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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KaiBaek┇完结【120909】轮回 (非架空、历史 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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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中)
虽是在御花园小聚品茗,钟仁却以事务繁多为由并没有跟那几个凑在一起,只在几步开外的凉亭里搬了张案台继续同奏折们做着永无止境的斗争,间或抬起头来望一望眼前同灿烈世勋鹿晗玩成一团的铜轮。
世勋端了个青瓷莲花茶杯神秘兮兮绕到灿烈跟前,献宝一样塞了过去:“你尝尝。”
灿烈撇撇嘴接过来嘟囔着“不就茶么”,低头一看却是一杯略带驼酪色疑似鱼汤的液体,登时满脸狐疑抬起头来:“这什么玩意儿?能喝么!”
世勋一脸不耐烦:“哎呀让你喝你就喝,胆儿这么小,还怕毒死你不成。”
朴灿烈这人最是经不得激,闻言脖子一梗仰头便灌了一口,奋力咽下去之后脸缩成一团,不停地吧唧着嘴。
“好喝罢?”世勋笑得得意洋洋,眼角弯弯。
“好喝才怪!好好的茶叶,你往里掺牛奶作什么?”
“啧啧,可真是少见多怪,”世勋一脸鄙夷翻个白眼,“鹿晗哥跟我讲,这可是大魏国西北有名的饮品,据说他故乡有一文人名曰杨炫之,其著作《洛阳伽蓝记》上还有记载呢。”
灿烈耷拉着眼皮一脸无奈:“所以敢问这著名的饮品,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世勋挠了挠头,求助似地回头看向鹿晗,后者正笑得一脸明媚忙着和太子玩耍,便又回过头来仔细思索了一番,转了转眼珠子:“...既是牛奶和茶,那应是叫做奶...茶才对。”
这回轮到灿烈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142楼2014-06-18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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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厢钟仁批着批着,突然烦躁地叹口气把笔一扔。
    身后白贤放下书,笑问道:“怎么,也想过去尝尝那个‘奶茶’?”
    钟仁抬起头,一脸的疲惫厌倦:“...白贤哥,我累了。”
    白贤登时条件反射一般起身,先飞快环视了一圈见四周均无外人,庆洙也十分默契地转过身去回避放哨,这才把钟仁揽到自己身上靠着,又少不得抱怨几句:“难得没有要事大伙聚在一起,你这非得批什么折子。”
    钟仁下巴抵在白贤身上,扯着嘴角调笑道:“这会子批完了,晚上不就不用批了么。”
    白贤小脸一红,鼻子里狠狠哼了一声把钟仁推开又坐了回去。
    拿起书遮着脸坐了半晌,瞄到钟仁还是似笑非笑盯着自己,慌乱地咳嗽两声,视线扫到远处的几人便就势撇开话题——
    “那鹿总管,据说在故乡早已无亲无故,只知道曾在商团做过账房,究竟是何底细倒也查不出个头绪。虽然新罗话到现在也说得不甚流利还带些口音,不过据说为人十分友善开朗,聪明伶俐办事稳妥,这几年待下来,居然在吴府上下还颇得人心。”
    钟仁也敛了敛笑意,眯起眼睛望着对面几人:“...倒是个不错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帮着世勋郎管理府邸。”
    白贤仍是皱着眉不放心:“不过也不能只靠表面来揣摩。如今局势混乱,街上随手抓个人都有可能是别国潜伏多年的细作。”


    143楼2014-06-18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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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仁笑着伸了手来捏白贤的脸:“你总是这一副爱操心的性子。探子奸细本就多如牛毛,我国派出去的也不在少数,又岂是防他一个就能防得过来。再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世勋郎也不傻,既是他看中的人又何必防贼似的,这几年都过来了不也相安无事。”
      白贤一听这一番大道理摆出来头头是道,便也不再反驳,只是笑着望向几步开外闹得正欢的一群人,不由得感慨道:“这缘分倒也奇妙得很。当初语言不通交流都成问题,怎么就突然看对了眼的。”
