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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KaiBaek┇完结【120909】轮回 (非架空、历史 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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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冷战。
世勋在执务室看到白贤仍独自一人伏在桌子上垂头丧气,不禁在心中给出了结论。
白贤自十几天前气势汹汹跑出了仁康殿便索性开始罢齤工。因着不是善于向外人倾诉的脾性,每日也只是跑到花郎道执务室里兀自走神发呆。出征的准备紧锣密鼓,征兵编制人事调动,宫里头那一位似乎也顾不上去管这个擅自离职的侍卫府小队长。世勋忙里忙外的空闲间,不经意听到白贤几天来翻来覆去嘟嘟囔囔还是那几句话,忍不住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当时怎么会说出那种话,一定是疯了...”
“从小到大都没舍得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真是,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啊...”
“虽然不知道你那天到底跟陛下说了什么,”世勋再也忍不住,走进来打断了某人的自言自语,“我敢保证那肯定是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敢对国王陛下说出的话。”
白贤可怜兮兮抬起下垂眼望了望世勋无话可接。窗外突然有嘈杂的人声传来,郎门口一个年轻的小郎徒,和自己头发花白的老父母抱在一处哭成一团。
百姓不懂得什么国家的尊严,最大的渴望无非是吃饱穿暖家人平安。出征在即,父母妻儿只能留守家中提心吊胆望穿秋水,这一别或许就天人永隔,却还是得用“为了神国的尊严”这种虚无缥缈的信念麻痹自己奔赴沙场。那人在对着天下作出这决定的同时,背负的不仅仅是一国的荣辱,朝臣的舆论,还有千万子民的血与泪。
可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给他添堵。


157楼2014-06-18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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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个人在这里瞎烦恼又有什么用呢。他是王,就算理不在他那边,到最后服软的不也得是你么。就回去给他个台阶下罢。”
    白贤本来在心里就已妥协了几分,闻言抬起头发现世勋坐在一旁正握着剑擦得卖力,一把火又蹭地蹿上来——
    “他带你去!都不带我去!”
    世勋一脸哭相:“你以为我愿意去?鹿晗哥为了这事儿,愁得三天见不着一个笑脸。就剩这么几天了你不回去好好陪着陛下,等到他出征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白贤气鼓鼓地瞪着眼珠子,还未等挤出一句反驳,那厢世勋白眼一翻下巴向门口扬了扬:“你看看,最后还是得人家先服软派人来接你。”
    猛地回过头去,门口赫然戳着一脸纠结的庆洙。
    “那个...我不是来接人的,呃...也算是吧。其实我是来宣旨的。”
    结结巴巴话音一落,白贤和世勋一同起身,面面相觑。
    “宣旨...给谁的?”
    庆洙满脸幽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袖子里抽出一卷明黄色锦帛展开来,清了清嗓子。
    “梨花征徒卞白贤接旨。”


    158楼2014-06-18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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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上)
      圣旨宣毕,庆洙见半晌过去白贤仍一脸震惊雕像一般跪在地上,那边世勋也目瞪口呆,便忍不住清了清喉咙。
      “咳咳...白贤公,领旨谢恩呐。”
      白贤抖了抖身子,显然对“白贤公”这个新的称谓十分不习惯。
      云里雾里接过圣旨叩首谢恩,世勋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侍卫府令大人...以后,该改称呼您为白贤公了?”
      “你可别,”白贤又抖了一抖,仍然无法从震惊里恢复过来,“私下里还是叫我白贤罢。可是,怎么会...原侍卫府令大人呢?”
      “陛下此次亲征,随征的将士和留守的官员都里外调动了一番。原侍卫府令大人年事已高,刚刚升入和白会议,和其他大等们留在徐罗伐监国。”
      白贤恍惚了半天,似乎终于抓住了这道委任令的重点:“...所以,意思是,我可以一起出征了?”
      “哎呀我的大人,”庆洙一副“您快醒醒”的口气,“历代侍卫府令的使命就是调动统领整个近卫军,战场上则是要寸步不离陛下身边,随时用生命护驾的呀您不是比我更清楚吗!现下近卫军已扩充至五千人宫里还等着您去整顿交接呢,这还有五日就要出征了您赶紧回去罢——”
      话音未落,白贤脸上喜怒难辨,嘴角古怪地抽搐两下,随即像冬日里被惊了巢的兔子一样噌地蹿出门去不见了人影。
      “可真是...”世勋望着门口白贤消失的方向感慨万千,“我看陛下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了。”
      “谁说不是呢。原本想着白贤公留守宫内还有个说话的人,这下可好,你们全都打仗去,就剩我一个人在家。”庆洙耷拉着脑袋,面上幽怨至极。
      世勋大笑着搡他肩膀:“你在家还愁没事情可做?赶紧备好四人份的山珍海味等着我们凯旋归来罢!”


