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七岁,她六岁。
他伸手,在她鬓边插上一朵洁白的菊花,退后几步,细细端详。
“胭脂,你这样真漂亮。”
“是吗?”
她跑到河边,蹲下身瞅着自己水里的倒影。
他悄悄掬起一把水,向她的身上泼去。
“李修缘!你又捉弄我!”
他傻笑着,坐在了她的身边。
“胭脂,你生气的样子还是很漂亮。”
她背过身去,不理他。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胭脂,你长大了我一定娶你做我的新娘”
她仍是背对着他,脸上却浮上了浅浅的红晕。
有个小小的愿望,在她心里扎下了根。
那年,他十七岁,她十六岁。
她立在山崖上,任风吹动火红的衣摆。
成亲之日,他忽然变得疯疯癫癫,嚷嚷着要出家,从家里跑了出去。
“你这个扫把星!如果不是你,修缘也不会变成这样!”
“滚,你给我滚!”
她被他的叔叔舅舅无情地推搡出了门外。
盖头掉了,发簪落了,头发散了,心也碎了。
回头看,一片苍凉,他熟悉的身影并未出现。
“李修缘,我恨你。”
我恨你。
她闭上眼,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五年后,他为僧,她为魔。
他站在她的对面轻轻笑着,眸底却盛着藏不住的心酸、痛楚与悲哀。
“胭脂,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你想做什么。终是我负了你,要杀我,便动手吧。”
她心中狠狠一痛,刺出的绝情魔刀,力度减了大半,却仍震的他吐出一口鲜血。
“你为什么不躲?你说啊!”
她近乎哭泣地喊出来。
“在你面前,我没有资格。”
她真的哭了。
后来......
然后,就没有后来了。
她扑上前去,替他挡住了乾坤洞主的致命一击。
她最后看到的,是他手中紧攥的她的红盖头。
她最后感受到的,是他怀抱的温度。
三年后,她为仙,他为佛。
她坐在他对面,笑语嫣然。
“看到你对玉衡那么好,我心里还真的有点不舒服呢。”
他脸一红,低下头去。
“我那不是以为她是你嘛。”
整夜,他们对酒长谈。
天明,她拂袖起身。
“小仙胭脂,拜别......圣僧。”
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而她,亦是早已红了眼眶。
他和她,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胭缘,姻缘,终是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