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一阵轻风从窗口溜入房内，带入一个淡蓝色的身影。
幽兰一眼望见榻上两人，不由面色一凝，急忙伸手探向屠苏右腕，发现脉息将散未散，细若游丝，才微微舒了眉头，取出一粒碧色丹丸喂入屠苏口中，将自身灵力由后心大穴贯入。
许久，屠苏才微微呼了口气，脉象稍稍强了一些。
幽兰抓起屠苏右手正想带他离开，却发现少年的左手与那白发仙人的右手十指紧紧相扣，似是缠绵难舍。
蓝衣少年唇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淡淡的绿色光芒将三人笼住，倏忽随风而去。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
树下的黑衣少年慢慢睁开眼睛，迷茫，惊讶，疑惑，漆黑如点星的眸子里瞬间变幻了各种复杂的神色。
“幽兰？”微微一侧头，便看到旁边靠在树下轻轻闭目的蓝衣少年，“这是哪里？”
日光将少年精致的侧脸映得似乎有些透明，他没有睁开眼睛，只轻声答道，“元洲。此处灵气鼎盛，且生有不死之木，可助你调和灵力。”
屠苏却焦急起来，“不，我要回去……”
“安心，紫胤真人在那里……”幽兰淡淡一笑，抬手遥遥指向左前方。
屠苏循之望去，却见那是一方清潭，水分五色，光华流转。那白发仙人便静静浮于水面之上，五色水汽笼于周身，三千霜华在水中氤氲如霞。
“我已助他恢复元气，稳固根基，如今只须在这五芝玄涧中养足九九八十一日，自可复原如初。”
屠苏挣扎着想要站起身走向潭边，却力不从心地跌倒在地。
“莫动，你身体尚虚，仍须清心静修，方可将体内木系灵力完全收归己用。”
“木系？”屠苏惊讶地望向蓝衣少年，“是你……”
幽兰虚弱一笑，眉眼淡若远山，“以我数万年修为，尚可完全化去你体内水息与煞气……”
“……”屠苏望着少年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心下一阵绵绵刺痛，“为何……我，并不值得你如此……”
“……为何么……”幽兰望着屠苏，目光却似乎透过他望进无尽的虚空之中，“你曾说，想要随心而活，然而命运却将你牢牢桎梏……如今，解除水息与煞气后，纵横天地，自在遨游，便可如君所愿……”
“幽兰……”屠苏轻轻将蓝衣少年纤细的身子拥入怀中，只觉得那身躯柔若无物，似乎下一刻便要随风散去一般，“若我之所愿定要以你之性命为代价，我宁可不要！”
幽兰的视线越过屠苏的肩膀，望向五芝玄涧中那个雪色人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淡似无痕，“傻瓜，既然爱了，便好好相守，莫要等到失去，再来后悔……”
“……”
幽兰将头倚在屠苏肩上，轻轻闭了眼睛，“我累了，不想再沉溺于无尽的等待之中……”
“那个约定，我独自一人，守了数万年……可那个人，却早已把我忘记……”
屠苏微微侧头望向蓝衣少年纤秀的面庞，却见他眉间那一朵兰花刻印已是淡得若隐若现，几乎完全消失。
风过无痕，唯余漫天飞花如雨。
屠苏感觉到压在肩上的重量越来越轻。
“……若有来世……我……宁做水边一株细草，山间一缕清风……莫要做人，也莫再修仙……即便朝生暮死……也好过，万年空虚……”
蓝衣少年的身影渐渐随风淡去，空余一丝尾音缠绕在风中，在屠苏耳边久久徘徊不去，似乎在呼唤着那人的名字，无尽缱绻，无尽留恋。
“……长……琴……”
漫无边际的白，吞噬了天地，吞噬了六合间的一切。
他如同置身于一片空茫之中，四周皆是浓浓的白色雾气，混淆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
一个声音忽然穿透浓雾，刺进他的心里，虽然轻，却坚定。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永远和师尊在一起……永远陪着师尊……再也不分开……
……屠苏……不想师尊一直都是一个人……
……我也想……让师尊幸福……
……我是真的……喜欢你……
白色雾气渐渐散去，玄衫的少年眉目温和，唇角轻扬。
他向他伸出手，他说，韶华白首，生死相依；
他握上他的手，他说，终此一生，不离不弃。
雪色长睫缓缓张开，他自五色水中慢慢起身，望向岸边沐浴在月华中的玄色身影。
少年转过身来，眸中是淡淡的笑意，比那天上的月光怕是还要来的柔些。
一眼之间，便恍若看尽、隔世繁华。
——END——

完结撒花

作者有话说：于是，本文是为看文的姑娘们送上的一篇福利，感谢各位姑娘的一路陪伴，姑娘们的回帖和支持是某桃码文的动力，鞠躬感谢~~
楼主：还有七篇番外，表急，肉食动物都出来吧，番外有足够的肉。

还好先去和谐器测试了一下，要和谐的也太多了吧，请忽略H中奇怪字符。

第二篇完全没有可和谐的词汇，你们是不是很失望啊

出了门左右瞅瞅，天青向着不远处那个紫色的曼妙身影招了招手，“璃儿，过来一下。”