      159楼2014-06-18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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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五百五十年冬,真兴王率两万大军北上亲征高句丽。
        自出征那日起,白贤算是恢复了平日里跟在钟仁身后的“正常生活”。因着上齤任那几日事务繁多,那边钟仁也忙得不可开交,出发后更是日日一副睡不醒的姿态,两人的“冷战”也就没了下文。
        举家迁入徐罗伐十年后再次离开京城,颇有种从金丝鸟笼破门而出的畅快。眼前不见了宝相庄严精雕细琢的王宫,也没有栉比鳞次的宅邸民居,只余冬日里一片肃杀的层峦叠嶂田野丘陵,绵延起伏望不到边。
        白贤跟着钟仁一马当先,有时在傍晚时分不经意向身后望去,数万将士浩浩荡荡的长队逐渐消失于天地交接之处,锃亮的铁甲映照着残阳如血云卷云舒,偶尔还有嘹亮的战歌于旷野回荡。每逢此时,钟仁都会默默噙着笑,偷睨着白贤努力摆出一副近卫军统领的威严架势,也还是掩盖不了眼神里感慨激动的光芒,像个热血少年一样前后穿梭于军队之中。
        却怎奈马背上那非比寻常的巨大包裹,饶是再好的战马也经不起他这番折腾。看着身边呼哧带喘的马,钟仁努力憋住笑装作不经意问道:“哥你到底都带了什么东西,打仗而已为何装了这么大一包?”
        白贤身子一凛,眼神游移着回答得一板一眼:“待到了推火郡行宫您就知道了。”
        被断了下文的冷战,其结果就如同当下的局面,相敬如宾又好似对弈,不知如何打破局面,不知如何试探,甚至不知对方到底是否有心打破,乃至现下的局面根本也无从下手去试探。
        白贤叹口气,余光里瞥到钟仁垂下眼皮不再出声,又退回自己沉默困倦的气场之内。
        内心有些自嘲的想,如此表面上看来,似乎还真是单纯的君臣关系。


        160楼2014-06-18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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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边境城镇推火郡时天已全黑。眼看着将士们已分配好过夜的处所,寝殿门外只剩下钟仁站在眼前,那人又无半点让自己“跪安”的意思,白贤也只好硬着头皮尾随着进了屋,门一关上就逃避似的奔向角落里自己随身携带的大包裹。
          “孙...子,兵法?还带了这么多本。”钟仁跟在白贤身后探头探脑,大包裹打开来里面除去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一堆杂物,下层鼓鼓囊囊地塞了一厚摞兵书。
          “这是兵部令大人前几年淘来的古本,灿烈郎第一次出征回来便赏给了他。那家伙说他们全家都看不懂篆体就又扔给了我。”白贤宝贝似的小心翼翼抽出一本,其他又照原样摆好包上,“我看着里面的用兵之道很是新颖巧妙,就想着...带来每晚读一段,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见钟仁却难得两眼冒光提起了兴致,二人便就着烛火开始细细研究。
          “...所以这句的意思是,善战者调动敌人而决不为敌人所调动。能够调动敌人使之自动前来我预想的战场,要用利益来引诱...”
          “白贤哥,这样不行,”半个时辰过去,钟仁打断正在埋头翻译讲解的白贤,“道理虽都能记得,但是现下不能付之行动,还是一知半解无法融会贯通。”
          白贤搔了搔后脑,把书一扔做大义凛然状:“那这样,陛下您把我想象成敌军,就用方才读到的理论进攻一次试试。”