      铜轮正被世勋抱着坐在腿上,对面鹿晗不停地逗着孩子,突然两手握拳摆在脸颊两侧来回晃动,弯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嘴里发出类似“不应不应”的奇怪声音。那厢灿烈看到这景象像是被猛地戳了笑穴,歇斯底里拍着大腿笑得震天响,竟哐当当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几人愈发乐不可支,尤其鹿晗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竟笑得扭曲变形,铜轮还觉得有趣,一面乐得手舞足蹈一面伸出小手去戳鹿晗眼角挤出来的两叠褶子。
      白贤和庆洙也被这场面逗得忍俊不禁,钟仁却顿时黑了脸,咬牙切齿道:“疯人自有疯人们的交流方式,语言不通也不是问题。庆洙,你去把太子叫来,好好的孩子都得被他们拐成傻子。”
      铜轮被庆洙领来之后,对着钟仁行了礼再次怯生生地缩在白贤身边瞄着父亲阴沉的面色。白贤实在看不下去,啧了一声望了望钟仁,又低头冲着孩子努了努嘴。
      钟仁看着对面一大一小,两双下垂眼直勾勾望着自己,脑子顿时有些混乱。定定神强行按捺住把大的那一只拖到自己怀里的冲动,弯下腰抱起铜轮放在自己膝上,孩子一张小脸儿立马多云转晴,笑得阳光灿烂。


      144楼2014-06-18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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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了个娃,对面几位疯人却照闹不误。庆洙嫌弃地撇撇嘴:“再过十几日便是风月主比才了,这么大个事儿,这两位爷倒是一点都不上心。”
        白贤笑道:“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都是花郎道的佼佼者,风月主必是出自他们二人中的一位。”
        钟仁抬起头:“你觉得他们二人谁会胜出?”
        白贤一脸“我懂你”的表情:“陛下定是会赌世勋郎胜出的。”
        钟仁挑了挑眉,话语间更是一针见血:“那白贤哥出于仗义必定要把宝押在灿烈郎身上。”
        “那是自然,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最起码比武时会有很大胜算。”
        “你确定?世勋郎这些年武艺上也并未惫懒,其他方面更是没有可比性。”
        白贤被这话一激,立马叉腰瞪眼:“打赌罢。”
        钟仁一看他这幅样子登时心下喜欢到不行,立刻柔和了眉眼笑道:“好,那便打赌,哥要是赢了,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白贤一怔,定定地望着钟仁琢磨了许久,小心翼翼地确认:“当真什么要求都可以?”
        “当真。”对面那人笑得满脸宠溺温柔如水。
        于是,不知是否是那笑容太过夺人魂魄以致鬼迷了心窍,白贤迷迷糊糊走过去两手套住钟仁的耳朵,确定不会被铜轮庆洙听到后,用极低的声音悄悄来了一句——
        “若是我赌赢了,便让我...在上面一次,怎么样。”


        145楼2014-06-18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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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下)
          庆洙立在一旁,眼看着钟仁仍笑得一派温和额头却隐隐有青筋跳动,寒战之余不仅暗自好奇白贤究竟对其耳语了什么。白贤则是一说出口便有些懊悔,想着对方再不拿自己当臣下看,毕竟于身份也是僭越了,刚想开口把话收回去,却被钟仁按住了手。
          “既是哥难得对我提的要求,我答应了便是。只是...”
          白贤呆呆地望着钟仁盛满笑意的双眼,溺死人的温柔却突然令自己头皮一阵阵发麻。
          “...只是,若到了那时是世勋郎胜出,朕是不是也可提个小小的要求。”
          白贤咕咚一口唾沫咽下去,梗了梗脖子视死如归道:“陛下尽管开口,微臣必定愿赌服输。”
          “也并不是什么大事,”钟仁仍是弯着眉眼仰着头,语气神情里竟带了几分孩童时的专注认真,“到了那天若是我赌赢了,我想看白贤哥的剑舞。”
          白贤心下一软,松了口气的同时柔声道:“那日自会有花郎和郎徒表演那组剑舞...”
