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时泡沫剧看的太少，也没来得及做功课，嘴上的小火车忘了加煤，怎么也跑不起来了，我想我只能用沉默来回应她。
“对…对…”.
“对……不…不…起……”.
不管怎样，闯了祸的人是我，该向别人道歉，屌丝一样会去道歉，屌丝差的是身份认证，不是态度。
但屌丝就屌丝，不会像高富帅一般，可以轻轻的捧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说，“今生我们再也不分开，我要在你的这双手上，为你套上我的枷锁。”。

她仰着头，看着天花板，那里没有我这张她此刻憎恶的面孔，“说对不起，现在还有什么用吗。”，最后有些呜咽起来。
她这一哭，让我的心揪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扎向我的心。我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人，怎么会突然感到心痛，而且是为了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女人。
“你别哭，那样会影响伤口。”，我尝试着让她平静下来。
心里黑暗的一面，却又很想对她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抬起头，看向窗外，这个冬天好冷，我知道，它还会更冷。

时光荏苒，原本还藏在下巴里的胡子，已然冒出一截来，白富美明天就要出院，这几天我任劳任怨，这几天我也丢了灵魂。
几次换，尿袋的时候，都不小心洒在了手上，之前还害怕的要命，但真发生的那一刻，我却没有半点不适，驾轻就熟的放了完百威，拿到洗手间倒了，冲洗干净，再用洗手液将手洗净。我似乎在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也是我之前一直逃避的。
要问我为什么会改变，这事要从那天说起，因为那天我丢了我的灵魂，我只是木然的根据指令，完成一系列动作。

“喂。”，我开口。
“说吧。”，顾晓的声音在颤抖。
“我...我...”。
我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事情是这样的，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公司的那个女孩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讲述这件事，我胡乱的没有没有条理的说着。
“记得。”，她说。
“我和她，我和她…”。
“我们发生了关系。”。

我犹豫着，该如何去说。我想要给她一个痛快，可我害怕她永远不会原谅我，我害怕她会一直恨我。
我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不敢面对良心的审判，潜意识里总是在寻找可以为自己开脱的伪证，从而赦免或是减轻罪行，感觉自己就像是陈永仁面前的刘建明，“我没得选择。”；我更是个伪君子，过去信誓旦旦的承诺犹然在耳，那画面中少年眼里透出的坚定，此刻却刺的我睁不开眼，说的话就是个屁，不敢承认是自己放的，却怪罪肚子不听使唤。

“她现在，躺在医院里。”，我选择了坦白，医院里的白富美成了我的琛哥。
顾晓在电话的那一头哭的不能自已，我只能用沉默回应。
“她…怎么……了，怀………孕…了吗。”，顾晓努力的在哭声之中，断断续续的问。
我说，“没有。”。
“那，那…”。
情绪崩溃到无法将一句话说完整，那该是怎样的伤心，我不懂，我也不能体会顾晓的感觉，就像肇事司机永远都无法体会，被他夺去性命之人，在频死时候的感觉。

呵呵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手里握着发烫的电话，听着顾晓那头泣不成声。
我不忍心…我真的不忍心，我怎么也扮演不了一个侩子手，刀起头落。可……可事实上，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侩子手，罪名莫须有。
“她以后也许不能生了，我必须对她负责，……”。
顾晓哭喊着，“那我呢？我就不需要你负责任了吗？”。
她的话，重重的敲打着我的良心，把它敲的碎碎的，如果我有良心。
“我离开你，至少以后你还能再找一个人，但是如果她以后不能生孩子，我不要她，还有谁会要她。”，没想到泡沫剧狗血的对白，竟然从我的嘴里说了出来。

“那可以治吗？”，顾晓感觉到了我在推开她，她急迫想要抓住我，她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可能。
“医生，让三个月后去做检查，看看情况怎么样。”。
“我明天就过去找你，我陪你一起面对，我们一起帮她治，好不好。”。
她的哀求，那么卑微，却那么让我揪心，像拧到拧不出水的衣服。
此时此刻的顾晓，极度让我心疼，她放下自己所有的自尊，渴求我不离开她。
可我…，我能感觉自己也是多么多么不想失去她，她对我而言，早已不是能用言语去形容的珍贵。也许像她这么好的女孩，我本就不配拥有她的一生，能短暂相拥，已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

我想该是要宣判的时候了，长痛不如短痛，“你来了又有什么用，如果治不好，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你只会更加痛苦，别傻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顾晓就已经哭成泪人，撕心裂肺。我好想好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不知该怎样安慰，我更害怕那样的安慰，会让她觉得事情仍有所转机。
沉默的时间里，只有耳边顾晓的哭声，双眼仍就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我本来以为我会哭，但我却没有。内心深处不断的拷问着自己，我是不是不会难过，亦或是隔岸观火烧不到我，还是我天生就是个嗜血的恶魔。