          161楼2014-06-18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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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仁瞪大了眼珠子,看着白贤一脸认真不像顽笑,所谓的“进攻”也无非是打斗一类。想到二人现下的局面,却灵光一现计上心来。
            口中默念着兵法上的语句,趁着白贤发愣的当口,一把将其扯入怀里。
            “...出其所必趋,趋其所不意。”
            箍住对方的腰身,一口吮上因身子后仰暴露出的白皙颈项。
            “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也...”
            白贤脑子轰地一声猛然醒过味儿来,张牙舞爪恼羞成怒去推钟仁的脸,后者的手指却伺机钻入衣内,指尖轻抚揉捻之处无不直指要害。
            “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
            眼见着白贤一点点放弃挣扎,浑身瘫软被放倒在长椅上,脸上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双下垂眼还瞪得圆溜溜义愤填膺。
            “...故曰:胜可为也。敌虽众,可使无斗。”
            最后按住对方手腕,补上一记深情长吻,实践学习告一段落。
            “好像懂了一些,确实管用。”钟仁抬起头眨眨眼,一脸沉思状。
            “昏君!”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的白贤蹭地拍案而起,两颊还挂着未散的绯红,“这是在军营呢!”
            “...是你让我攻了你的。”
            对面的人耷拉着眼皮,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脸无辜相,白贤张口结舌了半天,突然就泄了气。


            162楼2014-06-18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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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尴尬地安静了片刻,钟仁叹口气打破沉默。
              “...白贤哥,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没——咳咳,微臣不敢。”
              白贤一脸别扭相,急于剖白自己又拉不下面子,半天才嘟囔出一句:“我就是气你居然忍心把我扔在徐罗伐自己跑去那种地方。”
              “那我就忍心把你也带去‘那种地方’了?”
              白贤闻言一梗脖子,知道这个话题再纠缠下去又是死结,便耷拉了眼角不接茬。
              钟仁又叹口气,拉过白贤的手握住:“...我不知道此番升了你的职级会不会又有人乱嚼舌根,可是凭你的能力应该完全能够胜任,而且这样一来战场上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心里也踏实。哥,未跟你商量就晋了你这么高的官职,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也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我没在生你的气,”白贤也叹口气,恹恹地开口, “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你都忘了罢。这几日也是在想,别有用心的人,我再怎么做他们还是有话可嚼,又何必在乎他们的言语。你既然信我,觉得我能担待得起侍卫府令这个担子,我好好做便是,绝不拖你的后腿。只要能护你周全让你活着回到徐罗伐,别人说什么我都无所谓了。”
              “你也要活下来。”钟仁收紧了五指,紧紧攥住掌心中微凉的手,“我们都要活着,到时候一起回去。”
              白贤胸口一窒,贴合在一起的手心逐渐升温。
              从未上过战场,再怎么在脑中描绘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画面,却不可避免对前路无法预知的恐惧。成败与否只看天意,但求同去同归。
              “好...说定了,一起回去。”


              163楼2014-06-18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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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埋伏————”
                惊呼声此起彼伏,身后大批人马开始迅速向钟仁的方向移动试图护驾。低洼地原本就处于劣势,几千人马拉出去细长的一大排看不到头,后面的人还未等跑过来,前端就瞬间被两侧居高临下呐喊着涌来的高句丽兵团团包围。
                白贤脑子里轰隆一声,心脏几欲从喉咙蹦出的感觉令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腿狠狠一夹马肚子呼地冲到钟仁身边拔剑高呼——
                “圆阵————!!!”
                周围的近卫军整齐划一大喝一声,厚实的盾牌一圈圈把二人围在中央。刀枪箭矢砸落在铜质盾牌上的声响惊惶刺耳。相较混乱中努力保持镇定的士兵和面色苍白的白贤,钟仁却异常平稳淡然,缓慢地抽出剑扯动缰绳又靠近了白贤几分。
                “正说着呢,这就来了。”
                白贤猛地一激灵,瞪大了眼盯着身旁甫一开始就面不改色的人:“你早就知道会有埋伏?...不对,你一开始就把你的身份和动向泄露出去了!”
                钟仁低下头抿了抿嘴:“...嗯,抱歉事先没和你商量,不过我也只是猜到他们会来,至于接下来能不能像预想的那样顺利——”
                “那就行了,”白贤五指覆上钟仁的手背,仍是一副严阵以待的紧张表情,面上的慌乱却瞬间消失了大半,“知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简直可以用万分危急来形容的关头,一直面无表情的钟仁却莫名弯了唇角,反手握住白贤的手指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哥,再离我近一些。”