          “我只要白贤哥舞给我一个人看,就我们两人,我给你唱战歌,像小时候那样。”
          小时候。
          短短三个字,对于白贤来说像是藏在心底的一颗珠宝,许久不敢触及,以致多年以来已牢牢地和着血肉和回忆长在一处。猛地挖出一看,光华四溢喜悦甜蜜一一呈现于眼前,却也带着无法回避的疼痛处处提醒诉说着年华易逝往昔不再。
          “...好,”白贤别开脸皱了皱微微有些发酸的鼻子,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你若平日里想看就说,我舞给你看便是,又何必当做赌约的筹码。”
          钟仁挑起嘴角:“那...我再加一条。”
          白贤乐了:“加罢,到时候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若我赌赢了,白贤哥你就接连十日,每晚再念一段佛经给我听...”
          白贤扑哧一笑,嘴上答应着好,内心念叨这未免也太小菜一碟,甭说十日,就是连着念一个月这种事之前又不是没干过。正兀自得意洋洋,那厢钟仁瞪着双无辜的大黑眼珠子笑眯眯补上最后五个字——
          “...做完之后念。”


          146楼2014-06-18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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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洙噗地一声一口茶喷出去老远。白贤脸上顷刻间红一阵白一阵,鼓着腮帮子不知该怎么接茬。钟仁膝上的娃子还要添乱,拽了父亲的前襟奶声奶气地问:“父王,做什么?”
            钟仁登时拉下脸来:“做你的功课去!《论语》读完了吗?”
            白贤脸上热意未消,看到铜轮又可怜兮兮耷拉下来的小眼角,赶紧逃避似的甩了句“那微臣护送太子殿下回寝殿”便拉起孩子迅速退离打赌现场。
            钟仁目送着一大一小的背影,脸越拉越长: “...啧啧,喜欢招惹小孩便罢,还如此朝三暮四。”
            庆洙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长叹一声提醒道:“陛下,您现在早已不是小孩了,再说白贤郎那‘朝三暮四’的孩子,可是您的亲儿子。”
            钟仁哼了一声不再接茬,望着满桌子的奏折,白贤不在身后坐着竟一点也没心思再批下去。眯着眼不耐地盯着对面不停制造噪音的三人,朴灿烈鹤立鸡(?)群看起来尤为人高马大。突然想起方才定下的赌约,左思右想愈发觉得颇有风险,便当机立断撕了张纸条匆匆写了几个字叠好递给庆洙。
            “风月主比才最后一日的比武之前,务必交到世勋郎手上,不许私自打开看。”
            庆洙一头雾水,还是恭恭敬敬接了纸条收好,刚要抬头询问些什么,立马被钟仁堵了回去。
            “什么也不许问,更不许你对白贤哥提一个字。”
            于是十五日后,风月主比才落下帷幕的当晚——
            饶是那内室深藏于仁康殿内的地下,也挡不住红绡鸾帐满室春光。


            147楼2014-06-18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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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贤咬着泛红的下唇,奋力克制的呻吟随着身下一点点的侵入还是会忍不住逸出一两声。撑在钟仁胸口上的双臂已开始微微颤抖,之前几乎从未采用过这样的姿势是因为凭自己的体力,实在不确定能否承受得住这样强烈又难耐的折磨。
              “...哥,很难受吗?所以说...为什么非要在上面呢...”钟仁喘着粗气拼命压抑着燎原的欲望,双手抓住白贤的腰牢牢握住。
              骑在自己身上的那位还在纠结万分地慢慢往下落,一听这话猛然炸了庙:“这算哪门子在上面!可真是躺着说话不腰疼!”