柳梦璃走近问道，“云叔，有什么事吗？”
红衣的少女也蹦蹦跳跳跑了过来，“怎么啦？”
云天青把那两个小瓶子递给梦璃，“你来看看，这过期的药人吃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好？”
“过期了？”菱纱惊讶。
梦璃接过瓶子，一眼看见上面的三个大字，“醉春风”，脸色马上红了，“云叔你、你从哪弄了这种药来！”
天青摆了摆手，“你别管是哪来的，就看看过期了会怎么样。”
柳梦璃忍着脸红心跳倒了一点药粉在手心，仔细看过后说，“只不过会效力大减而已，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此言一出，天青和菱纱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红衣少女哀叹，“效力大减！不要啊……”
梦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从另一个刻着“软筋散”三个字的瓶子中倒出药粉，仔细研究片刻，沉吟道，“这个……”
天青有气无力地问，“怎么样？”
梦璃的脸红的更加厉害，“这种软筋散，过期的时间久了，会慢慢转化成催情药物，而且时间愈长，药性愈烈。”
“……怎么会这样……”天青无语扶额，“不过还好，只过期了一个月而已。”
菱纱的脸色却霎时白了，“才不是一个月！给我这药的那个老鬼，已经过世六十年了……”
“……”
“不是吧！！！”
“嗯啊……屠……苏……唔……你别……”
天青哭丧着脸站在树屋外，“小紫英我对不起你……”
“怎么办啊师叔！”菱纱焦急地跺着脚。
“我也不知道啊……”
“早跟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你偏不听，”玄霄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后，“非要闯出祸来才甘心。”
天青心虚地干笑两声，“师兄，你都知道了啊……”
玄霄冷冷地斜他一眼，“只要紫英觉得开心，他要怎样随他便是，你又添什么乱！”
“可是，我不甘心！”天青扭过头愤愤地瞪着树屋房门。
下一刻，危险的气息逼近面前，“哦？不甘心？莫非，你也想反攻不成？”
“呃？我我我没有……”天青话还没说完就被拎着衣领拎了下去。
“师兄放我下来……我真的没有啊……”
菱纱站在原地，看看面前正传出凌乱喘息和压抑呻吟的树屋，又望望远处被玄霄砰的一声带上的房门，不由举头望明月。
“天青师叔，小紫英，你们……自求多福吧……”
END

至番外三，祝吃肉开心
——————标签楼——————
推倒师尊！ 推倒师尊！ 推倒师尊！ 推倒师尊！ 推倒师尊！ 推倒师尊！ 推倒师尊！ 推倒师尊！ 推倒师尊！ 推倒师尊！ 推倒师尊！ 推倒师尊！

哪里有发小广告，抽掉了两章，你们不是说这么冷的吧不会被查水表吗

是哪几章被抽了？我找不到了，度娘不肯恢复。。。

为什么你们都在求肉呢，字母君已走过。。。

万里连天碧涛之中，火红色的人影分水而出，重楼看向自己臂弯中紧闭着双眼的苍白人儿，被水浸湿的白发贴在脸颊和颈侧，如风中细草，令人不忍摧折，直把他那颗向来狂荡冷傲的心也生生扯得柔软了几分。
意识到他现在需要救治，红发男子正欲施展空间法术回到魔界，猛然注意到那人周身若有似无的清洌仙气，顿了顿脚步，终是向海边城镇而去。
人间种种，贵为魔尊的重楼自是不屑了解，但起码病了要去医馆这种事，他还是知道的。
隐去了魔族特征，眼看着那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为紫英把脉看诊望闻问切，红发男子莫名地不耐烦起来。但他深知仙魔相斥，自己的魔息对已成仙身的紫英有害无益，终是忍了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老大夫开完了药，重楼随手扔下一锭金子，一手拎了药一手抱了紫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破门而出。
寻了一家客栈，将药丢给店小二，径自上二楼挑了一间勉强看得入眼的客房，重楼将怀中的人儿放于榻上，随手施了个法术将他身上湿淋淋的衣物烘干。之后，魔尊难得地发起愣来。
他不明白自己当时是发了什么疯，竟然莫名其妙地丢下魔剑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尤其，这人还是个仙。
一想到魔剑，不由又懊恼起来。纵使他重楼再神通广大，掉进大海的东西可要怎么找？
正郁闷间，门忽然响了一下，身后传来店小二怯怯的声音，“客官，您的药好了……”
“嗯。”重楼简单地应了一声。
小二迟疑着迈进房间将药碗放在桌上，有些好奇地望向屋内两人。红发男子倏然回头瞪向他，“看什么看，想死么！”
