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布拉金斯基等着乘务员检票，他想看外面的风景，但是车窗被一层薄薄的黄沙掩盖。伊万把头靠在玻璃上。
他的背包里面有两封信。
他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列车快速朝图/拉行驶，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是《高尔基合集》，他从没有看完的地方继续看。
他还记得他和阿尔弗雷德一起乘火车回图/拉，他们在半夜才被乘务员发现，被迫的补了票——那个时候火车上没有多少人，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起傻笑出声，眼睛漂亮的乘务员瞪了他们一眼，还是好心的让他们补票，没有把他们送进克格勃。
他们在凌晨的时候头靠着头睡着了，在之前阿尔弗雷德还在给伊万哼摇篮曲，带着一些摇滚的味道——伊万的手穿过阿尔弗雷德的手臂，懒懒的交织在一起，腿上还放着一本《高尔基合集》，才刚刚翻到《我的大学》。
后来伊万醒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躺在阿尔弗雷德的怀里，阿尔弗雷德闭着眼，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有些尴尬的从阿尔弗雷德怀里逃开——车厢里还有个老头儿，半眯着眼不知道有没有看见。
一直到回工厂伊万都没有和阿尔弗雷德说过一句话。
晚上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把黑面包和牛奶给伊万，伊万顺手把它给了身边的娜塔莉。对面的贝施密特沉默的看着他们，把一口罗宋汤加酸奶油咽下去。
就寝前十分钟贝施密特走到了伊万身边，他把一个手工制的闹钟递给伊万。
“好像看见你的闹钟坏掉了——”他冷着脸含含糊糊，伊万吃惊的把它接过来，“做得很漂亮，基尔伯特。”他露出一个微笑。
“下次不要再在早会迟到了。”他转过身，日/耳/曼的轮廓坚毅而又沧桑。伊万的眼神一直跟随他，看他把一切都收拾的妥妥当当，脱下来的衬衫折好放在床角。
阿尔弗雷德却总是把一切堆放的乱七八糟，等到头子来检查的时候把它们一把塞到床底或者箱子里来摆脱检查——但是总是被发现，刚开始头子还会罚他一天不许吃饭，那个时候总要伊万或者基尔伯特提供些食物——后来就根本不要管他了，让他一个人去睡值班室。
“我想把闹钟给琼斯，你介意吗？”伊万突然说，果不其然看见贝施密特僵硬的顿了顿，然后没有表情的看他。“当然可以。”他暗红色的眼珠看起来好像有些失望。
“琼斯只是一个人住，我还有你可以叫醒，”伊万解释，“所以我希望你能不能起床的时候叫我一声，我们可以一起上工。”
基尔伯特不说话的点了点头，原本僵硬的脸稍微缓和了一些。伊万放下心来，把那个手工精细的闹钟给睡在值班室的阿尔弗雷德——至于为什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回来，伊万不想提。
伊万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列车吵得出奇，他顺手翻了一页。
工厂里午餐时间总会放一些比较安静的歌，比如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或者是山楂树，有一次放了牢不可破的联盟，工厂的人就像磕了药一样激昂——他们一起唱着歌，大声喊着乌拉——阿尔弗雷德唱得最响，基尔伯特总是只动嘴唇，但是表情神圣极了。
阿尔弗雷德总会跑题，等着间奏的时候到伊万耳边唱Burning Love，眼珠热情的要贴在伊万身上。
“快给我闭嘴，你再唱这种歌我可要把你拉到克格勃！”伊万无奈的和他保持距离。
下午有一两个小时的持枪指导，伊万在这方面永远会让最严厉的教官露出微笑，他装配也棒极了，偶尔贝施密特会邀请伊万一起练枪，他总能在九环内，但是一直打不中红心。
“你要对准，手不能抖。”伊万笑着帮贝施密特扶好，这个时候贝施密特转过头，他们的脸靠的很近。
“这样吗？”基尔伯特把头转了回去，伊万点点头。
冬妮娅有的时候会来看伊万，更多的时候是和阿尔弗雷德聊天，她玫瑰一样娇嫩的脸颊看见阿尔弗雷德会染上一层红晕，衬得肌肤更加雪白，阿尔弗雷德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偶尔会给冬妮娅清唱blue Christmas，但是他缺少一把吉他。
过了差不多两个月阿尔弗雷德才明白为什么冬妮娅会找他聊天以及伊万·布拉金斯基开始疏远他，他礼貌的和冬妮娅说了抱歉。
那段时间伊万和基尔伯特一起看电影，有的时候是《一个人的遭遇》，有的时候是《战争与和平》，就算是《崇高的称号》也看的津津有味。他们几乎把所有电影都看完，除了《我的大学》。
他们走在回工厂的路上，基尔伯特看完《普通的法西斯》以后似乎有很多的感受，他不停的说不停的说，伊万微笑的看着他。
月光是共犯，伊万还没有反应过来，基尔伯特就拉着他的领子把嘴唇轻轻的放在伊万的嘴唇上，他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而基尔伯特难得闪着热情和欲望的眼睛很快就被羞耻和不安所替代。
他不知所措的移开头，惊讶的发现不远处苍白着脸的阿尔弗雷德。
他想要叫住阿尔弗雷德转身离开的背影，却觉得胸口堵了一块花岗岩，让他不能说出一个字来。
伊万和基尔伯特沉默的回了宿舍，伊万想要问基尔伯特那个吻，可又觉得说不上话。
阿尔弗雷德第二天就向头子辞职——他用了大半的积蓄买了张去纽约的机票。他最后找伊万，两双眼睛相互凝视却又不自在的分开。
“我要走了，万卡。”阿尔弗雷德自从听见冬妮娅叫他万卡以后就喜欢上了这个昵称，可这让伊万觉得像是在叫小孩子。
“一切顺利，阿尔弗。”伊万露出个微笑，阿尔弗雷德用力的抱住伊万：“我会给你唱好多歌，用吉他弹着唱。”
“我会期待的。”伊万看着阿尔弗雷德离开的背影，回工厂的时候才发现阿尔弗往他的包里面塞了一封信。
伊万是不会打开它的。
他把那封信放在自己专属的箱子里，上好锁。
伊万想到那封信，从背包里面拿了出来，纸张有些泛黄，潦草的字迹让人想笑。他拿出另外一封继续看。
另外一封是基尔伯特上前线的时候塞给伊万的，他冷淡的脸因为战争而显得活力十足，基尔活跃的报名当兵，而伊万却不由得担心。
“我希望你和我一起上前线，但是不行，你需要在后方等着我的好消息！”他握住伊万的手，伊万沉默的把手从基尔伯特的手里面抽出来。
“可是我不希望你去。”他看着基尔伯特。基尔伯特没有说话，原来振奋的脸带了些阴霾。“我昨天晚上给你做了一个闹钟，希望你以后不要因为我不在而迟到。”他缓缓的说。
伊万点点头，基尔伯特把信放在伊万手里。
“再见，伊万。”他一点也不后悔的转过头。
伊万在最后才离开图/拉的，他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来回，有的时候还会去基/辅，他在逃避自己的选择。
阿尔弗雷德在纽约成名，基尔伯特安全的回国。
他知道他应该做出选择的——就像那天看电影的时候他就应该下定决心的。
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图/拉到了。伊万往窗外看，山楂树密密的开遍了整个山麓。
END