              钟仁扑哧一笑,身子也随之一震,细微的耸动却苦了身上张牙舞爪的人,又是两声破碎的嘤咛,白皙的身子染上大片绯红,几滴汗珠沿着小下巴滴在自己胸口上。
              美景当前一览无余,钟仁再也控制不住向上用力一挺,登时弄得白贤惊呼一声眼前金星乱迸,浑身无力半个身子瘫在自己身上。
              之前的挑逗使坏就是等的这一刻。钟仁熟练利落地翻身把人压住,捏着对方精巧的下颌吻了上去。唇舌纠缠间是无尽的温柔怜惜,身下的动作却愈发狂野失控。被灭顶的快齤感淹没之前,满意地感受到身下的人一边断断续续呜咽着“昏君”一边用美丽的手指在自己背上划出一道道痕迹,环在腰上的双腿却越收越紧,抵死不愿松开。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欢爱过后,贪婪地望着怀里的人面色潮红软绵绵缠在自己身上的样子,钟仁把五指覆在对方汗湿的额头上万般怜惜地轻轻擦拭着。胸腔内幸福和满足充盈四溢,指尖微凉粘腻的感触透过皮肤传进心里,恍惚中莫名生出一丝恐惧。
              如果有一天,这个人从身边消失,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敢想,也无从可想。
              头脑正被突如其来的怪异念头压抑着混沌不清,怀里的人突然哼唧着开了口,声音里是满是慵懒无力的沙哑,带着似有若无的不甘和困惑:“...我就闹不明白,灿烈郎怎么就...输得那么离奇了。”
              钟仁一听心虚地把脸转到枕头里,顺势也藏起了嘴角控制不住的偷笑。


              148楼2014-06-18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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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白日里刚刚结束的风月主比才决战,简直堪称新罗花郎道历史上最巅峰,最精彩也是最蹊跷的比武对决。
                天市垣徒朴灿烈力量惊人,红缨长枪飞舞旋转令观者眼花缭乱。这厮几年征战沙场的历练不容小觑,招招凌厉步步紧逼,奈何对手偏也不是省油的灯。白狐飞徒吴世勋虽身形力量上稍占下风,却机敏狡猾,剑法灵巧诡谲,虽看似一直在防御躲避却也没让对方占到半点便宜。整个比武旷日持久,场地四周欢呼惊叹声此起彼伏,半日下来眼看着双方体力都逐渐耗尽却还是分不出胜负。
                日落时分,围观群众们都已精疲力竭,练武场中央却突然上演了历代花郎武术比才最诡异的一幕——
                二人脚步都已经踉踉跄跄,招数动作也开始走形。若想拼体力的话灿烈胜算便越来越大,却见世勋突然停住动作往地上噗通一坐,眉眼弯弯对着目瞪口呆的灿烈举起双拳挂在脸颊边上摇晃着,嘴里不知咕哝了句什么,那朴灿烈竟把枪一扔拍着大腿歇斯底里狂笑着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于是世勋便趁机起身拾剑,以无比优美得意的身姿,将刀刃架在了灿烈脖子上。
                至此,白狐飞徒吴世勋顺利接任花郎道第五代风月主之位,成为新罗花郎道历史上最年轻的统领。卞白贤此生唯一一次反攻国王陛下的战役宣告失败。
                “太诈了。”白贤嘟嘟囔囔把佛经往旁边一扔,忿忿道,“平日里只知道世勋郎聪明伶俐,没想到...啧啧,怎么能这么诈。”
                钟仁心里得瑟地翻了天,心说若不是朕好心提点他哪能诈到这个地步。嘴上还要温言抚慰一脸不甘的白贤:“都说兵不厌诈,真该庆幸灿烈郎此番没输在战场上,也算是个教训。再说真正能让他施展才华的还是战场,世勋郎的志向也一直是壮大花郎道,如此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哥你也就别不甘心了。嗯?不是说愿赌服输么。”
                白贤又是“哼”的一声,语气却渐渐缓和下来:“我看这里面最欢喜的就是你了罢,左膀右臂各司其职,剑舞也给你耍了刚刚佛经也给你念了,你也不用...哎别乱摸了行吗...”