凌厉的气势顿时把小二吓得脚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
重楼皱着眉端起药碗，温度刚刚好。站在床边迟疑片刻，终于还是认命地喂起药来。只可惜魔尊向来只会被人伺候，从来也没有伺候别人的经验，好好一碗药洒得到处都是，压根儿没喂进去几口。
重楼终于不耐烦起来，干脆一手扣住紫英下颔，另一手把药直直灌了下去。紫英被呛得连连咳嗽，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你……”望着眼前的红发男子，紫英有些怔忡地坐起身来，“是你救了我？”
魔尊冷哼一声，“怎么，很稀奇么？莫非只有你们仙才会救人？！”
紫英微微摇头，抬手拭去颊边沾着的药汁，“多谢。”
重楼扭了头，“本座救你可不是为了听这两个字。魔剑你从何处得来？”
“……百年之前，在下于不周山偶然得到……”紫英猛然记起自己摔入海中之前，隐约看到魔剑远远地飞了出去，不由脸色大变，起身便要下床。
重楼眉头一皱，“你干什么？”
“去寻魔剑。”紫英简短地答。
“那剑本身凶煞，与你力量不合，何必再去寻？”
“我答应了小葵，要帮她寻哥哥。”
重楼皱眉思索片刻，“小葵？她的哥哥可是姜国太子？”
紫英讶然抬头，“你怎会知道？”
重楼摇头不欲多说，只淡淡道，“姜国太子本座自会去寻，此事你不必再管。”
“不行。”紫英已经背起了剑匣，“魔剑凶煞惊人，我还须将之净化，以免再次为祸人间。”
“为祸人间？”重楼大笑，“无知愚人！与其怪罪魔剑为祸，不如说人类贪心自乱！”
紫英默然不语，抬脚便向外走去。
“重伤在身，莫非你是不想活了？”冷然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紫英的身影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无论如何，承人之诺，必当践行。告辞。”
“古板不化，无趣至极！”重楼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脚下金色法阵出现，火红色的身影瞬间消失无踪。
慕容紫英终是没有寻到魔剑，也只得暂时放弃回了剑冢继续修行。待得他再次来到东海漩涡的时候，人间已过三载。
玄霄望着面前虽是少年容颜，气质却较之前更为清冷出尘的师侄，不由暗叹慕容紫英果然天资极高，短短三年便能有如此进境。
“师叔。”紫英手执慑天，剑尖斜指地面，抬头望向水中悬浮的白衣男子。
玄霄静静看着少年的动作，半晌没有言语。
“师叔？”
沉默许久，玄霄终于慢慢开口，“你已成仙身，如此便是与神界为敌。……你，可想清楚了？”
白发少年将自身灵力贯注于剑身，微微一笑，“紫英自然知晓。师叔，可以开始了。”
玄霄不再说什么，闭目凝神，赤红阳炎自周身腾起，羲和剑现于手中，红光灼灼。
两道极其凌厉霸道的剑气分别自内外两侧猛然击向那一圈金色的结界，顿时金光四溅，刺得眼睛生疼。
玄霄已经出尽了全力，奈何这道结界是由天帝伏羲亲自设下，其威力不可小觑，在两人的全力攻击下虽是震动不断，却始终未见一丝裂隙。
金色光芒将黑沉沉的海底照得通明，玄霄望向对面的白发少年，却见紫英左手捏了一个诀，往剑柄上一按，一道淡淡的纯白色光芒自他的身体注入剑身，刹时慑天光芒大盛，几乎盖过了结界的金光。
他，竟是在以自己的仙灵元神强行为慑天注灵！
玄霄万万没想到，紫英为助他脱出东海居然甘冒元神湮灭的危险。他望着少年苍白的脸色，心中狠狠地震了一下，却无法可想，只能尽全力催动羲和。
结界与慑天同时发出尖利刺耳的悲鸣。
终于，随着一阵锐响，金色结界裂出一道缝隙，玄霄大喜，闪身自裂缝中脱出。
几乎是同时，慑天终于支持不住强烈的灵力冲击，剑身寸断。金色结界顿时光芒大盛，开始疯狂反噬。
“师叔快走！”紫英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身影便被刺目金光吞噬。
玄霄怔在原地，眸中几番剧烈挣扎，终是执了羲和返身冲入金光之中。
白发少年已失了气力软倒在地，眼见得一道雷光正向他头顶击下，玄霄来不及多想，飞身扑过去挡下了这一击。
“师叔！”紫英大惊。
玄霄微微摇头，抬手拭去唇边一丝血迹，周身阳炎之气却猛然狂烈激荡不息，眸中也透出赤红，鲜亮如灼灼烈焰。
紫英眼见玄霄成魔之兆越发明显，不由又惊又急，抬手攥住他的衣角，“师叔，不可！”
玄霄俯身一手抱起紫英，另一手执羲和挡下四处击来的雷光，冲出了金光的包围。
海面泛起细纹，白衣长发的男子分水而出，踏于波涛之上。时隔百年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沐浴于无边阳光之中，玄霄不由得闭了眼，深深吸了口气。
紫英也松了口气，微笑起来。下一刻，却听得含着怒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用自身元神注灵，你是不想活了么！”
猛地被如此一问，紫英有些不知所措，怔怔地抬头望去。
