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容突然就有种冲动,还是那种冷眼旁观,压了很久的冲动,他想咬牙切齿地吼他一句:你道个什么歉!这个时候你就应该回嘴问鲁城一句:“要是这回是我抢了秦少容的女朋友呢?”
也许就换成鲁城痛心疾首地来说“朋友妻不可戏”这样的话了。
他情愿严阵以待,听周延说出冷静决绝的话,或者再揍他一顿。
就像被砸的那天一样。
那天秦少容觉得昏昏然,原来还有一个和平日完全不同的周延,杀气腾腾,红着一双眼睛。
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冲到糕点店里,在郑颖的尖叫声中用一个空的啤酒瓶朝自己的脑袋砸下来。
秦少容那时候用手臂挡了一下,碎片滑破了额角。那时郑颖已经无影无踪。
周延还不罢手,从背后抱住他,就要把他压到地上去,胸腹贴着他的背,燃烧一样的温度。
秦少容用手肘往他腰眼里猛撞一下,把周延扯到面前就是一记手刀。
然后在人群的叫好声中把瘫软了的周延抱出了混乱的店,丢进了自己的车后座,缓缓地绕开不知从哪又冒出来的郑颖,扬长而去。
去往医院。
那天晚上他向着警察往昏迷的周延身上一指,警察都笑了:“真是他袭击你?现在还没醒过来?”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那时秦少容也笑,笑得很轻松很坦然。
窗外月明星稀。
“我说啊,容少,都几年的老同学了,他也是一时冲昏了头脑嘛……”鲁城看秦少容不说话,就试探着说。
秦少容点点头,他的眉毛舒展开来,额角的伤疤也平整了:“嗯,知道了。”
周延和鲁城对视,眼睛里带着闪闪发亮的感激。
秦少容又露出他唇角一弯的笑容,对鲁城道:“你那句话说得不错。”
“哪句话啊?”
“就那句关于相亲的话。”
周延垂下了眼。
鲁城眉开眼笑道:“我早就说嘛,现在相亲都是这个德行的……要真说结婚,还是在大学里就谈下来的好。那时候人多单纯啊,对感情多认真,要不怎么我和老婆分了合的还在一起……你说是不是啊‘眼镜’?”
“眼镜”礼貌地笑笑,笑而不语。
“所以,”秦少容漫不经心地转向周延,“相亲这种事情还是少点的好。”
周延连忙点头。
再扯了些有的没的,过去将来,杯盘狼藉,两瓶红酒都见了底。周延只喝了一点,红了脸,秦少容和“眼镜”喝了一杯,脸都没红。只有鲁城像喝水一样兴致大发地喝了大半,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发晕。
周延小心翼翼地去推了他一下,鲁城挥挥手:“让我睡一会……”
通常他说的“睡一会”能睡到天亮。
这时“眼镜”站起来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了女儿会闹。”然后礼貌地走了。
周延看看开始打鼾的鲁城,一脸无奈。
秦少容看看他:“让他睡这。我去换件衣服,送你回去。”
楼道里的灯光是声控的,日久坏了几个,人走在里面一明一暗,周延身上是朦胧的光,秦少容在黑暗里。
周延走着走着,就感觉到秦少容拉了下他的手。
“啊,怎么了?”
“电梯在这边。”秦少容看不到表情,声音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