                钟仁憨笑两声乖乖停下动作把白贤揽进怀里:“只要哥在我身边我就欢喜。”
                白贤闻言却半天没有言语,默了很久微微叹口气突然开了口。
                “...所以说,你现在的梦想,难道还是最开始的那个吗?”


                149楼2014-06-18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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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仁一愣,不明所以低下头,怀里的人瞪着双明亮的眼睛一脸严肃认真。
                  “...梦想,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
                  虽身不由己地活着但还好一直有你,又岂敢再奢望其他。
                  “我也不知道那有多重要,”白贤别开目光低下头,“只是觉得...只有心中有梦想,才会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路再难走,也有动力走下去。
                  “你只想和我一起,我也很开心。可是如今你在这个位子,拥有的东西很多,能做的事也很多。除了我,就没有其他目标了吗?”
                  “...哥。”钟仁低下头抵住对方的脑门,声音里带上一丝委屈,“你这又是在嫌我胸无大志了?”
                  白贤无语地俩眼一翻,伸手扯住对方的腮帮子:“我就那么一说,你又给我做这副熊样子。你如今身处万人之上,本应俯视天下却总是只盯着我一人,如此安于现状不思进取,我岂不是要背上害你一叶障目的罪名。再说横竖这辈子是要赖在你身边的,你还有什么不安心,该找个新的目标才是啊。”
                  看着钟仁低着头满脸严肃,白贤赶忙笑着揉揉对方的头毛,换上一副宽慰的语气:“...也就是想看到你有真心想做的事情而已,而不是消极地被困在这个位子上。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罢。”
                  钟仁看着怀里的人呵欠连天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心下一暖,蹭过去贴在白贤背上:“我记得你的梦想不是称霸徐罗伐十花郎吗,为何不去参加风月主比才和那俩人一争高下,他们未必是你的对手。”
                  白贤迷迷糊糊哼哼唧唧,半睡半醒间的回答,如同酒后吐真言:“...嗯...风月主执务室,离...仁康殿太远了,还是...侍卫府好...”
                  钟仁只管满心欢喜把脸紧贴在白贤背上,腮帮子都笑到酸痛。一肚子喜悦感动简直不知道如何抒发,四肢并用把白贤紧紧勾在怀里,牙齿用了极轻的力道在对方白皙的肩头上咬来咬去。白贤被其折腾一晚上再懒得搭理他,一动不动做挺尸状,放任身后那位祖宗兀自莫名激动地温存着。
                  良久,钟仁终于停下动作闭了眼。不管白贤还能不能听到,温热的气息拂过对方的颈背轻声说道——
                  “...白贤哥,我有想做的事情的 。你让我再想想,想好就跟你说。”
                  且说白贤平日有什么话对钟仁也并不藏着掖着,吐完就拉倒,没把这一番谈话放在心上。钟仁之后也并无什么举动,平时还是一脸疲惫该上朝上朝,该议政议政,该批折子批折子,似乎早就忘记了那晚的对话。
                  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除去高句丽仍不时遣兵到国界附近骚扰几番。
                  岁月静好,国富民安。
                  就在白贤自己都要忘记那番话时,钟仁却不明则已一鸣惊人,在几个月后的早朝上突然做出了震惊朝野的决定。


                  150楼2014-06-18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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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上)