玄霄看着怀中苍白虚弱的少年，微微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为何如此助我？”
“……”紫英咬了唇，偏过头答道，“弟子答应了天河，一定要把师叔平安带回去……”
“……”玄霄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又问，“青鸾峰在哪里？”
紫英抬手指了一个方向，玄霄召出羲和正欲御剑而行，怀中的少年却扯了扯他的衣服。
低头看去，少年苍白的脸色隐隐透出红晕，轻声道，“师叔可否……放弟子下去？”
玄霄不由失笑，将紫英放在羲和剑前端道，“站好了，莫要摔下去。”
“大胆玄霄，竟敢毁坏结界，私逃出海！”
空中忽然光芒大作，人身鸟翼的青色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句芒！”紫英一眼便认出了这个曾在封神陵有过一面之缘的神将。
玄霄冷笑，“何谓私逃？吾之去留自在吾手，不须汝等置喙！”
句芒没有瞳仁的眸子直直瞪向虚弱的白发少年，“慕容紫英！身为剑仙不思清心静修，反倒与魔物沆瀣一气，可是不把神界放在眼里！”
紫英微微低了头没有言语，玄霄却冷哼一声，“神界是什么东西？自许为天不恤苍生，自比为地草菅人命！如此天地，令人不齿！”
“玄霄，你心已成魔，若不将你除去，日后必会为害世间！”
“既已被视作魔物，若不逆天成魔，岂非名不符实！”玄霄周身阳炎之气猛然暴涨，眉间朱砂倏然变为三道，张扬如火凤利爪。
“师叔！”
眸色发色皆成赤红，白衣红发的新生之魔仰天大笑，“要战便战，我玄霄又有何惧！当日若不是我九成功力用于维持琼华不坠，又怎会被汝等锁入东海！”
句芒不再言语，手中凝聚了青色的灵力，一招长烟落瘴挟天地之威向二人席卷而去。
此时的紫英魔剑慑天尽失，玄霄的羲和承载着二人，于空中当真是避无可避。
金红色光芒忽然大盛，挡在二人面前接下了这一击。
火红色的人影自虚空中缓缓出现，依然是玄色披风，红发飞扬，狂傲张扬到极致。
“魔尊重楼？”句芒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紫英震惊地望向红发男子。他，竟然便是六界传说中睥睨天地的魔界至尊，魔神重楼！
“哼，有点眼力，识得本座！”重楼冷哼一声，“此人既已成魔，便是我魔界之人。魔界无心与神界开战，趁早给本座滚回天庭！”
沉默片刻，句芒平板的声音响起，“玄霄之事我自会禀明天帝，但慕容紫英身为仙界之人，吾必要将之带回天庭受罚！”语毕一道绝影刃直直向紫英击去。
凌厉霸道的攻击在重楼手下被轻松化解。句芒收回手，声音冰冷，“此乃神界之事，不容魔界插手！”
重楼冷笑，“本座偏要管上一管！回去告诉伏羲，若不想神魔两界开战，便将此事一笔勾销，以后这二人之事与神界再无干系！”
巨大无声的沉默化为有质的压力，紧紧箍在身上，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紫英不明白，神魔之战若是爆发，必将殃及六界无辜，为何在魔尊说来却如同谈论天气一般随意？
句芒终于开口，“此间之事吾将俱告知于天帝，如何行止自会由天帝定夺。汝等，好自为之！”
看到神将的身影渐渐消失，紫英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甫一放松下来，虚弱的身体顿时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紫英！”玄霄急忙扶住少年摇摇欲坠的身体，探了探他的腕脉，发现他已是元神遭受重创，内息紊乱异常，不由脸色一变。
当下向重楼微微点了点头，“多谢相助！”随即抱起紫英打算离开东海。
重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既已成魔，不去魔界却要去哪里？”
“紫英受了重伤，我须带他回青鸾峰医治。待他伤愈，我自会回魔界。”丢下这句话，玄霄再顾不得什么，急急地御剑而去。
红发的魔尊凌空而立，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眸中泛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慕容……紫英么……”
天风呼啸而过，东海上空瞬息消失了人影，只余云影悠悠，无声流向天际。
END

屠苏稍稍平复了气息，解开紫胤双手的束缚，只见那皓白双腕上已被勒出了深深的一圈淤青。少年轻轻吻了上去。
紫胤微微抬起眼，吃力地伸出手指抚上他肩上的剑伤，“还……痛么？”
屠苏轻轻摇头，“已无大碍。”
