反正也不敢看,只捏住耳朵别过头去,却发现那只狼还趴在身后的卧石上,摇着尾巴仿佛瞧的津津有味。我愤愤横了它一眼,低声喝道:“你也不准看。”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89楼2013-12-16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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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我有什么好慌乱的?莫名其妙的,等这样反应过来时,手还捏着耳朵,触到的肌肤是火烫的,胸腔里的跳动也比平日里快上许多。几步走到山涧边蹲低身,捧了一些清水来沾湿耳廓,霎时凉意顿生,山风再一拂面,清清爽爽的感觉传遍了四肢百骸,我这才直起身体,轻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没错,刚刚,自己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以前曾徒步路过一个小山村,斜刺里突然窜出几个白生生光溜溜的孩童,那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的,所以这次也,也一样。我没有过集体生活的经历,又从来不去大浴场一类的地方,所以骨子里是不习惯这种过于坦呈相见的场面的,虽然当初刚抱回练儿时就是我和师父给她沐浴,之后也有过几次类似行为,但自从她懂事后就再没有过了,时隔那么遥远,毫无心理准备的突然看见她赤……嗯,被吓到是很自然的事情吧……这样想,心就渐渐平静了下来,甩去手上水珠,拂了拂衣角,却还是背向那方立着,不愿转过去。直到有一只手在肩头拍了拍,身后传来一声“喂——”,我才回了头。回了头,却又皱起了眉。身后的人如今已与我差不多高了,五官这些年也越见精致,可惜性子是一点未变,此刻那额上几缕发丝正滴着水,衣衫还是湿漉漉的,她也不以为意,就这样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赤脚过来对我打起了招呼。“衣服怎么是湿的?你刚刚不是没穿……还是说之前就失足落水了?”拉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不见什么异样。“还不是你。”她撅了嘴,满不在乎的答道:“本来是干的,你咋咋呼呼要我穿,我就去穿了,穿好了你又来埋怨人。”闻言,也懒得跟她耍嘴皮子,我白了她一眼,嘴里随意应着:“好好好,是我错,我该提醒你湿着身子不能穿衣服,要先擦干了才行的。”手上却拉着她离开树荫,往水边能照到阳光的石滩上走去。她嘴上占了便宜,很是满意,笑意盈盈的跟在我身后,等走到地方站定了,才好奇的开口:“你把我专门拉过来干什么?这边说话和那边说话有什么不同?”干什么?晒太阳。我拉她在一块卧石上站好,一边替她整理着松垮的腰带,一边回答道:“你今天溜出来倒是轻松,师父有事找,唯有命我特意跑一趟来寻,可现在这模样,你还是先晒干了再说吧,否则回去又要惹她老人家生气。”站在日光下,她也不接话,只惬意的微微阖上眼,伸了手一副随我打点的模样。时值盛夏,她体温天生又比常人高一点,所以此时身上只着了一件浅色单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90楼2013-12-16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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