                    真兴王十年,王举国宣布将与百济联手攻打高句丽。
                    不是防御,也不是反击,而是实实在在的举兵入侵,是纵观新罗几百年历史,从未有任何一位君主敢做出的决定。声明一出,新罗上下掀起轩然大波,上至贵族下至百姓处处沸反盈天,全力支持者有之,激烈反对者也有之。
                    钟仁却自打扔出这个决定后一直气定神闲,任满朝文武在大殿分成两拨你来我往的嚷嚷,自己半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上打瞌睡,退朝时也只对着一屋子脸红脖子粗的朝臣轻飘飘扔下一句话——
                    “朕对你们说这件事,不是让你们来议,而是让你们来听的。”
                    说罢,扔下一群目瞪口呆的老头子大步而去。
                    对外虽是一副决心已定的姿态,回到仁康殿四下无人时,钟仁还是一脸谦逊诚挚,小心翼翼地征求意见:“白贤哥,你怎么听到消息之后都不表态,到底是支持还是反对。”
                    “虽然一下子听说要打仗是有点意外...” 白贤歪着脑袋琢磨了片刻道,“我只知道反对者大多是贵族,他们大抵猜到你不会为了充军饷去增加百姓的赋税,只好从他们的俸禄里扣。但是支持者百姓居多数,尤其是住在高句丽国境附近那些饱受高句丽贼困扰的人。”
                    钟仁听了会心一笑:“正是如此。所以前一阵和百济王扶余明互通书信也是在商量此事。这些年国力愈发强盛,却还要忍受北方所谓大国高句丽的欺压挑衅。如今高句丽正逢北方突厥入侵,和百济联手从南部攻打是最好的时机,至少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神国新罗也是有尊严的国家,并不是国土少就可以随意践踏欺侮的。”
                    “你既决心已定又何必在乎他人的想法,只管放手去做就行。”白贤正色道,“只是...不知和白会议能不能通过。”
                    钟仁望了望天:“上大等是兵部令他姐夫,你觉得能不能通过。”
                    兵部令的姐夫,就是朴灿烈他姑父。和白会议议政时向来贯彻一票否决制。所以有朴灿烈这个主战份子镇日对着姑父叫嚣煽动,其他九位大等就算是集体投反对票,也是白搭。
                    一个月后,兵部令被封为上将军,天市垣徒朴灿烈晋兵部侍郎,随其父及兵部一干将领率两万五千大军出征高句丽东南汉江流域。
                    既是先祖们从未有人敢做出的决定,钟仁也并不把期望订得过高,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151楼2014-06-18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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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月过去,战报接连不断从前线传来,高句丽一开始背腹受敌有些措手不及,但之后逐渐把兵力由北调向南集中应对百济新罗,局势从一开始的顺风顺水渐渐变得不容乐观。
                      朝堂中反战派的质疑声也开始甚嚣尘上,更有保守派的老臣竟公然指责钟仁热血冲昏了头,鲁莽行事将陷国家于危难之中。就连主战派中的一小部分人也开始变得信心不足摇摆不定起来。
                      白贤日日看着钟仁面无表情地上朝退朝,面无表情地读战报批折子,平日里愈发不爱开口,也不知那些舆论对他造成了什么影响。那人也从不主动对自己倾诉烦恼,一颗心便始终悬着不知该如何为其分忧。
                      直到某天晚上,钟仁打开刚刚呈上的战报,读了几行便啪地一声将奏本狠狠摔倒了地上。
                      白贤猛地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握住对方的手,向来温暖干燥的手掌此时竟微微颤抖着,有丝丝冷汗渗出来。
                      “...原本攻下来的六座城被夺回去三座也就罢了,朝堂上主张反战的言论居然都能传到前线去,眼看着军粮物资一天天减少,作战的将士们哪还有军心可言?灿烈郎上个月领兵支援的途中,中了高句丽护国将军的埋伏,被其从马上打了下来...”