白发仙人唇角扯了一丝释然的笑，随即再也支持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少年心疼地吻了吻他的唇，轻轻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躺平，正待仔细查看他的下?体，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屠苏怔了一下，踌躇片刻，那敲门声却又响了起来，更有一道带了些焦急的声音似炸雷般响起。
“师尊？师弟？”
少年头痛扶额，急急套了件衣服跳下床去，想了想，又忙放下纱帐。
门一打开，陵越略微焦急的神色便映入眼中，见到屠苏一切正常，才稍稍放宽了面色，“我于隔壁听得这房间里似乎有些动静，本以为凭师尊与师弟之能，自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动静一直不息，我心下疑虑，便过来看一看。”
“……无事。”屠苏脸色微红，轻轻应了一声，“抱歉惊扰师兄。”
陵越多年天墉掌门做将下来，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早已练得纯熟。此刻见屠苏面色有异，不由微微诧异，问道，“师尊呢？可是已经睡下了？”
少年尚未来得及回答，一丝调皮的风儿便自门窗中穿堂而过，轻轻撩起了纱帐一角。陵越一眼便望见了帐中沉睡的雪白人儿，不由上前几步，“师尊？”
屠苏一步跨到床前，急急扯过锦被将那人严严实实地裹了，方才抬眼望去，却见天墉掌门立于几步之外，整个儿呆住了。
屠苏动作极快，陵越没来得及看清什么，但是……
凌乱散开的雪色发丝无力地垂落在床沿，晶莹长睫微微颤抖着，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容颜中一抹极淡的绯红，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淫?靡气息……
屠苏轻咳一声，面色微红，“师兄，你还是……回房休息罢……”
陵越呆滞地抬起头，呆滞地看了他一眼，呆滞地转身，步履僵硬缓慢地向外走去。
屠苏叹了口气，关上房门，取了水以火咒烧热，轻轻为紫胤擦拭着。
手下那具雪白光滑的身体上如今遍布了齿痕吻痕和淤青，点点血迹与白浊交杂，生生将那张原本清冷的容颜映出了几分妖娆美艳，直看得少年下?身又硬了起来。
轻轻抬起紫胤一条长腿，看向身后容纳自己的那处，只见粉红色的嫩肉可怜地向外翻着，被撕裂开的狰狞伤口仍在渗着血丝，混杂了浓白的欲液慢慢地向外流着。
屠苏强自压下心头烧起的绮思欲念，以软布轻轻擦拭，又将手指探进去清洗了内部，待完全处理干净后才爬上床，拥着白发仙人沉沉睡去。
师尊，我终于，完全拥有了你。
第二日屠苏醒来之时，怀中那人却仍旧未醒，想来是昨夜累得狠了。
少年在他的额角轻柔落下一吻，方才悄无声息地起身，穿衣洗漱。
一切收拾停当出得房门，恰遇得陵越出门来，两人对望一眼，均是尴尬地转开了眼睛。
气氛僵了片刻，天墉掌门终是轻咳一声，率先开口，“师尊……还未醒？”
“……嗯。”
“我本欲向师尊辞行，如此，便由师弟代为转达罢。”
“好。”
“……”陵越踌躇片刻，还是抬步向前走去，与屠苏错身而过的瞬间却又站住了。
“……师尊重伤初愈，身体仍是虚弱，师弟还是……节制一些……”
屠苏脸色刷地通红，待他回过神来，面前已没了陵越人影。
少年回头深深望了房门一眼，下楼而去。
此时天色晴暖，繁华满目，人间芳菲，浮世如绘。
以后的日子，也必会如今日一般美好罢……
END

番外六 雪映连城
（又名：苏苏成亲记）
于是，天墉城现任执剑长老迎娶前任执剑长老，作为掌门的陵越表示鸭梨山大ORZ
腊月卅十曰除夕，民间祭神祭祖，奉香拜诵，设酒果聚欢，锣鼓彻夜，围炉而坐，达旦不寐，谓之守岁。
夜雪初霁，霜天清朗。一丝风过，扬起一片冰尘。
此处却不同于俗世的热闹喧嚣，静谧宁和之中自有一番别样风姿，幽傲风骨浑然天成。
屠苏轻轻踏上洁白细软的雪地，抬头望开去。冰雕玉砌的桃花谷，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细细看去。
若说平日里的桃花谷如温柔明快的俏丽少女，此刻的银妆雪谷便似独行江湖的侠女，清冽冷艳，傲然遗世。
远处的木屋静静卧于冰雪之中，门上张贴的大红喜字与树枝上悬挂的火红灯笼却如盛开了点点寒梅，满山冰封之中唯余此一枝艳色。
后山的池塘已结了薄薄一层冰，平滑如明镜，低头望去，将少年的容貌清晰地映了出来。
屠苏没有穿一贯的南疆玄衫，而是着了一身大红色喜服，式样简洁，做工却极精细，暗纹刺绣金线压边，与眉间朱砂交相映衬，褪去三分冷漠，更添几许英气。
“屠苏……”遥遥地传来一声呼唤，下一刻，那熟悉的气息已至身后，“怎么还在这里？”
少年转过身，一眼望过去便再移不开眼睛。
自小看惯了那人的蓝衣白衫，他从未想象过在那人身上会出现蓝白之外的另一种颜色。