                165楼2014-06-18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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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包围圈在重重进攻之下逐渐缩小,被阻隔在外围的近卫军无法冲进去支援,人数虽占了四分之三又不足以攻克高句丽军的人墙。紧握着剑柄的手心冰冷汗湿,白贤心急如焚地围着钟仁打转,两人手忙脚乱挥着剑替对方挡掉不时飞进来的箭矢。急于立功的高句丽士兵杀红了眼,刀剑长矛不时从盾牌的缝隙中猛地刺入,几乎快要够到二人的战马。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打算,”白贤在四面八方的杀声震天中抬高嗓门,“如果再不突围的话,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想办法再撑一段时间,现在时机未到。”
                  钟仁沉着脸扫视着周围任何有可能会伤到白贤的偷袭,用剑挡掉之后不时仰起头越过激烈的厮杀望向林道的尽头。
                  近一个时辰过去,一直在外围试图突入支援的近卫军似乎终于有攻破的趋势,圈内护驾的士兵却寡不敌众渐渐溃败。白贤眼看着一支长矛呼地刺入直向着钟仁飞来,身体先于意识行动猛地扑出去拦腰砍断了矛头,重重摔倒在一个近卫士兵脚下。撞击地面的痛感虽被铠甲减轻了不少,还是有半刻的眩晕恍惚。抬起头还未来得及缓过神,上方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子鲜血兜头浇了过来。尘土飞扬腥气弥漫,画面似乎被放慢了几倍,眼前曾经和自己一同操练行军的同僚洒着热血轰然倒下,没入腹部的长矛被前方的高句丽士兵抽出,仍挂着血滴子的尖刃高高举起,瞄准了自己。


                  166楼2014-06-18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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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目睹死亡狰狞突兀地砸在眼前。虽多年来以习武之人自居,却一直活在那人为自己筑起的象牙塔内,身体劳碌内心安逸的同时也不自觉滋养出几分习惯性的优越,以为那便可以称作俯仰众生,却不知除去虚无的身份地位,人人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无法抑制的贪欲纵情滋长,驱使着一群同类喊着虚无可笑的口号露出丑陋的嘴脸互相伤害杀戮,无形中把自己生生贬为最卑微的蝼蚁还要反过头来哀叹生不逢时乱世难存,这就是人类。
                    耳边有钟仁失控的喊声传来,似乎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却随着逐渐模糊淡化的四周开始后退远去。
                    白贤努力甩了甩脸上的血污,试图使一时空白的意识恢复聚焦,与生俱来的悲悯带着一丝无力的彷徨爬上心头。
                    同样在世为人,难得在世为人,总也无法避免地泯灭了人性,与素未平生的同类自相残杀。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腹中一阵阵翻滚几欲作呕,有一瞬间,白贤像是躯体下生了根,失神地任凭头顶的长矛落了下来。


