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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 夜深人静的野岭。
式神恭敬地伫立在阵外,望着阵内的晴明手捧六壬式盘低声念着咒文,汗水从他额前流下滑向脖颈。
“……来了。”
突然,他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道裂缝,强烈的光线从里面迸发出来,神圣的光芒照亮了荒凉的野地。
“连接上了吗……”
晴明喃喃道,侧过脸对式神说:“你在这里等着。”
“是,晴明大人。”
晴明看向裂缝,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
……
绿草茵茵的大地,一望无际的浩瀚星空。天上繁星闪烁,在天边形成星河与星云。
“此番美景,即便是第二次见到仍叫人赞叹不已呐……”
星辰之神的世界——眼前的景象虽美,却带着某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之色。
晴明收回感叹的神情,迈步朝目的地走去。
……
……
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冰冷世界的某一处角落。
晴明站在不远处眺望着那里。
“找到了!”
他面露喜色,目光紧紧盯住出现在那里被熊熊烈火隐去身影的神兽。
他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
一步……
两步……
三步……
“……不许再靠近。”
带着不悦的声音朝晴明威胁道。
明明相隔仍有一段距离,对方的声音就像在耳边诉说般十分清晰。
晴明闻言微微一笑。
“很抱歉打扰了。但即便您这么说,我也不打算听从您的意思。”
“汝是何人……?”
“您忘记我了吗?”晴明仍未停下脚步,边走边问道。
十三年前,晴明曾有一次进来这里向对方挑战想要收服它,结果却失败了——因为他没找到办法抑制那凶猛的业火,反倒被它烧成重伤差点死去。
如今,随着神兽的高鸣,那陌生又熟悉的吼声令他仿佛又看到昔日的光景,心中不禁一颤。
“吾与汝从未见过,何来忘记一说。再者,如今的吾还未理清自己的记忆。”
“未能理清?不过是短短的几年光阴,像您这样的神物竟也会忘记与我的相遇吗?”
“吾不知道……不知道……”
觉察到对方的声音里隐约含有一丝苦恼之色,晴明露出疑惑的表情。
“奇怪了,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算了,既然我已抛开一切迷茫来到此处,继续深究这种原因也无济于事。”
说着,他又朝火焰中心凑近了几步,而火焰的真身也渐渐显露出来。
“就算你不记得我也罢,只要我仍清楚地记得你的模样便可。那雄壮的羽翼,还有燃烧世间万物的业火……许久不见了,朱雀!”
随着他的高呼,原本俯在地上的朱雀猛地展开巨大的翅膀用力一扇!
“呼啦”一声——
火焰瞬间袭卷四周,高温产生的热气吹得晴明不禁举臂遮挡。
“汝这人……吾果然还是毫无印象……”
朱雀抬高脑袋,视线落在脚边那一身深色装束的阴阳师身上。
“吾不知汝是如何进入这里的,但看在汝进到此处,也说明汝是个有能之士,因此在此给予汝一句忠告吧,快快从这里退出去!”
“为了见到你,我费尽心思才打开了通道,你想让我就此空手而归吗?”
“吾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力量了。如今想触碰吾的东西一旦接近吾,都会被烧得不留一丝痕迹。即使那并非吾意……”
“!?”
“重要之物……想要保护的东西……全部……!”
像是回忆起什么,朱雀缓缓闭上眼睛,火势也随之减轻了一些。
“是吗……看来你也十分痛苦呀。”
晴明喃喃道,“即便是圣兽朱雀,变成这样子确实只会让人更加畏惧……无法控制自己的意愿,将身边重要的东西一点点烧尽,终有一天连归宿都将失去……”
“如此一来汝也明白了吧。这样下去,就连吾最后仅剩的一丝理智也会被这股暴走的力量所吞噬,最终将世上的一切尽数烧毁……”
如同在呼应它的话,火焰又“呼啦”一下子扩大了燃烧范围,原本仙境般的美景逐渐变成一派地狱景象。
突然增强的高温令晴明一瞬间屏住呼吸。
“既然如此,朱雀,且听我一言。在你失去理智之前,让我给予你一个能够封印你力量的容器来拯救你吧!”
“依汝之言,汝是想让吾听从汝的命令,成为供汝使役的式神吗?”
“我与你约定,成为我的式神之后,你仍是自由之身。但作为交换,在我需要你力量之时,你的力量需为我所用。”
“荒谬!”
朱雀怒叱道,拍打着灼热的翅膀朝晴明逼近,迸发出来的火花如骤雨般从天而降。
“区区人类居然想将吾的力量收纳手中?过去在那些不知名的时代里也曾有人企图收服吾,都被吾的火焰所吞噬了……汝亦想成为其中之一吗?”
晴明抿嘴一笑。
“啊啊,若是普通人的话自然没办法。但是……我并不是普通人。”
“什么?”