而这喜庆张扬的大红，穿在那人的身上却并不会令人感觉违和，反而渲染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一身火红喜服的紫胤立于几步之外，如凝霜般的长发也以一条红色发带简单地束起，如此鲜艳的颜色将他那清冷如玉的气质也调得柔和了几分，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云端仙人，反似翩翩浊世佳公子，温润如玉，清艳无双。
“屠苏？”见少年不答，他又唤了一声。
屠苏猛地回过神来，不由有些尴尬，“师、师尊……”
少年的脸色被喜服映得有些泛红，眸底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彩，忽然上前一步，轻轻将白发仙人拥入怀中，闭了眼，静静感受这一刻的安宁。
眼前的一切太过美好，直如梦魇幻境，只有怀中这人，能令他感觉到一丝真实的安心。
若是时光能定格在此刻，哪怕六界湮灭、天地崩塌，便是错爱又何妨！
许久，万物寂然无声。
直至积雪压折了一根枯枝，细微的声音才惊醒了相拥的两人。紫胤挣开屠苏的怀抱，玉白的容颜透出几丝嫣红。
“回去罢，莫要误了时辰。”
“嗯。”屠苏唇角带了笑意，轻轻执起白发仙人的手，向前行去。
木屋前已摆好了香案红烛，荧荧烛火，袅袅轻烟，于人世的这一角落独守一方时光静好。
屠苏与紫胤立于案前，执起案上玉杯，琥珀色酒液映了点点火光，盈盈细如碎玉。
少年心中忽然有些微的紧张，不由侧头望了身边卓然玉立的人一眼。烛火与喜服将那人白玉般的容颜映出了些许嫣红，莹白长发与鲜红发带在微风中缠绵不舍。
觉察到他的目光，白发仙人回望过去，唇角勾了一丝淡若柳丝的笑。
望着那略带安抚意味的微笑，屠苏没来由地觉得安心，心中再无杂念，举杯向天，一句一句，轻声却坚定。
“天地为证，百里屠苏今日与慕容紫英结为夫妻，此后红颜白发，至死不渝，愿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白发仙人眸中笑意淡淡地晕染开来，一同举起手中玉杯。
“慕容紫英，必将……生死相随。”
轻若飘絮的一句，却抵得上万千誓言。
两人相视一笑，将杯移至唇边，一饮而尽。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与君相知，此生，不悔。
长久以来的夙愿终得以实现，屠苏也微微笑了起来，侧了侧身子，一手轻轻抚上白发仙人的侧脸，望着他被烛火映红的半边脸颊，不由出了神。
紫胤似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抽身要走，屠苏惊醒，急忙上前一把抱住。
低头轻嗅着那人周身的淡淡冷香，数月的思念在此刻一并爆发出来。屠苏张口轻轻咬上了那小巧的淡粉色耳垂。
“放开。”紫胤面色泛红，轻声道。
“放开？”屠苏轻笑一声，一边沿着白皙优美的颈子向下吻去，“你我洞房花烛之夜，我又不是傻子，你觉得可能么？”
火红色的喜服被褪落至肩头，屠苏细密的吻渐渐转移到颈侧。紫胤白玉般的容颜染了一抹绯红，微微闭了眼睛侧过头去。
屠苏一手轻轻扣住他的下颔，迫他转过头来，吻上那温凉柔软的唇瓣，辗转轻触，似在膜拜无上圣品。
白发仙人微微睁开眼睛，少年近在咫尺的面容中一点朱砂红得触目惊心，双目微阖，长睫轻颤，两人气息相交，渐渐变得急促灼热。

屠苏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微微张开眼睛，眸底流露出一丝笑意，忽然一手扣上他的脑后，舌尖灵巧地撬开他的唇齿向内探去，辗转厮磨，极尽缠绵。
紫胤唇角泄出一声细微的叹息，双腿一软，便被屠苏顺势压倒在雪地之上。
衣物渐渐变得凌乱，呼吸紧紧纠缠在一起，连周身的空气也似是受不得这等热情，渐渐灼热起来。
“……你……快些放开……”紫胤尽力平复着紊乱的气息，一边徒劳地想要推开屠苏，“如此露天席地……成何体统……唔！”
他忽然咬住嘴唇，硬生生止住了一声惊呼，眉头微微皱起。
少年已是挺身进入了他，一边缓缓擦过柔软的内壁向内里探进，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怕什么，反正此处除你我之外，再无他人。”
终于进入到最深处，屠苏似是满足地叹息一声，俯下身吻上白发仙人形状精致的锁骨。
紫胤轻轻呼了口气，方欲再言语，身下之物已是动作起来，一下一下的缓慢撞击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神识再次打散。他无法思考，双手却已不知不觉地环上那人的脖颈，随之在这无边无际的激流中沉浮。
百年穿身过，岁月生倥偬。
人生一场虚空大梦，唯有你是我身边唯一的真实。
一片晶莹雪花忽然飘落在紫胤的雪色羽睫之上，屠苏低头轻轻将之吻去。
“下雪了……”
叹息般的低语落进紫胤耳中，他微微张开眼睛，灰蓝色的眸子里水雾迷蒙，目光茫茫然地散了开去。
屠苏轻轻笑了一声，一手伸到紫胤背后将他从雪地上揽了起来。紫胤双眸半阖，头随之微微后仰，发带在动作间松散开来，染了雪尘的长发如流水般倾泻而下，从未有过的妖娆姿态美得令人心惊。
