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秦国从公元前770年被封为诸侯到公元前221年实现天下统一，在意识形态领域，曾经进行了一场宗教信仰的重大变革。秦国从秦襄公立西畤祭祀白帝到秦始皇泰山封禅，逐步扬弃了周人的天命信念宗教，创立了秦人特有的五帝志业宗教。秦国的五帝志业宗教，为秦国在春秋战国时期完成哲学世界观、伦理价值观变革提供了精神前提，为秦国崛起于西部以及实现天下统一提供了统治合法性的信仰依据，并对秦汉及其后来的中国历史文化产生了重大影响。

引 言
在中曱国历曱史上，有一种宗曱教作为正宗信曱仰而为社曱会上下普遍接受并绵延数千年，这就是奠基于周秦时代的中曱国传统宗曱教。牟钟鉴指出：中曱国传统宗曱教“以天神崇拜和祖先崇拜为核心，以社曱稷、日月、山川等自然崇拜为翼羽，以其他多种鬼神崇拜为补充，形成相对稳固的郊社制曱度、宗庙制曱度以及其他祭祀制曱度”。[1] 中曱国传统宗曱教与世界其他宗曱教相比有什么特点呢？秦家懿、孔汉思按照宗曱教形态和特点把世界主要宗曱教分成三大河系。第一大河系是亚伯拉罕系三大宗曱教，即犹曱太曱教、基曱督教、伊曱斯曱兰教，它源出闪米特人，以先知预曱言为其特点。第二大河系是印度宗曱教，以神秘主曱义为其特点。其三是远东宗曱教，这个宗曱教河系源出中曱国，其中心形象既不是先知也不是神秘主曱义者，而是圣贤，这是一个哲人宗曱教。这种哲人宗曱教不单指儒教、佛教、道曱教，还应该包括—个更古老的传统。这一古代传统曱一度十分活跃，现在只能从古籍中重新发掘出来。这就是中曱国传统的“原始宗曱教”，它包括神话、占卜、祭祀，有着浓厚的狂曱热或巫术宗曱教的色彩。[2](P:10) 被秦家懿、孔汉思当作“原始宗曱教” 或“原生形态”的中曱国传统宗曱教究竟是如何形成发展的呢？追溯夏商西周以及春秋战国时代中曱国传统宗曱教的根源，可以发现，在商周之际，经过周文王、周公旦等人的宗曱教变革，已经把中曱国传统宗曱教从巫术神魅形态推向了以德性价值为取向的天命信念宗曱教形态，这是一次重大宗曱教变革。正像陈来指出的：“夏以前是巫觋时代，商殷已是典型的祭祀时代，周代是礼乐时代。西周的信曱仰已不是多神论的自然宗曱教，最高价值与社曱会价值已建立了根本关联。”[3](P:12) 笔者认为，需要进一步阐明的是，在春秋战国时代，中曱国传统宗曱教发生了又一次重大宗曱教变革，这就是秦国扬弃了西周的天命信念宗曱教，创立了秦国特有的五帝志业宗曱教。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的创立，为秦国在春秋战国时期完成哲学世界观、伦曱理价值观的变革提曱供了精神前提，为秦国崛起于西部以及实现天下统曱一提曱供了统曱治合法性的信曱仰依据，并对秦汉及其后来的中曱国历曱史文化产生了重大影响。

占
　　　-- 一个人选择应该选择的是勇敢，选择不应该选择的是无奈，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懦夫，放弃应该放弃的是睿智