顾晓哭着吸气，顿了顿，又接着吸气，最后长长的吁叹，仿佛是有什么在组织她呼吸。
“那行，林文枫，你给我听着。”。
“今天！”。
“现在！”。
“此刻！”。
“我们…正…式…分…手！”。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每一个字也都像一把尖尖的刀，直直的插入我的身体。
感觉到自己眼角突然很湿热，视线模糊。泪水一下子从眼角滚落而出，顺着脸颊流进耳朵，原来我终究还是会哭，还是会难过。
我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努力抑制着。
“祝你……”。
“祝你幸福！”，我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也祝你幸福，再也不见！”
这是顾晓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电话从我的手里滑落，掉在床上，我捂住自己的脸，痛哭起来。那种要割舍的疼痛，钻心似的。心里一直不断的重复着，“顾晓我爱你、顾晓我爱你、顾晓我爱你…………”。
只是她的耳边，再也不会出现我的声音。

我忘了自己哭了多久，记忆里上一次这么哭，是爸妈差点离婚那次。我妈骑着车载着我，她突然问我，如果她和爸爸离婚了，我会选择跟谁一起生活，我没有回答我妈，我只是一边哭一边把妈妈抱的更紧。
离开家，浑浑噩噩步行去医院，那里还有个人等着我照顾。我低着头恍恍惚惚的走着，没了灵魂的身体变的好重，大脑像是受了巨大的撞击，出现短暂的空白。
我站在病房门口，想要去回忆刚才的一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走了哪条路？走了多久？
都不记得了，脑子里一直在重复着顾晓的声音。
“今天…现在…此刻…”。
“今天…现在…现在…此刻…此刻…”。
“我们正式分手…正式分手…正式分手……”。
“我们…我们…我们…分手…分手…分手…分手…”。
“吱………”。
一声刺耳的声音穿进耳朵，面前的门被从里面拉了开来，老娘出现在我面前。
“你回家换衣服怎么换了那么久，咦，你怎么没换衣服。”。

我怕老娘看到我眼睛，下意识的把头低下一点，侧着身子进了病房。
我径直朝着洗手间走了进去，站在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洗了洗脸。
“今天的水，都已经挂完了。你在这里，我先回家，一会做好饭，给你送来。”，老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门吱的就又合上了
从洗手间出来，我坐到白富美身边。她正在休息，脸上的气色还不错，今天上午刚把插在肚子上放血的管子拔了，总算不用一直担心睡觉时会压着管子了。医生也建议，明天可以下床稍稍的走走，或是借来轮椅，推着出去换换空气。
我俯下身，头靠在她是手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头，边抬头边张开惺忪的睡眼。
白富美望着我，“你醒了？”。

我想给她一个笑容，大脑将信号传递出去，但接收的不太好，咬肌也不给面子，动也不动。
白富美抬起手，贴着我的脸，“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仍是不想说话。
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我不知道她心里此刻想着什么。我心里问着自己，“今天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当顾晓说要来我这里，陪我一起面对整个事情的时候，其实我是有些犹豫的，我不想和她分开，我想彻底的自私一会，把这件事推给这两个女人。可，良心却告诉我，不可以那样，已经够残忍了，还怎能不要脸的去当缩头乌龟呢。
现在这样，至少顾晓对我只有恨。恨一个人一辈子，总比爱一个人一辈子却不能相守来的好。我愿意看着她和别人幸福一生，自己背这一世的骂名。

我转过头，看见桌上原本没有的保温盒，然后又朝窗那边看去，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我问白富美，“我妈来过了？”。
“阿姨刚走不久，我醒来后看你正在睡，阿姨来的时候，我就没让阿姨叫醒你，我已经吃过了，你赶紧吃吧。”，她轻声细语的婉婉道来。
吃完了，我把保温盒拿到洗手间洗了洗。洗完以后，我抬头正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那么看着自己，我还是我吗。
回到白富美的病床边，我不想让她看出我失魂落魄的神情，毕竟她还在恢复中，我怕影响她的恢复。
“你洗脸啦，怎么也不擦擦干啊。”。
我用手把脸上的水抹了抹，白富美笑了出来，“你以为你是猫啊，用爪子抹抹就好了。”。
我也跟着笑了，我笑点一直都很低，以前和顾晓在一起的时候，我经常在网上找笑话看，也算是先备着点，等闹别扭的时候，拿来哄哄她。每次我看的时候，都笑的不行，但讲给她听的时候，她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我正笑着，白富美突然问，“你今天下午回家干吗了，说换衣服的，结果衣服也没换。”。
“我今天和她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