拥紧了怀中那纤瘦的身体，屠苏随即又一次将自己深深埋入。怀中那人的喉间宛转漫溢出一声呻吟，三分迷乱，三分沙哑，落雪一般轻飘飘地散进夜色之中。
火红色的喜服被褪至腰际，软软地垂挂在肘上，掩了那莹白的肌肤，如肆意的火焰，似要将生命燃尽一般。
雪落纷纷，天地尽白，而此处的热情却容不得半点冷夜寒意。
他本是凌于九霄之上的仙人，却为了他，甘愿落入凡尘。
好在，如今你我终得以在这远离尘世的地方静静相守，任他日月停转、山河变迁。
玉色的肌肤映了白雪的清辉，与鲜红的衣带缠绕交错，随着两人激烈的动作上下翻飞，紧紧交缠的身子如绽在夜色中的赤焰红莲，便是刹那芳华，也足以令天地黯然失色。
许久许久，一切终于静止下来。屠苏拥住怀中之人倒在雪地上，疲惫已极，似要就此沉沉睡去。意识即将陷入虚无的时刻，却似乎听见有人在唤他，一声一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屠苏师兄？屠苏师兄……醒醒……”
少年慢慢睁开眼睛，眏入眼中的是妙法长老芙蕖有些担心和焦急的面容。
看到他醒转，芙蕖不由松了口气，温言道，“师兄总算是醒了，快把药喝了吧！”一边扶屠苏坐起身来，将一个软枕垫在他背后。
屠苏咳了两声，只感觉头痛欲裂。
“天墉城地处昆仑山巅，时至冬季更是酷寒无比，屠苏师兄即便是修为深厚，也该注意防寒才是。”芙蕖一边说一边端了药要来喂他。
屠苏面色飞红，“……我自己来便是。”
芙蕖也不多说，把药碗递给他，自己就坐在床边笑嘻嘻地看着。
“……”屠苏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没话找话来缓解尴尬，“呃，师兄还在忙？”
“掌门师兄啊，他本来一直在这里照顾你的，现在大概是去接紫胤长老了吧？”芙蕖一手支颔笑嘻嘻地道。
屠苏呛了一下，“去接师尊？”
“是啊，今日是除夕，一大早师兄便说要去接紫胤长老回来过年。”
少年黑曜石般的眸子瞬间亮了一下，却又立刻黯淡下去，“师尊必是不肯来的……”
“这个不用担心，”芙蕖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我告诉掌门师兄了，只要说屠苏师兄卧病在床，紫胤长老肯定会回来。”
“……”一听此言，屠苏恍然，顿觉多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连唇角都不自觉地微微带了笑意。
“话说回来……我刚才端药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掌门师兄气呼呼地离开，口中还不停地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啧啧啧，我可有好多年没见过掌门师兄这么生气了……”芙蕖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屠苏师兄啊，你到底是怎么把掌门师兄气成这个样子的？”
“……我怎么知道……”屠苏看着芙蕖的笑容，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毛。
“这样啊……”芙蕖若有所思地笑看着屠苏，半晌才起身扶他躺下，“这药有安眠效用，屠苏师兄好好休息吧，我去安排一下年节事宜。”
望着芙蕖收拾了药碗离开，屠苏不由又想起了她方才的话。
师兄到底是在为什么生气？
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浓浓睡意便侵袭而来。
或许醒来就能见到师尊了吧……
最终陷入沉睡之前，屠苏迷迷糊糊地想道。
END

“哦……”身后的声音似是有些失落，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半晌，长琴转过身来，看到蓝衣的少年立在自己身后，垂着头似是委委屈屈的样子，不由心下一软，放好琴案，似是随意地问道，“有段时日未见，不知幽兰修为进境如何了？”
“呃……还行啦……”幽兰回过神来，顿了一下，含含糊糊地答道。
“才怪！”水中传来熟悉的细细声音，两人望去，只见悭臾已醒了过来，懒懒地浮在水中，金色的眸子闪着不屑的光芒，“你天天念着长琴，哪里还有心思修行了？”
“……”此言一出，长琴不由惊讶地望向幽兰，却见少年面色泛红，急急忙忙地辩解道，“才不是！悭臾你别胡说！”
“我胡说？倒不知是谁整日里念叨着长琴了？”水虺嘲笑般地吐着信子，“瞧你那样子，只怕是恨不得闯进洪崖境中去……”
“胡说、胡说！”幽兰急忙打断它，面上飞红更甚，“我只是、只是……想要长琴教我弹琴而已……”
“嘁，你学弹琴？别做梦了，你怎么可能学得会？”
“你说什么？我怎么就不可能学会了？”
长琴含笑听着一人一蛇斗嘴斗得不亦乐乎，直至话题扯到他的身上才慢悠悠地接了一句，“幽兰若是想学琴艺，我自会尽心传授。”