他低声念了几句咒语,突然身体开始发生变化——指甲慢慢变长,乌黑的长发逐渐转白……一个人身狐相的青年转眼间出现在它面前。
“汝是……!?”
“如你所见,我是狐狸与人类结合所生的孩子。”
“哼呵呵……哈哈哈哈……像汝这种半人半妖之物居然也想成为吾主?简直是在痴人说梦话,快给吾滚出去!”
“呵呵,朱雀果然是高傲之物。但是,你若不愿意接受我的建议继续暴走下去,最后沦为毫无理智可言的妖物也无所谓吗?”
“……”
朱雀陷入了沉默。
“朱雀,你若真不相信我许下的承诺,我在此以阴阳师安倍晴明之名发誓,日后若有违反今日的诺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雀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安倍……晴明?汝说汝是安倍晴明?”它忽然问道。
晴明一愣,“正是。你记起我了吗?”
“不……”
“……”
“但是……吾知道汝。”
“嗯?”
“汝果真是那位阴阳师安倍晴明?”
晴明沉默半晌,道:“如果世上没有第二个安倍晴明的话,我想我应该是你口中所说的安倍晴明。”
“原来如此……那么阴阳师,吾有一事相求,汝肯答应的话,吾可不在乎汝的身份,亦可答应汝的请求。”
晴明有些意外地看着它。
“若是我能办到的事,请尽管说。”
朱雀的语气忽然变得温和下来。
“汝……是否有办法将他唤醒?”
“‘他’?”
意料之外的字眼让晴明不禁愣住。
“对……”朱雀的声音十分低沉,“在吾体内的……另一个灵魂。”
晴明顿时震惊了!
“另一个灵魂!?竟然有这种事……”
朱雀体内居然有两个灵魂存在,这可真是前所未闻的奇事!
朱雀也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晃了晃脑袋继续说道:“他存在的原因,吾不方便明说。但汝若能将他从吾体内唤醒并且从吾身体中分离出来,吾便接受汝的请求。”
晴明沉默了一下,道:“这不是难事,倒不说我也正有此意。”
“哦?”
“想要抑制你那强大的火焰力量,寻常的方法是行不通的,于是我想出了将你的力量一分为二的办法。”
“将吾的力量,一分为二……?”
“不错。我手上有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器——八尺琼勾玉。利用它,将你的力量,灵魂,存在于你体内的所有一切均一分为二。再强大的力量,只要被削除一半,想要抑制也并非是不可办到的事情。再者,你说你体内还有另一个灵魂,如此想来,你的力量之所以会暴走的原因,或许和他有关也说不定。”
“……汝说得有理。”
晴明说道:“既然你也赞同我的提议,那么就请让我为你施法吧。”
“…………”
朱雀沉思了许久,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引颈高鸣了一声。
得到它的许可,晴明马上施力引出体内的勾玉,蓝色的柔和光芒逐渐布满全身。
……
……
不知过了多久,当晴明费劲地将勾玉重新放回体内抑制自己的妖狐之力时,在他面前的红色火焰也逐渐消失着,最后恢复平静。
他闭上眼松了口气。
说是说得轻巧,可实际做起来,要将那庞大的力量一分为二也并非易事。幸亏朱雀用它顽强的意志力坚持到最后没出一点差错,分离仪式才能顺利完成。
“感觉如何……?”
晴明睁开眼睛,望向伫立在草地上的人。
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岁,有着如火焰般的发色,身着赤红水干和服的漂亮少年。他目光呆滞,直到听见晴明的唤声后才轻轻“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晴明微微皱起眉头,凑过去想探看他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但对方反射性地避开他的触碰——
“不可以碰!”
晴明停住想摸他额头的动作,无奈地放下手,“仪式已结束,朱雀的力量已经被我抑制住了,你不必再担心会伤害到别人。”
“呃……”
少年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异样。
纤细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他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身上熟悉又陌生的体温。
“这就是……我?”
“没错。从今天起,你跟他就是我的式神了。”
“他……?”
顺着晴明的视线朝身旁望去,在那人旁边的草地上躺着一个年纪跟他相仿,同样穿着红衣的金发少年——相貌和他一样出众,但对方的眼睛此时却紧闭着。
那人俯身半跪在金发少年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对方的脸庞。
虽然样子和身体都变了,但他知道,这个人依旧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没事吧?”
看到红衣少年的举动,晴明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他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慢悠悠地说:“他在你体内沉睡已久,想恢复过来仍需要一些时间……也许明天就会醒了。”
“是吗,那就好。”
红衣少年闻言,露出一记安心的微笑。
“事情既然已经办完了,我们也该是时候回家了。”
“回家……?”
他疑惑地抬起头。
“嗯,以后那里也将是你们的家了……走吧。”
晴明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就离开了。
红衣少年望着晴明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沉睡中的金发少年。
虽然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还是留到对方清醒后再说吧……
将和他一样身高的金发少年背在身后,红衣少年徐步跟上前方的那道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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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ネコ 新的一章,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