                    167楼2014-06-18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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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下)
                      视线蓦地一晃,身子猛地被人抱住滚了两滚。天旋地转之后抬起头,眼前是钟仁放大了几倍的脸。
                      “哥!你没事罢,有没有受伤?”
                      对面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焦急心疼愧疚愤怒全都融进了深不见底的颜色中。
                      “喂!打了半天看那俩人护来护去的,到底哪个是新罗王!”
                      “你管他是哪个!都是新罗贼,两个一起杀!”
                      耳边高句丽士兵的叫骂声越来越近。方才落下的长矛离钟仁的肩颈不足两寸,连同被撕扯扎烂的披风戳入地面。
                      白贤却猛地清醒过来,扩散的意识瞬间全部回笼。
                      读了那些年的经书,此时才发觉什么佛光普照极乐世界,不闻人间疾苦而对其产生的向往,也不过是饱暖思淫欲后勾画出的纸上莲花。若真有佛祖普渡众生,世间又哪来这么多磨难。
                      心中的世界随着杀戮和血腥一起崩塌,可那又如何。底限再清楚不过,宁可抛弃自己也要捍卫到底。
                      白贤一把推开钟仁拾起剑,对准前方伸手欲拔出长矛的高句丽士兵的脖子,一剑划了下去。
                      刀刃划开人体的感觉让整颗心都抖了起来,鲜血再一次喷溅在脸上的气味简直令人发疯。可此时需要的不是清醒,而是混沌,越混沌越好。越混沌才有可能在这个污浊的世界继续存活下去。
                      钟仁眼看着刚刚还在自己怀里失魂落魄的人此时却突然狂化成魔了一般,长剑一下下劈下去,方才试图偷袭的敌军血肉模糊惨叫着倒地。
                      “起来!我不管你这用的是什么谋略,总归打仗也不过如此了。”白贤粗暴地踢开戳在地上的长矛一把捞起钟仁,原本清澈的瞳仁只剩下凛冽的杀气,“你伤一处,我就杀一人!”
                      钟仁闻言地下头狠狠咬紧了嘴唇,两人搀扶着刚爬上马,身边又是几声惨叫,几个近卫军被打倒在地。眼看着最后的防御圈就要攻破,二人随时会被洪水猛兽般的敌军淹没。


                      168楼2014-06-18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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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想耍点计谋试试,果然还是太自大了吗。
                        若是就这样被杀也是自作自受,可身边这个人也要因着自己的幼稚莽撞丢掉性命的话,大概就是死也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质疑自己能力的同时心也在不断下沉。钟仁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前方望去,却看到外围的高句丽士兵突然骚动起来。
                        洼道的尽头,一面绛紫色军旗迎风招展,旗帜上银线绣成的白狐若隐若现。人数尚且看不分明,一阵阵马蹄捣地的轰鸣和冲锋的呐喊声震得道路两旁的树枝都微微颤抖。
                        前一秒还叫嚣着大开杀戒的外围高句丽士兵,顷刻间一个个面如土色。
                        “白贤哥,现在突围!”钟仁眼角突然绽放出成竹在胸的光芒,伸手扯了扯一头雾水的白贤调转马头举剑高声喝道——
                        “全体近卫军听令!!向后撤退————!!”
                        护驾的将士立刻聚拢在二人周围,一路厮杀向后移动。
                        白贤策马跟在钟仁身后,看着眼前的人仿佛突然睡醒了一般,利落地挥动着手中长剑,毫不犹豫砍倒一个个试图拦截的敌军,飞快冲出了包围圈。
                        仍是有些惊魂未定,却突然放下心来。
                        之前奋战在内圈的高句丽军不明所以,紧跟在钟仁白贤后面继续穷追猛舍,原本环形的队伍瞬间乱成一团。
                        却见眼前的新罗近卫军突然又调转方向往两边散开,待回过神来,前面和左右两侧均是突然出现的援兵,人数足足多出了三倍,高句丽军队已被团团包围。
                        两个时辰不到,形势完全逆转。
                        正前方,远远能望到世勋骑着匹白马指挥手下士兵将包围圈中的敌军一网打尽,饶是在战场也依然从容不迫姿态优美。