                      眼看着白贤的脸刷的一片惨白,钟仁连忙反握住他的手:“你不必担心,幸亏兵部令及时赶到,灿烈郎只是背上受了些皮肉伤。”
                      白贤怔怔地望着地上摔得乱七八糟的折子,默了半晌沉声开口:“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这就是你想做的事那就放手去做。但照现在这个局势...不能再无动于衷。”
                      钟仁只是一语不发,握住白贤的手紧了又紧。
                      第二日早朝,白贤一如既往候在大殿外面。临近退朝时分只听到殿内突然哗然四起炸了锅一般,钟仁领着一脸愁苦的庆洙从殿内匆匆踱了下来。
                      快步迎了上去也顾不上旁人的目光,扯住钟仁的袖子便急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奈何这位主只是面色复杂地望着自己不言语,那厢庆洙只好略带一丝哭腔接了话——
                      “白贤郎,陛下他...刚刚宣布,要御驾亲征了。”


                      152楼2014-06-18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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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仁康殿一进屋,白贤兴冲冲地地跑到了储物柜边上,不知从哪儿扯出几个大包裹皮摊开来,便开始满屋子搜刮东西往包裹里划拉,嘴上也不闲着。
                        “你这人,早就动了这想法也不跟我说。打仗出远门要提前准备多少东西带上。”
                        “...白贤哥。”
                        “...虽然你的剑法早就出师了但是战场上毕竟四面都是敌,到时候你可别乱跑...”
                        “白贤哥,你在徐罗伐等我回来就好。”
                        白贤停下手里的动作,呆呆地把这句话消化了良久,嘴上还带着笑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钟仁深吸一口气,似乎很是鼓足了一番勇气,低声开口:“我说,你不会随我出征。侍卫府需要播出一部分近卫军驻守徐罗伐王宫,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笑容渐渐退却的无影无踪,白贤紧咬着牙,不敢相信地盯死了对面的人。
                        “...陛下,您说笑的罢?我整整十年都没离开过你身边,这种时候,侍卫府那么多人为什么偏要留我在徐罗伐驻守?”
                        “战场上太危险...”钟仁急促地开口,瞥到白贤刀子一样的目光,顿了顿又低下头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声调,“战场上随征护驾向来都是侍卫府令的职责,你就是去了也未必会跟在我身边。”
                        “侍卫府令大人年事已高,由他来护驾再怎么说也——”
                        “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钟仁冷冰冰打断白贤。
                        “这是命令。你若再不从,就是抗旨。”
                        命令二字一出,两人隔着几步互相瞪视谁也不肯让步,屋内一片死寂中暗浮着一触即发的情绪。


                        153楼2014-06-18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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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是吗。”
                          僵了半晌,白贤扔掉手里原本想塞入包裹的书:“...既然是命令,那我也不得不从了。”
                          低头望着自己兴高采烈弄出来的一地狼藉,看在眼里连同身边的一切,住了十年好像家一样的房间,此刻却连身后那张梨木雕花大床似乎都盛满了嘲讽。
                          “陛下,有些事情...原本打算烂在肚子里一辈子,并不像说出来烦扰你,”白贤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声音有些暗哑又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
                          “你是君我是臣,这是你我都无法改变的现实,原也怪不得你。所以这些年眼看着你立后生子,就是再疼再难受,也只能在心里想象着跟你大吵大闹一番,是因为不管是站在我的立场还是你的立场,我都没资格有意见。”
                          没理由的就能感受到钟仁直直盯着自己的目光,却愈发不敢迎视,隐忍了太久压抑得太深,此刻像是内心被侵蚀已久的堤坝猛然截断了最后的支撑,情绪倾泻而出的同时已无法去顾及后果。
                          “...除去这些,你我之间的关系就算无法搬到台面上来,也早已尽人皆知。这些年听了多少闲言碎语,家父在朝中也没少承受同僚们的揶揄,我认了。从不跟你提起也是知道你没有精力再去为我分担这种事,可是...
