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空岛的东岸有山,视角极好,站在高高的坡顶上可以俯览一望无际的江面。一座孤坟立于崖畔,修葺得十分齐整气派,坟前的汉白玉石碑上赫然刻着几个大字——白公玉堂之墓。
展昭步上石阶,一步一步将心底涌上的苦涩踩在脚下。江风凛冽,振衣欲飞,从未觉得如此寒冷,冷入骨髓,耳畔似又响起那人一声声带着挑衅和戏谑的呼唤,“猫儿?......猫儿!”——那个白衣耀眼的人,已经在这里睡了三年。他,是真的再也不会醒来了吧?
沉默地站了许久,展昭伸手自腰间解下一只精致的酒囊,拔开塞子,缓缓将酒水倾倒在坟前的土地上,伴随着四溢的酒香,心里默念道,“玉堂,这是你留下的酒囊,也是你最爱的‘女儿红’,我特地带来给你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哽咽,展昭回头,正对上卢夫人闵秀秀沾满泪痕的脸,她的身侧站着卢方、韩章和徐庆,也都是一脸的悲痛,一时间众人俱各相对无言。
好半晌,徐庆猛地抹了把脸,扬声道,“好啊展小猫,你这一年一次的,还真是准时准点儿。可是就凭咱们老五和你的交情,难道非得等到他忌日的这一天才能露上一面吗?”
还未等展昭答话,一旁的韩章已先接口道,“三哥,你这可冤枉‘好人’啦,展大人什么身份,贵人事忙呀,别说现在,就算是当初,也是咱们五弟上赶着到开封府去跑前跑后地帮他的忙,多早晚见着‘猫大人’肯轻易光顾咱陷空岛了?”
展昭欲待解释,却被他那句“别说现在,就算是当初,也是咱们五弟上赶着到开封府去跑前跑后地帮他的忙”说得怔住了,心里一痛,犹如被尖针狠狠刺中,“是啊,如何解释?左右不过是一个‘忙’字,其实自己也明白那只是个借口,一个用以逃避的借口......”
便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卢方终于开口了,“老二老三,你们都少说两句!展兄弟远来是客,不可如此无礼。”言罢,向着展昭勉强一笑,“看你这一身风尘,想来赶得很急,等会儿一起去庄子里休息休息吧,也让我们兄弟几个尽尽地主之谊。”话虽说的客气,其中多少带出些疏远之意。
展昭何等警醒,岂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微微一叹,温言道,“多谢卢大哥,好意心领。只是小弟此来也只有半日时间,还想多陪陪五弟。”
卢方点了点头,也不再劝,他为人宽厚心细,料到对方此刻只想独自一人安静的坐坐,便回身招呼众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