                        169楼2014-06-18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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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月主的军队,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我以为你派他去和灿烈郎一起攻打井泉郡。”
                          白贤气喘吁吁和钟仁一起远离了战场中心,两人浑身血污泥土,一派狼狈停在树下驻足张望。
                          “嗯...想必两城的敌军主将,也都是这样想的。”
                          钟仁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看着世勋一路疾驰而来扑通一声跳下马,笑嘻嘻地躬身而拜。
                          “让二位受惊了,请陛下恕微臣救驾来迟之罪。”
                          “不迟,时机刚刚好。”钟仁敛了敛笑意问道,“那边有消息了吗?”
                          “陛下神机妙算,”世勋眉眼弯弯一脸谄媚,“刚刚探子来报,速含城已被我军攻占。城内驻守敌军不足五百人,灿烈郎几乎没折损一兵一卒。”
                          “好。”钟仁咧开嘴,带着有些心虚又有几分邀功的神情小心翼翼望向白贤,“哥,成功了。”
                          白贤脑子里电光火石,这才一下子想明白了来龙去脉,自己之前为其读过的一小段有关佯攻的兵法,这人直接拿来现学现用。
                          后又朦胧地记起钟仁还是个毛娃子时就能把只看过一眼的《老子》中的内容信口拈来。平日闷声不响实则处处在留心观察,凡是有些价值的东西统统记在脑子里。待到用时便一用一个准,全因为那些个道理在平日便早已在心里反复琢磨演练了百八十遍,而往往那些时候旁人只当他是龙体欠安打瞌睡。
                          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只剩一肚子火,白贤全然不顾身份地位,怒气冲冲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嗔怪:“疯子!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么,哪有你这样的国君,直接把自己当成钓饵用!”
                          “下次再用就会被识破了,所以就这一次。”钟仁也不恼,笑得愈发像个孩子,不顾世勋还在一旁,伸出手轻轻地抹着白贤脸上的血迹。


                          170楼2014-06-18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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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知道。”钟仁身体放松下来,昏暗的烛火映着漆黑瞳孔浮上一层柔软水光,伸出双臂把白贤整个拥进了怀里。
                            “白贤哥,想点开心的事情。”
                            肌肤紧密贴合此时却无关情欲,白贤像是找到了终于能卸下所有彷徨负压抑的归宿,整个身子放松下来软软地靠在钟仁肩上,任凭温热熨帖的触感将自己包围。
                            “开心的事情...”困倦地眨了眨下垂眼,沙哑着嗓子开了口,“打一仗就少一仗,离战争结束又近了一些罢。打完我们就可以会徐罗伐了。”
                            迷迷糊糊地在光滑结实的肩膀上蹭两蹭又问道:“那你呢,也说个开心的事情。”
                            身体一晃突然被钟仁架着站了起来,水珠子划过白皙胴体滚滚落下。还未等反应过来,又被翻过身前后看了个遍。
                            白贤恼羞成怒,扑通一声坐回水里,一捧水朝着身后的人泼了过去:“干什么啊!”
                            钟仁抹了把脸,只管笑嘻嘻地从后面拥住白贤,语气无比认真。
                            “没受伤,真好。”


                            173楼2014-06-18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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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灿烈和世勋苦闷地掩面抱头蹲了下去,步调无比一致。
                              “我不明白肚肚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灿烈用力搓着脸,“记得他之前竟然跟我讲,晚上听不见这俩人弄动静,他都睡不着觉。”
                              世勋脑袋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
                              灿烈忧郁地伸出脚踢了踢旁边的人:“你倒是说句话啊。”
                              旁边的人低着头,软糯的声音里满是压抑——
                              “我想鹿晗哥了。”
                              灿烈绝望地哀嚎一声,转过头把玩着长枪上的吊饰不再说话。
                              “咦,这个纹饰,不是你天市垣徒郎旗上的火鸟。”世勋见灿烈半天不理他,又自顾自粘过来找话题,突然被枪柄上的吊饰吸引了注意力,“虽然翅膀一模一样,但这个,好像是...龙哎。”
                              “才发现,”灿烈瞟他一眼,“小时候我不是跟舅父去过魏国吗,在那里认识的一个哥哥,送给我的。”
                              “你就编罢,这玩意儿看着半新不旧,哪有那么久的年头。”
                              “不是那时候给的,”灿烈叹口气,“五年前第一次出征时,在独山城遇见他,好像是被他们皇帝送给高句丽打仗。
                              “当时都没敢认他...他似乎不记得我了,要么就是也跟我一样,不敢认。”
                              话语间竟露出了罕见的落寞神色,世勋呆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该不会是喜欢上敌军的人了罢。”
                              呆了半天挤出一句话,询问的句式却是非常肯定的语气。


                              174楼2014-06-18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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