“听到没？”蓝衣少年得意地望去，“待我学成之日一定让你见识见识！”
“哼，谁稀罕……”水虺小声嘀咕了一句，慢慢沉下水去。
清澈的阳光自天穹之上洒落人世。
榣山水湄边，一缕断断续续的琴音飘出，荡漾于青峦流云之间。
长琴坐于蓝衣少年身后，指引着他将双手分别置于琴弦之上，轻轻拨动银弦，生涩清脆的简单旋律自指尖流出。有些开心地，幽兰侧头望向身后的白衣仙人，轻轻笑了一下。
长琴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琴弦，唇角却也泛了一丝安静柔和的微笑。
淡淡的金色阳光自云端落下，笼于二人周身，似乎天地之间的光芒全聚集于此处。两道身影如此完美和谐地融于风景之中，如一幅山水画中轻抹淡彩的一笔，不夺周遭景物一分，而世间万物却也掩不得他们半点光彩。
渐渐流畅的琴声细细回旋，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风扬。
榣山之中，数载光阴不过转瞬。
渺渺琴声散于高空之上，泠泠七弦遍，万木澄幽阴。
太子长琴立于水边，眸色淡然无波。待到一曲毕，最后一声弦音逝于无踪，方才回头笑道，“不错，能在短短时日内有如此进境，幽兰确是极有天资。”
蓝衣少年起身，得意地瞟向一旁蜷曲着的水虺。
悭臾不满地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太子长琴，等到有一天我修炼成了通天彻地的应龙，就让你坐在我的龙角旁边，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如何？”
“哈哈，你？修成应龙？那可要等上千年万年了吧！”幽兰笑得打跌。
“怎么？你不信？”悭臾呲了呲牙，“钟鼓不也是由虺成为应龙？它可以，我自然也可以！”
“传说钟鼓乃是烛龙之子，岂同寻常？连众神对它都要忌惮三分。”长琴转身至琴案前席地而坐，随后又续道，“不过你的话我记下了，纵然悭臾尚有数千年方能修为应龙，今日之约永远不变。”
水虺颇有自信地仰了仰身子，“那我便回去修炼了，哼，总有一天我会修成应龙，让你这小花妖刮目相看！”
望着悭臾于水中远去，幽兰眉间却淡淡地染了些许郁色。
“……众灵化生，各有其序。六界之中，怕也只有神能将命运握于手中，乾坤翻转，随心变换了……”
白衣仙人抚琴的手略略一顿，“……改命之说，从未听过。天河边的织女曾经告诉我，河的中央有一座星辰宫，而地底的忘川里有一座地幽宫，这两个宫殿内，巨大的虚空命盘不断轮转，汇集天地阴阳之力。”
“……命盘？”幽兰讶异地望向他。
长琴微微颔首，“一切生灵的运命轨迹自其诞生起就已刻在命盘之上。连神也不能轻易改变，若是随意而为，万物之序便会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沉默片刻，蓝衣少年的眼中泛起淡淡的失落，“……可是……如果命运全是注定的，那命不好的不就一辈子翻不了身？”
“何不反过来看？”长琴停了手，目光远远地望了出去，“所有生灵的归途大概唯有死亡，即便强大如开天辟地的盘古，亦会消亡殆尽。谁也无法更改命运的终点，却或许能在活着的时候尽力而为，让自己过得快活，不至伤心失落。”
“……说得挺有道理。”幽兰眸中的迷惘渐渐散去，回复了以往的清亮，“你跟着火神祝融念过许多书，想来就是不同。”
长琴微微摇了摇头，“哪里，洪崖境中尽是些典籍，读多了也颇为枯燥，我倒宁可来榣山奏乐怡情。”
“不说这些了，”幽兰拍了拍手，笑道，“你弹曲子给我听好不好？”
“幽兰想听什么？”白衣仙人随手拂了几个音。
“呃……”幽兰一手托腮，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有两百年了吧，我曾经听到洪崖境中传出来一首曲子，极为好听，只可惜只听到过一次。我想，这样的曲子恐怕也只有天界第一乐师太子长琴能弹奏出来……”
“两百年前……”长琴沉吟片刻，“能穿过洪崖境传到榣山的……怕也只有那首‘离鸾’了……”
“……怎么了？”幽兰见长琴沉吟不语，不由问道，“是不是这曲子不能弹？那就算了……”
“并非不能弹……”长琴站起身，慢慢走至水边，“只是，用这张琴不行。”
“若要奏‘离鸾’之曲，须用凤来。”长琴抬起双手，虚空置于身前，指间有金色的光蔓延开来，渐渐幻化出数十根纤细的金色琴弦，灵气逼人。
“长琴！”幽兰忽然唤住了他，“凤来琴是你的原身……”
“无妨。”长琴回头微微一笑，“幽兰若是想听，我自会奏与你听。”
纤细的指尖微挑，第一个音起，便惊了林鸟，动了天地。
长空万里尘，琴歌遏流云。泠泠动悲风，一弦清一心。
天地万物似乎都失了声音与色彩，只余下水边这一道白色身影，御落月于弦中，贯清风于指下。而那清渺琴音，却似并非自那人手中发出，而是自听者心底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