为毛2楼过了直接7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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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的理论形成来说，吕不韦《吕氏春秋》有很大贡献。《吕氏春秋》将秦国的五帝信曱仰体曱系与《逸周书·月令》体曱系相结合，并运用阴阳五曱行学说构造了一套以五帝、五神、五祀为信曱仰的世界图式体曱系：五方之帝分别是东方青帝太皥氏配木，西方白帝少皥氏配金，中曱央黄帝轩辕氏配土，南方炎帝烈山氏配火，北方黑帝颛顼高阳氏配水，属于天帝信曱仰体曱系；相应的佐帝之神东方是句芒，南方是祝融，中曱央是后土，西方是蓐收，北方是玄冥，属于人神崇拜体曱系；五祀的户、灶、中溜、门、行属于物神祭祀体曱系。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体曱系与东方六国的五帝信曱仰体曱系大异其趣：秦国是以五帝为至上神的信曱仰体曱系；六国则是五人王，是政曱治历曱史体曱系。据历代学者考证，六国的人王五帝之名是孔子所答宰我五帝徳之名：黄帝，颛顼，帝喾，尧，舜。太史公就是按照五人王来作《五帝纪》的。看来，秦国建立五帝志业宗曱教体曱系并不是在回顾历曱史，发思古之幽情，而是中曱国传统宗曱教上的一次重大变革。这一变革将整个宇宙时空包括四方、四时、四象、二十八星宿、名山大川、甚至日常生活中与人类相关的鸡、犬、马、牛等等都囊括无遗，并且完全加以神化，使秦国成为五帝诸神的世界，并且，对五帝诸神的宗曱教信曱仰进行立法保护。2007年《里耶发掘报告》祠先农简、《睡虎地秦墓竹简·法曱律问答》的资料记载证明，秦国的国曱家意识形态不但以五帝诸神为崇高信曱仰，而且以国曱家立法形式颁发了有关祭祀的《祠律》[11]，防止非法“淫祀” ，保护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中对楷模型预曱言先知的正当信曱仰。
在秦国统曱一天下之后，就地域空间方位而言，秦国已经拥有了四方之土，楷模型预曱言先知“白、青、黄、赤、黑”五帝对“西、东、中、南、北”五个地域空间方位的主曱宰已经坐实，正如秦始皇琅邪台石刻所说：“六曱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比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 [12] 于是，秦国接受邹衍之徒“五德终始说”，实施了五帝志业宗曱教信曱仰体曱系从地域空间方位到历曱史时间序列的结构转化：“白、青、黄、赤、黑”五帝的信曱仰变成了依次更替的五个朝代的“五德终始”的教曱义：黄帝朝，以土为德，尚黄；夏王朝，以木为德，尚青；殷王朝，以金为德，尚白；周王朝，以火为德，尚赤；秦王朝，以水为德，尚黑。在“五德终始”的信曱仰体曱系之中，秦始皇认为历曱史发展到秦王朝的水德就可以宣告历曱史终结了。于是，废除了周王朝延续了八百年的谥法，法定自己为始皇帝，其后皇帝都以数计，从二世、三世一直传之万曱世。秦始皇还听信齐鲁儒生建议举行封禅大典，重演上古王朝君权神授的天命信曱仰戏剧。其实，这场热闹的封禅大典，就是一场将秦国统曱一之后完成了历曱史重任的以地域空间方位为内容的五帝志业宗曱教结构，转换为以历曱史时间序列结构为内容的五德志业宗曱教结构的宣示仪式！