                          “...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宁愿我们只是君臣关系。”
                          对面的人安静到连呼吸都无法捕捉,白贤声音却愈发失控颤抖,眼圈都染上了一丝红意。
                          “...我知道你怕我受伤所以不带我出征,但是你这样自以为是的爱护恕我实在受不起。委屈不甘我可以忍,流言蜚语我也可以忍,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可你也别认为我一次次的妥协就是理所应当。你以为...我闹着跟你上战场只是放心不下你么?这也是为了我的尊严!反正是被你压了无数个晚上,如若被你当成女人也就罢了...我不想让天下人也耻笑我,说我卞白贤只是雌伏于国王陛下身下,为你暖床的一个男宠!!”
                          言语对一个人的伤害到底是否能胜过刀剑,白贤已无暇权衡。只知道梗着喉咙喘着粗气抬起头,对面的人幽黑双眸写满自己从未见过的疼痛。
                          激烈的言辞不管不顾甩在对方身上。权当发泄积压已久的情绪,却忘了那个人于自己早已是密不可分的一体,伤害打在他身上,疼也有自己一份。
                          最终也只是缓缓下跪叩首,言不由衷淡漠疏离却又不得不说——
                          “言辞犯上,请陛下降罪。”
                          却在久久等不到对面那人的回应后,不敢再多看一眼,拔腿逃离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屋子。


                          154楼2014-06-18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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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里略微提一下。黑皮当王子时,身边有个近卫花郎就够了,一般战场护驾神马的 走到那跟到哪,但是当王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作为君王御驾出征,是要有整个近卫军护驾,其统帅就是侍卫府令,统领近卫军,在战场上一直守护在国王的身边,是非常重要而且德高望重的军职。但是白白现在的官职只是小队长,所以...上了战场也离开开很远啦,就是这个意思


                            155楼2014-06-18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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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下)
                              “...庆洙,进来罢,知道你一直在偷听。”
                              庆洙战战兢兢跨进内室,脑门儿一侧由于方才贴在门上听得太过专注,正待心惊肉跳之时被白贤摔门而出拍了一记门板上去,此时呲牙咧嘴两眼泛着泪花捂着额头,好不容易挣开眼望见一室凌乱中,钟仁微微蜷缩着身子坐在案台边昏暗清冷的烛光里,背影萧索沉寂。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曾和自己一起呆在大耶城冰冷的别宫里相依为命,那个孤独落寞无人问津的小王子。
                              疼痛瞬间被心担心取代。庆洙小心翼翼蹭过去开口劝慰道:“陛下,白贤郎一时在气头上,说的也都是气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是气话。”钟仁盯着烛光的眼里布满血丝,面色却平静如常,“句句发自肺腑,很多事情...他憋在心里不说太久了,这样一下子都倒出来,大概会好受一些。”
                              “可是...您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不知道,”钟仁低下头,“换成是你,你肯带他去战场那种地方吗?”
                              庆洙哭丧着脸一吸鼻子:“我只知道,若把我换成您,我自己都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钟仁也并未期待庆洙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解答,仍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他说宁愿我们只是君臣关系。”
                              庆洙立刻一脸惊恐:“陛下,您把哪句话当了真,也千万别信这句。”
                              如果只是君臣关系的话,起码对他而言,一定是更好的选择罢。
                              钟仁眯起眼睛看着燃到一半的蜡烛,融在托盘里的烛泪与灰烬混在一起污浊不堪,却还是以匍匐的姿势疲惫地支撑着顶端的光亮。
                              身为一国之主,看似呼风唤雨大权在握,却从头到尾都无法为最在乎的那个人做些什么。相伴十数载简直连血肉都要长在一起,离不开放不下,唯有固执自私地把他留在身边。被批判成“自以为是”的爱护,也只是自己万般权衡挖空心思所能付出的一切。
                              “他说的都没错,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钟仁喃喃自语着把头埋进交叠的双臂之中,身旁庆洙仍瞪着一双大眼满脸不解和担忧。
                              “这一生欠他的太多,之后也会这样一直亏欠下去...或许只能来世再报了。”


                              156楼2014-06-18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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