三、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的作用
秦国通曱过对白、青、黄、赤、黑五帝的祭祀表现出不同于东方诸国的特有的五帝志业宗曱教信曱仰体曱系。关于祭祀的作用及其意义，《礼记·郊特牲》指出：“祭有祈焉，有报焉，有由辟焉”。 [13] 就是说，祭祀有祈求、报答、消弭灾曱祸三种作用。《礼记·祭统》指出：“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曱出生于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礼，是故唯贤者能尽祭之义”。[14] 意思是，祭祀并不是由外物决定的，而是发自人心中的信曱仰，通曱过祭祀来表达内心终极关怀，克服人生的终极恐惧，这就是祭祀的意义。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的作用和意义有以下三个方面：
1、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赋予秦人成就“霸王之业”的崇高理想使命。司马迁在《史记·六国年表序》说：“太史公读《秦记》，至犬戎败幽王，周东徙洛邑，秦襄公始封为诸侯，作西畤用事上帝，僭端见矣。《礼》曰：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其域内名山大川。今秦杂戎狄之俗，先暴戾后仁义，位在藩臣而胪于郊祀，君子惧焉！” 天下君子何以恐惧？原来，在秦国五帝宗曱教信曱仰下面，隐藏着成就“霸王之业”的雄心壮志！贾谊在《过秦论》中说：“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曱守而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15] 其实，有此雄心壮志岂止秦孝公一人，秦襄公、秦穆公、秦昭王、一直到秦始皇，历代秦国君王不乏其人！秦国建立的霸王之业，是要开启一个不同于黄帝时代、大禹时代、商汤时代、周文王时代的新历曱史时代！秦国历代君王认为自己是五帝楷模型预曱言先知的主祭人，有五帝保佑，甚至认为自己就是五帝天神的化身，承担主曱宰中曱央四方的历曱史重任。所以，诸多秦国君主就有一种霸气、王气、帝气！
2、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赋予秦人实现生命本质的终极价值意义。夏、商、西周三代都有报答上帝百神恩曱德的祭祀活动。《礼记·祭法》指出：“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16] 通曱过郊、褅之礼对上帝和祖先神进行祭祀，一方面是为了报答上帝祖先神的恩曱德，另一方面，是后代人对承担前辈祖先未竟事业的历曱史责任的承诺。在秦国人的意识形态里，祖先神以明德配天的观念变得相对淡漠，同时，祖先神升曱天在上帝左右的观念也很少出现了。秦人在西垂、雍城等地立畤祭祀白、青、黄、赤、黑五帝，但是，却没有把死后的秦国君主与五帝一起相配进行祭祀，这是为什么呢？原来秦人缺少祖先神升曱天的观念，所以，死后的祖先也不会到上帝的左右去“傧与上帝”。相反，秦人认为，祖先神、上帝的使臣、甚至上帝作为楷模预曱言先知者，都会来到尘世间和人类交往，给人类赐福或者降祸。所以秦国人对于死去的祖先是事死如事生。在他们的意识中，认为死去祖先的神灵并没有离开墓地升到天上，他们在地曱下的另一个世界中生活，而且会随时来到尘世活动。秦国墓葬中往往有大量陪曱葬品甚至是人殉以供死者的灵魂驱使享用，以安慰逝者的灵魂。秦德公、秦穆公、秦景公等墓葬都是如此。由此看来，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对人生意义的看法也就放在了人们现实生活世界，于是，重利、尚武、喜功成为秦国人的精神气质。正如《日书》所提到的“弋猎报仇，攻军围城”；“饮食歌乐，临官立政”；享用“肥豚、清酒、美白粱”成为人们认为的最有曱意义的生命活动。尤其是商鞅主张“壹言”、[17] “壹教”，[18] 将人们的思想完全统曱一到农耕军战上面，把耕战作为人生终极价值意义之源。
3、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赋予秦人战胜艰难险阻巨大的精神力量。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的巨大精神力量，能够使秦人在面对敌曱对曱势曱力、自曱然曱灾曱害以及其他不确定性风险的时候，从心理上消除恐惧，凝聚人心，增强战胜困难的意志；然后，通曱过理性决策和精心计算，积极应对这些可怕事物，最后战而胜之。尤其是在春秋战国时代的军事斗曱争中，真正智慧的人并不是通曱过巫术驱使诸神，而是通曱过祭祀祷曱告五帝等楷模预曱言先知，将我方战争的正义性加以神圣化，从而鼓舞士气凝聚人心，最终战胜敌人。据《墨子·迎敌祠》记载，军曱队出征前要有一个誓师之礼，以祭告四方山川之神：“祝、史乃告于四望山川、社曱稷，先于戎，乃退。公素服誓于太庙，曰：‘其人为不道，不修义详，唯力是上’，曰：‘予必坏亡尔社曱稷，灭尔百曱姓。二参子尚夜自厦（厉），以勤寡人，和心比力兼左右，各死而守’。” [19] 显然，秦人在战前祭祀五帝诸神，并不是要求驱使神灵鬼魅来为自己服曱务，而是为人们战胜艰难险阻提曱供信曱仰上的精神力量。可见，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已经实现了宗曱教理性化。

结 语
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是中曱国传统宗曱教中的一种重要历曱史形态。这种五帝志业宗曱教信曱仰决定了秦国人的意识倾向不是放在幻想的天国领域，不是煽起信曱徒的宗曱教狂曱热进而建立与世俗国曱家相对立的体曱制化宗曱教组曱织，不是追求基曱督教上帝信念宗曱教那样的千年王国和获得灵魂救赎安息，也不是追求西周天命信念宗曱教使命先知预曱言家设想的宗法贵曱族的精神家园，也不是用一套仁义礼智道曱德标准教曱化民众，建立不同于现实世界的君子理想国。秦国五帝志业信曱仰体曱系决定了秦人的价值取向是在现实世界的富贵爵禄上面，要在现实世界实现霸王之业，建立郡县天下的统曱治秩序。所以，他们将力量倾注在现实的国曱家生活、家庭生活、个人生活上面，而且，事死如事生，要让上帝鬼神也如同现实世界的人们一样来生活，这就是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信曱仰的宗旨。秦国五帝志业宗曱教信曱仰体曱系决定了其哲曱学曱思曱想不是超验哲学和道曱德哲学的说教，而是现实世界的理性哲学。秦国对道曱家、法家、儒家、墨家的哲学理论取我所需，为我所用，尤其选择法家作为秦国的国曱家公利哲学，并在此基础上建立秦国责任伦曱理体曱系，这与五帝志业宗曱教的信曱仰存在直接关系。
（作者单位：宝鸡文理学院周秦伦曱理文化与现代道曱德价值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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